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快點。”等殷複寒把宋疏抱進屋內,燕聆關上門隔絕屋外的風雪,焦急地跟了過來,“怎麽樣?寶寶會流掉嗎?教主會不會有危險?”


    殷複寒薄唇緊抿,一言不發,隻快速解開他的外衣,手指撫上他的脈搏。


    宋疏縮在男人懷裏捂住下腹,真氣在丹田處橫衝直撞,仿佛真有一個人在內拳打腳踢,他疼得身子發抖,冷汗涔涔地往下淌。墨黑的鬢角被汗水打濕,亂七八糟地粘在雪白的側臉上,呈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脆弱之感。


    殷複寒本來不慌,但看到宋疏這樣他心裏反而愈發抽疼,麵對燕聆自然沒有耐心,讓她立刻閉嘴,然後趕緊把商越找回來。


    折磨宋疏的是真氣,那麽自然就要有人給他梳理,光靠他一個人肯定不夠。


    商越原本留在歸雁山莊幫殷複寒斷後,自然不知道宋疏發生了危險,等他看到信號趕來的時候,宋疏就這樣躺在殷複寒懷裏了,因為被紮了睡穴勉強安靜下來,但秀致的眉依舊緊緊皺著,整個人蒼白得如同一張宣紙。


    “先別多話,按我說的做。”殷複寒把宋疏扶正,自己的手抵上他的背,眉眼之間盡是厲色,“快點!”


    商越抑製住詰問的衝動,盤膝坐在宋疏身前,按照殷複寒的指示給宋疏梳理內力。


    二人都是高手,甫一靠近就感知到了宋疏體內洶湧澎湃的真氣,商越以為他受了嚴重內傷,臉色愈發凝重,而殷複寒知道是那藥丸的關係,等瓜熟蒂落內力被完全消化,宋疏的功力定會大為長進。不過也意味著這段時間會更加凶險,今日的情況萬不能出現第二次。


    不過他粗略估計,消化這份內力應該不需要十月之久,最多還有三月便能結束了。


    真氣被理順,又乖乖回到了宋疏的丹田處,殷複寒上手摸了摸他的小腹,還真有點鼓,也不知道是假孕還是真氣撐的,迷惑性太強了。


    “現在可以說是怎麽一回事了。”商越把他的手拍掉,冷冷道。


    “讓燕聆給你解釋。”殷複寒不理他,把宋疏的穴道解開,手指在他的眉心輕輕按摩,沒多久,懷裏的人就睜開了眼睛。


    “我不是說了不許動手嗎?差點流產了知不知道?”


    殷複寒板著臉嚇唬宋疏,宋疏眼睫一顫,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小腹,半晌輕輕道了一句,“我總不能,看著你被他打死。”


    “……”殷複寒咬牙,低頭啃他的耳朵。


    “江謄呢?”宋疏稍微撐起了身體,問。


    “教主您還關心他呀?”燕聆頓時不樂意了,氣呼呼地道,“我給他下了毒,現在應該死掉了。”


    “不可能。”宋疏卻隻是搖頭,“他視力恢複了,應該很快就找到這兒了。”


    果然,他話音剛落沒多久,外麵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屋內幾人的神色瞬間變得緊張,商越更是直接提著劍衝了出去。


    為了防止他跟上來,燕聆確實給江謄下了點拖延時間的迷藥,但連失明的毒都被他用內力逼散了,別的更不值一提,而且他此刻失了理智,誰都攔不住,燕聆那句話他聽得分明,卻來不及思考,他隻知道他要立刻見到宋疏。


    千萬不能……再讓他跑了。


    江謄闖進房門,就看到宋疏坐在榻邊戒備地看著他,懷裏抱著一把刀,身體微微蜷縮著,依舊是半點血色都沒有的蒼白,給人一種冰冷疏離、就像雪隨時會融化在空氣裏之感。


    這副景象深深刺痛了江謄,他滿身的戾氣瞬間消散,隻剩下了遍體鱗傷、狼狽、和無地自容。


    “你……”男人張口,聲音沙啞而模糊。


    “我不可能把刀給你,除非你殺了我。”宋疏冷冷打斷他。


    “我不要…刀,讓我看看你……”


