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 剛回到自己的房間,吉安娜就感覺到有人正在找她。不幸的是來的並非旁人,正是大法師茉德拉。茉德拉是吉安娜最為欣賞和敬佩的法師之一。她的資曆遠比吉安娜更老,早在二次大戰的時候,她就已經加入了六人議會。而許多時候,吉安娜也樂於向這位大法師請教各方麵的問題。


    但是這一次,吉安娜卻不想被茉德拉發現。她集中精神使出一個法術,隱去了自己的身形。


    “大法師?”那位女性在房門外喚道。茉德拉親身來到這裏,說明她必然已經嚐試過用法術定位吉安娜,而且未能如願。吉安娜並沒有就自己離開達拉然一事發布通告,但是作為領袖,她本來至少應該告知六人議會的其他成員。茉德拉有充分的理由找她,但即便如此,吉安娜也還是沒有打算現身……至少不會主動現身。


    “大法師?”茉德拉更加堅定地重複道,“請原諒,你在裏麵嗎?”


    吉安娜知道,在沒有得到回應之前,這位年長的女性絕不會輕易離開。片刻之後,她便感覺到了對方正在門外施放法術。吉安娜背靠著門口的牆壁,屏息靜氣地看著一個透明的身影在她麵前成形。


    “吉安娜?”透明的身影被填上色彩,顯出了茉德拉的形象。她那滿頭的銀發被紮在腦後,年紀要比如今的達拉然領袖大上許多,但風采卻絲毫不遜。這個身影環視一圈,顯然是在尋找房間的主人。“恕我冒昧。我真的有事需要見你。”


    茉德拉竟然不請自入——盡管隻是以影像的方式,這說明的確有什麽緊急的狀況發生了。吉安娜不打算苛責她,但是正如她之前打算的那樣,等這陣子忙完,就一定得好好加強一下守護這個房間的符咒。茉德拉顯然要比吉安娜原本所想的更為強大,現在的符咒完全阻礙不到她。


    這位法師皺起眉頭。她緩緩轉動身軀,然後突然間在正對吉安娜藏身之處的時候停了下來。


    但是,就在吉安娜以為茉德拉已經發現了自己的時候,這位年長的施法者又帶著和剛才一樣微妙的眼神轉向了另一處地方。


    “她去了哪兒呢?”茉德拉似有所思,喃喃自語,“在這樣的關頭,她跑去哪兒了呢?”


    最後的這句話差點就讓吉安娜現出身來,但卡雷憔悴的麵容浮現腦海,最終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吉安娜不再彷徨,盡管她也知道,這是理智屈服於了情感。


    茉德拉鬼魅般的身影忽然轉頭,就像是正在與某個看不見的人交流。“好的。”年長的法師沉聲說道,“我馬上過來。我們必須得采取其他行動方案了。”


    茉德拉轉回前方,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然後抬起一隻手臂開始在半空中書寫起來,閃光的字符在她麵前漸漸成形。


    請在回來後立刻與我聯係……非常緊急……


    茉德拉留下飄浮的文字,最後張望了一圈,目光短暫地掃過吉安娜,然後身影便開始消散。


    又等了一會,在確認茉德拉的所有氣息都全部消散之後,吉安娜才長舒一口氣顯出身形。她盯著飄浮的信息,暗自發誓一旦卡雷的事情得到解決,就會立即與茉德拉聯絡,搞清楚她所為何事。


    吉安娜回到藏書之中,抽出了一本她所需要的古籍。但事情比這位施法者料想的還要更為麻煩,這本她原本確信能夠解開謎題的書卷結果什麽實質內容都沒有提到。大法師將這本古籍放到一邊,然後翻開了另一本印象中與那件法器有所關聯的典籍。


