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


    神代霧古不自覺集中精神,盯著奈亞的口型。


    “——我是您的忠實粉絲。”奈亞的臉上竟然出現一絲害羞,“我和那位偶然得到了您的手稿的音樂人是朋友關係,不經意下看到了您的作品,從此深深不可自拔。”


    “沒錯,我其實是故意打探到您住在附近,才專門上門打擾的。”奈亞像是做錯事的狗狗般垂下頭,“非常抱歉,我知道這很失禮,但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傳達我的感情,該怎麽才能和您建立聯係,隻能用這樣笨拙的辦法引起您的注意。”


    形式反轉太快了吧!


    神代霧古捂著砰砰作跳的小心髒,他都做好了應對變態跟蹤狂的準備了,結果卻是粉絲?


    額,雖然感覺這個行為已經上升到那種私生粉了,好像不太好,但對於一直認為自己是普通人的神代霧古來說已經足夠讓人覺得新鮮了。


    “……真的嗎?額,我是說。”神代霧古在奈亞充滿情感的注目下,有點害羞,“你真的覺得是一首好曲子嗎?”


    現實的無人問津盒夢境裏直接被列為禁曲的待遇都讓他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念頭,結果卻迎來了轉機?


    雖然隻是一位狂熱的粉絲,但對神代霧古來說已經足夠了!


    哪怕是一人的肯定,都足夠讓他歡心雀躍。


    “當然是真的。”奈亞的眼神嚴肅了起來,莊重地道,“我每天都會伴著演奏入睡。”


    “額,這就不必了……”


    嘴上這麽說,神代霧古眼裏泄露出些許笑意,心裏些許的猜忌都隨風飄散,奈亞先生明明是很好的人嘛。


    知己難得,能夠欣賞他的音樂的人怎麽可能是壞人呢!


    “很抱歉,是我誤會你了。”


    六道骸眼神慢慢放空,他好似明白了一切。


    嗬嗬,他走的最長的路,就是你們外神的套路。


    在六道骸敢怒不敢言的見證下,奈亞以粉絲頭子的身份強勢入駐神代霧古身邊,給人留下了一個足夠深刻的印象。


    六道骸一開始還以為是外神不懂收斂的翻車,結果卻是王者操作,驚呆一地下巴,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事情已經無法挽回,神代霧古已經快要將奈亞列為人生的知己了。


    奈亞這時候還有意無意看了一眼六道骸,眼神帶著警告,六道自然是不敢出聲,你們開心就好。


    ……


    神代霧古最近超級開心,他覺得他的朋友又多了起來,而且奈亞先生雖然為人有點古怪,但真的會聊天,說話又好聽,他超級喜歡和奈亞呆在一起探討音樂的。


    加上突然跑來毛遂自薦的費奧多爾,奇怪的藝術小組人員多了起來。


    就在幾人交換了聯係方式後,神代霧古覺得繪畫和音樂應該有不少共通之處,找了個機會把洛夫先生也介紹給了奈亞,費奧多爾之前聖誕節的時候就見過洛夫克拉夫特,這次來也算是正式介紹。


    奈亞無視了主動湊上來的費奧多爾,眼神微妙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洛夫克拉夫特,倒是沒說什麽,隻是問:“為什麽想要介紹我和畫家認識?”


    神代霧古:“咦,我隻是覺得奈亞先生和洛夫先生有點相似……”


    奈亞眼前一亮。


    “但是也說不上來哪裏像。”神代霧古撓了撓頭發,神色糾結,眼神在洛夫克拉夫特和奈亞之間來回轉,想說什麽又突破不了那層窗戶紙。


    “是因為同為藝術家的氣質吧。”費奧多爾在奈亞看過來的目光中不慌不忙地開口,成功誘導到了神代霧古,“原來是這樣啊!”


    神代霧古得到答案後就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看向費奧多爾後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你不舒服嗎,臉色怎麽那麽白?”


    好心的俄羅斯人此刻狀態確實不太對,雖然外表看不出來,實際上他忍受著近在咫尺的三柱神若有若無的惡意,到了奈亞這種級別,捏死他不會比捏死一隻小蟲子費勁,隻不過礙於神代霧古在這裏,一身惡意收斂了大半,隻泄露一絲絲情緒都足以扭曲費奧多爾的靈感。


    費奧多爾在這種能逼瘋人的壓力中白著臉,擠出一抹微笑:“有嗎,可能是有點水土不服吧。”


    “啊,說起來你一直穿得非常厚實,是很冷嗎?”神代霧古問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問的問題。


    “因為已經習慣了。”費奧多爾輕輕說道,“這身衣物會讓我想起我的故鄉。”


    “是這樣啊,”神代霧古對從未去過的俄羅斯很感興趣,雖然他對那片地方的印象隻剩下冰天雪地,“是什麽樣的地方?”


