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頭是個地地道道的鄉下人,他家祖祖輩輩都是生活在大山裏,原本老劉頭也會像他的祖宗們那樣,守著大山和自己家那一畝三分地老老實實的過上一輩子,可是最近這幾年山裏外出打工的小夥子越來越多,而且逢個過年過節的都會往家裏郵一些新奇的玩意,羨慕人呐。老劉頭看的是直心癢癢,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呢,用土話來講就是蔫淘兒,看著是挺老實的,其實背地裏捅咕。所以,沒多久他就丟下祖上留下來的土地與規矩帶著幾件衣服踏上了外出打工的旅程。


    老劉頭如今已經五十開外了,但是也許是大山裏養人,身體還算是很健朗。可話又說回來,像什麽施工隊啊,搬運工啊之類的到底還是做不來的。可老劉頭人緣還算不錯的,到城市裏東溜西逛的也不知怎麽著就聯係到了在這個城裏打工的同村二溜子,要說這二溜子如今可不得了,他在城市裏的一個博物館當保安隊長,那家夥頭發油光鋥亮,紮著個領帶,大皮鞋當當的,弄個聯絡器成天在博物館裏麵溜來溜去的,沒事就會炫耀一下他新買的手機,人五人六的。不過人還算是好的,見到老劉頭後這個熱情勁啊,劉叔,劉叔的叫的直歡。聽說老劉頭要找工作,二話不說拍拍自己的胸脯:“包在我身上了。你侄子沒啥大能耐,但是這點事情還是能辦到的。”


    所以沒過多久,老劉頭就穿上了博物館保安的一身鮮亮的行頭,這衣服一新,人立馬也就精神了不少,往那人前一站誰也說不出個不好來。而二溜子也樂了:“我說劉叔你這是天生的當保安的料啊。”


    而老劉頭挺樂嗬兒的,白天就拿個聯絡器四處在各個兒地晃,而晚上則拎著個聚光手電在博物館裏麵溜達。


    要說老劉頭工作的這個博物館,在附近的城市裏還算是小有名氣的,別的希奇玩意兒沒有,就有一樣――也就是所謂的鎮館之寶,那是一具屍體,有著七百多年曆史的完整古屍,它的重要性之類的老劉頭不懂,隻是知道這東西非常值錢,雖然他也不明白一個屍體為什麽會值錢。而老劉頭見過那具屍體,在進館的第一天,二溜子帶他到處熟悉環境的時候還特意帶他來看過,古屍躺在玻璃棺材裏,長的是那叫一個難看啊!可是二溜子卻挺驕傲的,指著那古屍說:“劉叔,就這玩意值老鼻子錢了。”而老劉頭則搖搖腦袋,不明白這城裏人的古怪想法,不過他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想跟這具古屍待在一起的,忒滲人了。如果是白天還好說,人來人往的而且又不是他的地兒,所以基本上不用來過,但是等到了晚上尤其是輪到他值班的時候,老劉頭這心裏就直犯嘀咕。拎著手電跟做賊似的在停放古屍的大殿裏麵溜過去,決計不會去多看那古屍一眼。為此他還特意去附近的關帝廟求了個護身符回來,整日裏的戴在身上。


    而這日子也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轉眼老劉頭當上保安也有個了把月,風平浪靜,老劉頭的心底也就放心了。去大殿的時候也不心驚膽戰的,雖然還是不大願意去看那具古屍。


    博物館的規模不算大,大殿,後殿,偏廳,走廊…白天時有十來個保安在館裏麵四處的巡查,而晚上則就隻留下兩個人值夜班。看守大殿的是位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那叫一個膽大,老劉頭心裏頂佩服他的。那小夥子姓王,大家都叫他小王,而小王是個很活潑熱情的小夥子,而且長的也很英俊,一張嘴說起話來更是甜的跟蜜似的,館裏麵人人都很喜歡他。而老劉頭自然也非常喜歡他,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找他喝上兩杯,這小王也不外道,酒量滿好的,劉叔、劉叔的像是真的把老劉頭當成自己的親叔了。


