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有人死命踢著門。


    許延膽戰心驚地縮在門後:“怎麽辦怎麽辦?他現在開始踢門了!”


    白逐哪知道怎麽辦:“你來之前不是做過全息恐怖遊戲的調研嗎,你想想其他遊戲裏遇到這種情況怎麽辦?”


    許延就是個遊戲小白,好在記憶力委實不錯,白逐這麽一提醒他腦子裏就蹦出來了兩個字,急急忙忙出了廁所在房間裏翻找。


    這種空間相對封閉的恐怖遊戲裏一定會有對付或者是擺脫boss的道具,那道具一定就藏在玩家附近!


    “開門啊!開門啊!”


    門外的聲音逐漸變得尖銳,分明還是陳津的聲音,此時聽上去卻詭異非常,以一種奇怪的腔調扯著嗓子嚎。


    許延也不知道這聲音是哪裏發出來的,畢竟照白逐所言陳津隻剩下下半身了。


    許延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白逐,那邊白逐也和黑框眼鏡在房間裏尋找道具,電話兩頭都是一片乒乒乓乓的聲音。門被陳津的下半身在外頭死踹,為了保暖特別加厚過的木門在巨力之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許延在床頭櫃裏翻找的手有點抖,唯恐下一秒門就被踹開了。


    床頭櫃裏空空蕩蕩,隻有抽紙一類的必需品。許延看見裏頭有一本筆記,想起遊戲裏常常作為重要道具存在的筆記本,慌忙取出來來來回回地翻。


    筆記本裏一片空白。


    那邊木門發出一聲長長的、不堪重負的吱拉聲,許延驚得一個手抖,筆記本從手頭脫落,在地上擦了一下滑進床底。


    許延忙趴在地上去扒拉筆記,然而筆記本卻從床底下帶出了意料之外的東西。


    許延呆呆地看著那根人的指頭。


    隔壁。


    “衣櫃上麵是不是有什麽東西?”白逐問正在檢查茶壺的黑框眼鏡。


    “嗯?”黑框眼鏡抬頭去看,遲疑道,“好像有?”


    遊戲裏的角色數據和他們現實中有不少差別,比如說白逐整整比現實中矮了二十多厘米,黑框眼鏡身高倒是和現實中差不多,可是現實中她也不高。


    然而遊戲裏的衣櫃出奇的高,於是就出現了他們踩在椅子上都看不到衣櫃頂有著什麽東西的情況。遊戲裏要更高一點的黑框眼鏡搬了把椅子踩上去,踮腳伸手去拿櫃頂的東西,努力了好幾次都沒有拿到。


    白逐已然在下麵問了:“摸出來是什麽東西了嗎?”


    “原型的,金屬表麵……”黑框眼鏡不確定道,“好像是鏡子?”


    “你等等,我馬上就要拿到了……”黑框眼鏡說著,歇了一小會兒,又一次踮起腳尖,整個人緊緊貼在櫃麵。


    指尖冰冰涼涼,似乎觸到了鏡麵。


    黑框眼鏡屏著一口氣。


    門突然被敲響了。


    毫無征兆的敲門聲嚇了房間中兩人一跳,黑框眼鏡更是差點從椅子上掉了下去。她的手往前一滑,手腕磕到了櫃頂的邊緣,這種係統不會減輕的疼痛痛得她冒出了點眼淚花。


    更重要的是這一下,櫃頂的東西被她推到裏頭去了。


    黑框眼鏡沒從椅子上下來,有些驚恐地和下頭的白逐對視。


    陳津這是放棄許延來找他們了嗎?


    他們關注櫃頂的東西太過投入,以至於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隔壁的踹門聲消失了。


    白逐剛下定決心,要學習隔壁的許延艱苦奮戰,就不開門。


    這時門外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麽?”


    陸先生平靜地詢問。


    ……


    陸先生是被吵醒的。


    他的睡眠質量很好,能視每晚準點響起的鍾聲如無物,但樓上那樣的動靜,他要是還醒不過來那不是睡得沉,那是死了。


    陸先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到沙發上去的,客廳裏的沙發不怎麽長,他這樣的身高睡上去手腳根本伸展不開。睡夢中的陸先生自覺蜷了起來,又扯過了沙發上的毯子,睡得倒是頗為香甜。


    噪音響起的時候,他企圖把薄被往頭頂拉,可是被他壓在身下一角的被子壓根扯不動,陸先生努力數次無果後,習慣使然地翻了個身。


    然後就掉下了沙發。


    冰冷的地板使把陸先生凍醒的直接原因。


    壁爐裏的爐火小了許多,雖然依舊為室內提供著熱量,但本就說不上暖和的地板更加冷了。陸先生在地上發了有一會兒的呆,才從地上爬起來。


    他看向自鳴鍾。


    漆黑的烏鴉睜著一雙玻璃做的無機質的眼睛,半張著翅膀立在鍾頂,爐火的光亮與幢幢火影在鍾麵交織著,時針已然走過零點,磨蹭起新的一輪。


    陸先生又看向黑暗中的樓梯間。


    樓上很吵。


    動靜大得像是要將他家拆了。


    陸先生皺著眉點燃了一支蠟燭,秉燭踏入黑暗之中。這樣一座小房子的樓梯當然不會有什麽寬敞的空間,與相距極近的左右牆壁對比鮮明的是極高的天花板,樓梯間一到三層是打通的,這座房子每層樓都有四米五,房頂為了防止冬日被積雪壓壞坡度極陡,通過樓梯間的縫隙,隱約可以見到一方天窗。


    黑暗中自然是什麽都看不到的。


    陸先生卻抬著頭,靜靜得凝視著那扇窗。


    窗後好像有一雙眼睛,帶著無盡的怨恨惡毒地盯著他。


    陸先生伸手撕下牆上日曆的一頁,仿佛沒有注意到上麵逐漸滲出來的血,揉成一團塞入了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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