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逍。”俞音轉身,“你的婚約丟在哪裏了?”


    北逍沒有回答,隻是看著俞音。


    俞音內心咯噔一下,眼前浮現出妖族內殿中的那一幕。


    “在……我這裏?”俞音試探著問。


    北逍還是沒有回答,倒是衝俞音笑了一下,眉眼都彎了彎。


    妖族的血統優勢太強大,俞音怔了一下,前世他看不到對方的臉,重生後,他也很少看到北逍會笑,這個時候的北逍,讓他挪不開眼睛。


    北逍的婚約,真的在他的身上。


    俞音枯了,他前世怎麽搞的,拿了人家的婚約,怎麽想怎麽覺得自己是始亂終棄。


    北逍先前所有難以理解的行為,似乎都有了解釋。


    賭坊大廳內一聲巨響,似乎有人砸了什麽東西,成功轉移了俞音的注意力。


    百曉局外,賭坊中央,似乎有人賭輸了,不知道失了什麽東西,正在抱頭痛哭,大概是想要賴賬,幾個身材壯碩的夥計衝上前,一左一右製住那人,扔到了賭坊的外麵,賭坊內依舊一片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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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音環視四周,沒有發現與夢蝶蠱有關的人,陳誓和黎雅找了一桌,陳誓壓上了自己的火鍋底料,不知道正在賭些什麽,楊修逸不知道去了哪裏。


    “北逍。”俞音低聲問,“你覺得,夢蝶蠱因何而生?”


    “怨氣。”北逍說。


    果然,俞音目光一寒,同他想的一樣。


    當年的蘇以彤,很可能就是栽在了這裏,當年鏡雪關之役後不久,蘇以彤就中了夢蝶蠱,他和蘇以彤想了很多辦法也沒能解決,隻知道這蠱中有怨氣,很可能與鏡雪關外那遍地的屍骸有關。


    戰場是最能滋生怨氣和戾氣的地方。


    隻是當年他們為了杜絕這怨氣被人利用的可能,已經將戰場上的屍骸焚燒殆盡。


    宗文臨出自佛門,他手中的那支筆,名叫如寄,如寄驅使業火,能渡萬千怨靈,那年鏡雪關之役後的晨曦,墨筆點染的烈火,在他們幾人的眼皮下,渡了關外所有因戰亂而慘死的魂魄,那一部分隨風飄散的灰燼,不會再給人族帶來任何麻煩。


    除非,當年有一部分屍骸,被人偷偷帶走了,用怨氣飼養了夢蝶蠱。


    蝴蝶因怨氣而生,蝴蝶本身代表著什麽,他們還不知道。


    俞音道:“如果說是怨氣,那就說的通了,走投無路的人,心神極容易受到幹擾,是夢蝶蠱附身的極好對象,多半也沒有人可以求助,這賭坊很特殊,要我看,整個賭坊都有問題。”


    “沈雲央也走投無路了?”北逍問。


    俞音莫名從北逍淡漠的語氣裏聽出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俞音:“……你和他有過節?”


    “那倒沒有。”北逍說。


    行吧,俞音無奈,根據他總結出的北逍規律來看,那就是俞音自己同沈雲央有過節了。


    人皇沈雲央,俞音前世認識他的時候,他也是南淵學宮求學的弟子。他們三清山三人組時常和紀飛雨、宗文臨他們幾個抱團,沈雲央也有自己的小團體。如果不是鏡雪關之役,俞音和沈雲央,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當年鏡雪關之役後,楊霽明因為有功,被當時的人皇沈鶴塵看中,在皇家尋了一份差事,算是徹底同欺侮他的渡雪山莊劃清了界限,楊霽明帶著人皇封賞的邀請,把俞音帶到了人族的皇城。


    沈鶴塵見到俞音的第一時間,就屏退了身邊的眾人,把俞音帶到了一處偏殿裏,秦霜寒不放心,就靠在偏殿外的柱子下等俞音。


    這一段俞音倒是記得清楚——


    沈鶴塵抑製不住眼中的狂喜,拉著他非要讓他叫自己父皇。


    當年的俞音少年心性,一身反骨,一把推開了沈鶴塵,立刻回懟了一句:“陛下,慎言,自小我師父就說了,我俞音是他從糞坑裏撿的,您這要認親也行,先說說當年您把我扔在哪個糞坑裏行嗎?”