    這天爺倆又出去喝酒,喝的是麵紅耳赤,小王忽然神秘的伏在老劉頭耳邊,醉醺醺的說道:“劉,劉叔,我跟你說啊,其實這個保安啊,並不好當。”


    “咋地?這不是當的挺好麽?”而老劉頭也喝高了,舌頭裏也有點打卷。


    “嘿嘿…”小王卻是一個勁的傻笑,半晌才忽的說:“我打算這個月工資拿到手後就辭了,然後找個別的活。”


    老劉頭心裏不是很明白,隻當做小王嫌保安的工資少,想出去釣個大的。


    “也,也好,你們年輕,有精力…”


    “不是,劉叔你聽我說,”小王打斷老劉頭的話,神秘兮兮的說:“就是咱大殿裏那具古屍…”


    “咋?”老劉頭一聽古屍心裏立馬懸了起來。


    “有古怪啊。”小王酎了杯酒,迷迷糊糊的看著神經緊張的老劉頭:“劉叔啊,我勸你也趁早辭了吧,回家安心種地不是挺好的嘛…”


    “去,甭跟俺打哈哈,到底怎麽個古怪法,你倒是說出來!”老劉頭頂不喜歡別人要他回家去種地,這邊又催道。


    “就是…”小王聲音忽的小了下去,老劉頭連忙湊到跟前打算聽個明白,誰知道,小王卻撲的一聲樂了。老劉頭一愣,心知上當了,頓時惱火:“臭小子,逗你劉叔玩呐,沒大沒小的。”


    “沒,劉叔,嘿嘿,這不助興嘛…”小王舔著臉,笑嘻嘻的。   就這樣,又各自喝了幾杯,出了小飯店,爺倆是一步三搖,迷迷糊糊的後來就不知道怎樣了。


    老劉頭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他迷糊的看看四周,奇形怪狀的建築裝飾,紅外線,反光玻璃…這不是博物館麽?心裏不禁嘀咕: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今兒也不是我值班啊。摸索著取來備用的手電,老劉頭一邊嘀咕著一邊向值班室走去,好歹也跟值班的人說一聲,不然也出不去啊,要不在值班那睡一晚也中。正想著,他已經拎著手電踏進了空無一人的大殿!驀的,一陣陰冷的感覺順著老劉頭的脊梁骨爬了上來——他好象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聲音,吱吱咯咯的好象,好象是骨頭摩擦的聲音!!老劉頭的腳步停了下來,這一停,大殿駭人的寂靜凸顯了出來,黝黑而空曠的大殿在手電慘白的燈光下,猶如吃人的魔窟,然而,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什麽也沒有。


    果然喝的太多了吧,老劉頭鬆了口氣,繼續自己的路程,而腳步已經不自覺的加快了許多。然,就在他將要踏出大殿的時候,一個沉重的呼吸聲音回蕩在無人的大殿裏,老劉頭呆住了:那聲音,不是自己的…大殿再度寂靜了下來,老劉頭感覺到自己的冷汗正順著脊梁緩緩的流下就像是一條爬蟲一樣濾過,他麵對著博物館大殿的防盜玻璃門,眼睜睜的看著上麵反射出駭人的景象——那口玻璃棺材在熒光燈的照射下泛著蒼青的色彩,一陣吱吱聲緩慢的響起,老劉頭的眼睛駭然睜大 ——有什麽東西從棺材了緩緩的抬起,幹癟,蒼青,裹了布條…那是古屍的手臂!!他慢慢的抬了起來,攀住玻璃棺的邊緣,那玻璃棺竟然沒有蓋是蓋子!然後另一隻手也抬了起來,然後是…頭!他的頭抬了起來,老劉頭看到了,那顆裹這布條的好象骷髏的腦袋一點點的探了出來,那個古屍竟坐了起來!!


