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是你讓沈鶴塵下的蠱。”俞音問。


    “我隻是告訴他烈陽殿的血脈可以為皇家所用。”冥靈說,“除此之外,我什麽也沒做,就等到了我想看的結局。”


    俞音垂下眼簾,那一樁騙局,是很多悲劇的開始。


    冥靈心裏僅剩的,大概隻有妖族皇城裏,那雕刻得歪歪扭扭又髒又醜的神君雕像。


    可自家北逍沒有做錯什麽啊,俞音心想。


    冥靈的嘴,騙人的鬼,欺負他家北逍記憶模糊不清,一口名為叛徒的鍋背了幾千年,多委屈啊。


    “你知道神君死後,他做了什麽嗎?”冥靈冷笑。


    俞音問:“什麽?”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可是他不僅沒有給堯醉報仇,傷好以後,還護著凝風樓百裏家,護著人族,鏟除了還遊蕩在人間的魔族,美其名曰,遵循神君留下的願望,還人間一個太平。”冥靈憤恨道,“神君因人族而死,若不是因為人族,神君活得好好的,人族做了這樣的事情,我去給神君報仇,他卻要攔我,這在我眼中,就是背叛。”


    “堯醉不清醒,他也跟著瘋。”


    北逍和冥靈兩隻大妖,各自化作原形,在凝風樓的門口打了個天昏地暗,連三個人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小木屋也打得稀爛,兩人都受了重傷,北逍不知所蹤,冥靈成為了妖族第一任君主,帶著妖族,一路打到了杜康城的鏡雪關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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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靈因傷重開始長達千年的長眠,妖族和人族從此勢不兩立。


    “我還是不明白,你讓我看到這段過往的意義。”俞音道,“你沒必要對我解釋什麽,凝風樓的仇恨,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設局殺凝風樓的人,就像沈雲央曾經設局殺我,做了就是做了,不需要解釋。”


    “聰明。”冥靈毫不保留地誇了一句,繼續道,“我的確不是想告訴你這些。”


    “那你想表達什麽?”俞音有些厭倦。


    他不想和這隻樹妖在這裏糾纏太久,說什麽他現在也有家室的人了,孤男寡樹,共處一室這麽久,北逍又該不高興了。


    “你覺得北逍足夠喜歡你嗎?”冥靈忽然道。


    “和你有關係嗎?”俞音反問道,自家感情問題,關起門來解決就好了,用得著他冥靈插手嗎。


    “我倒是很意外,他竟然會找上你,大約是小小的一朵魂魄飄在人間,太孤單的緣故,或者說,他忘記了上古時候的事情。”冥靈道。


    俞音抬眼,冷冷道:“你想說什麽?”


    冥靈繼續道:“你知道他對神君堯醉有多愚忠嗎,堯醉死後,他心灰意冷,沉入了南冥天池之中,陷入長眠,長眠之前,他把他的魂魄,生生割裂出一部分,扔到了人間,在人間飄散著,希望能在千百年後,找到轉世的堯醉。”


    上古巨獸飛過人族的上空,翅膀遮天蔽日,在古書中,留下一段傳說,從此南冥天池中,靜靜地沉睡著隻剩一半魂魄的鯤,另一部分,漂泊在人間,尋找著曾經留戀的那個人。


    直到那魂魄上的力量越來越弱,最後迷迷糊糊,被人當做一隻小妖捕獲,用一道勞苦咒,束縛在石磨上,就這樣過了許久,直到十歲的俞音一人一劍,潛入了妖族的某戶宅邸中。


    “堯醉已經死了。”冥靈殘忍地笑道,“魂飛魄散的那種,除卻打開四界的屏障,他不可能再找到他,而小殿下你,不過是他孤獨太久後,尋找的替代品罷了,烈陽殿的先人和神君有幾分親緣,你和堯醉,容貌性子上的確有幾分相似。不過北逍也還算是從前的性子,為了你,那一部分神魂寧願為消散,用來彌補你因獻祭四分五裂的神魂。”