    沈鶴塵這親到底是沒有認成。


    少年俞音覺得,自己從小沒爹沒娘,跟著清尋真人過日子,撿了兩個家庭成員,一路摸爬滾打,照樣長到了這麽大,不缺一個便宜爹來打擾他平靜的生活。


    更何況,沈雲央那時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要搶了沈家祖傳的礦。


    拒絕了沈鶴塵,翹了慶功宴,俞音和秦霜寒回到江南,俞音卻發現,他平靜的生活,全沒了。


    當年隻覺得是自己狠話放得太早,打臉來的太快,加上他忙著給俞歌和清尋真人報仇,無暇去想人皇莫名其妙的認親。


    如今想來,很多事情,都有不對的地方。


    賭坊內不少人在拿眼睛偷瞄俞音和北逍,那眼神多少帶著些曖昧的意思。


    這賭坊不止一層,樓梯隱藏在角落裏,施了障眼的法術,北逍和俞音繞開人群,向賭坊的二樓走去。


    比起一樓的喧鬧,二樓要更清靜一些,走廊上沒有人,走廊的盡頭有一個房間,剛上二樓俞音就感受到靈力流動的痕跡,他用落英的劍柄在半空中點了幾下,解開一道結界鎖,同北逍跨入結界中,又小心地將結界鎖扣回原來的樣子。


    “過去看看。”俞音指著二樓盡頭的房間。


    房間裏沒有人,俞音和北逍打開門,進了房間。這是一個女子的閨房,沒有窗,房間裏擺著案,另一邊放置著一張大床,點著熏香,熏香的味道有點熟悉,一時想不起來。


    除此之外,房間裏看起來沒有什麽異樣,案上放著一卷手稿,手稿上的字跡清秀,書卷下壓著一張畫紙,上麵的畫隻畫了一半,像是個火柴人。


    “什麽東西?”俞音皺眉,這人的繪畫功底,著實不怎麽樣。


    北逍搖搖頭,喚出天誅化身的劍,從劍身上截下一抹劍光,劍光映在紙上,紙上的畫變了樣子,俞音睜大了眼睛,畫中畫著一個少年和一個小女孩,看身高似乎是一對兄妹,站在樹下,他們穿著的衣服上,印著風舒雲卷紋,那是百裏家的弟子服。


    又是凝風樓,百裏家。


    不知道為什麽,俞音總覺得,畫中的少年,有些熟悉,仿佛最近在哪裏見到過。


    走廊上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離俞音和北逍所在的房間越來越近,這房間沒有窗,開門出去必然會和來人撞上,不想驚動這裏的人,隻能暫時躲起來。


    俞音剛瞥了眼那張雕花大床,門外傳來開門的聲音,北逍抱住俞音的腰,收斂了兩個人身上所有的氣息,兩人一起躲進了那張大床的下麵。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兩個人走了進來。


    雕花大床的下麵。


    北逍:“……”


    俞音:“……”


    紀飛雨:“……”


    紀飛雨的後背緊緊貼在牆壁上,手裏按著寂寥劍,一聲不吭,瞪著北逍懷裏的俞音。


    冤家路窄,也不能是這個窄法啊。


    紀飛雨的表情太精彩了,俞音不用看也知道,北逍抱他的動作,看起來真的非常曖昧。


    不久前的花月節,北逍和紀飛雨剛打了個不可開交,互相給對方添了不少傷口,如今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要不是中間還隔著俞音,怕是第一時間就要動手。


    俞音知道,紀飛雨來江南原本是為了落英劍,如今夢蝶蠱再起,紀飛雨也意識到了不對的地方,想順著夢蝶蠱查查當年的事情。跟著線索,紀飛雨也查到了這個房間了,隻不過紀飛雨早了他和北逍一步,先前紀飛雨聽到他們開門的聲音,躲進了這張床的下麵。


    然後現在,輪到他和北逍了。


    借著房間裏的光,足夠他們互相認出彼此,俞音多少還講究先來後到,他用胳膊肘戳了戳身後的北逍,北逍會意,抱著俞音兩個人向外邊挪了一丟丟。


    非常有禮貌,非常和平,非常一致。


    紀飛雨的表情更難看了。


    他先是看了看俞音腰間閃著紅光的落英劍,挑了挑眉,自己捂嘴把一肚子難聽話憋了回去,忍著沒有發作。隨後,紀飛雨看了看北逍攬在俞音腰間的手,表情有點扭曲,再往後,紀飛雨的目光停在了俞音脖子上那一圈紅光上。


    紀飛雨:“!!!”


    “你……”紀飛雨剛做了個口型,俞音什麽也不管了,立刻在地上滾了半圈,一把捂住了紀飛雨的嘴。


    紀飛雨沒料到俞音的動作,一口氣沒出來差點被俞音悶死。


    與此同時,俞音低頭,看到了紀飛雨發間閃著紅光的紅色發帶。


    俞音愣了一下,手上的力氣鬆了一些,天誅的兩道紅色絲線攀出,把俞音捂著紀飛雨嘴的手腕拉了起來,紅線卷上俞音的腰,把他給拎了回去。


    接著,北逍動了動手指,紅線在俞音和紀飛雨的中間盤旋起來,一道用神兵天誅的紅線編織的網橫在兩人的麵前,非常公平地,剛好把床下那麽點兒空間,分成了兩半。


    紀飛雨占了一半,北逍和俞音占了一半,安排得明明白白。


    隔著網對視的兩個人,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茫然。


    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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