    很可惜,這本書的內容依然與她的記憶對不上號。她失望地將其放下,看著兩本書並排躺在那裏。


    吉安娜突然明白了什麽,伸出雙手各按住一本書卷。她集中精神,兩隻手掌便都泛起白光,並且向著兩本古籍蔓延過去。


    但是接下來,兩本古籍的外圍都出現了一圈淡紫色的煙霧,將白光阻擋在外。吉安娜倒抽了一口氣,她說不上自己的直覺從何而來,但這兩本書顯然都被某種非常古老的魔法守護著。咒語的目的在於隱去某些信息,而這很可能正是這位大法師在找的東西。然而吉安娜也能感覺得到,在時間的洗禮下,法術原本的效果已經不再牢靠。


    原本的法術效果已經不再牢靠 ……吉安娜禁不住猜想這就是自己能否幫助卡雷的關鍵。那件法器顯然是出於某種目的而被製造出來,但是在跨越了如此久遠的年代之後,這個最初目的的效果是否已經被削弱了呢?


    這兩本書本身也讓她很感興趣,書籍編著的時間遠遠晚於法器誕生的年代,那理當是收錄了一些她所需要的確切資料。而附著在書本上的遠古法術竟然能洞悉她的意圖,更是說明施法者的魔法造詣已然登峰造極。


    但到底是誰,不僅有能力追查到這兩本古籍……而且還留下了能夠維持至今的法術。吉安娜想到了許多可能,比如說高等精靈——但不知為何,這法術又不太像他們的手筆。事實上,這法術給人的感覺甚至比那個高貴種族還要古老得多。


    吉安娜眉頭緊鎖,從古籍上收回雙手。白色光芒立即消退了。大法師躊躇地望著自己的藏書,接著釋放了一個覆蓋更廣的同類法術。這一次,白光籠罩了書架上每一行每一列的所有卷軸與典籍。


    正如她所擔心的那樣,每一本藏書都現出了淡紫色的煙霧。


    吉安娜立即催動白光往更深處挖掘。探測證實了她的猜想,這個法術包含了感染的能力。如果兩件類似的物體擺在一起——在這一次的情況中,就是一本挨著一本的魔法書卷——最初的法術就會蔓延到旁邊的目標身上。法術運作得如此成功、如此徹底,再次印證了施法者的精湛技藝。


    吉安娜散掉手中的白光,然後開始仔細翻閱麵前的其中一本藏書。憑借著出色的記憶力,這位大法師確認了每一行文字都是在其原本的位置。除了與法器有關的資料之外,這個法術沒有改變任何東西。


    吉安娜沒有被嚇倒。她曾麵對過各種各樣晦澀難解、繁複精妙的魔法,但最終都一一解決。沒有什麽法術能難住她。


    更重要的是,卡雷命懸一線。對吉安娜來說,再沒有什麽比這更需要她傾盡全力。


    * * *


    迦拉克隆仍任由自己處在龍群的重重圍攻之下。一頭與瑪裏苟斯相同顏色的雌龍對著巨獸噴出吐息,然後在寒霜融化之前,扯下了一隻被凍結的增生後腿。另一頭銀色的雌龍的吐息在卡雷看來則像是液態的金屬一般。藍色的液體侵蝕著迦拉克隆厚重的鱗片,留下一片幾乎相當於兩頭始祖龍大小的鏽斑。而兩頭墨綠色的雄龍則在用他們遠甚於普通始祖龍的粗壯後腿,狠狠攻向巨獸的頸脖。


    “沒用……”瑪裏苟斯低吼道,“根本不痛不癢……”


    “那些眼睛。”耐薩裏奧提議到,“躲開視線,一隻接一隻弄瞎迦拉克隆的眼睛。”


    諾茲多姆冷哼一聲,“這麽多眼睛。”他抬起一隻短小的前臂,回複道。“我們得打上好幾天,不會有這麽多時間的。”


    褐色雄龍的話聽來喪氣,卻正中要害。即便這三頭雄龍說服了其他始祖龍一起行動,迦拉克隆也不會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完成進攻。


