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琳娜坐在椅子上溫文爾雅地將雙手放在膝蓋上。說真的,她自動變得聽話了。


    “接下去我們不會再碰到什麽花招了吧?”我進入現實世界,好奇地問。背上濕漉漉,雙腳顫巍巍。


    “我能夠一直保持這樣的麵容嗎,巡查隊員?”阿琳娜輕聲問道。


    “為什麽?”我忍不住說道,心裏存著一點報複的念頭。“我已經看到了您的真實麵目。”


    “在這個世界上誰能確定什麽是真實?”阿琳娜若有所思地說,“這要取決於從哪方麵看……您就把我的請求當做是女人的賣弄風情好了,光明使者。”


    “企圖誘惑我也是賣弄風情嗎?”


    阿琳娜瞟了我一眼,挑逗地說:


    “是的!我明白,我在黃昏界中的麵容……不過在這裏,現在我就是這個樣!對我來說沒有什麽人類的東西是陌生的,其中也包括渴望被別人喜歡。”


    “很好,您就一直這樣吧,”我嘟噥了一句。“我不會說我想看重複的表演……那麽卸下其他的魔法屏障吧!”


    “聽您的,光明使者。”阿琳娜用手摸了一下頭發,整了整發型。


    小房子稍稍有些變化。


    原先桌上放著的茶壺現在變成了一隻樺木小桶,裏麵還在冒著熱氣。但是,電視機還在——不過後麵連著的電線現在不是通向不存在的插座,而是插進了一個很大的褐色西紅柿裏。


    “別出心裁,”我用頭點了一下電視機,說道。“得經常更換蔬菜吧?”


    “換西紅柿,每天換,”老巫婆聳了聳肩說。“一棵圓白菜可以工作兩三天。”


    我從來也沒有看到過用如此新奇的方法來獲取電。不,理論上是可能的……可是實際上……


    其實,我最感興趣的是放書的書櫥。我走過來,隨手抽出一本很薄的軟封麵的書。


    《山楂在家庭魔法中的實際應用》。


    這本書是用類似小型膠印機的機器印刷的,一年前出版。甚至連印數都標著——200冊。甚至連isbn也印著!不過印刷廠沒聽說過:“印刷”有限責任公司。


    “說真的,植物學家……難道您是在印刷廠印您的書嗎?”我讚歎地說。


    “經常印,”老巫婆謙虛地說。“不是所有的東西都用手抄。”


    “用手抄倒沒什麽,”我說。“還常有用血抄的……”


    我從書櫥裏抽出《卡薩加爾加爾薩拉》。


    “是用自己的血,請注意,”阿琳娜幹巴巴地說。“一點也不肮髒!”


    “這本書內容本身就很肮髒,”我說。“喂,喂……瞧《教唆人們輕鬆防範彼此》。”


    “您企圖指控我什麽?”阿琳娜惱怒地問道。“這裏所有的書都是科學院的出版物。是文物。我沒有指使任何人去做什麽。”


    “真的嗎?”我翻著書問道。“《腎病的緩解,清除腎積水……》,假定……”


    “您不去指責讀薩德的人,不去指責那種故意要折磨人的書?”阿琳娜氣惱地頂撞說。“這是我們的曆史。裏麵有各種各樣的咒語,沒有分哪些是破壞性的,哪些是正麵的。”


    我嘿嘿一笑。總的來說她是對的。至於這裏集中了種類最多的魔法指南,那根本就不能構成犯罪。況且……還有《如何使產婦止痛並且不損害嬰兒》這樣的書。然而,旁邊還有《墮胎對產婦沒有害處》和《在產婦配合下墮胎》。


    一切都像是黑暗力量通常所為。


    但是盡管有所有這些害人的指南和不久前誘惑我的企圖,阿琳娜身上還是有一些東西讓人產生好感。首先是她對孩子們做的一切。不管怎麽說,老奸巨猾的巫婆總是能找到對付他們的最驚人的辦法。還有……還有她身上有一點憂愁和孤獨——盡管她有那麽大的法力,盡管她有寶貴的藏書和魅力十足的人類外貌。


    “我究竟犯了哪條?”阿琳娜不肯善罷甘休。“喂,別磨蹭了,光明魔法師嗎?”