    他坐了起來,靜止了幾秒鍾,突然!他轉向了老劉頭,青碧色的臉上那雙塌陷的眼窩放射出慘綠的光芒,幹癟的嘴呲了一下,森然的笑了。


    “啊!!”


    大叫著,老劉頭騰的坐了起來,大口的喘著粗氣,冷汗淋漓,驚魂未定,博物館消失了,古屍消失了,入目的是他自己租的小房子,而他正坐在床上。


    “做,做夢?”至此老劉頭竟還不能確定剛剛的恐怖經曆究竟是真是假,因為它竟這般的清晰乃至真實!隨手抓起床邊小桌上的二鍋頭,幾口灌下去,老劉頭終於平靜了一點,細細想來,他和小王出了小飯館,迷迷糊糊的到了家,然後倒頭就睡…


    “娘的,臭小子裝神弄鬼的…”老劉頭憤憤的罵著,都怪小王,沒事說什麽屍體有古怪嚇呼他,害他做這破夢,嚇的半死。


    老劉頭說著又灌了幾口酒,暈暈忽忽的又睡著了,這回他倒沒做噩夢,一覺睡到了天亮。


    然而這注定是不尋常的一天,因為——小王死了。就死在他守了一年多的那個大殿裏,那具百年古屍的身旁!


    他的死狀極其恐怖,臉都被抓爛了,血肉模糊的不成樣子,一隻眼睛被摳了出來,滴了當啷的掛在臉上,眼眶全都猙裂開來,頭發也硬生生的撕了好大一塊下來,露出鮮血淋漓的頭皮,身上的保安服撕破了,一條條的零碎的裹在他滿布鮮血的身上,就好像是棺材裏的那具古屍一般!他的一隻手成鷹爪狀的摳住棺沿,幾個幹枯了的血字猙獰的畫在玻璃上——


    “他 …”


    而那個玻璃棺的蓋子竟莫名其妙的打開了大半,小王整個人爬在玻璃棺的側麵,血順著他的身體流到玻璃上,紅喇喇的一片!


    他是嚇死的,老劉頭知道,可是他實在想不出究竟是什麽東西能將小王嚇死,他寫在玻璃上的字究竟是什麽,他想告訴別人什麽?難道真的是…他!?


    老劉頭嚇得倒退一步,癱倒在地上,他仿佛又看見玻璃棺裏的那具古屍咧開嘴對著他森然的笑了…


    博物館被暫時畫上了黃色的警戒線,老劉頭被帶到了由值班室改成的臨時辦公室,此時老劉頭才知道昨天竟是小王一個人值的班,跟他一個班的保安,因為孩子生病而趕回家去了,結果他就成為了最後一個見過小王的嫌疑人!


    “俺昨天跟他在生財飯館吃的飯,呃,喝了點酒,後來出了飯館就回家了。”老劉頭看著麵前三個大蓋帽的警 察心裏早就開始打鼓,這會兒老實的跟羊似的。


    “你們都說了些什麽?”


    “就是瞎嘮,俺平時好這口,小王他也不外道,就陪俺去喝了幾杯。”


    “然後呢?你是直接回家的麽?回家時是幾點?你知道被害人去了什麽地方麽?”


    “俺是直接回的家,那個時候天還不太黑,俺也不知道是幾點,回去就睡了,俺不知道小王他上哪去了,俺啥也沒幹,俺不知道…”老劉頭那見過這陣仗,有點慌神了。


    那幾個警 察對視了幾眼,安撫了老劉頭幾句就把他放了出來,這一天博物館理所當然的放了假,老劉頭憋悶的走在小城的大街上,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你說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麽沒了,唉…


    不過更讓他寢食難安的是小王的死狀,還有玻璃棺上的血字,不會真的是…老劉頭隱約知道小王想寫什麽,就三個——他活了!