    “必須警告塔隆妮克西婭。”即便是在瑪裏苟斯說出這話的同時,卡雷也能感覺得到自己的宿主並沒有自信。再次嚐試說服那頭自大雌龍的工作很可能仍然無果。但瑪裏苟斯已經看不到其他任何的機會……


    身旁的諾茲多姆突然發出了一聲警告的嘶吼。


    遍布周身的增生眼球,都在同一時間半眯了起來。


    即便是已經猜到了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麽,瑪裏苟斯還是立即動身朝塔隆妮克西婭飛去。


    他沒能飛出多遠。迦拉克隆震天的咆哮便讓所有始祖龍都靜了下來。離得最近的幾頭攻擊者甚至沒法保持平衡,和旁邊的始祖龍撞在一起翻滾著跌落下去。


    迦拉克隆呼出了吐息。整個天空都被一片汙濁的薄霧所覆蓋,讓瑪裏苟斯下意識地想到了亡靈始祖龍的腐蝕毒霧。卡雷的宿主拚命拍動雙翼,想要在迷霧靠近前飛離出去,但一切都已太遲。


    迷霧吞沒了瑪裏苟斯。這頭始祖龍和寄宿體內的幽靈都已經做好了準備遭受血肉腐蝕的噬骨劇痛。


    但預想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強烈的倦意。倦怠深入骨髓,就連卡雷的神誌也開始模糊起來。卡雷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緩緩流逝,而且朦朦朧朧中他發現瑪裏苟斯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


    不過這頭年輕的始祖龍並沒有完全放棄,仍還在本能的驅使下拍動翅膀,最終掙脫了迷霧。那一刻,他和卡雷都感覺神誌開始恢複,力量也重新回到體內,那股徹底的萎靡也隨之消退。


    緩慢的死亡……瑪裏苟斯試著盡可能簡單地形容這種感覺。卡雷所想到的描述要比他複雜得多,但本質上來說兩者別無二致。那頭巨獸的吐息,可以讓生命緩緩流逝……


    瑪裏苟斯的思維終於完全清醒,他凝神檢視前方駭人的現場。塔隆妮克西婭麾下軍團中的絕大部分成員都已經被迦拉克隆呼出的漫天迷霧所包裹。那些數之不盡的增生眼球,從一開始就在計算迦拉克隆的敵人是否處在吐息範圍之內。


    其中一些遭殃的始祖龍已經喪失神誌,呆呆地懸停半空;而另一些則在掙紮著想要轉身逃脫。還有少部分始祖龍甚至沒法維持翅膀的動作便徑直墜落下去,宣告了生命的終結。


    但即便是在迷霧的核心區域,一些始祖龍也仍保持著大部分行動能力,其中為首的便是塔隆妮克西婭。她一遍又一遍地咆哮,但是從某方麵來說,這或許也是想避免被迷霧奪走心智。不過,在瑪裏苟斯看來,這頭雌龍早就已經被另一種病痛所腐蝕:一種毫無理智的絕對瘋狂。她沒有轉身逃離,而是迎上了迦拉克隆,就好像覺得自己擁有匹敵對方的力量一樣。


    迦拉克隆放聲大笑,其聲震耳欲聾。他隻拍動一下翅膀,就貼到了塔隆妮克西婭麵前。


    塔隆妮克西婭張口露牙,隻不過這一次她所放出的不是咆哮,而是一顆巨大的電球。電球直接命中了迦拉克隆的吻部,但這並沒有造成任何傷害,甚至沒有讓他動搖半分。


    現在,輪到這頭畸形的始祖龍張開巨口——讓塔隆妮克西婭看起來就如同蒼蠅一般的血盆巨口。陰影吞沒了她,這頭雌龍無助地想要逃走,但下顎已經合了上來。


    巨大而又鋒利的牙齒鉗住了塔隆妮克西婭。迦拉克隆沒打算把她當場嚼碎;相反,他打算娛樂一番。他前後晃了一下腦袋,讓口中的獵物遭受到猛烈的震顫。塔隆妮克西婭在齒間狂抓亂咬,甚至還再次吐出一顆電球,但所有努力終究都隻是徒勞。她的腦袋很快就垂了下來,翅膀也不再拍動。她仍還活著,隻不過奄奄一息。