    “您注冊過沒有?”我問。


    “我怎麽,是吸血鬼還是變形人?”阿琳娜以問代答。“您想給我蓋印……虧您想得出……”


    “誰也沒說要蓋印,”我安慰她。“問題隻在於,所有一級和超級魔法師都必須向地區中心通報自己居住的地方。為的是使他們的搬遷不至於被視為含有敵意的行為……”


    “我不是女魔法師,我是女巫!”


    “魔法師和與其力量相當的他者……”我疲憊地重複道。“您處於莫斯科巡查隊的地域。您必須通知我們。”


    “以前可沒有這種規定,”老巫婆小聲嘀咕說。“一級魔法製造者彼此會互通訊息,吸血鬼和變形人才需要登記……可對我們誰也不敢碰。”


    有點兒奇怪……


    “‘以前’是什麽時候?”我問。


    “一九三一年,”老巫婆不情願地說。


    “您從一九三一年起就住在這兒了?”我不相信。“阿琳娜……”


    “我在這兒生活了兩年。在這之前……”她皺了皺眉頭,“我在哪裏並不重要。我沒有聽說過新的規定。”


    也許,她沒有撒謊。老的他者常有這種事,尤其是那些沒有在巡查隊工作過的他者。他們躲進了偏僻的地方,原始森林或者普通的林子,在那裏一待就是幾十年,直到忍受不了寂寞。


    “兩年前您決定搬遷到這裏住?”我進一步問。


    “下了決心。我又不是傻瓜,幹嘛要往城裏擠?”阿琳娜笑了起來,“待在這裏可以看看電視,讀讀書,彌補一下荒廢的東西。我找到一個老朋友,他替我把書從莫斯科捎來。”


    “好吧,”我說,“那就履行一下通常的手續。能找到紙嗎?”


    “能。”


    “把要說明的情況寫下來。名字、家庭出身,生於哪一年,是否被激發過,有沒有在巡查隊待過,是哪個級別的力量……”


    阿琳娜聽話地拿出紙和鉛筆。我皺了皺眉頭,但又拿不出鋼筆。哪怕用鵝毛筆寫也隨她去吧。


    “您什麽時候最後一次注冊或者用另外的方法在巡查隊正式機構申明自己的居住地……以後又去了什麽地方。”


    “我不寫了。”阿琳娜放下筆。“您會讓我出醜的……我在哪裏曬我這把老骨頭,與其他人有什麽相幹?”


    “阿琳娜,別用這些村婦的詞匯!”我請求說。“您剛才不是談得很正常嘛!”


    “我那是在裝假,”阿琳娜不動聲色地說。“不過,我可以聽您的,隻是您也別打官腔。”


    她很快就用工整的筆跡密密麻麻寫滿了一張紙,遞給我。


    她的年齡比我以為的要小一些。小於兩百歲。她母親是農民,父親不詳,親戚中沒有他者。她還是十一歲的小姑娘時,黑暗巫師就激發了她,阿琳娜固執地把巫師稱為“魔法製造者”。那個巫師來自國外,是個德國人,他趁機奸汙了小姑娘,阿琳娜認為有必要寫出這件事,並稱他為“淫棍”。原來是這麽回事!這個德國人把小姑娘當傭人,讓她接受教育——在各方麵。想必他不太聰明也不太溫和——小姑娘快到十三歲時力量就很大,在一次正當的決鬥中戰勝了並消滅了教練。順便說說,她成了四級魔法師。以後她就受到當時的巡查隊的監視。不過以後再也沒有刑事案件跟她沾邊——要是她的說明可信的話。她不喜歡城裏,一直住在鄉下,以施展小魔法為生。十月革命後人們幾次想沒收她的財產……農民們知道,她是女巫,決定讓契卡來收拾她。毛瑟槍對魔法,竟然有這種事!魔法勝利了,但是不可能永遠這樣玩下去。一九三四年時阿琳娜……


    我抬起眼睛看著老巫婆,問道:


    “當真嗎?”


