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真的什麽都可以嗎?”楊修逸看著蘇以彤。


    蘇以彤一愣,忽然感覺自己玩脫了,剛剛那一刻,他在楊修逸的眼睛裏,看到了不屬於少年的東西。


    蘇以彤:“你、你叫我什麽?”


    “彤彤。”楊修逸輕輕掰開蘇以彤白皙的手指,想要取下他手中的金簪,蘇以彤捏得太緊,手心裏都是斑斑的血跡。


    “你們怎麽回事?”薑諾衣見兩人的模樣,忽然有些不滿,手指在夜雪明的琴弦上一掃,樂音在靈力中,傳遍了整座南陽城。


    “快躲開。”蘇以彤一把推開楊修逸,手裏的簪子挽過一道靈力的光,與薑諾衣的琴聲相抵。


    “用不了多久,種子就會在這裏發芽。”薑諾衣喃喃道,“南陽會變得與臨安一樣,整個城市被封鎖,枝葉在這裏生長,蝴蝶將奪走所有人的骨血,等天道滿意,冥靈大人的心願就能實現了。”


    “實現他的心願,那你自己呢?”楊修逸不解。


    薑諾衣就這麽看著他,揚了揚唇角,連眼睛裏也帶上了滿足的意味:“我要的東西,我已經得到了,就差最後一步了,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好嗎?”


    楊修逸尚未反應薑諾衣的話是什麽意思,隻是薑諾衣的目光讓他覺得有些怪異,趁他晃神,薑諾衣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那隻原本纖細的手,抓起人來卻宛如鐵鉤,力量驚人。


    楊修逸吃痛要抽回自己的手,薑諾衣卻詭異地笑了笑,帶著楊修逸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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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雪明的琴弦齊鳴,蘇以彤的金簪刺出,隻留下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


    他的凝魂燈還在楊修逸的身上,隻是兩者之間的聯係,忽然被切斷了。


    琴聲在城市的上空慢慢散開,北逍跟在俞音的身後,躍入了南陽城中,原本晴朗的天空被烏雲遮蔽,俞音剛落入南陽城中,就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神兵夜雪明能奪人神誌,名不虛傳。


    不該來南陽,這是俞音心裏的第一個念頭,可是天象昭示著南陽,要想解開最終的局,必須自南陽開始。


    俞音回頭去看北逍,北逍神魂不穩,最容易受到夜雪明的影響,明知道夜雪明在城中,北逍還跟著跳了下來。


    該說他瘋呢,還是別的呢。


    “你先別動用靈力。”俞音吩咐道。


    “好。”北逍毫不猶豫,點頭答應。


    答應的跟真的一樣,俞音很不放心,南陽不能久留。


    神魂被撼動的痛苦,即便是想象也讓人覺得撕心裂肺,可北逍的神色始終淡淡的,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不言不說,可俞音卻能體會。