    那些曾經效命於她的始祖龍愛莫能助。維持滯空對他們來說就已經耗盡全力。而且卡雷和他的宿主都很清楚,即便那些始祖龍想要援手,時間也已經太遲。鮮血不斷從傷口湧出,塔隆妮克西婭的呼吸愈發微弱。


    迦拉克隆停止了震顫。就像是沒有花費任何力氣一般,他一口將塔隆妮克西婭咬成兩截。


    仍在抽搐的上半截軀體緩緩墜落到視野之外,隻留下一條短暫存在的,由鮮血和其他體液構成的軌跡。迦拉克隆滿臉嘲弄地張開下顎,讓雌龍餘下的半截殘軀也自由墜落。接著,他大笑著拍動雙翼,飛到了其他被困在吐息中的始祖龍之間。


    迦拉克隆將巨口張到最大,準備享用美餐。


    第一批受害者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他們的命運,就被巨獸生吞入腹。僅僅一瞬,五頭始祖龍便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而迦拉克隆沒有停歇,下一刻就又吞下了三頭獵物。


    “我們還能做什麽?”耐薩裏奧挫敗地吼道。這頭雄龍恨不得立刻衝進迷霧,盡管他自己也深知這意味著什麽。


    瑪裏苟斯沒法苛責老友的魯莽。慘烈的屠殺就發生在他們麵前,而這三頭始祖龍誰也想不出可行的方法來阻止這一切——至少不是以自殺的方法。盡管卡雷能夠感覺得到,如果犧牲自己可以換來族群延續的話,瑪裏苟斯一定會毫不猶疑地照做。


    但接著瑪裏苟斯注意到了迷霧之中的某些情況。他向前動身,並說道:“來!”


    當另外兩頭雄龍無言照做的時候,卡雷的心底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瑪裏苟斯衝到迷霧邊緣,然後仰頭爬升。一陣微弱而惡心的氣味撲進鼻腔,幾乎立刻就讓他感覺思維變慢了。


    冰藍色的雄龍幾乎是在以垂直的軌跡飛行,向上飛出好一段距離之後,他才敢再度試著呼吸。瑪裏苟斯短促地吸了一口空氣,然後發現這裏已經脫離了迦拉克隆的汙穢迷霧。


    卡雷的宿主調整到水平方向繼續飛了一段,依舊沒有聞到那股氣味。他飛到了迷霧的上方,處在迷霧的影響之外。


    與此同時,其餘兩頭雄龍也來到了他的兩側。迦拉克隆仍在專心地繼續進食,並沒有注意到頭頂的三個渺小身影。而且,即便他注意到了,恐怕也隻會一笑而過。幾百頭始祖龍都已經成了待宰羔羊,三頭雄龍又能玩出什麽花樣?


    這也就是瑪裏苟斯此刻正在思考的問題,就算是占據了高度上的優勢,他們又能做什麽呢?