    “一個很冷的地方,一年中隻有寥寥幾個月的溫度能達到零上,冬天的時候可以達到零下四十幾度,冬天很冷也很美,有一種生命凋零的美感。”費奧多爾輕聲說,看神代霧古提起興趣,繼續低聲訴說。


    奈亞微笑著注視這一幕,似乎並不在意,精神觸須悄悄延伸,趁神代霧古不注意聯絡到了在一旁發呆的洛夫克拉夫特。


    ‘克蘇魯閣下是最早趕到這裏的神吧。’


    洛夫克拉夫特呆滯的目光轉動了一下‘所以呢?’


    ‘不,隻是微不足道的好奇心而已,我對神代大人的一切都懷著好奇,比如祂為什麽會收信徒?明明以往從來不會給螻蟻回應的。’


    這也是奈亞想不通的事,人類的信徒對外神來說沒有任何用途,隻是打發時間的玩具,和天真孩童玩弄螞蟻是一個道理,當然,至高的阿撒托斯大人沒有這種興趣,更加沒有這種意誌,區區螻蟻是無法獲得那位的垂憐,這是外神們的常識。


    ‘不知道’洛夫克拉夫特依然是喪氣的神色,‘沒有興趣。’


    祂隻是遵循阿撒托斯大人的意誌,至於為什麽會產生這種意誌,祂半點不感興趣。


    奈亞對這佛係的克蘇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祂以前怎麽沒看出來這家夥是這種個性呢,明明占據了大好的機會在前期獨占父神的身邊,卻除此之外什麽都不做,和猶格那家夥一模一樣。


    連吾父身上發生的異常也都絲毫不去探究。


    奈亞歎息著收回精神觸須,冷眼看著狡猾如狐的信徒湊到吾父身邊說話。


    他之前不在這顆星球上,但對這裏的情況並非沒有了解,隻是一如既往高高在上並且期待著人類給他奉上的鬧劇,如同以往無數歲月一樣以人類的絕望作為玩樂。


    但這鬧劇若是被人牽扯上吾父就不好玩了。


    說到底不過是區區螻蟻,妄圖算計神明,如果是其他任何外神奈亞都能當做樂子看。


    但如果對象是阿撒托斯大人的話,就不能當作沒看見了呢。


    奈亞的目光再次看向費奧多爾,笑容又燦爛了幾分,窒息的壓力再次擠壓費奧多爾的生存空間。


    費奧多爾恍如未覺,繼續和神代霧古聊天。


    盡管他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濕。


    這種感覺還真是久違了。


    就像是在巨人麵前搞小動作的螻蟻,稍不留神就會被狠狠踩在腳底,宛如在刀尖上跳舞,命懸一線。這種久違的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受控的感覺讓他回想起幼時的時光。


    費奧多爾的心髒怦怦直跳,給他蒼白的臉頰上染上病態的紅暈。


    神代霧古停下絮叨,小心翼翼看他一眼:“費奧多爾先生,你生病了嗎?臉色怪怪的。”


    “有嗎?”蒼白的俄羅斯人粲然一笑,嘴角極力忍耐住了過於誇張的弧度,但瘋狂還是從眸子力泄露出來。


    神代霧古被嚇得一愣。


    費奧多爾很快收斂好了不應當露出來的情緒,假裝虛弱的以手捂嘴咳嗽幾聲:“沒關係,老毛病了,我們之前說到哪了?”


    神代霧古小心翼翼看他幾眼,確定費奧多爾沒有大礙,才繼續說:“我們剛說到你很會拉大提琴。”


    “噢,是的,”費奧多爾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這是我為數不多的愛好,可惜周圍的人都對音樂不感興趣,因此我聽說你也喜歡樂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聊聊這方麵的事,因為我以前很少遇到喜歡古典樂器的同齡人,沒給你添麻煩吧?”


    俄羅斯人的表情真摯又帶著一點不好意思,完全是個病弱內斂喜歡音樂的少年人設,唬得神代霧古一愣一愣。


    “當然沒有,倒不如說我也很驚喜能遇到興趣相投的同齡人。”神代霧古連忙說,“對了,我習慣演奏的樂器是長笛,以前在古典樂俱樂部打工過一段時間,不過現在很少練習吧。”


    “長笛啊,真是讓人期待。”費奧多爾禮貌性恭維一句。


    不經意間開啟了潘多拉的寶盒。


    神代霧古抿嘴一笑,撓撓臉頰:“不是什麽了不起的音樂,說實在的,我現在對自己也沒有多少信心……”


    “怎麽會!”奈亞突然激動,“您的音樂在我聽來是最好的!”


    神代霧古被他的熱情嚇住了,疑惑:“咦,你有聽過我的演奏嗎?可是我們不是剛認識……”


    費奧多爾心裏咯噔一下。


    “啊,是那位辛德爾先生給你演奏過我的曲子吧。”神代霧古想起來什麽,自己補完了設定,眸子垂下,有些不安,“真的好聽嗎?我不太有自信。”


    “那是當然!”奈亞表現得過於激動,他的表情似乎痛心於神代霧古的自貶,一個踏步上前抓住了他的垂下的手托舉在胸前,深邃的眼眸中充滿了深深的迷戀和欣賞,“您的曲子是我聽過最美妙的音樂,請務必相信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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