    “我在休眠,”阿琳娜心平氣和地說。“我知道,紅色傾向會長期存在。根據一連串的因素判斷,我能選擇休眠六年、十八年或者六十年。我們女巫有很多常規虛禮……六年和十八年——對於共產黨人來說是太短了。於是我睡了六十年。”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但還是承認了:


    “我就在這裏睡的。小木屋盡可能防備起來,無論是人類還是他者都無法靠近……”


    現在清楚了。歲月艱難,他者也像普通人一樣頻繁死亡,要銷聲匿跡並不難。


    “您對任何人都沒有說過您在這裏睡覺嗎?”我進一步問。“對女友們……”


    阿琳娜冷冷一笑:


    “要是我說了,你現在就不會跟我在一起談話了。光明使者。”


    “為什麽?”


    她用頭點了點書櫥:


    “這是我所有的財富。不算少。”


    我把她寫的那張情況說明折起來,放進了口袋。說道:


    “是不少。不過有一本罕見的書我在這裏沒找到。”


    “哪一本?”老巫婆奇怪地問。


    “《富阿蘭》。”


    阿琳娜撲哧一聲笑了:


    “真是個大孩子,居然相信童話……沒有這樣的書。”


    “啊哈。難道是小姑娘自己想出了這個書名?”


    “我沒有把她的腦子清洗幹淨,”阿琳娜歎了一口氣。“你說,以後還要做善事嗎?”


    “書在哪裏?”我不客氣地問。


    “倒數第三格,左起第四本,”阿琳娜惱火地說。“眼珠子忘在家裏了嗎?”


    我走到書櫥跟前,彎下腰去。


    “《富阿蘭》!”


    黑色封麵上印著金光閃閃的大字。


    我抽出書,得意揚揚地望著老巫婆。


    阿琳娜在微笑。


    我看了看封麵上的字——富阿蘭——謊言還是真理?“富阿蘭”這個詞字體很大,其他的詞都是用小號鉛字印的。


    我瞧了一眼書脊……


    沒錯,小號字母都磨掉了,撒落了。


    “罕見的書,”阿琳娜承認說。“印了十三冊,在聖彼得堡,一九一三年,在皇家印刷廠,是在新月之夜印的。我不知道這本書保存下來幾本……”


    會不會嚇壞了的小姑娘記住的隻是用大號鉛字印刷的一個詞呢?


    有可能!


    “現在我會發生什麽事?”阿琳娜悲哀地問。“我有什麽權利嗎?”


    我歎了一口氣,坐到桌子旁,翻著假的《富阿蘭》。一本有趣的書,毫無疑問……


    “您什麽事也不會有,”我坦白說。“您幫助了孩子們,守夜人巡查隊對此很感謝。”


    “幹嗎要無故欺負人類,”老巫婆咕噥說,“這隻會害了自己……”


    “考慮到這個事實,還有您一生的特殊情況……”我竭力回憶她交待的所有細節。“考慮到所有這一切,我們將不會對您進行懲罰。隻有一個問題要問您……您的法力是哪個級別的?”


    “我已經寫了——‘不知道’,”阿琳娜平靜地答道。“難道你要用儀器來測試嗎?”


    “哪怕說說大致的級別呢?”


    “當我休眠的時候——曾經是一級的,”老巫婆不無自豪地承認。“現在或許是超級的了。”


    一切都合乎情理。怪不得我無法破解她設下的魔法屏障。


    “您不打算在守日人巡查隊工作嗎?”


    “我對他們還認不清楚嗎?”阿琳娜氣憤地說。“而且現在紮武隆已經升為頭兒了,是嗎?”


    “是紮武隆,”我證實。“為什麽您感到奇怪呢?難道您認為他不夠強大嗎?”


    “對他來說力量是沒有問題的,”阿琳娜皺起了眉頭。“不過他動不動就跟自己人翻臉。他的女友……他沒有跟一個人交往超過十年的,老是有什麽事情發生……然而年輕的蠢女人照樣對他投懷送抱。可他是多麽討厭烏克蘭人和立陶宛人!如果得幹卑鄙的事——他就從烏克蘭誘騙一隊人馬過來,假他人之手解決麻煩事。如果得找個人當替死鬼——第一個選上的就是立陶宛人……我認為,有這些惡習他在這個位子上是待不長的。”阿琳娜忽然冷笑了一聲。“不,看來,他已經學會了避開打擊。好樣的!”


