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池寧的嘴自因為見到血霧而震驚地張開後,就再沒有合上,這個『操』作真的有點厲害了。


    池寧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執,執分各種奇奇怪怪、看上去就很嚇人的顏『色』,好比行止的黑,詔獄裏的鬼火幽藍。想驅使這些執做事,隻要掌握足夠的技巧,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是!重點是,太後是做到可以讓所有人都看到這個執的?


    這一點也不符合原君的理論。他曾告訴過池寧,一般人是看不到執的,隻有某些特定的人,會因為某些特定的原因而看到。


    【有琴氏不是讓所有人看到。】原君糾正池寧道,【是讓大部分人看到。】


    【……有什麽區別嗎?】池寧不是不夠聰明,隻是這種涉及到了知識盲區的東西時,他多少還是會感覺到有一些無從下手。


    【能看見執的條件一般就三種,一,你本身具有類似的力量,二,借助一些大能力者製作的力量或者法器;】好比池寧在原君的影響下,就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執,坐忘心齋的弟子則有秘法,不一定能看見,卻可以判斷出力量的存在,【第三種,就是源自於執本身的特點,對某些符合條件的人產生了影響。】


    比如民間厲鬼索命、妖狐報恩的故事裏,大多都是如此,不是真的有什麽古怪,而是特定的執,被特定的人“看”到了。


    這裏麵能夠改變的因素,可以是看到執的人,也可以是執對能夠看到它的對象的篩選條件。


    【有什麽增強了執的力量,又或者說有什麽可以看到執的媒介,被大部分人接觸到了!】池寧總算是跟上了原君的思路。


    太後從新帝登基隱忍至今,其實是在憋一個大招。


    原君點點頭:【沒錯,到底是增強了力量,還是依靠媒介暫時還不好說,但至少可以肯定,那血霧依舊隻是執而已。】


    一種需要消耗大量力量的執,對於普通人來說,即便能夠調動對方為己所用,也就是一兩次而已,相對不可能太過頻繁。好比之前城東的月老祠,應驗的就隻是百裏挑一的“幸運兒”。


    太後借著皇後隱瞞懷孕的這股東風,把好鋼用在了刀刃上。真要讓她再搞一回,她都不一定會成功。


    所以,與其去思考太後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不如想她到底要做什麽更實際一些。


    有琴太後這一手目前針對的僅僅是皇後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和聞宸還並沒有建立起什麽必然的因果。隻要新帝和皇後活著,他們就可以有無數的嫡子,這個不行,那就下一個,聞宸依舊無法當上太子。甚至哪怕太後真的髒了劉皇後整個人,新帝但凡心硬一點,直接換個皇後也是使得的。


    搞『迷』信隻是開頭,卻絕不是太後的終極目的。


    太後到底要搞什麽?


    自然是在新帝質疑她時,給自己一個完美的辯詞。


    她這麽做,在如今看來,既無法讓自己的孫子當上太子,也僅僅隻會在短時間內帶給新帝麻煩,甚至會引來新帝的無端猜忌與質疑,並非長久之計……總體來說是弊大於利的。既然如此,她又為什麽要搞事呢?


    這些東西,新帝都不需要去和太後對峙,就已經能自己想到。


    新帝此時正在宮中安慰著劉皇後,她一邊抱著肚子坐在床邊垂淚,一邊第一時間鎖定了犯罪嫌疑人,一定是仁壽宮裏那個老虔婆!


    情感上,新帝也覺得是太後,可邏輯上又講不通。於是,他把內心的想法都問了出來,想要集思廣益,讓皇後為他解答。


    皇後卻白了臉『色』,淚眼婆娑。她覺得新帝這不是在與她討論,而是詰問,他不相信她的判斷。懷孕的女人本就容易多想,這些時日她一直擔驚受怕,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再加上新帝新納的美人讓劉皇後本能的產生了嫉妒與警惕,她變得多疑又敏感,總覺得皇帝已經與她不是一邊的了。


    劉皇後再開口的時候難免就變得激進了一些:“理由?要什麽理由?她就不能隻是單純的報複嗎?——”


    劉皇後以己度人,覺得如果她遇到太後這樣的事,她也會讓所有人都不好過的,不需要理由!一時衝動做了一些什麽,這很難理解嗎?


