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舉起酒杯,難得也裝一回:“客氣客氣。”


    抬眼去看趙近東身邊的宋琛,托著腮趴在桌子上,一隻手慢悠悠捏著酒杯子,說:“也還好,你請我也沒請幾次吧?”


    趙近東就說:“明兒開始。”


    宋琛皮膚白,吃了東西以後嘴巴有些油,看著不油膩,反而是很鮮嫩的紅。他朝服務員招了一下手,說:“再來一瓶酒。”


    “你們倆可別灌我。”孟時說,“我酒量差,酒品也差,真醉了你們倆受得了嗎。”


    “誰也不灌,能多喝就多喝,不能喝就少喝點。”宋琛說。


    服務員又送了一瓶酒上來,宋琛看了看瓶子,說:“可都是好酒,難得請你吃頓飯,你不好好宰一頓。”


    孟時笑著靠在椅背上,說:“今天得找代駕了。”


    趙近東問宋琛:“不知你酒量多少。”


    “他能喝的很,”孟時立馬說:“他能把白酒當白開水喝,而且喝多了,第二天臉還不會腫。”


    他就不行了,不能喝,喝多了酒,第二天臉都不能看。


    宋琛問趙近東:“你酒量應該很好吧?”


    趙近東謙虛地說:“還行。”


    宋琛知道自己現在能喝,但不知道到底能喝多少,他打算今天和趙近東較量一番。


    較量的最終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比出誰更能喝,酒是色媒人,他有賊心。


    他就給趙近東滿上了,給自己也滿上了,看向孟時,孟時自己端起杯子:“我這還有。”


    “你成天跟小琛出去喝酒,酒量怎麽還這麽差?”趙近東問。


    孟時就說:“酒量這東西想練出來不容易,主要還是靠天生。我家裏的人都天生的一杯倒,我已經算是好的了。”


    他父母都是娛樂圈的人,按理說酒局沒少參加的,但還是都不能喝。當初陸華容因為不能喝酒,還得罪過圈內的人,以為她擺威風。也就她是帶著資本入圈的,娘家有錢能撐腰。


    至於他爹孟平,酒量很差,但愛喝,年輕的時候動不動就喝得酩酊大醉。


    趙家人就反過來,都能喝,就是酒量最差的趙新之和趙太太,那也比一般人要能喝點,他們隻是不怎麽喝而已。


    至於趙雲剛,那就不用說了,酒場上練出來的,老當益壯,趙寶濤和趙起都是喝酒好手,最遺傳趙雲剛酒量的,是趙近東,天生的能喝。


    他沒喝醉過。


    但宋琛喝醉過。


    宋琛喝醉了很嚇人,比較瘋。


    所以孟時有點擔心,他覺得宋琛和趙近東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關係好不容易緩和了一點,可別因為醉酒現原形,又分崩離析了。


    他就盯著宋琛,時刻提醒他說:“你少喝點,別真喝多了。”


    宋琛摸了摸額頭,說:“感覺我還能再喝很多。”


    暈都不暈,隻有臉上熱熱的。看趙近東,麵色不紅,神態自若,喝白酒都跟喝白開水似的,眉頭都不皺一下。


    等到宋琛上廁所的時候,孟時也跟過去了,問宋琛:“你差不多到量了吧?”


    “早著呢。”宋琛一邊尿尿一邊說。


    “我不懂,你今天幹嗎跟趙近東喝這麽多,有什麽好處。”孟時說:“你別喝多了現了原形,再嚇到趙近東。你喝醉了就發酒瘋你不知道啊?”


    宋琛說:“不會……以前可能會,現在,我喝多了肯定就是老老實實地睡覺。”


    孟時當然不信:“你們倆現在關係不是挺好的麽,你也不需要故意灌他泄氣,圖什麽呢?”