    “可不,”我愁眉苦臉地說。“好吧,要是您不打算在守日人巡查隊工作,還想繼續過世俗的生活,那麽您有權獲得進行某些魔法活動的權利……用於個人目的。每年——你有權使用七級魔法十二次,六級——六次,五級——三次,四級——一次。三級——每兩年一次。二級——每四年一次。”


    我住口了。


    阿琳娜感興趣起來:


    “那麽一級魔法呢?”


    “那是開放給不任職的他者使用的最高力量等級。”我狡猾地說。“要是您以一個超級女巫的身份通過調查並注冊,那麽每十六年就能獲得一次一級魔法的使用權。當然,還得要兩方巡查隊以及宗教法庭一致通過才行。一級魔法——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老巫婆冷笑了一聲。這種冷笑十分怪異——完全是老太婆式的,出現在年輕、美麗的臉上讓人看了不舒服。


    “我不用一級魔法也還過得去。我知道,限製隻涉及針對人類的魔法,對嗎?”


    “針對人類和他者,”我證實。“對自己和對非動物您能夠做一切您願意做的事情。”


    “這也得謝謝了。”阿琳娜同意說。“好吧,對不起,光明使者,我企圖誘惑你。你好像還不錯嘛,跟我們差不多。”


    聽到這句可疑的恭維話,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還有一個問題,”我說。“那些變形人是誰?”


    阿琳娜不吭聲,過了一會兒問道:


    “怎麽,法律已經廢除了嗎?”


    “什麽法律?”我試圖裝傻。


    “舊的法律。黑暗力量對黑暗力量不應該告發,光明力量對光明力量……”


    “有這樣的法律,”我承認。


    “那你就自己去抓那些變形人好了。不管他們是傻瓜,還是嗜殺成性的人,我都不會把他們交出來。”


    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信心十足。我對她無計可施。她沒有幫助過變形人,恰恰相反。


    “您在我身上施加的魔法……”我想了想。“好吧,我原諒您。”


    “就這麽著嗎?”老巫婆進一步問。


    “就這麽著。我很高興,我經受住了誘惑。”


    老巫婆撲哧一聲笑了:


    “獨自經受住了如此的……你的妻子是女魔法師,怎麽,我瞎了眼,覺察不到嗎?她對你施了魔法,不讓其他女人勾引你。”


    “你撒謊,”我平靜地說。


    “我是在撒謊,”老巫婆承認。“好樣的。與魔法不相幹,隻不過是你愛她。請代我向你的妻子和女兒致意。你見到紮武隆就告訴他,他是輸家,永遠是輸家。”


    “非常樂意,”我答應說。好一個老巫婆,不怕紮武隆撒野報複!“那麽對格謝爾你有什麽話要轉達嗎?”


    “我一點消息也不會告訴他,”阿琳娜輕蔑地說。“我們這些鄉下傻瓜怎麽會有話告訴偉大的藏族魔法師呢!”


    我站著,看著這個奇怪的女人——以人的相貌出現時如此美麗,而真正的麵目又是如此醜陋。老巫婆,強大的老巫婆。不過也不能說潑婦就一定會把一切都攪渾……


    “你獨自在這裏不感到憂傷嗎,老奶奶?”我問。


    “你想侮辱我嗎?”阿琳娜以問代答。


    “沒有,一點也沒有。我畢竟學到了一些教訓。”


    阿琳娜點點頭,但是沒有吭聲。


    “你壓根兒就不想引誘我,你身上全無性欲,”我繼續說。“女巫這一點跟女魔法師不一樣。你是老太婆,也覺得自己是老太婆,你對男人不屑一顧。另外,你可能還要繼續做一千年老太婆。因此你勾引我隻是心血來潮。”


    一刹那工夫——阿琳娜變了,變成了一個愛整潔的老太婆,麵色紅潤,稍稍有點駝背,有一雙靈活的眼睛,稍稍掉了幾顆牙的嘴巴,花白的但梳得很緊的發式。她問:


    “這樣好一些嗎?”


