攝像師寸步不離跟著。


    都已經進入別墅,還在跟拍,恨不得把鏡頭懟到人臉上,蘇爾:“我需要個人。”


    攝像師冷淡回應:“關鍵時刻會停止拍攝。”


    蘇爾順手從桌上拿了把水果刀,正要關上衛生間的門,攝像師忽然主動發起疑問:“你上廁所帶刀?”


    蘇爾學著對方不帶感情的冷漠口吻:“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習慣。”


    哢。


    門被關上後,裏麵還傳來反鎖的聲音。


    一門之隔,蘇爾掏出電擊器。


    他其實曾經嚐試過滴上一滴血,不過那時候電擊器毫無反應。如今受需要吸血道具的啟發,不由懷疑可能是當初血用少了。


    握著刀柄的手微微用力,蘇爾把袖子往上卷了卷,刀刃鋒利,輕輕一劃就帶出一道口子。


    猩紅的血液滴落在黑色的金屬外殼上,兩種顏色交匯到一起,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和諧。沒心情去欣賞這幅畫麵,蘇爾選擇先給自己止血。刀口不是很深,除了皮膚的刺痛感,並不影響日常活動。


    眼看血液就要從邊緣處滴落,證明電擊器沒有吞噬鮮血的能力,蘇爾換了種方式輕輕把血跡抹開,也不敢抹的太多,生怕液體滲漏進去,弄巧成拙。


    許久後這東西依舊沒有反應,蘇爾歎了口氣,早知道上次在副本裏見到祝芸,應該要一份產品說明書。


    歎了口氣準備放棄,電擊器卻在這時終於起了些變化,一道紅色的血線自上而下蔓延,無論如何也抹不去。


    胳膊上的傷口差不多已經停止流血,蘇爾索性重新用刀往指腹上戳了一下,在被紅線阻隔的區域輕輕上下摩擦。


    貯藏,這兩個字突兀地出現,僅僅閃爍了一秒便消失,同時右邊又亮起‘釋放’兩個字,很快也漸漸淡化,直至看不清,取而代之的是左右兩邊一紅一綠的兩個按鈕。


    看到電擊器的變化,蘇爾笑著笑著麵色就變得嚴肅起來,遊戲的本質說穿了是血腥黑暗,很多時候鮮血和死亡是最直觀的展現方式,他早該想到用血來喂養電擊器。


    現在還需要一個實驗對象。


    蘇爾把袖子放下來,遮住刺目的傷口。


    暫時收起電擊器,打開廁所門探出個腦袋,衝門外邊的攝像師招了招手:“進來。”


    鬼怪天然對鮮血的味道十分敏感,加之適才有血滴在褲子上,蘇爾並沒有注意到。落在攝像師眼中,不由多出些想法。


    “你在自殘?”


    這樣的嘉賓很常見,因為壓力過大,喜歡通過自殘這種極端的方式獲得另外一種心靈上的慰藉。


    蘇爾沒解釋這個誤會,反而說:“隻是給了自己一刀。”


    “……”


    “因為你昨天拒絕了與我的約會,我很傷心。”


    攝像師很確定沒記錯,當時拒絕的原因是在廚房外麵看見蘇爾又去勾搭評委。


    鬼沒有情感,卻有好奇心,攝像師迫切想知道這人頻繁約會鬼怪,究竟在打什麽主意。對人類潛意識的裏蔑視讓他最終踏進了衛生間的門。


    猛地關上門,蘇爾單手扣住鏡頭,動作一氣嗬成!


    狹小的空間特別適合完成壁咚的動作。蘇爾扣著鏡頭的手往前一推,雙方瞬間隻隔著一個攝像機的距離,他笑著用慢悠悠的語調說:


    “錄製過程中嘉賓似乎是弱勢群體,但實際上像你們這樣的工作人員不能主動對嘉賓下手。”


    被戳到痛處,攝像師不虞地眯了眯眼。


    蘇爾:“除非受到攻擊可以做自衛反擊,即便如此,還是失去了先手權。”


    稍稍往前湊了些,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攝像師臉上。


    人肉的香味。


    攝像師的嘴唇顫抖了一下,每次輪到他吃得都是死人肉,這麽個大活人擺在麵前,可是大好機會。


    按照從業規定,貿然吃嘉賓會受到很可怕的懲罰,但如果隻咬下一口肉,就算有懲戒,應該也不會那麽重。攝像師覺得蘇爾的笑很刺眼,準備要咬下一塊他臉上的肌肉。念頭剛一滋生,突然感覺到腰上一麻。


    蘇爾死死按住代表‘貯藏’的紅色按鈕,一麵張口吸食攝像師身上的陰氣。


    和他先前的猜測一樣,所謂魅力值發揮的作用不過是電擊器能力的一種延伸,以此類推,每次吸進體內的陰氣應該也能被釋放出,可惜目前尚不得其法。


    攝像師的實力要比蜘蛛美女強不少,體內的鬼氣毫無預兆被抽走一部分,卻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擊。蘇爾身上佩戴的吊墜幫他抵擋了一部分攻擊,然而先前胳膊上的傷口被空氣中一股強烈的波動震裂開,鮮血瞬間染紅了半邊袖子。