    俞音沉默不語,原來北逍的神魂不全,自幾千年前,就已經開始了。


    在琴州的時候,他撿到的,應該就是大妖分離出的漂泊在人間的那一部分神魂,而北逍,一直在南冥的海水中沉睡著。


    秦霜寒,是大妖鯤鵬割裂出的一部分神魂,所以當初發育得不太完全,大概也是神魂的問題,隻是那時的他,沒有看出端倪。


    那現在在他身邊的北逍,是南冥天池中沉睡的那一個嗎。


    冥靈告訴他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麽。


    夢境世界在搖晃,似乎短暫的時間裏,北逍已經察覺了異常,正在衝撞著冥靈構建的夢境世界,夢境世界搖搖欲墜,兩人的對話卻還在繼續。


    “小殿下,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前世你都那樣了,還能完好地在另一個世界重生嗎?”冥靈忽然道,“你也應當知道,那不是轉生,你還帶著先前的記憶,隻是沒那麽清晰,在你回到這個世界以後,你對這個世界的記憶的情感,就一點點複蘇了。”


    這的確是俞音一直都想知道的問題,然而他現在莫名不想聽到樹妖冥靈要說出的答案。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當初奪取血脈的術法已經啟動,就差讓天道以我之手把短劍刺進你的心口。”冥靈說,“你打斷了這場獻祭,等待你的隻有一死,連轉生的可能性都很小,這讓當時的我感到很困擾,畢竟你對我來說,還很有用。好在有人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前世你身邊的那一小半北逍的魂魄,是叫秦霜寒嗎,他讓那個醫修幫忙,把自己的魂魄撕碎了,一點點地喂給你,才讓你得以重活。”


    俞音:“那一小半魂魄……”


    “在你體內啊,小殿下,你當他為何會魂魄不全,為何沈雲央的魂幡再也控製不了你的神魂。”冥靈惡劣道,“你的秦霜寒,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飄回南冥天池,喚醒鯤的,隻不過是秦霜寒對你的那一部分記憶,短短幾年,在大妖的生命裏,不值得一提的記憶。”


    俞音心間一陣刺痛,逐漸蔓延開來。


    另一邊,冥靈的話還在繼續:“小殿下,奪走血脈的前提,是讓你痛苦,讓你生不如死,前世太過分了一些,這次,我換一種方式,讓你痛苦,好不好。”


    枝蔓纏繞上俞音的雙手雙腳,一根頂端尖銳的樹枝,懸在半空中,貼著俞音心口的位置。


    “破壞夢境世界時,會讓他恢複幾千年前的記憶,好歹以前是朋友,給他恢複記憶的能耐我還是有的。”冥靈說,“這裏崩塌的那一刻,他會想起所有從前的事情,你說,想起來所有事情的北逍,會選擇堯醉,還是你。”


    俞音卻恍惚想起,不久前,他好像問過,北逍的[天預]為什麽能夠找到他的魂魄。


    那時候,北逍是怎麽說的來著。


    “當初我在妖族琴州見到你時,就已經能溯尋你的位置了,那天是我覺得你應該會出現在那裏,就好像我等了很多年……”


    就好像,他等了很多年。


    俞音忽然睜大了眼睛,覺得自己抓住了某個原本虛無的點。


    冥靈隻當他是痛苦,眼中露出幾分得意。


    巨獸的咆哮聲響徹天際,搖搖欲墜的夢境世界,出現裂痕,裂痕越來越大,承影劍忽然現形,衝著夢境中的一點,斬了下去,夢境徹底崩塌。


    各種畫麵在他們的周圍飛快地消融,北逍闖入了夢境世界裏,天誅化劍,斬斷俞音周身的桎梏,北逍伸手把俞音狠狠地抱入了懷中。俞音側頸間,一道符咒,閃著光,緩慢浮現。


    “別怕,我說過,我將永不背叛。”北逍低頭,在俞音的耳邊說。


    “他和你說了什麽?”北逍明顯看出俞音的神色不對,質問道。


    俞音搖搖頭,北逍抱他抱得太緊,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北逍卻逐漸緊張起來。


    “別緊張,我沒事。”俞音咳嗽了兩聲,連忙道,“你想勒死我嗎?”