    有些時候,有些人做事,確實不需要理由。因為他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小說裏的紙片人物,不需要一言一行都讓作者給讀者一個合情合理的交代。


    “——為什麽就不能是太後突然發瘋呢?!”劉後的問題劈頭蓋臉而來。


    砸的新帝有點懵,他想不明白皇後的情緒怎麽一下子就變得這麽激動,他隻能試圖和她平心靜氣地講道理:“她當然可以做事不需要理由。但是,證據呢?沒有證據,你就不能去指責太後。”


    大啟以孝治天下,新帝身為庶子,無端指責嫡母,這是不合乎禮法的。


    而且……


    “聞宸還活著,太後做什麽之前,都肯定會考慮她唯一的孫子,投鼠忌器。”這也是聞宸能活到今天的原因,用來牽製太後。


    隻要有一線希望,太後那種『性』格的人,就不會孤注一擲,隻會想著如何逆風翻盤。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新帝也算是很了解自己的嫡母了。從有琴氏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寧可同意由他來登基,也不讓從小養在她身邊的靜王上位就可以看出。太後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她在忌憚靜王,因為她很清楚,若讓靜王稱帝,那聞宸未來就一丁點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於是,在確定自己的孫子暫時繼位無望後,太後就迅速重新製定了方針,改反對為讚同,配合王洋推了新帝上位。


    等等。


    想到這裏,新帝安撫著皇後的手微微一僵,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和靜王到底有哪裏不一樣,才會導致太後選他而不選靜王呢?雖然新帝很不願意這麽看低自己,但他也必須承認,他身上應該是有什麽致命的缺陷,才會讓太後下了這樣的決定的。


    所以,到底是什麽呢?


    劉皇後想的卻是,新帝連安慰都不願意安慰我了,他果然不愛我。劉後出身不高,自卑到了自傲的程度,總愛胡思『亂』想。太後當年選她當皇子妃,看中的就是她的短視且好控製。


    劉皇後想不到新帝想的這些,隻會敏感的南轅北轍,思路歪到了天上:“陛下不覺得是太後,也不覺得是靜王,那陛下是什麽意思?是懷疑這、這汙穢真的來自於我嗎?來自於我們的孩子?!”


    新帝:“???”他有時候真的不太能夠明白女人在想什麽,“我什麽時候懷疑過你和孩子?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皇後徹底炸了。


    小夫妻,話趕話,好好的安慰,莫名就變成了一場針鋒相對,不歡而散。


    新帝拂袖而去,劉皇後再次號啕大哭了起來,但新帝卻沒有回頭。不過,還沒走出棲梧宮,新帝就停下了腳步,長歎一口氣,讓人叫來了馬文馬太監,命他即刻走馬上任,接手西廠。先不要管天書教的案子了,把這血嬰邪崇搞清楚再說。


    到底是何人所為,又有何種企圖!


    馬文一臉沉重地接過了聖旨,對新帝表示一定不會辜負君王的信任,實則內心差點笑開了花。東廠提督、西廠提督在他看來是沒有區別的,隻要能拿到緝事權就是勝利。


    新帝覺得事情已經嚴重到刻不容緩,他找人想辦法解決問題,就是對皇後的尊重,對她的歉意。


    但皇後聽說皇帝離開她的寢宮後,就開始召見這個、下旨那個的忙於了政務,頓時更加絕望了。


    新帝除了找了馬太監以外,還找來了司徒望,讓坐忘心齋一邊配合西廠,一邊獨立行動,務必在三天內給出一個調查結果。雖然新帝覺得是人為,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是真的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在作祟,以防萬一一下總是沒錯的。


    最後……


    連池寧都得到了一道聖旨,新帝正式將他由東廠的協同太監,拔擢成了東廠提督,掌東緝事廠,但不入司禮監。


    池寧表麵笑眯眯,但是等傳旨的宦官一走,當下就把那明黃的聖旨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屋內一陣乒乓『亂』響。


    小內侍嚇的根本不敢進屋,苦菜一邊抱著黑貓安撫它的情緒,一邊擔憂著池寧,他家大人已經許久不曾這麽生氣了。


    “很好。”池寧怒極反笑。


    聞恪你真的很好。


    池寧沒想到他白白算計一場,卻隻得到了這麽一個結果。新帝和他玩了個再幼稚不過的文字遊戲,他確實如願當上了東廠提督,卻沒有成為司禮監的二號人物。那這督主又有什麽意義?!