    宋琛自言自語一般,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唧唧:“圖什麽……”


    說完他就笑了,帶了點酒醉的意思了。


    孟時看他一臉春色,“啊”了一聲,說:“好手段呀。”


    宋琛提上褲子:“自從我受傷以後我們倆都好久沒親熱過了。”當著孟時,他是一點都不害臊。也可能是酒勁上來了,人比較豪放:“今晚試試把他拿下。等老子把他灌醉了,不就想怎麽擺弄怎麽擺弄了,吼吼吼。”


    他故意做出浪蕩的樣子來,齜牙咧嘴。


    孟時就笑了,說:“那你得掌握住那個度啊,別真叫他喝醉了,真醉死了,他還怎麽硬。”


    宋琛就看向了孟時。


    孟時愣了一下,說:“我說你這個雛雞還真是雛雞的很,男人真喝多了,硬不起來,你這都不知道麽?”


    宋琛就問說:“那一點點醉呢?”


    “那應該還行。最好人是清醒的。”孟時說。


    “你很有經驗啊。”宋琛洗著手,忽然聽見後頭單間響起了衝水聲,接著一個中年男人便從裏頭走出來了,到了他們旁邊洗手。孟時有點尷尬,咳了一聲,誰知道宋琛毫不畏懼,接著說:“你是不是有喝多了硬不起來的情況?”


    孟時大窘,說:“胡說八道,本少爺什麽時候都一柱擎天。”


    宋琛笑著和孟時從洗手間出來,嘻嘻哈哈的,趙近東聽見了就扭頭看去,見孟時用手上的水珠子挑宋琛的下巴,宋琛笑著撥他,反過來戳孟時的臉。


    趙近東嘴唇抿了抿,就有點不大高興。


    他對於自己的東西,有著極其強烈的占有欲,強烈到有些不正常。


    但他知道自己的控製欲是不正常的,人也算理智,所以克製的住。婚姻當中也應該給予對方足夠的空間和自由,不能幹涉過多,他明白這個道理,隻是眼下還在學習的初級階段。


    孟時和宋琛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了,論起感情來,不比他和宋琛少,男人之間這種打鬧……尤其他們倆這種性格的……算是正常,他要自我消化。


    宋琛坐到他身邊,揪了一段紙擦手,趙近東就問說:“沒吹幹?”


    “沒有。”宋琛看了看酒瓶:“剩下的這點喝了,咱們就不喝了。”


    微醺他感覺也可以,也不用喝醉。


    趙近東笑了笑,看向對麵的孟時:“你也最後來點?”


    酒瓶裏還剩下大半瓶,孟時很擔心宋琛等會會喝醉,於是便說:“你們倆不是一直都對半喝麽?這樣,我替小琛喝一杯吧。”


    “你的就是你的,他的是他的,他用不著你代。”趙近東說。


    宋琛說:“我不用你代,我能喝。”


    孟時無奈,倒了一杯酒,全算是自己的。


    “孟時有對象了麽?”趙近東忽然問說:“有的話下次帶出來,咱們一塊吃個飯。”


    孟時說:“你可別提了。”


    宋琛說:“他最近一直被他媽催婚,你別提了,提了喝醉的就是他了。”


    “也到年紀了。”趙近東說:“喜歡什麽樣的,我身邊有不少優秀的姑娘……和小夥子。”


    孟時對上趙近東的眼睛,覺得這平淡溫馨的話裏像是帶著某種敵意。他咳了一聲,說:“小夥子就算了,那個,我還是喜歡大胸妹多一點。”


    趙近東便點了一下頭,說:“我們公司,有很多漂亮又有能力的女孩。”


    “你不要跟他介紹,”宋琛說:“成了當然好,萬一處了一段分手了,咱們夾在中間多尷尬,也影響你工作。孟時不缺對象,他隻是缺一個讓他媽滿意的對象。”


    孟時說:“我這是緣分還沒有到,到了,總有合適的。”他最後來了一句:“像你們倆這麽合適的。”


    大概孟時也覺得自己這話像是在睜著眼說瞎話,忙又補了一句:“一動一靜,挺搭的。”


