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來得及時……”斐末咳嗽一聲, 喉嚨裏吐出一口鮮血,幾乎產生了五髒六腑都位移的錯覺。


    氣還沒喘順,雪豹的大爪子又抽了下來。


    “你找死!!”大爪子帶著鋒利的指甲一下下劃開皮膚, 聲音冷酷宛如粹了寒冰,“誰允許你碰他的?!”


    “嗬嗬嗬……”斐末雙眼通紅, 他還想說些什麽,可是白野爪子狠辣又嚴密, 把他揍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身後的狒狒見狀急忙過來想要幫忙, 卻被兩隻成年棕熊攔住了步伐。


    “想走?” 宗忠活動了一下肩頸,冷冷一笑,“我們的賬可還沒算完!”


    話音剛落, 宗忠就朝著狒狒群衝了過去。


    宗萌趁機抱著宗可過去抱起蘇白。


    “你還好嗎?”宗可從媽媽的肚皮下出來, 伸出舌尖舔蘇白身上的傷口。


    “嘶——”蘇白倒抽一口氣,“別舔了。”


    越舔越疼。


    “對不起, ”宗可小心翼翼地低下頭,“是不是把你弄痛了?”


    “沒事, ”蘇白咬牙,“有點兒癢而已。”


    宗可眼前一亮,黑鼻頭又湊了過去:“那我繼續幫你舔!”


    “別鬧!”宗萌刨開宗可, 開始檢查蘇白身體,“我們先回去吧, 這裏交給他們就行了。”


    “嗯,”宗可點點頭, 有些喪氣的說,“對不起啊……我剛才沒能來救你……”


    “你能救我什麽?”蘇白笑了起來,卻因為牽扯到傷口,讓他痛得倒吸一口氣。


    宗可:“你沒事吧?”


    “一點點疼而已, ”蘇白摸了摸他腦袋,柔聲道,“你還太小了,你的責任不是拯救他人,而是保護好自己。”


    “可是金津就來救你了……”宗可低下腦袋,自責不已,“我卻隻能躲在那裏,被嚇得動也不敢動……”


    “好啦,我沒有怪你,”蘇白心頭一暖,“還好你沒來,不然我們又要添一個傷員了。”


    宗可抬起頭,小眼睛一閃一閃的:“那我是不是變得更厲害了就能來救你了?”


    “嗯,”蘇白點點頭,“等你打得過壞人就可以來啦!”


    小棕熊興奮握拳:“你放心,我一定會變得很厲害的!”


    “那你還敢不敢挑食?”宗萌一掌呼嚕到宗可腦袋上,“回去就給老娘多吃點兒,這麽瘦,簡直丟我們棕熊家族的臉!”


    “媽!”小棕熊不滿的摸了摸腦袋,“不要當著蘇白的麵揍我啦……”


    “誰揍你了?蘇白,我們走。”


    宗萌話音剛落,她身後的宗忠突然大喊一聲:“老婆危險!”


    宗萌正在彎腰捧起蘇白,撅起了她又大又肉的大屁1股。一隻心思活絡的狒狒直奔宗萌而來,還沒碰到兩隻幼崽,就被宗萌一屁1股懟到了冰窟窿裏。


    宗萌抬起頭,黑豆眼裏帶著幾分迷茫:“你剛才說什麽?”


    宗忠:“……沒、沒什麽。”


    沒了後顧之憂,終於可以放開膀子幹了。


    宗忠大吼一聲,像一隻大陀螺一樣,追得狒狒不停逃竄。


    有狒狒想要過來救斐末,可惜這次身份對調了,棕熊像一座高山擋在他們麵前,無論狒狒如何尖叫跳躍,抓耳撓腮,用盡了技巧,也打不過天生蠻力的大棕熊。


    “白野你盡管揍,兄弟這邊幫你攔著呢!”宗忠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悶氣,股足了勁兒要給這些狒狒好看。


    不遠處,白野喘著粗氣,緊緊掐住了斐末喉嚨。


    他腦海中又浮現出剛才斐末攻擊蘇白的那一幕,要是他再來晚一點……白野狠狠閉上眼,大掌毫不留情的抽在了狒狒身上,他要讓斐末施加給蘇白的痛苦通通還回來。


    斐末一口咬上了白野前爪,然而白野卻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憤怒席卷了他的理智,讓他恨不得直接撕碎斐末喉嚨。


    一下又一下,每一次攻擊,雪豹指甲都深深刺入斐末身體,讓斐末發出劇烈的慘叫。


    然而這依然不足以讓他平息心頭之恨,白野雙眼通紅,呼吸急促,利爪深深紮進斐末身體……


    “哈哈哈哈哈白野你也有今天,你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多麽嚇人嗎?”斐末大笑出聲,“你看看你的模樣,和我又有什麽區別?”