    昨晚的夢難不成是小王向自己托的夢,提醒他危險麽?!老劉頭越想越肯定,他拔腿就往博物館跑。不行,他得告訴館裏的人,告訴那些警 察!


    結果可想而知,他的話被視為迷信,**自然是不信的。老劉頭被打發回了家,可能是因為年紀大了,這麽一嚇,老劉頭當晚就發高燒,送進了醫院。保安的工作也就請了假。然而就在他請病假的這段時間裏流言卻就此擴散了開來,而且從最初的可能變成了肯定——


    “聽說了麽,博物館裏的古屍複活了!”


    “可不,還殺了人呢。”


    “耶,好可怕…”


    “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真的了,死了的那個給一個老保安托夢,都把人家嚇出病來了,現在還在醫院裏住著呢。就我家小姨子工作的那家醫院,錯不了。”


    很快整個小城都知道了博物館裏的古屍複活了,甚至還有人將這件事情發到了網上,點擊量超過幾十萬…


    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有時候明明知道可怕,甚至是危險,卻依舊好奇的想要去看看,《小城恐怖古屍複活殺人事件》沒有將人們嚇走,反而使前來參觀的遊客倍增,一時間,博物館前門庭若市。


    然而,博物館的保安卻在短短半月裏幾乎全部替換了一遍,從前的老人不是病了,就是精神恍惚甚至還有…瘋了!有越來越多的人聲稱他們在晚上聽到博物館裏有怪聲,好象有人在走動,或者是有敲擊聲,哭聲,慘叫聲並且還有人說看見博物館裏有人影晃動——所有的保安都不敢去放屍體的大殿…夜半的大殿裏除了那具古屍就沒有像人型的東西…


    就在這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的時候,老劉頭出院了,他依舊在博物館裏工作。新來的保安也依舊能撞到奇怪的東西,然後一個一個的被換掉,然而奇怪的是,老劉頭卻一直好好的。小城裏的流言雖然沒有擴散成恐慌,但依舊存在著,並且吸引著各地好奇心濃重的遊客。現在博物館因為客源好被上麵撥了款要擴建,館長也升官了,二溜子現在也是個小官,而老劉頭終於也不必大半夜的爬到大殿裏裝鬼嚇人了!他現在待在傳達室裏,喝喝茶,看看報,悠閑的過著舒服的日子。


    隻是偶爾想到那一晚,小王撕心裂肺的慘叫,依舊心有餘悸,但隻要看到自己新買的大房子,置辦的好家具,幾輩子沒過上的好日子,老劉頭就覺得沒幹錯。


    但…夜半驚醒,身邊的一切突然沒有了,博物館幽暗的大殿出現在老劉頭的眼前,那口玻璃棺材依舊幽綠發發著光,一陣吱吱聲緩慢的響起,老劉頭的眼睛駭然睜大——幹癟,蒼青,裹了布條…那是古屍的手臂!!他慢慢的抬了起來,攀住玻璃棺的邊緣,然後另一隻手也抬了起來,然後是…頭!


    老劉頭看到了,那顆裹這布條的好象骷髏的腦袋一點點的探了出來,那個古屍坐了起來!!他轉向了老劉頭,青碧色的臉上那雙塌陷的眼窩放射出慘綠的光芒,幹癟的嘴呲了一下,森森然的笑了。


    在他身旁小王的身影緩緩出現,他麵目猙獰,滿臉血肉模糊,一隻眼睛像溜溜球一樣在臉上蕩來蕩去,他用僅剩的一隻眼睛盯著老劉頭,也笑了。隨後他用他那副被抓爛的嗓子沙啞著說:“劉叔,我們再來喝酒吧,呐,下酒的菜都準備好了,而且還多了一個酒友呢,嘎嘎哈哈…”說著,他伸手叉進自己的腹部,掏出一團團鮮血淋漓,蠕動著的內髒,遞到老劉頭的麵前…


    老劉頭死了,死在自己剛剛安置好的新家裏,目眥猙裂,七孔流血,他是被嚇死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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