    他拋下了自己給他的劍,原來是想要這把刀,那為何不直接對他說。江謄沒明白宋疏的話,腦海中的思緒飛速略過,然後便又靠近了一步,想把他緊緊抱在懷裏。


    男子的視線剛恢複不久,眼前雖模糊,但一雙黑眸望著他隻有深沉且滿溢的感情,宋疏覺得不對勁,於是轉而把刀往自己脖子上架住,“你別過來,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江謄的腳步果然止住了,英俊的麵容上浮現出了難以言喻的悲哀,額角青筋暴起,連肩膀都在發抖,無論如何也不像是來找他討落鳳鬼刀的。


    難道他剛才沒認出來是自己,所以才……


    宋疏稍稍鬆了一口氣,心中的憋悶感終於消散了一些。


    “聽到了嗎?你趕緊出去!”見江謄失去了攻擊性,失魂落魄的樣子,燕聆立刻把他往外推,“快走快走!我們教主給你氣流產了怎麽辦?”


    剛被拍飛,扶著腰爬回來的殷複寒:“……”


    “怎麽了?又要哭又要笑的,這什麽表情?”


    燕聆把江謄趕了出去,在還不忘控訴他的有多渣,殷複寒則在榻邊坐下,輕輕挑了一下宋疏的下巴。


    宋疏搖了搖頭,把懷裏的刀放到了一邊,“……他看不見,對嗎?”


    “我不知道。他追著我砍的樣子一點不像瞎了,但是……”殷複寒把人抱到腿上,一綹一綹理他粘在一起的發絲,“他沒問我要刀,隻問我你在哪兒。”


    宋疏低下了頭,淡淡應了一聲。


    外麵的聲音停了下來,燕聆慢吞吞地走進來,完全沒了先前的凶悍,“教主……江大俠他……不肯走。”


    “我不想見他。”


    “屬下都和他說了!我說他怎麽求您您都不會見的,但是……”她的神色有些古怪,“江大俠在外麵跪下了……”


    殷複寒順著發絲的手指一頓,抬眸去看懷中人的神色,宋疏呆呆地愣了一瞬,眉頭隨即蹙了起來,薄唇翕動好像想說什麽。


    嘴角挑起一抹笑,殷複寒捏了捏他的耳垂,情緒不明,“不是吧寶貝兒,這就心軟了?”


    “他把教主害成這樣,怎麽可能心軟?”一直沉默的商越終於開口,持劍對著宋疏抱拳,“教主,屬下去趕走他。”


    宋疏沒出聲,半晌才擺了擺手,“……不必,隨他吧。”


    “時候到了自會離去的。”


    ……


    十一月的北方已然很冷,更何況昨日起便下了大雪,隆冬的雪片從烏沉沉的天幕飛下,將周遭的房屋、樹木悉數掩埋,天與地成了一般的顏色。


    殷複寒從屋內出來的時候和江謄擦肩而過,黑色錦靴一腳踩進雪裏,男人停下腳步抖了抖雪,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江大俠看著老實,沒想到還挺會拿捏人心的。”


    江謄自然不理他,殷複寒也不在乎,繼續自說自話,“殷某提醒你一句,你跪在此處等他心軟倒是沒錯,隻是夜裏聽到一些不想聽到的,可千萬要忍住。”


    “畢竟你也知道他那屬下和他關係不一般,沒準比你這個名義上的夫君親密得多……對吧?”


    注意到男人身側攥緊的拳頭,殷複寒彎了彎嘴角,終於飛身離開了。


    幹他娘的。他沒得到在宋疏房裏過夜的許可,怎麽可能讓這兩個家夥好過。


    尤其是那個狗逼商越。幹他大爺的。


    男兒膝下有黃金,江謄知道此舉並不英雄。但若能求得宋疏原諒,便是要他當著天下人的麵給他下跪都無妨,誰讓他傷了自己摯愛的人,還險些害得他……流產,無論他如何怨恨自己都是應該的。江謄看到宋疏那一刻起心髒就在劇烈地抽疼,本該捧在掌心百般珍惜的寶貝,被他欺負得那樣慘白,好像差一點點就要破碎了……他自己都恨不得弄死自己。


    隻是他沒有想過會如此煎熬。


    雪地很冷,但江謄完全可以忍受,然而夜裏聽見他喊另一個人的名字,聽那個人一遍一遍地哄他入睡,才真的叫他如墜冰窟。心髒像是被一把利刃無情地剖開,鮮血汩汩地湧了出來,他很想衝進去把那人殺掉,把他搶走,可是他又怕……怕宋疏再把刀架在脖子上盯著他,那截細白的頸項原先常被他握在掌心,以唇舌愛撫,現在卻寧可受戮也不許他再染指分毫。