    白野一巴掌扇了過去:“閉嘴!”


    厚實的爪墊和鋒利的指甲擦過狒狒臉頰,所過之處留下一串串血痕。白野這一下力道大得驚人,斐末“咚”的一聲被砸到冰麵,隻覺得腦袋一片昏漲,連視線都模糊起來。


    “嗬,你們這些虛偽的食肉動物,總有一天,你們會變得和我一樣。”斐末咳嗽出一口血,頗為遺憾的說,“你要是再晚來一步,你就能看到那個小家夥開膛破肚的模樣。你一定不知道那是怎樣絕色的風景。我會用指間劃開他柔軟的胸膛,看著鮮血浸滿我的手心……”


    白野瞳孔猛地一縮:“你找死!”


    厚重的拳頭落在斐末胸膛上,直接敲碎了斐末兩根肋骨。


    源源不斷的鮮血從口中溢出,斐末卻渾然不覺,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眼神狂熱的說:“還有他的眼睛,像是傍晚天空一樣的藍,很漂亮吧?那你看過他眼中布滿恐懼,跪地求饒的眼神嗎?哈哈哈哈哈我看過,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親手挖出那雙眼睛……”


    白野握著斐末下巴用力一掰,“哢嚓”一聲骨頭錯位,斐末徹底喪失了說話功能。


    狂風暴雨的攻擊落了下來,每一次攻擊都帶著置人於死地的決絕。


    最初斐末還能反抗幾下,然而到後麵,他四肢盡斷,內髒一片破碎,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


    鮮紅的鮮血染紅了冰麵,這從一場對打,變成了單方麵的虐殺。


    “別看了。”


    眼前這殘酷的一幕,讓母金絲猴捂住了幼崽的眼睛。雖然這是斐末罪有應得的報應,但也實在是太殘酷,太血1腥。對於小小的幼崽來說未免過於沉重。


    “不,我要看。”金耳推開了擋在眼前的手。


    母金絲猴愕然:“你……”


    “我要看,”金耳冷靜的看著那一幕,眼裏的天真散得一幹二淨,“他們當初殺害我母親時,我也隻能在旁邊眼睜睜看著。而現在,報應輪到他們了。”


    金絲猴們安靜的看著這一幕,沒有誰因為害怕而捂住眼睛。


    眼前這一幕殘酷嗎?殘酷。


    但是當金絲猴被狒狒虐殺時,又有誰同情過他們?


    所有的金絲猴都明白,他們現在還能活著,全是因為長輩們為保護他們而做出的犧牲,而不是所謂的同情與憐憫。


    當初也是這樣一個陽光燦爛的晴天,雪地裏卻躺下了一隻隻金黃的屍體。而現在,輪到傷害他們的狒狒流血了。


    在白野攻擊下,斐末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更遠處的湖麵上,其餘成年金絲猴趕了過來,他們和棕熊一起,把作惡的狒狒一起沉入了冰湖之中。


    慘叫聲和求饒聲不絕於耳,但哪怕是再小的金絲猴也沒有絲毫躲避。


    鮮血寫下的仇恨,隻能用鮮血來償。


    看著徹底沒了生息的斐末,金耳緩緩閉上了眼睛。


    媽媽,殺死你的壞人死掉了。


    “好了,已經夠了。”宗忠解決了那邊的狒狒,過來拖開殺紅了眼的白野,“狒狒骨頭都被你打得稀爛,可以了。”


    大雪豹卻殺紅了眼,低吼一聲,直接把棕熊撲倒在地。


    “操!”宗忠架住白野的爪子,破口大罵,“你他媽有完沒完?你的崽子不要了嗎?!”


    崽子!


    小小軟軟的幼崽驅散了腦海中的血紅,白野猛地回過神,收起利爪,從宗忠身上退了下來。


    宗忠拍了拍屁1股,心有餘悸:“靠,你打瘋了吧?連我也要下手?”


    白野沒有回答,隻是抬眸深深看了宗忠一眼。


    宗忠被他盯得肉麻,揮了揮手,滿不在乎道:“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白野麵無表情:“下次不準再衝我吼了,你口水真臭。”


    宗忠:“……”


    我日。


    老子幫了你這麽多忙,你就來這麽一句話?