    原君以為池寧肯定要發泄許久,不承想,池寧僅僅是幾個深呼吸之後,就很快重新冷靜了下來,自控自律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


    【所以說啊,還是有權好,有權了才可以為所欲為。】


    新帝絕想不到,他的小動作,反而進一步激化了池寧對造反的熱情。池寧倒是要看看,當他把聞宸推上皇位時,還有誰敢阻擋他進司禮監的路!


    至於血嬰案,但池寧根本不打算去管,愛咋咋的,新帝的麻煩,又與他池寧有什麽關係呢?畢竟他隻是個卑微的東廠提督。至於如何陽奉陰違地偷懶,正是池寧第一次當差後,學會的一項至關重要的生存技能。


    池寧從內官監離開,直奔東廠而去。東廠的衙門就建在大內的東華門北邊,與錦衣衛的總署相表裏,緊挨光祿寺與太子東宮。是個地理位置極其優越的地方。


    池寧已經在考慮過些天搬到東廠的值房來住了。不過在此之前,新官上任,池大人準備先……優哉遊哉地研究一下東廠最近的卷宗。看上去挺忙的,其實就是在看故事大全。最狗血的八卦,最奇思妙想的反轉,永遠都藏在東廠的卷宗裏。


    然後……


    本來正看一個因兩姐妹李代桃僵而引發的官司看得津津有味的池寧,終於還是發現了他師兄再次坐牢的事情。


    江之為如今當然是已經被保了出去,但到底是誰救了他,卷宗上沒有說。等池寧找人跑去隔壁錦衣衛的衙門,調了詔獄的出入名單後,池寧發現,偏偏就是他師兄出去那一天的登記頁沾了汙漬,已看不清人名。


    這裏麵肯定有問題,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過於囂張了些。


    換成任何一個新任督主,大概都是要大發雷霆又無可奈何的。但池寧卻覺得這是送到他嘴邊的偷懶理由,當下就去南宮找了師兄江之為“進行調查”。


    新帝在聽到下麵的人匯報了池寧的行動軌跡後,一邊覺得池寧的小心眼簡直可笑,一邊又詭異的放心了下來。


    至少池寧與血霧之間的關聯『性』被大幅度的降低了。


    而江之為在聽到池寧終於如願接任了東廠提督後,就知道紙終究包不住火,他還是瞞不住的,隻是沒想到師弟會殺來得這麽快。幸好,師弟不知道為什麽,正在暗中發火,他僥幸逃過一劫。他快速回答了如今師弟最關注的問題——那一晚到底誰來了:“仙仙啊。”


    “二師兄回來了?我怎麽……”


    “你怎麽沒見他?”江之為為了轉移師弟的注意力,都學會搶答了,“還不是因為邪崇的事。”俞星垂回京的日期實在是太不湊巧,旁人很容易就會把他和邪崇聯想在一起。哪怕新帝不信,但隻要他的競爭對手想,就可以借此孜孜不倦地給他找麻煩。


    幸好,俞星垂這次回京回得很低調,入城的馬車可以解釋為提前送回京的一部分行李,他之前已經提前運回來好些車了。


    於是,在救完江之為後,俞星垂就再次低調的離了京,並讓人抹去了他的進出記錄。


    也是知道池寧即將執掌東廠,俞星垂才可以這麽容易去幹這些。


    池寧再次讚歎起了他二師兄的政治敏感度,這事若換成江之為,那肯定是不會有任何意識,該咋還是咋的。但不等江之為細說,池寧又緊接著想到了,不對啊,現在已經不是東廠說了算的時候了,他師兄掌握的信息不夠對等,漏掉了西廠這個變數!


    記錄被抹掉,反而更加可疑。


    馬文立功心切,一定會像鬣狗一樣緊追不舍,咬死不放。


    池寧隻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原君。


    【哇,你好棒棒哦,終於想到我了。】原君這話到底有多酸,他已經不想去遮掩了,他最近總覺得自己活的很沒有存在感。


    偏偏池寧根本沒想過要問原君到底在鬧什麽別扭,隻是好話說盡地請求幫忙。


    本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給池寧一個教訓的原君,一對上池寧眼巴巴的眼睛,就『亂』了腦子,繳械投降。他長歎一口氣,不斷告訴自己,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然後,就果斷為池寧解決了麻煩,他直接燒了普通人進出城的登記簿,來了個聲東擊西。


    【我就知道!您是最偉大的邪神!最漂亮的木頭!最……】


    【你真的覺得我很漂亮?】


    【那必須的啊,再不會有比您更好看的木頭了。】池寧說起好聽的話,總是像不要錢一樣,漫天狂撒。


    馬文……


    果不其然地上當了。


    在解決了這個小危機後,池寧才有心情繼續追問江之為:“二師兄出城去了哪裏,你知道嗎?”