    他凝視著身下駭人的進食場麵,眼看著四頭始祖龍一瞬間就消失在迦拉克隆口中。


    “這裏的霧被吹散了。”諾茲多姆分析道,“但下麵的散得太慢。”


    “有風。”耐薩裏奧在空氣中嗅了嗅,“但是不夠。”


    瑪裏苟斯繼續觀察著迦拉克隆。這股僅存的微風實際上正是由那頭巨獸的雙翼引發。風可以吹散迷霧,隻不過剩下的始祖龍們已經沒有那麽多時間了。


    一個古怪的想法在瑪裏苟斯腦海中浮現,讓卡雷也略感驚訝。瑪裏苟斯回想起他在海邊捕獵的場景,隻要速度夠快,就可以在氧氣用盡之前潛得更深捕到更好的獵物。他眯起眼睛盯上了迦拉克隆的頭部。


    “他的腦袋。”他對著同伴們描述道,“憋住氣,狠狠打。”


    兩頭始祖龍心領神會。耐薩裏奧咧嘴一笑,諾茲多姆則點了點頭。


    瑪裏苟斯滿意地看到同伴們已經理解了具體的做法,也有了為此喪命的覺悟。他全力扇動雙翼,率先向下俯衝。下方,迦拉克隆的腦袋在視線中迅速放大,就好像也在急著與他見麵一般。


    卡雷也理解了宿主描述的計劃,但他還是沒看出這能帶來什麽好處。不過他除了眼睜睜看著瑪裏苟斯接近迦拉克隆以外,原本也什麽都做不了。


    在撞上目標前的最後一刻,瑪裏苟斯將兩條後腿伸到了前方。他把身子盡可能地蜷作一團,甚至連雙翼也收攏到身後。透過眼角的餘光,瑪裏苟斯看到耐薩裏奧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利用重力帶來的慣性,三頭始祖龍狠狠擊中了迦拉克隆的頭部。


    瑪裏苟斯不敢期望這能對目標造成多大傷害,那種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卡雷的宿主所得到的,是他所期望這頭巨獸做出的反應。


    迦拉克隆的怒火被點燃了。


    三頭始祖龍的猛烈撞擊確實帶來了些許疼痛。他們的速度甚至讓迦拉克隆稍微偏了一下腦袋,以至沒能吞下剛才盯上的兩頭獵物。虎口逃生的經曆讓那兩頭始祖龍哆嗦地恢複了神誌,趕忙掉頭飛走。


    而他們最該感謝的還要數耐薩裏奧。這頭炭灰色雄龍使出了隻有他的族群才具備的蠻力,決然地撞向迦拉克隆。衝擊的力道異常迅猛,甚至讓那頭巨獸一時間迷了方向,為瑪裏苟斯的計劃帶來了超乎想象的功效。


    但迦拉克隆很快便恢複了過來。他不再去管那兩頭逃走的口糧,而是抬頭望向發動偷襲的來者。他狂野地扇動雙翼,展現出從未有過的暴怒。


    正如瑪裏苟斯所料,此刻這對巨翼引發的颶風遠勝之前。圍繞在迦拉克隆周圍的迷霧很快就被吹散。


    附近的始祖龍很快就清醒過來,陸續開始逃走。


    迦拉克隆一時間還沒注意到自己的美餐正在四散逃竄,他已經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上方的迷你對手身上。“一群蟲豸……”他的每一個字都讓那三頭雄龍震耳發聵,“送上門的食物……隻不過沒多少肉……”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不僅是迦拉克隆,就連瑪裏苟斯和諾茲多姆都大吃了一驚。耐薩裏奧毫無先兆地衝向身下的畸形生物。然後,就在迦拉克隆嘲笑他的時候,炭灰色的雄龍突然改變方向,繞過口鼻,直接攻向巨獸的左眼。


    在迦拉克隆龐大的身軀上,隻有極少數地方能夠被耐薩裏奧真正傷到。之前所有攻擊都隻是激怒了這頭巨獸而已。但這一次,炭灰色的雄龍大張其口,怒吼著釋放出一股純粹的力量。


    迦拉克隆沉聲怒吼,毫無疑問這是他很長時間以來首次感到真正的疼痛。他在耐薩裏奧的攻勢下閉上了左眼,接著就好像這仍不足以驅走所有痛感一樣,他又閉上了另一隻眼。


    “飛!快飛走!”瑪裏苟斯對著所有能聽到呼喊的始祖龍大吼,包括耐薩裏奧。


    “但我們傷到他了!”他的老友堅持道,“我們可以幹掉他!”