    “還有,謝了。”白野轉身朝蘇白走去,“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棕熊洞穴1口,蘇白暈乎乎的躺在棕熊媽媽的肚皮上。可是盡管肚皮很舒服,依然不能減輕他身上的疼痛。


    之前緊張時還沒有察覺,現在放鬆下來,渾身疼痛全都找上了門。


    小雪豹氣息奄奄地躺在大棕熊肚子上,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他的幻覺嗎?蘇白眨了眨眼睛,他想爬起來看看,然而手剛撐住地麵,就軟趴趴的落了下去。


    新傷加舊傷,腦袋好暈,身體也好痛,連呼吸都要費好大的勁兒……蘇白伸了伸手,卻什麽也沒能抓到。


    ……


    驚魂未定的金絲猴們正在洞穴附近修養,看到白野過來,全都下意識退了一步。


    原因無他,白野這個模樣實在是太嚇人了。


    大雪豹臉上沾滿了鮮血,金色的瞳孔裏滿是暴戾,神情冰冷殘酷,仿佛下一刻就會衝過來,狠狠咬斷他們的脖子。


    金耳很感激白野,但見到對方此刻的模樣,也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太可怕了!


    雖然理智上讓自己不要怕,但是對凶猛動物的恐懼已經寫入了基因,小金絲猴們下意識躲在了媽媽身後。


    有一隻金絲猴被嚇傻了,呆呆攔在白野麵前。


    白野垂眸:“讓開。”


    小金絲猴定定的看著他,被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白野抬手輕輕一推,正打算把幼崽挪開。下一刻,旁邊突然躥出一隻大金絲猴,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走了幼崽,一邊跑還一邊道歉:“抱歉抱歉,小孩兒沒眼力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他吧……!”


    白野沒多看眼,徑直走到了蘇白麵前。


    宗萌倒是不怕他,喲了一聲:“完事兒了?”


    “嗯,結束了。”白野說著,看了眼宗萌肚子上的蘇白,放輕了聲音,“他怎麽樣了?”


    “傷得不輕,估計得養個把月才行。”宗萌掃了他一眼,看到那滿身大大小小的傷痕,也不由得嘖了一聲,“你這次也太慘了……”


    “不礙事。”白野隨口道,注意力落在了前方的蘇白身上。


    小雪豹虛弱的躺在那裏,毛發雜亂,氣息奄奄,再也不複往日的生氣。


    白野心頭一緊,伸出手想要確定蘇白的情況。然而在碰到小雪豹毛發前一刻,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剛才一隻隻麵容恐懼的金絲猴,還有斐末臨死前說出的那段話。


    “你看看你的模樣,我們都是鍾愛殺戮的野獸,你和我又有什麽區別?”


    他太嚇人了。


    他會嚇到崽子的。


    白野下意識收回前爪,然而下一刻,小雪豹軟軟的爪子卻拉住了他。


    那一瞬間,白野眼裏的狠厲一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他的崽崽不怕他。


    白野急切抱過蘇白,迷迷糊糊中,他察覺幼崽蹭了蹭他的胳膊。


    蘇白眼睛半張,小聲道:“白白……是白白嗎?”


    “嗯,是我。”白野低頭蹭了蹭小雪豹的腦袋,聲音是前所未有的輕柔。


    直到現在,蘇白終於徹底放鬆下來。他一把抱住白野腦袋,漫天遍野的委屈淹沒了他:“嗚嗚嗚我好痛……壞狒狒就欺負我……他可壞了……”


    白野動作輕柔捧起幼崽,心裏又酸又澀:“抱歉,我來晚了。”


    蘇白:“你教訓他了嗎?”


    白野:“嗯,狠狠揍了他一頓。”


    不遠處的咕咕湖下,狒狒們的屍體被封在冰麵之下,很快就被食肉魚吃得一幹二淨。


    “那就好,”小雪豹腦袋蹭了蹭,委屈的哼唧起來,“我腦袋好暈,要抱抱才能好。”


    “好,抱抱。”


    白野把蘇白抱進懷裏。


    蘇白:“屁1股也好痛,要睡肚肚才能好。”


    “好,給你睡。”


    白野躺下,把蘇白放在了他肚皮上。


    蘇白:“爪子也好痛,要舔舔才能好。”


    “好,舔舔。”


    蘇白:“嘴巴也好痛,要咬住大尾巴才能好。”


    “好,給你咬。”


    ……


    一大一小兩隻雪豹緊緊依偎在一起,仿佛隻要這樣就能抵擋所有的疼痛。


    不知不覺中,咕咕山下起了雪。


    柔軟的積雪覆蓋了大山的每一寸土地,掩蓋了一切殘酷的廝殺。咕咕山又恢複到了最初的模樣,銀裝素裹,宛如童話仙境。


    仿佛不管發生什麽,這裏都能神奇的恢複過來,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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