    攝像師張開血盆大口,朝他的腦袋咬來,想要一口咬碎顱骨。


    躲閃不及,蘇爾毫不猶豫拿出會哭的娃娃,誰料攝像師的氣勢先一步變得萎靡,肩上扛著的攝像機砸在地上,‘砰’的一聲後零件摔得支離破碎。


    同一時間,蘇爾暫時擺脫危險,脫力一般地後退幾步直至靠在水池邊。看著差不多被吸幹的攝像師有些吃力地開口:“早在幾百年前就有人總結出一個道理,先下手為強。”


    攝像師艱難地張了張口,似乎想拚盡最後的力氣進行撕咬。


    蘇爾:“你想吃我的肉,我想吸幹你的陰氣,精神上我們是有共鳴的。”


    “……”


    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的,僅剩的一口氣也散了,攝像師頭一歪,皮肉逐漸變得鬆軟,最後像是麵粉一樣炸開。


    蘇爾掂量了一下電擊器,琢磨著如果按綠鍵把陰氣釋放出來會有什麽效果。


    暫時壓下危險的想法,用紙包裹了一些地上攝像師殘留下的粉末,順便把攝像機的碎片收拾掉,蘇爾清洗完袖子上的血跡,定定心神走出去。


    他先把攝像機扔到一間無人住的客房藏好,出門時曲清明剛好從樓上下來,她補了個妝,掩飾住神情中的憔悴,略帶疑惑:“我剛在樓上好像聽到了巨響。”


    蘇爾不好意思地笑笑:“地板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曲清明點點頭,沒有問蘇爾之後的活動,蘇爾也沒問她的,徑直走了出去。


    清風一吹,還濕著的袖子散發出刺骨的涼意。


    隔著老遠就看見紀珩站在海岸邊,微微仰著臉,望著廣袤的天空。咫尺之距,張拜天保持死時的姿勢,低著頭雙手交叉,畫麵對比格外強烈。


    見隻有他一個人,蘇爾左顧右盼:“攝像師呢?”


    紀珩轉過身,發現對方身後也沒人,便說:“大概和跟拍你的那位團聚了。”


    蘇爾眼皮一跳。


    紀珩表情不變:“不知道後期剪輯完成會播放給誰看,但一舉一動暴露在鏡頭下不太好。”


    跳過攝像師的問題,蘇爾抿了抿唇:“你認為祭台會在海上?”


    紀珩不作正麵回應,隻說:“現在缺少出海的工具。”


    蘇爾沉吟道:“節目組不可能憑空降臨這座島嶼,要麽是坐船,要麽是飛機,不妨去問問看?”


    “已經逼問過了,每隔兩天會有船來運送物資,午後到,黃昏前走。”


    蘇爾抓住其中一個關鍵詞:“逼問?”


    紀珩點頭,徹底落實跟拍他的攝像師已經涼透了。


    現在距離正午還有好幾個小時,不好蹉跎時光,蘇爾想了想試探著說:“這段時間正好可以做個實驗。”


    要是歸墳的其他成員,紀珩會讓他們自由發揮,麵對蘇爾,保險起見多問了一句:“什麽實驗?”


    “鬼被吸食完全部陰氣會死,反過來想,如果把這部分陰氣注入一個驅殼……”


    紀珩靜靜看著他,忽然打斷:“你想要造鬼?”


    蘇爾訕笑說:“就是普通的生物實驗。”


    紀珩把視線從他的麵容上移開,腦海中浮現出有關喪屍的那段過往。


    麵對曾經的黑曆史,蘇爾再三強調:“可以先揉一個小泥人做嚐試,危險係數不大。”


    這句話說完,沉默在雙方間彌漫開。遠處海浪不時拍打過來,夾雜著幾分令人窒息的緊張。


    過去許久紀珩終於開口:“你能利用魅力值進行陰氣釋放?”


    蘇爾回答的有些模糊:“算是吧。”


    紀珩沒再細問,轉身朝樹林的方向走。


    蘇爾知道這事妥了,海邊沙子的黏性不大,林木間則可以隨處找到。紀珩挖出一塊黏膩的黑泥,他的手指十分靈活,很快一個小人的模樣就初具雛形。


    中間蘇爾離開了片刻,待到紀珩捏好一個活靈活現的小人也沒有回來。


    大約又過去十分鍾,蘇爾才從遠處的密林跑過來,手握一朵盛開的花。平複了一下呼吸,從口袋裏掏出先前在衛生間打包好的屬於鬼的灰燼。


    紀珩全程靜靜看著他的表演。


    蘇爾把花朵插進小人的耳朵裏,細心地裹了層泥巴:“萬一情況不可控,就說這孩子是月季紳士的。攝像師也是小人在發瘋過程中弄死的。”


    而這朵月季花就是顯性遺傳的最好證據。


    末了看著泥人,有些不大滿意:“能不能再調整一下它的五官比例,讓人一看就知道是親生的。”


    紀珩:“……太明顯了反而不好。”


    蘇爾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地笑了笑,紀珩主動轉過身。


    蘇爾這才拿出電擊器按下綠鍵對著小人釋放陰氣,又一次感歎原先是心有多大,居然真的把這玩意當成攻擊型武器使用:“如果小人能受我控製,倒是可以給它全副武裝,去探探祭台是不是真的在海裏。”


    比等船出海方便多了。


    紀珩背對著他看向遠處:“沒那麽容易。”


    副本不是慈善家,可以給玩家提供這種程度的便利。


    泥土似乎承載不了太多的陰氣,才注入不多,有的地方已經出現裂痕,蘇爾笑容逐漸僵硬,語氣有些不確定:“你覺得……能成功麽?”


    “不清楚。”紀珩淡淡道:“不過上一個幹這種事的是女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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