    北逍動作溫和了一些,卻沒放開手,還是有些不放心,狠狠剜了冥靈一眼,意思是待會算賬。


    “不渝……”冥靈的臉色,在看到俞音頸間那道符咒的時候,變得很差,“怎麽會是不渝。”


    北逍皺著眉,去看俞音手腕上的傷。


    “你想起什麽了嗎?”俞音問。剛才承影劍斬碎了夢境世界,冥靈給北逍灌輸的記憶,可能還是混亂的,但應該足夠北逍想起幾千年前的那位神君。


    俞音:“我……”北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你果然是叛徒。”冥靈看北逍的目光中全是恨意。


    “你可閉嘴吧,一定要讓別人按照你的想法行事嗎。”承影劍化為人形,學弟看不下去了,啪地一聲把一本書摔在了冥靈的腳下,書上寫著“尊主大人的替身小嬌妻”,強烈地表達了自己對冥靈的不滿,“你太自大,以為能算準所有人的命運。”


    俞音:“……”壯漢學弟平日裏都在看些什麽東西。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學弟一開口,氛圍真的好詭異。


    那些冥靈自以為能擾亂他心神的話,俞音是真沒放在心上,現代社會,沒吃過豬肉,起碼也見過豬跑,什麽替身梗啊,白月光啊什麽的,網絡文學裏多了去了,學弟就很愛看,俞音多少也聽過一些,也知道冥靈憑什麽覺得,這些能讓他在意。


    可堯醉是堯醉,俞音是俞音。


    他和北逍之間,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還能怎麽著,扯上個幾千年前已經魂飛魄散的死人,戀戀不忘嗎。


    樹妖大概是人間好戲看多了,想的也有些多了。


    不論如何,對俞音來說,能用“不渝”這種近乎變態的咒術來約束自己的北逍,他完全不用擔心。他愛的那個人,是秦霜寒,也是北逍。


    不過他剛才,是真的心疼。


    他並非害怕北逍被那段記憶觸動,而是因為,前世的那一段,他一直沒聽人提起,不論是蘇以彤,還是紀飛雨,提起這段事情的時候,都被北逍強行打斷了。因為前世的時候,秦霜寒把整個魂魄,都給了他,促成了他的重生。


    所以當他重生歸來時,沈雲央手裏下了惡咒的魂幡,再也無法傷害他,因為他的魂魄,已經被人重塑了。


    把整個魂魄,當做他人神魂的養料,該有多疼,俞音難以想象。


    在夢境世界裏,冥靈大概想說,二十年前,俞音和秦霜寒死後,飄飛回南冥天池的隻有秦霜寒的記憶和對俞音的愛意,可落英劍在俞音的手上,落英的飛花,還能在萬千人海中,識得秦霜寒的魂魄。


    落英劍上刻著他、俞歌還有秦霜寒神魂的印記,飛花不會錯識,一同回到南冥的,還有秦霜寒的殘魂。


    俞音心疼的是,幾千年前,北逍就把自己的魂魄拆得零零散散的,後來又為了他,魂魄拆得更散。


    如果不是身為上古大妖,魂魄的力量原本就強於常人,哪還有命等到俞音再從另一個世界回來。


    那時的秦霜寒,是抱著永別的心思,去救他的。


    這傻孩子,改天有空,要教教他愛惜自己的身體,俞音腦闊疼,這孩子太耿直了,對這孩子來說,愛一個人,代價太大了。他得讓北逍明白,愛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並不是一定要把自己拆得零零碎碎的。


    好在因果使然,北逍曾經失去的那部分,如今就在他的身邊。


    俞音微微仰頭,貼近北逍的耳邊,用氣音質問道:“愛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你是不是不懂?”