    迦拉克隆睜開了雙眼。左邊的那隻殷紅如血,但仍然能和右眼一樣視物。兩隻眼球帶著一種卡雷和瑪裏苟斯都從未見過的暴怒,盯上了耐薩裏奧。


    吞天巨口迎麵咬來,而耐薩裏奧隻能堪堪躲過。諾茲多姆和瑪裏苟斯趕忙上前援手,一同瞄準了巨獸脆弱的雙眼。迦拉克隆條件反射地埋頭向下,讓兩頭襲擊者都撞在了厚重堅硬的眉骨之上。


    但瑪裏苟斯本來就沒有期望更多,他知道諾茲多姆肯定也懷著同樣想法。隻要能讓迦拉克隆稍稍分心,為耐薩裏奧以及瑪裏苟斯和諾茲多姆爭取到逃脫的時間,那就足夠了。三頭始祖龍在瑪裏苟斯的帶領下一同升上高空,隱進了雲幕。


    即便是沒有聽到迦拉克隆的咆哮,他們也知道這頭巨獸一定追了上來。三頭雄龍對視一眼,默契地各奔一方。


    瑪裏苟斯盡可能地往上升高。稀薄的空氣讓他漸感乏力,但他希望迦拉克隆的追擊也同樣會因此變得困難。冰藍色雄龍相信他的朋友們也會做出同樣的動作。不管怎麽說,如果付出的這份努力可以讓塔隆妮克西婭軍團中的幸存者得以逃脫,那便是值得的。


    四周陷入了沉寂。瑪裏苟斯盡力保持飛行的方向,同時開始檢視雲層。視線之內看不到任何始祖龍活動的跡象,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


    在經曆了這麽多的變故之後,保持高空飛行已經讓瑪裏苟斯覺得有些難以承受。卡雷的宿主側耳傾聽,最終一無所獲。他開始好奇迦拉克隆是不是已經放棄了追捕。


    但無論是否如此,瑪裏苟斯都必須得降低高度了。他計劃先降到能夠正常呼吸的高度,然後再做出判斷,看是否還能繼續下降。


    他的心撲通直跳,一方麵是因為呼吸困難;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必須時刻提防迦拉克隆。卡雷感同身受,幾乎忘記了自己隻是幻境中的過客。他想要轉向東麵,但就像是為了提醒卡雷這副身軀不屬於他一般,瑪裏苟斯轉朝南麵,然後下降了一小段距離。


    冰藍色始祖龍飛出了雲層的掩護。這一片區域空空如也,塔隆妮克西婭的追隨者們也不知所蹤。


    但瑪裏苟斯和卡雷在意的是,耐薩裏奧和諾茲多姆去了哪裏?而迦拉克隆,又去了哪裏?


    突然間有什麽東西從背後撞上了瑪裏苟斯。這東西帶著他一起墜向地麵,迫使他奮起反抗。


    “別掙紮!迦拉克隆在附近!別掙紮!”


    瑪裏苟斯停下了動作。任由自己在對方的引導下飛向一處低矮的山丘。


    遙遠的上空中,迦拉克隆的咆哮聲開始回蕩。


    一些狹小的洞穴出現在視野中。瑪裏苟斯被帶著進到了其中之一。


    一直到身軀被陰影遮住,他們才降落下地。卡雷的宿主將臉扭向那個救了自己一命的神秘來者。“阿萊克絲塔薩……”


    火紅色的雌龍低聲說道:“迦拉克隆聽力很好。必須輕聲。”


    在他做出回答之前,洞穴深處就傳來了某些動靜。瑪裏苟斯轉頭望去,期望著看到阿萊克絲塔薩的妹妹。


    然而,出現在眼中的卻是一張亡靈始祖龍的枯槁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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