    江謄又回想起了那日他踮腳親吻對方的畫麵,也明白從始至終,他才是那個局外人。


    第二日清早殷複寒又來了,看到在雪地裏跪了一夜,此時落了滿身的雪,宛如一尊冰雕的江謄他也不免啞然,不過隻是輕嘖兩聲以示驚訝,便大步踏進了房門,急切地去抱他的溫軟香玉。


    “來,先吃飯再喝藥。”殷複寒把宋疏往懷裏一攬,然後就去攆商越,“換我了換我了,你哪涼快哪呆著去,外頭正好還有個情敵,能把他趕走才算你本事。”


    宋疏喝粥的手一頓,目光往窗外瞟了一眼,然後又去伸手夠藥碗。


    “今天怎麽這麽苦?”他悶悶地喝了口,怪委屈的。


    “因為你受傷了。”殷複寒無奈,“要怪怪你自己。”


    “不怪教主。”商越冷冷道。


    “行行行,怪我行了吧,怪我。”


    兩人不對付,吵架甚至打架乃常有的事,今日反而格外沉默了些,宋疏喝藥的時候二人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藥漬從嘴角溢出,二人皆想替他擦,結果宋疏自己抹了一把,揚聲喊了燕聆。


    “你們……應該有事要做罷?別一直待在我這兒,看著煩。”宋疏無情地送客,“日落之前不必出現。”


    “……”


    “教主,您這是打算……見見江大俠了?”燕聆懂他心思,等那二人走完便湊了過來,小聲問。


    宋疏攏了攏衣服,斜斜倚在榻上,“總不能由著他跪在那。”


    “那我叫江大俠進來啦?”


    “……嗯。”


    ……


    “你是說,你在與我成親之前,就有了這個孩子?”江謄定定望著他,眸色漆黑,近乎癡迷。


    宋疏點了點頭,沒去看他。


    他其實不擅長說謊,但不知為何,江謄卻輕易相信了,男子的眼底閃過一絲懊惱,“抱歉,我不知情……你同我歡好時,我還那樣欺負你……”


    “疼麽?生下它會不會損傷你的身體?”


    宋疏愣了愣,聽到這話耳根子有點紅,半晌才反應過來,“不關你的事。”


    “為何不關我的事。隻要是你的孩子,就有我的事情。”


    “這話說得人不少,但我都沒答應,你又是憑什麽?”


    “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江謄單膝跪在榻邊,伸手圈住他的腰,用一種卑微到塵土裏的姿態懇求他,“不要再趕我走了,就讓我留在你身邊保護你,可否?”


    宋疏沉默地與他對視許久,眼底的寒冰卻不曾融化,“江大俠,你沒必要這樣。我知道你喜歡我,但你我本不是一路人,我看不慣你的作風,你也並非真正欣賞我的所作所為,即便今日你被我迷昏了頭,和你師父所說一樣,你終有一天會後悔,等到那時你再想脫身就難了。”


    宋疏頓了頓,不給他反駁的機會,“你不好奇這是誰的孩子麽?猜猜看。”


    江謄哪裏想猜這些,說出任何一個名字都如同一把利刃在心口狠狠地攪,但宋疏偏要刺激他,他否認了江謄的猜測,給了他一個最屈辱的答案:“你為何不猜是陸青衡的?我在他房內養傷的事,你應當是知道的。”


    江謄渾身一震,眼底的驚愕和痛苦一片坦然。


    “你說你什麽都能給我,陸青衡可以幫我在歸雁山莊做內應,你願意麽?你隻會教我光明磊落地做事,我偏不要。”


    “我就要搶,當著所有人的麵把落鳳鬼刀搶過來,給中原武林難堪。”


    這些話半真半假,其實宋疏自己聽著都覺得別扭,但看著對方惘然的臉,他卻越來越平靜,“江謄,你還是不懂我。”


    男人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麽,但依舊固執地把他圈得更緊,然後湊過去去親吻他的指尖,“不……”


