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哭著喊:“無法無天了,打了人還這麽囂張!”


    趙新之應該是半醉了的,被打了那一巴掌也沒消停多大會,聽了就說:“沒打死他就算輕的!”


    “老大!”趙太太氣急,推了他一把。周雲雲說:“現在好了,也知道是誰砸的我大哥了,我看這裏的人是沒人能主持公道了,媽,咱們還是把趙總叫過來,看他這個一家之主怎麽說!”


    她說著便要往外頭走,宋琛一把拉住她,周雲雲吼道:“你放開我!”


    宋琛用力一扯,就將她推倒在沙發上了。周太太本來扶著周銘,眼下又去扶周雲雲:“你們一家要幹什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還要再動手嗎?!”


    “我本來想給彼此都留幾分顏麵,想著周大哥老老實實走了,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了,既然你們要公道,咱們就好好說說公道,也不用請我爸過來,咱們說清楚了,你們再考慮請不請也一樣。”


    周雲雲坐起來:“宋琛,你又想耍什麽花招,你大哥剛才自己都認了,你還能洗白了不成?”


    “人是我大哥打的沒錯,但這裏幾百號人,他為什麽別的人不打,非要打周大少,周大少說了麽?”


    “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打我,他喝醉了酒發神經!”周銘說。


    “小琛,你說,”趙太太鬆開趙新之:“你說明白了也好。”


    “是周大少把我拉到沒人的地方去,又親又抱的,我反抗不過,大哥才衝出來幫的我。”


    “你血口噴人!”周雲雲說:“我看著你們倆出去的,你明明是主動跟他出去的,哪兒來的強迫!”


    “那我問你,你當時過去的時候,我跟你大哥在幹什麽?”


    周雲雲說:“天黑,我什麽都沒看見!”


    “你既然什麽都沒看見,怎麽就知道不是你大哥在強迫我?”


    “你……”周雲雲氣呼呼地看向周銘,周銘說:“我本來不想說,給近東留幾分顏麵,既然話都挑明了,說到這個份上,你都無所謂,我也沒必要藏著瞞著,我們倆明明是兩廂情願的,這麽多人,難道你不願意,我還敢硬把你拖到沒人的地方去強、奸……”


    旁邊周太太的臉色就難看起來,趙太太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孟時起了身,開始拉著其他閑雜的人出去,正拉扯著呢,就見趙近東忽地走上前去,一腳就踹在了周銘的心窩上。


    周銘哀嚎一聲倒在沙發上,周太太趕緊護住自己的兒子:“趙老二,你幹什麽!”


    周雲雲也嚇傻了:“近東,你聽我大哥解釋,明明是宋琛他淫、蕩成性,他勾引的我大哥,你不敢打他,你……”


    話說了一半,她就不敢說話了,因為宋琛走到她跟前了。


    她咽了口唾沫,要去抓周太太的手,沒抓到,周太太說:“你們一家人要幹什麽?”


    周雲雲有些怕了,抓起自己的小包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宋琛一把抓住她:“沒說清楚呢,你就走。”


    “你放開她。”趙近東說。


    宋琛回頭看了趙近東一眼,就放開了周雲雲。趙近東的臉色難看的很,對周雲雲說:“我是不是在外頭就跟周小姐說了,不清楚的事,就不要開口。”


    他聲音陰沉的很,顯然是壓抑著怒氣的。


    “真是他強迫的我。”宋琛又說了一句。


    趙近東聞言就又往周銘身上踹去,這一回踹到了他大腿上,周銘哀嚎一聲,說:“報警,報警!”


    趙近東忽然發了狠,一腳將麵前礙事的茶幾推開,對著周銘就是一陣狠踹,周雲雲和周太太驚叫成一團,就連宋琛和趙太太他們也傻眼了,周銘連被踹了好幾腳,眼瞅著趙近東在往他頭上踹,趙太太嚇得趕緊撲過去拉:“老二,老二,別打了!”


    趙近東的頭發都散了,眼睛紅著,他人高馬大,踹的又凶狠,宋琛也真怕他踹出人命來,真要踹出毛病來,那警察可不管你是不是事出有因。他就趕緊也抱住了趙近東的腰,趙近東一把推開了他,宋琛踉蹌著倒在了趙起身上,趙近東回頭看他,一語不發。


    顯然就是打奸夫淫婦的模樣啊。


    宋琛眼睛一紅,說:“就是他強迫的我。我跟周雲雲是死敵,我怎麽可能會跟他大哥搞在一塊!”