    這琴聲能擾亂人的神誌,俞音在混亂中,勉強睜開眼睛,看到薑諾衣的身影,在她的肩膀上,停著一隻巨大的蝴蝶。


    蝴蝶是天道。


    蝴蝶翅膀撲朔著,薑諾衣開口說了句什麽,眾人都沒有聽清,卻受到琴聲的影響,有種想要開口答應的**。


    不能應聲,不能回答,不然就會成為天道選中的獻祭者。


    城內的百姓在琴聲中醒來,搖搖晃晃地,向著幾人的方向撲去。


    “快破陣。”紀飛雨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神誌。


    夜雪明是上古神兵,能迷惑人的心智,也會消耗使用者的生命,以夜雪明構建的陣法,極難破陣,加上薑諾衣琴技極高,樂曲擾人心魂,卻格外動聽,想要破此陣,難度極大。


    “要麽破陣,要麽撤離。”紀飛雨道。


    “不能撤。”俞音咬牙道。


    這是一個死局,向前是南陽的凡人,要想殺薑諾衣,必將越過這些失去神誌的凡人,若是此時從南陽撤離,冥靈和薑諾衣天道作祟,那南陽就是下一個臨安。


    而且,若是讓南陽也陷落,那冥靈的計劃達成,下一步要動的就是俞音自己。


    天誅的紅線緊緊地圍繞在俞音的周圍,將他和周圍暴亂的凡人隔開,俞音將落英劍收回劍鞘中,防止落英劍氣無差別地攻擊了手無寸鐵的凡人。


    所有人都在思索破陣之法,紀飛雨這邊正在焦頭爛額,他忽然發現蘇以彤化作人身,推開周圍的南陽城百姓,搖搖晃晃地朝著薑諾衣的方向走去,蘇以彤收起了手中的金簪,腳下的步伐卻沒停,有人尖銳的指甲在他的脖頸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紀飛雨頭皮一麻,張口就罵:“蘇以彤你有病?沒看到大家都在想辦法嗎,你愣是往裏麵闖什麽?”


    蘇以彤沒搭理紀飛雨,他的周圍皆是眼神空洞麵目猙獰的南陽城中人,那些人被夜雪明的琴聲控製,早就沒有了自己的神誌,他一步步艱難向前,企圖從薑諾衣的身邊帶回楊修逸。


    不知道為什麽,從進入南陽城開始,他就下意識地覺得,要讓楊修逸離那個女人遠一些,不能把楊修逸牽扯到其中。


    眾生皆苦,自他離開南海的那一日他就知曉,他想救眾生,所以離開南海的世外桃源,踏入凡塵中,可如今千百人被困南陽,他想救的,卻隻有一人。


    按照紀飛雨所說,落劍穀就在附近。俞音閉上眼睛,試圖從南陽城召請自己的重劍承影,可這琴聲太擾人,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有什麽呼之欲出的東西,在幹擾他的心緒,他於北逍記憶裏看到的那幅畫麵又若隱若現地出現在他的眼前,這次畫麵周圍的迷霧散了些,以至於俞音清晰地看到,在秦霜寒的身邊,未泯劍斷的地方,躺著前世的他,在他心口的位置,插著一把短劍。


    就像是多年前,在三清山的那棵梧桐樹下,剛從噩夢中醒來的俞歌,告訴他的那樣。


    “師兄,我看到你全身是傷,我還看到小黑把劍刺入你的心口……”


    那是多年前,在三清山的梧桐樹下,俞歌無意中動用自己的[天預]後看到的未來,是不是鳳凰看到的預言都是天道事先安排好的人生軌跡,無法避免也無法逃開。


    可他從來都不願意相信天道啊。


    自他很小的時候,就隱隱中覺得,天道很不待見他,後來他去了二十一世紀,知道這種情況叫水逆,可沒有誰會一直水逆,天道不喜歡他,這種感覺生來似乎就刻在他的骨血之中,他不信命,也不信天道。


    俞音眼前忽然一片血色,他原本要開口說話,剛要開口,口中湧起一股血腥味,他用手一抹,手背上盡是殷紅的血。那血色,就這麽倒映在北逍的眼睛裏,俞音內心咯噔一下,下一刻,天誅幾道紅色絲線,將俞音護在其中,其餘的絲線,凝成鎖鏈,從四麵八方,刺向薑諾衣的身影,鎖鏈在半空中交匯,靈力的紅光鋒芒畢露,薑諾衣臉上浮現笑意,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被夜雪明控製的楊修逸目光空洞,站在鎖鏈穿刺的方向。


    “別……”俞音想要出聲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蘇以彤自原地躍起,紅色的裙擺翻飛,一把攬過楊修逸的腰,兩人一起摔倒在地。


    北逍手腕翻動,鎖鏈調轉方向,追著薑諾衣的身影,天誅劍氣在半空中凝結,通體赤色的劍刃,藏身於鎖鏈的縫隙中,不時刺向薑諾衣所在的位置。


    薑諾衣看著撲倒楊修逸的蘇以彤,手指掃過琴弦,原本閉著眼睛的楊修逸睜開眼,奪過蘇以彤手中的金簪,對著蘇以彤心口的位置刺了下去,蘇以彤正在動用靈力查看楊修逸的狀態,不妨一道金光朝著他胸口的方向刺了過來。