    “懂了。”北逍若有所思地點頭,“他和你說了什麽。我那天是不是沒有滿足你,沒關係,我可以學。”


    俞音:“……”


    他不是,他沒有,他不是這個意思,他剛才真的是很正經地想開始一場愛的教育,最後卻被強行扭轉成了“愛”的教育。


    冥靈本事擺著一副看戲的姿態,在半空中等了半天,既沒有等到俞音的崩潰,也沒有等到俞音的憤怒,他想看的場景一個也沒發生,兩個人當著所有人的麵越發的卿卿我我。


    俞音看著眼前的北逍,更加的心疼,巴不得抱在懷裏哄,完全沒有冥靈想看的撕逼場景。


    紀飛雨抱著鴿子默默後退了幾步,旁人看不見那瞬息間夢境世界裏發生的事情,在紀飛雨眼中,這對狗男男,在這麽關鍵的時刻,突然就開始摟摟抱抱,他把鴿子揣進懷裏,決定不能帶壞了自家鴿子,不能讓鴿子看到這麽少兒不宜的場景。


    芸芸不明所以,咕了一聲,又啄了紀飛雨的手心。


    另一邊,楊修逸提著踟躕劍,和楊霽明對峙著,無奈還帶著個腿部掛件——蘇以彤。


    加之於他的痛苦,一刻也不曾消停,養大他的那個人,是他的殺父仇人,他從未謀麵的娘親,和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他的詛咒,他的心裏亂的很,可是看到蘇以彤清澈的眼睛,他的心中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他不是孤身一人,除此之外,別的還重要嗎。那些東西,原本就不屬於他,如今盡數歸還,理所應當。他本就不知道楊燧和楊霽明之間的仇恨,也不知道薑諾衣對楊霽明的報複,那是他們之間的詆毀和仇恨,他深陷其中,卻因一個人,如今想要置身事外。


    說起來是自私,也是大逆不道,但他不想妥協。他原本就心思單純,知道知足,也知道適可而止。


    惡咒帶來的痛苦是他的,但彤彤也可以是他的。


    即便是到了絕路,楊霽明的衣著依舊華貴而整潔,他站在渡雪山莊前,春初的梅花,已經開敗了。


    “你好歹養過我。”兩人對峙了許久,楊修逸終於澀聲道,“我恨你,但我不殺你,我和她不一樣。”


    此話一出,連楊霽明也微微瞪大了眼睛,好像無法理解楊修逸做出的決定。


    冥靈原本挑撥俞音和北逍就沒成功,現在看楊修逸如此不上道更加憤怒,道:“薑諾衣怎麽會有你這麽個沒出息的兒子。你若不殺他,薑諾衣的咒,會永遠束縛著你的神魂,你將從神魂開始腐爛,你將活活看著你的身體,一點點變得腐爛。”


    “與你無關,不是麽。”楊修逸淡淡地看向冥靈的方向,看他氣定神閑的模樣,旁人完全無法想象出他正在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蘇以彤側過臉,剛好看見少年此時的模樣,心跳忽然快了幾分,凝魂燈互相角逐的兩個顏色中,紅色終於贏了,藍色無影無蹤,整個燈籠正在緩慢地變成一種淺淺的少女粉色,甚至開始發光閃爍了。


    蘇以彤終於意識到不對,挪動了幾步,在自己的燈籠上拍了兩把,燈籠變回了最初的白色。


    紀飛雨盯著那個燈籠看了半晌,好像明白了什麽,看了看蘇以彤和楊修逸,又看了看不遠處的俞音和北逍,再看了看自己捧著的鴿子,表情非常複雜,非要形容的話,有點像是痛不欲生又有點像是痛心疾首。


    “好,你們一個個的,都很好。”冥靈淺金色的眼睛變成了深不見底的黑色,就愛過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暗沉了下來,無數蝴蝶,從雲層中飛出,堵滿了整個天空。