    就算宋疏說他不懂,說他會後悔,但是他確信自己深愛著這個人,就無論如何要留在他身邊。


    “你本來也隻是我解毒的一個工具,多的從未有過。”宋疏的手指動了動,垂眸把男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包括他眼角浮動的一絲水光。


    “若真想留下就留下吧,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你當條狗的話。”他輕輕地說。


    ……


    江謄出去了,片刻後燕聆走了進來。她瞧見宋疏正望著窗外,耳根子鮮紅欲滴,“教主,您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宋疏拿掉了掩著麵的手,輕輕揉了揉臉頰,眼底神色變幻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隻是,說了一些過分的話。”


    ……


    於是江謄留了下來,和另外幾人一起照顧宋疏的起居,爭寵般分享他的注意力。


    殷、商二人自然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但他們又打不過江謄,於是就開始在宋疏麵前明裏暗裏地耍手段,江謄為人磊落,屬實想不到大男人之間也能出現這種情況,偏他不會說話,於是往往最討不到好。燕聆看著都替他著急。


    宋疏偶爾給他抱,偷著親兩下也可以,但不能黏糊得過分,一旦覺得越界了,便會像貓兒一樣手腳並用地將他推開。他隻能軟磨硬泡地重新湊近,抱住宋疏的腳腕幫他按摩因為“懷孕”而時常酸痛水腫的小腿,或者往他體內輸送一些真氣,伺候舒服了,才可以把人又抱進懷裏。


    某日午後,其餘人都不在,江謄半蹲在床邊,扣著他的腳腕不緊不慢地按揉著,他的手骨節分明,清瘦如竹枝,很是好看。按在小腿上的力道也均勻舒適,把宋疏揉得昏昏欲睡,然而漸漸地,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江謄在親吻他的腳。


    灼熱的呼吸灑在腳尖,手指感受到那腕骨的精巧纖細和皮肉的瑩白細膩,他細細密密地吻他的腳背,深陷的腳窩襯得兩塊凸起來的骨頭嶙峋漂亮。江謄便又去吮那漂亮的腳踝,留下鮮紅的吻痕以及齒痕,一直蔓延向膝蓋。


    被吻過的地方灼熱酥癢,宋疏觸電般地縮了縮,紅著臉瞪了江謄一眼。


    “我聽說懷孕之人身子敏感,你……”江謄捉住他的腳腕不放,視線坦然飄向了某處。


    “我不敏感,你想都不要想。”


    宋疏撐著床鋪要躲,但是江謄卻欺身過來,長臂一攬讓他無處可躲。


    掙紮掙不動,叫人也沒有人,男人的胸膛寬闊結實,像個囚籠一樣把他圈起來,隻能聽他在耳邊胡言亂語:


    “夫人……你不能總叫他們占了便宜,我嫉妒得快要瘋了。”江謄難得軟聲求他,所以顯得格外可憐,“也給我吃一口,好不好?”


    “不行。”


    況且他哪有讓他們占這種便宜?胡說。


    “夫人……”


    敏感是不可能不敏感的,被貼著耳根舔了幾下,宋疏便吟唔著軟成一團,低聲罵他無恥。


    “隻是嚐一嚐,不欺負你。”


    對方掀他的衣擺,宋疏慌張地捉住他的手,指尖發顫,“一會兒……陸青衡要來。”


    江謄眸色一冷,不動聲色地握住他的手腕,輕輕挪開,“那我們去桌子那兒,好不好?”


    宋疏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抱著放在了書桌後的扶手椅上,寬大的衣袍比裙擺隱蔽,加之桌下的空間,完全能藏得下一個人。


    他驚訝得嘴巴都張了開來,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江謄能做出這種事的,但對方已經開始作亂了,宋疏腰骨一軟,哪還有勁推他,一個人坐在位置上手足無措,竟然是拿起了旁邊的毛筆,欲蓋彌彰地抓起一本書開始抄寫。


    ──生死無數劫,貪愛為根本。賢聖解脫樂,離欲為根本。


    要命了,怎的還拿了一本佛經……


    濕潤溫熱、是久違的觸感和體驗,而且完全看不見,所以更顯得刺激。宋疏的手發抖,yao軟得快要坐不住,剛想說些什麽,走廊裏便由遠及近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他聽到了陸青衡很響亮地喊了他一聲“姐姐!”


    “啪嗒”一聲毛筆掉在地上,原是男人突然用力吮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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