    “誰還不知道你,”周雲雲喊道:“就因為他是我大哥,你才會故意勾引他,你不一直都說這樣麽?!”


    宋琛聞言立即伸手給了她一巴掌,周雲雲被打的慘叫一聲,宋琛紅著眼:“這才是我一直的樣子。”


    “人是我打的,大哥替我背的鍋。你不是要報警麽,報吧。”宋琛說,“警察來了,我也是這麽說。”


    周太太看向了自己兒子,竟有些疑惑了。


    她自己兒子什麽品性,她還是了解的。難道真是自己兒子強迫在先?


    那他被打死都不虧,在趙家的地盤上。也敢招惹趙家這個小惡魔!


    “報就報,”周銘強撐著說:“我還要找人驗傷,我……”他說著就又呻吟了一聲,躺在沙發上不動了。


    周雲雲哭著打110,趙太太沉著臉,抓住了宋琛的手。


    到底還是鬧大了。


    警車到了趙氏莊園並沒有鳴笛,不過還是大部分人都看到了。趙雲剛進來以後,讓趙太太出去招呼客人。


    曇花就要開了。


    周銘被打的很慘,臉腫還掛著血,身上衣服更是淩亂。趙雲剛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那就跟警官走一趟,別委屈了周賢侄。老二,帶小琛一塊去,老大也帶上。”


    宋琛他們上警車的時候,院子裏圍了好多人,並沒有幾個人跟著趙太太去看曇花,曇花有什麽可看的,哪有這裏的大戲熱鬧。


    趙家那個風流成性的宋少竟然在自己家裏勾引了周大少,引發趙家的兒子動手,嘖嘖嘖,這香豔刺激的新聞,一屋子曇花也沒這個好看呀!


    “不是說是周大少強迫的嘛?”


    “蒼蠅不叮無縫蛋。”


    “就是,以前宋家這位仗著自己長的好看,勾搭了多少男人為他出頭啊,去年,就在夢巴黎,他不也是勾引了一個外地的富商,那富商要來真的,他又不幹了,把人家富商給打了!”


    “就是,把別人當猴耍,這次肯定也是勾引了周大少,周大少要來真的,他又不幹了。被打成這樣,周大少也是慘。”


    這事的雙方都是豪門大家,又都沒有確鑿的證據,釣了監控也看不清楚,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從警局回來的時候,賓客都已經走光了,曇花宴到底半途而散,曇花都還沒開呢。


    周雲剛坐在客廳裏,宋琛他們站成一排。


    趙雲剛又讓趙新之和宋琛說了一遍來龍去脈,聽完了問宋琛:“一開始怎麽不直接說?”


    “今天家裏來了這麽多客人,我怕鬧大了,丟了家裏的人,想著反正誰也沒看見大哥,他們找也找不出人來,如果能糊弄過去今晚,以後就算慢慢算也沒事。況且……”宋琛說:“我名聲不好,說了也沒幾個人信的,我也沒證據。”


    “平時寵著你,就寵出來你這樣的脾氣了?”趙雲剛說:“你以前可不會這麽忍氣吞聲。你管他們信不信,他們算個屁,重要的是不要自己受委屈,更不能受冤屈,你憋屈不憋屈?”


    宋琛愣了一下,鼻子有點酸。


    果然全文他這個公公最疼他!


    趙雲剛說著看向趙新之:“你能耐了,在家裏的宴會上也敢拎酒瓶子打人了。”


    趙太太在旁邊說:“他也是看見小琛受欺負了……”


    趙太太已經有點後悔打趙新之那一巴掌了,她還從來沒打過他呢。老大一向懂事的,打的時候有點失去理智了,當時太亂了,現在看到趙新之這個樣子,又聽說了原由,她就有點後悔了,就怕趙新之記恨她……老大脾氣還是很倔的,越是老實人越容易記仇。


    “周家那小子找死,等他出去了,到了外頭截住打一頓扔路邊上就完了,你在家裏打,還在這樣的場合打?”趙雲剛說:“還在這樣的日子喝成這樣,你是對這個家有什麽不滿麽?”


    趙新之垂著頭,也沒說話。


    “還有你。”趙雲剛看向趙近東:“一個酒瓶子沒把他打死,倒是要被你踹死了。怎麽,看你大哥瘋了,你也跟著瘋了,想一起吃牢飯?”