    與此同時,楊霽明發動封城大陣,陣法從每個人的身上抽取出一段靈力,化作九條龍影,向冥靈的方向咆哮而去。


    蝴蝶出現的那一刹,楊修逸心口一陣劇痛,隨後感到四肢百骸都在被撕扯著,他半跪,咳出一口鮮血,蘇以彤眼中閃過慌亂,手中白色的靈力凝聚,在楊修逸的後背上拍了幾下。


    冥靈瞥了一眼楊修逸,唇角留著一抹冷笑。


    “小殿下,不聽話的棋子,就要受到懲罰。”冥靈對俞音說。


    “你以為你是誰。”俞音反問,“你也是局中人,你能掌控得了誰的命運。”


    “我不是。”冥靈大聲反駁,“不管是容羽涅和沈鶴塵,還是百裏尋,還有薑諾衣和百裏棋,他們都按照我定下的棋局在走,隻有你,隻有你們……”


    “你什麽也不是。”北逍忽然開口道。


    冥靈手中一揮,千萬隻蝴蝶向著北逍的方向飛去:“你有什麽資格說我,當初若不是你,不願意殺百裏家的人奪回丹藥,堯醉就不會死,是你護著人族,護著凝風樓,你這個叛徒。”


    “打開四界之間的屏障,你就能找回他了嗎?”楊霽明布下的困陣,從所有人的身上抽取靈力,俞音的周身帶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我能找回他。”冥靈篤定道,眾多的蝴蝶,開始附身在京城的凡人和普通修仙者身上,這是不用言語應許就能附身的蠱,比臨安城的要惡劣很多。


    有人站在原地,根本來不及求救,很快就變成了森森的白骨。


    “小殿下,我後悔了。”冥靈看著站在北逍身邊的兩個人,忽然陰森森道,“我不想看到你和那個叛徒,還能好好地待在一起。”


    俞音皺眉:“什麽?”


    “我後悔,把你拉回了這個世界。”冥靈道,“既然他把你保護得很好,我無法像你前世那樣用千百種刑罰讓你痛苦,也無法把你烈陽殿的血脈獻祭給天道,你也不願意因我的話而動搖,我無法奪走你的血脈,現在的你,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作用,隻會阻撓我,那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北逍忽然警覺,天誅化劍,刺向冥靈的方向,千百道赤色劍影,鋪天蓋地,淹沒了冥靈所在的位置。


    “我和天道做了交易,不用你的性命,再多獻祭百萬條性命和我自己,也能重新打開四界的屏障,雖然隻有一瞬,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幾千年前,四界分離的時候,天道自身就出了些問題。二十年前,天道的善麵就已經無處可尋了,如今的天道,隻要獻祭足夠的性命,就能滿足我的請求。”冥靈閃身出現在俞音的身後,名為望月的弓出現在他的手中,日光在他的手中化為長箭,指向俞音的左手手腕,“小殿下,我用百萬條性命和我自己的命,來換你的命,開心嗎?”


    望月弓弦被冥靈鬆開,長箭如虹,射向俞音的左手腕,那箭的速度太快,穿過幾道紅色鎖鏈,射斷了俞音左手上的那隻鐲子,那個把俞音從二十一世紀的校園,帶回這個世界的東西。


    鐲子被箭射中,發出金石碰撞的聲音,斷成兩截,掉落在地上。


    斬斷時空鈕,能回到原來的世界,這是俞音在穿越的時候,曾經聽到的話,如今那隻鐲子已經斷了。


    俞音看了看地上的鐲子,看了看身邊神情明顯有些焦急的北逍,還看了看對麵明顯有些氣急敗壞的樹妖冥靈。


    連楊修逸那孩子都顧不上吐血了,十分緊張地盯著俞音。


    蘇以彤的燈籠上緩慢地浮現出了三個問號。


    俞音:“?”


    在俞音的對麵,那隻剛剛開大的上古大妖又急又氣,臉色變了又變,指了指俞音,又指了指北逍,半天終於怒斥了一句:“你們,還沒成親……已經睡過了?”


    北逍:“昂。”


    俞音:“昂。”


    不行就分,喜歡就上,有什麽不對嗎。


    不過在他穿越的那一日,似乎有人和他說過——


    不要同這個世界的人發生關係,否則,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就,回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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