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隔音很好,至少神代霧古沒有聽到白蘭傳出來的哀嚎。


    現在更重要的還是填飽肚子。


    他隱隱有一種直覺,離夢境醒來已經不遠了。


    “在哪呢、在哪呢……”神代霧古無聊的喃喃,突然眼前一亮,攔住了某位捧著文件的小秘書,“在你身上嗎,地獄戒指。”


    雷歐,不,應該說是六道骸愣了一瞬,下一刻他感覺到自己手上的兩枚地獄戒指突然消失,出現在那個陌生人手上。


    “你……”


    “還要去下一個地方,得快點了。”神代霧古又收回了兩枚,不過這一次他來不及慢慢享用,低下頭看了一眼突然出現的手表,像是愛麗絲夢遊仙境的兔子先生一樣急匆匆地從幻術虛擬出來的‘地洞’消失了。


    六道骸全程是懵逼的狀態,不是他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擊,而是他的幻術全部無效,這裏又是敵人的大本營,能做的反擊有限,他竟然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個不知名的幻術師從眼前消失。


    對,他認為這是幻術,實際上也沒錯,隻不過是由地獄戒指實施的幻術。


    用來實現神代霧古的願望。


    “kufufufu,真有趣。”六道骸捂住額頭,低笑兩聲,不過他很快抬起頭又恢複了偽裝,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繼續捧著文件朝白蘭的房間走去。


    現在他沒有空追那個瞄準了地獄戒指而來的敵人,隻能默默記下剛才那個人的長相。


    來日方長。


    現在更重要的是伺機幹掉白蘭,雖然他剛才丟了重要的戒指,打敗白蘭的把握又少了許多。


    天降橫禍啊。


    六道骸心情略微沉重,在房門前站立,深吸口氣調整。


    白蘭十分多疑狡詐,不能在他麵前露出破綻。


    “白蘭大人,我進來了。”


    推開門。


    六道骸看著房間內的景象,陷入沉默。


    ……天降正義?


    ……


    收回了大概5枚戒指裏麵的能量,正要去找剩下的一枚,卻發現自己好像有點‘撐’了。


    與此同時他發現周身又一次縈繞了那種灰色的霧氣,和他剛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夢境要結束了……


    伽卡菲斯這個時候才像美國電影的警察一樣姍姍來遲,其實他已經是最快速度了,實在是神代霧古撕開空間太過作弊,他能跟上已經不錯了。


    “啊,你來的正好。”


    神代霧古把戒指全部交給跟在身後的伽卡菲斯。


    反正他都吸收完能量了,為了可循環利用,當然要交到別人手裏。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知道這個,大概是夢境的設定?


    “記得,把它還給其他人。”他隻來得及留下這句,就原地消失了。


    伽卡菲斯迷茫的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手裏的五枚戒指,有點懵逼,但更多的是鬆了口氣。


    請神容易送神難,但好在不管怎麽說,祂還是離開了。


    突然,伽卡菲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神代霧古消失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身材瘦高,皮膚黝黑,帶著爽朗笑容的男人,發出的語言絲毫不能為人類所理解。


    但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他認得這股氣息……


    “咕嘰嘰咕?#¥¥&*”


    “咳咳、咳!轉換語言真麻煩,我記得這裏好像是說這個語言?”人影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地麵,麵容呈現出一種癡態,“噢噢~這是吾父之前踩過的土地,我真是太失職了,居然又來晚一步!”


    全身呈現黑色的人影在原地狂亂的扭動,場景一度非常滑稽好笑。


    但是伽卡菲斯笑不出來,相反,在看到祂的身影時,他的胃部下意識開始抽搐,眼前出現一片片黑斑,負麵情緒不受控製的上湧,幾欲作嘔。


    三柱神中,他最不想遇到的一位。


    ——奈亞拉托提普


    ……


    神代霧古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站起來伸懶腰。


    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神代霧古看了一眼店裏的時間,發現已經過去了至五個小時。


    這一覺睡得真夠久的。


    神代霧古想著夢裏的奇遇,那些毫無邏輯又十分有趣的經曆。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肚子,關上店門,隨意找了一間關東煮解決一頓晚飯。


    路上還遇到了白蘭和川平,神代霧古不禁將他們的身影和夢境裏的重疊,神情恍惚,一時間竟然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因此錯過了回應的時間。


    “霧古?”川平遲疑地叫了一句。


    “啊,沒事,”神代霧古回過神,有點不好意思,“我在店裏有點睡過頭了,不好意思。”


    “沒關係。”川平實際上是感知到了時空的變動,擔心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才趕來的,現在看到神代霧古平安無事,也算鬆了口氣。


    ……嗯?不對。


    川平推了推眼鏡,反光的白色鏡片遮住了眼裏的不平靜。


    氣息,變得不穩定了。


    如果說原本的神代霧古的氣息是沒有波瀾、幽深寂靜的湖泊,那現在這個湖泊成為了無風的大海。


    表麵上依然沒有動靜,但海平麵下卻充斥著人類看不見的…什麽。


    暗流湧動。


    這和他檢測到的時空的波動有關麽?


    川平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盡全力壓製下來,不動聲色地問:“發生了什麽嗎?”