    “老二是聽說小琛受了委屈,他這身份,不出手反而叫人笑話了。”趙太太替他解圍:“他也是氣昏了頭了。”


    趙雲剛訓完了話,這才叫他們各自回房,隻把宋琛留了下來。


    宋琛在旁邊坐下,趙雲剛看了看他的臉:“等會上點藥,別留疤了。”


    “謝謝爸。”


    趙雲剛說:“今天的事委屈不?”


    宋琛搖頭:“家裏的人都向著我,我也沒吃虧。”


    趙雲剛就笑了一下,說:“本來說咱們占理的事,除了你大哥出手太狠以外,你還有沒有想過,為啥到最後反倒不了了之了,家裏沒占到理,外頭傳的還難聽。”


    宋琛說:“是我的錯。”


    趙雲剛歎了一口氣:“種什麽因,得什麽果。你就是以前太胡鬧了,出了事,大家首先想到的也是你的錯。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可得長教訓了。我問你,你跟老二說你受了委屈,他信了麽?他是為了替你出頭才揍的周銘,還是為了自己泄氣揍的周銘?”


    宋琛愣了一下,想起他當初抱趙近東的時候,趙近東充滿怒氣的臉。


    “是我平時種的因。”他學了趙雲剛剛才說的一句話,但也有另一種意思,到底是他寫的《離婚》呀。


    趙雲剛就說:“上去跟他好好解釋解釋,你心夠誠,他也會信的。這種事你不要當小事,要是讓老二心裏落下一根刺,日積月累也會要命的,還是說清楚。”


    宋琛點點頭。


    “上去吧,跟他好好說說。”


    宋琛就上了樓來,趙近東在他們房間的客廳裏坐著,抽著煙。


    宋琛合上門,在他身邊坐下。


    今天特別累的感覺,一天都沒閑著。


    他摸了摸膝蓋,大概是有被趙雲剛感動到,所以打算聽趙雲剛的話,再解釋一遍。


    “雖然我和周銘他們兄妹說的不一樣,但我不是編的瞎話,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知道他拉我出去是要做那些,我臉上的傷,都是打架的時候被刮傷的。”


    他抖了一下腿:“你是不是還是不相信我的話。”


    趙近東說:“你說人不相信你。你也不想想,為什麽別人不相信你。”


    “那爸都相信我,大哥他們也都相信我。”宋琛抿著嘴唇,“他們信不信都不要緊,我就想你相信我,可偏偏他們都信我,就你不信。”


    趙近東摁滅了手裏的煙,看向他。


    宋琛臉上那道疤痕已經結痂了,顏色更深一點,比剛被抓傷的時候明顯了。


    “那你為什麽打了周銘?是因為覺得我們給你戴了綠帽子,我你不敢打,所以隻好打他麽?”


    “你真以為我不敢打你麽?”趙近東說。


    他以前不動宋琛,隻是沒有那麽在意。早接受了對方是那樣的人,彼此各有所求,宋琛出不出軌,也沒有那麽重要。


    “以前的事都算了,從今天開始,你再讓我知道你在外頭亂搞,你看我會怎麽整你。”趙近東說。


    “我以後都不會那麽做了。”宋琛說。


    種什麽因,得什麽果,原作宋琛種下的因,所以得了今日的果。他也不怨趙近東。


    趙近東就看他,眼神飄忽不定,似有探詢。


    “我以前都是氣你,我這人有潔癖的,眼也高,看不上他們那些一釣就上鉤的人。”這些都是原作的宋琛真實的心理,接下來便是他自己的:“我以後都不騙你,你也要相信我。”


    大概他有點觸動了,說了這些,眼眶是濕潤了,很誠懇地看著趙近東。


    大概一向冷靜克製的趙近東,在踹周銘的時候突然暴露出來的瘋狂,叫他看到了這個男人內心裏,多年積壓的羞辱感,對自己的怨恨,對宋琛和他所有勾搭過的男人的怨恨,如此矛盾又煎熬。


    他說的話可信麽?他流的,是不是依舊是鱷魚的眼淚。


    趙近東看著宋琛,他曾被這張無辜又純真的臉,騙過很多回。


    宋琛忽然上前來,一把抱住了他。


    “你幹什麽?”趙近東說。


    他扯,但扯不開,宋琛抱的很緊:“你要相信我。”


    趙近東就不再扯他,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如果宋琛的話都是真的,那周銘他踹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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