    “喝酒喝酒。”宋琛舉杯。


    一杯一杯落肚,喝到最後宋琛有了醉意,見趙近東依舊跟喝水似的毫無醉色,心下不甘,又把服務員叫了過來:“來瓶紅酒。”


    孟時說:“摻著喝容易醉吧,都喝了那麽多白酒了,就別喝紅酒了。”


    宋琛仗著自己毫無醉意,說:“沒事,換換口味。”


    他說著扭頭看趙近東:“行麽,畢竟你請客。”


    “隨便喝。”趙近東說:“你別喝醉了就行。”


    宋琛立誌要把趙近東喝趴下,於是就給兩個人的新杯子都滿上了。喝過了白酒,再喝紅酒,就跟喝汽水似的,更沒感覺了,宋琛覺得自己今晚應該是喝不醉了,意圖太明顯了也不好,再被趙近東看出來。


    孟時沒喝多少酒,就開始猛喝水。


    他酒量差,應付酒場的方法就是多喝水,稀釋一下,會能喝很多。喝多了水的結果就是廁所上的勤,吃完要走的時候,他又尿急了。


    宋琛剛去過沒多久,倒是沒什麽尿,說:“我不去了。”


    孟時見趙近東去了洗手間,本來想不去了的,可是感覺了一番,覺得自己憋的有點厲害,於是便趕緊跑洗手間去了。


    宋琛去了外頭等著,餐廳裏呆久了,出了門感覺外頭有些冷,空氣卻比餐廳裏要新鮮冷冽,他站在路邊深吸了一口氣,就見趙近東先出來了。


    “讓王珺先送孟時回去,還是給他找個代駕?”趙近東問。


    宋琛說:“給他叫個代駕吧。”


    趙近東就給孟時聯係另一個代駕過來,剛打完電話,就見孟時從裏頭出來了,叼著一根煙,走到門口的時候打了個火。


    代駕就在附近,大概五分鍾能到,孟時似乎對宋琛欲言又止,但是趙近東也在旁邊,他最後還是忍住了,說:“你們倆先走吧,不用陪我。”


    趙近東的司機王珺已經開了車在路邊等著了。


    宋琛還是等代駕來了以後才上了車,剛上車以後,手機就叮咚響了一下。


    他掏出來看了一眼,見是孟時發過來的。


    可是孟時的車子還在旁邊停著呢,剛拐過彎來。


    明明就在跟前發什麽信息,孟時這是要搞什麽鬼。


    宋琛便點開信息看了一眼。


    “我靠,我靠。”孟時發。


    宋琛咳了一聲,回道:“你靠什麽。”


    “看見了。”


    “?”


    “你家趙老二的老二。”


    宋琛心裏一跳,趕緊扭頭看了一邊的趙近東一眼。趙近東上了車,對王珺說:“走吧。”


    宋琛趕緊朝旁邊挪了挪,臉上有點熱。


    孟時緊接著發:“你多保重。”


    “明天我去探望你。”


    最後又是一個吃驚落汗的表情。


    宋琛臉上就更熱,心裏也熱。


    他後悔了,他應該喝醉的。他又清了清嗓子,靠著車窗看了趙近東一眼。大概剛才在外頭吹了風,這一進封閉空間,酒氣突然就濃了起來,他在濃重的酒氣裏,感覺吹了冷風的臉到了車裏以後變得更熱了,然後他就看見趙近東解開了他這一晚上一直緊扣著的領口。


    趙近東穿衣服很講究,袖口領口都很少解開,穿外套也不會敞著懷,走的是嚴謹紳士的路線。


    宋琛也覺得有點熱了,嗓子還有點渴,趙近東的車子上是有各種飲料的,他就打開櫃門,拿了一瓶水,擰開了瓶蓋,對著瓶就”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他喝得有點急,氣息有點喘,說:“好熱。”


    糟了,他現在就想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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