    “欸?為什麽這麽問?”


    川平委婉地道:“你看上去發生了一些變化。”


    變化?什麽變化?


    神代霧古遲疑地、下意識摸了摸肚子,糟糕,難道他吃的太多小肚腩突出來了麽。


    但是看川平大叔的臉色好像很嚴肅的樣子,神代霧古猶猶豫豫地問:“吃、吃得多了一點?”


    川平:……


    白蘭:“噗~小霧古真可愛。”


    白蘭突然出聲,神代霧古不由得把視線落在他身上,目光怪異。


    白發少年當然察覺到了,笑眯眯地道:“嗯?怎麽了,難道被我迷住了嗎?”


    真在守護者眼皮子底下調戲外神。


    白蘭皮慣了,好了傷疤忘了痛,簡稱不怕死。


    神代霧古猶豫片刻,暗自比較了夢境和現實的差距:“也……沒什麽大事,嗯,你的個子還能再長高的,以後會更帥的。”


    白蘭:……??


    他感覺自己被內涵了,神代霧古神色太誠懇了反而有點傷人。


    兩人插科打諢似乎讓川平放下心來不少,可能是他感覺錯了吧。


    “正好一起回去吧?”


    “好啊。”


    於是,來的時候是兩人,回去的是三個人。


    晚上回到公寓,神代霧古以為今天睡了那麽久,晚上應該睡不著,誰想到一沾到枕頭上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然而他睡得好,旁邊的人就睡不好了。


    大晚上的,川平本來休息得好好的,突如其來的一段記憶直接暴力塞進腦袋裏,內容還是特別驚嚇放送。


    川平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等捋清楚所有未來發生的事後簡直恨不得找塊豆腐自殺。


    空中漫步、回收地獄戒指,最後更是正麵撞上了那位……


    川平內心沉重,最後傳輸來的記憶斷在了奈亞拉托提普出現的時候,之後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


    但無疑,那位使者已經察覺到了阿撒托斯的蘇醒,祂正在找來。


    最糟糕的事態。


    川平捂住了額頭,他到底做錯了什麽,上輩子難道得罪了阿撒托斯嘛。


    坐在床上呆滯片刻,他突然原地蹦起,迅速潛入了隔壁白蘭的房間,直接一個手刀把人敲醒。


    白蘭痛的睜開眼睛:“你……”


    下一刻,川平默不作聲接上一個升龍拳。


    都怪你搞事!都怪你掠奪世界基石,害得73屏障出現問題,奈亞拉托提普都找來了!


    白蘭,撲街。


    川平淡漠地在白蘭睡衣上擦了擦自己的拳頭:“讓你搞事,還搞事嗎?”


    當然沒有人回應他的話,白蘭無辜被打醒,又被打昏迷,如果此刻能說話,一定會用沾血的手指在地上寫一個‘冤’字。


    他真的什麽都沒有做啊!


    川平才不管,他是來懲罰白蘭的嗎,不,他明顯就是來借機消氣的啊!


    不過白蘭被打得也不冤,如果川平不把他打暈,這家夥接收到了十年後的記憶,估計又要瘋一次。


    看到白蘭逐漸變成豬頭,川平的一腔悶氣終於消散不少,還挺人道主義地把白蘭的身體拖回床上讓他繼續昏……啊不,是繼續睡。


    此刻,十年後的時間線。


    白蘭的病房裏,護士緊緊捂著嘴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了這裏,一照麵就解決了所有保鏢,然後祂的手臂突然變成了黑霧狀,就這麽“伸進”了白蘭的腦袋。


    “被中斷了,真遺憾。”奈亞拉托提普無奈地搖了搖頭。


    川平那一下也算是歪打正著,如果他沒有把白蘭打昏,此刻奈亞拉托提普已經可以從他們傳輸的記憶中找到被隱藏的坐標。


    現在時間線的伽卡菲斯癱倒在牆角邊,身體已經呈現不同程度的異變,即使這樣他依然笑出聲。


    “啊,對了,還有你這個小蟲子。”奈亞拉托提普扭頭看他,“拚命傳達出去的後手已經奏效了嗎,我能感覺到,不屬於這個時間線的人都被彈出去了。”


    伽卡菲斯的笑聲中斷,眸光陰晴不定。


    “嗯?問我為什麽不阻止,那不是當然的嗎,欣賞你們掙紮到最後一刻的醜態,再親手將希望毀滅,才能摘到最後甜美的絕望果實……”奈亞拉托提普臉上帶著深深地陶醉,“吾父還沒有完全醒來,雖然現在就超級超級超級想要見祂,但我會辛苦忍受這份期盼的苦澀,直到最後收獲雙重快樂~”


    祂的表情扭曲且充滿了狂氣,任何人都能從中體會到濃濃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如果說三柱神中,黑山羊之母代表了扭曲,猶格代表了絕對中立,那這位無疑是代表了惡。


    在所有外神中,最為貼近人類對惡魔的描述的神明,祂對人類的所作所為,都是出自純粹的、毫無道理的惡意。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價值了,我要去其他地方等待吾主的降臨。”


    祂哼著不知名的歌謠,消失在了所有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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