    “是的,好一些,”我略帶憂傷地說。畢竟她以前的容貌非常可愛。


    “我曾經是那樣的……一百年以前,”老巫婆說。“也曾經有過剛見到你時的那個模樣……曾經的某個時候。我十六歲時是怎樣的一個人啊!唉,光明使者,我是多麽快活、漂亮的一個姑娘啊!讓我變成女巫……你知道,我們為什麽,又是怎樣變老的嗎?”


    “聽到過一些,”我承認。


    “這是為晉升等級所付出的代價。”她又一次使用了這個過時的詞兒,最近幾年這個詞已經被電子遊戲中的“級數”徹底取代了。“老巫婆也可以始終保持青春活力。隻不過那樣的話就隻能一直停留在第三等級了。我們同大自然休戚相關,而大自然是不喜歡弄虛作假的。你明白嗎?”


    “明白,”我說。


    阿琳娜點點頭:


    “行了,光明使者……高興點吧,你的妻子是女魔法師。你對我很好,我沒有瞎說。我可以送一個禮物給你嗎?”


    “不,”我搖搖頭。“我是在幹工作。再說女巫送的禮物……”


    “我知道,我不是送給你的,是給你的妻子的。”


    我不知所措。阿琳娜精力充沛地一瘸一拐朝著鐵箱子走去(以前這個位置上放的是普通的抽屜櫃),打開箱子,一隻手伸到裏麵去。一會兒工夫她就回到我跟前,手裏拿著小小的骨製梳子。


    “拿著吧,巡查隊員。我沒有預謀,不圖什麽好處,也不是為了製造不幸和災難。要是我撒謊,就讓我化為影子在風中消失。”


    “這是什麽?”我問。


    “稀罕的東西。”阿琳娜皺起了眉頭。“它現在的名稱是……法器!”


    “是嗎?”


    “你的法力不足以讓你看出來嗎?”阿琳娜理解地問。“你妻子會明白的。為什麽要對你解釋呢,光明使者?我可是在撒謊——我拿的東西價錢不貴。我在撒謊,可你信以為真。你沒有我強大,你自己知道。”


    我沒有吭聲,咬著嘴唇。也好……畢竟我兩次對她言語粗魯。我得到了應有的回報。


    “拿著,別怕,”阿琳娜又說了一遍。“老巫婆——即使她是凶惡的,可也會幫助善良的男人。”


    我算什麽樣的男人呢,說實在的?


    “你最好把狼人交出來,”我接過梳子,說道。“我隻是作為中間人接受你的禮物,而且這個禮物不會把任何許諾強加在任何人身上。”


    “過分世故的老狐狸,”阿琳娜哼了一聲。“而狼……對不起。你們自己會抓到的,我知道。但是我不會交出去。順便說一句,你可以把書拿走。暫時的。讓你去檢查。你不是有這樣的權力嗎?”


    直到現在我才發覺,我左手一直拿著那本惹禍的《富阿蘭——謊言還是真理?》。


    “為了作鑒定,暫時借用一下,這在巡查隊的權力範圍之內,”我悶悶不樂地說。


    這個女人在隨心所欲地支配我!若是她故意不說的話,我隻有到了家裏才會發現這本無意中拿走的書,那她就有充分的權利去巡查隊控告我——偷竊了珍貴的“稀罕東西”。


    當我走出這座房子時,發現外麵已經漆黑一片。我麵臨的問題是至少得在林子裏摸索兩三小時。


    可是我剛從台階上走下來,就看到前方燃起了模糊的藍盈盈的火焰。我歎了一口氣,瞥了一眼小房子,那兒的窗戶裏亮著明晃晃的燈光。阿琳娜沒有出來送我。火焰在空中翩翩起舞,十分誘人。


    我跟著火焰向前走。


    五分鍾後我聽到了狗的懶洋洋的汪汪聲。


    最遺憾的是在這段時間裏我沒有感覺出絲毫魔法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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