    金簪撞上寂寥劍,淺藍色靈力掃過金簪,兩人的衣袖上,皆是結了霜花。


    “多謝。”蘇以彤從楊修逸的手中取回金簪,向紀飛雨道謝。


    “好好保你的命吧。”紀飛雨神色複雜道,“人死了可以變鬼修,鬼修再死了,你能變個什麽東西,我們可就不知道了。”


    鬼修不入輪回,沒有來世,若再遭到致命的攻擊,等待蘇以彤的結局,就隻有魂飛魄散,這些紀飛雨都是知道的。


    誰也不想變成現在的樣子,當年他們七人在南淵,享天下美名,原本以為等著他們的是飛黃騰達,哪想到最後死的死,傷的傷。


    紀飛雨不是沒有問過自己,為什麽當初的他們,明明全都心懷天下,最後卻一個個落得那樣的結局,後來年齡大了些,心思沉了有些,他也就不想了,就當是天道作祟,命運使然。


    可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發現這一切哪裏是什麽天道,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離北逍最近的俞音,明顯能感覺到北逍的靈力正在快速地被消耗,原本就不完整的神魂,在這樣的陣法中,必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神兵天誅的攻勢未減,以一種可怖的氣勢,像薑諾衣的方向掃去。


    “北逍,停手吧。”俞音強忍著劇烈頭痛,顫聲道,“你的神魂,不能再受傷了。”


    北逍騰出一手,安撫般揉了揉俞音的頭發,又把他往身前摟了一些,沒有說話,也沒有收回追擊薑諾衣的天誅。


    “告訴我,怎樣才能修補你的神魂。”俞音在北逍的耳邊低聲道,“是不是我離你越近,你的神魂就越穩定。”


    他到底是意識到了,北逍的目光閃了閃。


    “如果我說是。”北逍答道,“你願意嗎?”


    “任你處置。”俞音咬牙,咽下嘴裏翻湧而起的血腥味。


    這場戰鬥的雙方都精疲力竭,都在困陣中,互相耗費著對方的靈力。


    陣法在消耗所有人的靈力,可沒有一人說要從南陽城撤走,連靈力低微的黎雅,也沒有放棄。


    俞音能察覺到,薑諾衣似乎在等著什麽人,是冥靈,還是其他人,她在堅持著什麽,俞音猜不到,隻是這樣使用神兵夜雪明,薑諾衣自己的生命也在快速地被消耗,隻不過她好像已經不在乎了。


    “你還好嗎?”陳誓看著黎雅蒼白的麵色,有些焦急地問道。


    “我沒事。”黎雅擦去唇角溢出的血,搖了搖頭,努力用劍背擋開撲過來的凡人,看著神色如常的陳誓問,“倒是你,在夜雪明的琴聲中,沒受到半分的影響嗎?”


    陳誓不語,徒手拎開了兩個向黎雅撲過來的凡人。


    陳誓知道,自己受到了夜雪明的影響,隻是這影響與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同,依舊是類似於在臨安城裏地那種感覺,他的全身上下,都有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在叫囂著,眼前浮現的畫麵,是千軍萬馬奮力廝殺,戰場殘陽如血,呐喊聲響徹古老的蒼穹。


    這種感覺就好像,神兵夜雪明在他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那他自己,又是什麽。


    “對了。”想破夜雪明的陣法,需要幹擾當下的樂聲,俞音忽然想起了什麽,他的手從腰間的儲物囊上撫過,一邊吉他出現在他的手中,“陳誓!你來!”


    北逍:“?”


    紀飛雨:“?”


    俞音右手一揚,陳誓眼前一亮,接過俞音拋來的吉他,穩穩站定後,左手抱琴,右手在琴弦上狠狠一掃。


    陳誓會意:“學長,唱什麽!”


    俞音:“你隨意,能幹擾夜雪明的琴聲就行。”


    於是陳誓在北逍呆滯的目光,和紀飛雨茫然的目光中,一嗓子嗷了出來。


    陳誓:“yo!yoyo!你看這個城牆它又長又寬,就像這個陣它又大又圓……”


    俞音:“……”


    這是什麽?freestyle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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