    江之為老實的搖了搖頭:“仙仙沒說,我隻是聽他大概地嘟囔了一句什麽魏貴妃身邊的藏老嬤,也不知道有什麽聯係。”


    池寧卻已經在電光石火間,有點明白太後的打算了。


    不過,這僅限於他的猜想,他還需要證實。於是,本來說著不參與血嬰案的池寧,還是擼起袖子主動卷了進去。


    東廠很快就給池寧送來了藏老嬤的詳細生平。


    讓原君再次沒了用武之地。


    就很氣。


    藏老嬤出宮後,嫁給了京郊富縣的一個有錢人家,並沒有遠嫁,十分好找。


    池寧一看,他如今人已經出城,又有東廠在手,那還猶豫什麽呢?當下便從南宮離開,直奔富縣而去。由於沒有返回大內,正好與來給他偷偷塞小紙條的暗衛錯了開來。


    暗衛帶來的,自然是聞宸給池寧的提示,有關於血嬰案的始末。聞宸當年太小,很多事都不會有人特意去告訴他,他掌握的信息都是事後等長大了回頭重新去了解的,那是早已經美化過的部分。


    【魏貴妃已經死了吧?】原君還記得魏貴妃,他當年隨池小寧入宮時,正是魏貴妃在後宮裏風光的最後幾年。


    【嗯,她囂張了一輩子,與太後鬥法,譏笑皇子,結果肅帝去了,她卻隻落了個三尺白綾陪葬的下場。】池寧騎在馬上,回憶著魏貴妃往昔的崢嶸歲月,從她的經曆中得出了一個萬變不離其宗的結論——靠山山倒,靠水水窮,人啊,隻能靠自己。


    原君算是發現了,不管什麽事,池寧都隻能得出他心中早已經認定的人間真實。


    其他的都是扯淡。


    就好比他之前特意入夢,讓池寧回到俞星垂“綠意盎然”的年代,本意是讓池寧意識到,他當年對愛情的失望失得很沒有道理,那不是愛情有問題,而是參與愛情的人有問題。準確地說,是他二師兄仙仙太年輕,看人的眼光不行。


    如果在這段愛情裏,把當事人這個變量換一下,結果就會截然相反。


    可惜,還沒發展到最後一步,池寧已經更加堅定地覺得,愛情不是什麽好東西了。


    這說明什麽?


    說明原君追溯得還不夠久遠!原君這樣堅信。很顯然這不是導致池寧對愛情失去信心的源頭,這隻是池寧第一次接觸到綠帽的源頭。


    咳,扯得有點遠。


    說回有琴太後和魏貴妃,她倆頗有點像是如今的姬簪和姬似雪,同一批應選,互有勝負。而當年“擇三”的結果,顯而易見的,是有琴太後贏了,她成為了肅帝的皇後,一邊給肅帝養庶長子,一邊生下了中宮嫡子。


    魏貴妃則在後宮中默默無聞了許久,直至後來有一天突然“神功大成”,“大器晚成”地一舉成為了肅帝的真愛。


    可惜,這個真愛自己不會生孩子。


    這到底是不是太後的手筆不好說,因為魏貴妃從始至終都沒有懷過孕,連流產的消息都沒有傳出來過。魏貴妃的心態也從一開始的積極備孕,變成了後來的略顯變態,不管誰懷孕,她都不會很痛快。


    這也是新帝的生母陳太妃『自殺』的原因,她以一命換一命,用自己的死,求得了魏貴妃對她小心翼翼、東躲西藏才勉強生下來的兒子的寬容。


    當時還是皇後的有琴氏,本是可以站出來保護皇嗣的,但是她沒有。因為她要保護自己的兒子,也因為她覺得隻有放任魏貴妃這麽作天作地下去,才有可能讓肅帝認清魏貴妃到底是個什麽人,好等到肅帝的回心轉意。


    可惜,一直到生命的最後,肅帝也還是一心一意地喜歡著魏貴妃,根本不打算回頭。他已經有了足夠優秀的太子,對於後麵還有沒有孩子,其實也不是特別在意。


    池寧一邊思考著往事,一邊心裏有了個鬼故事。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那團血霧其實是魏貴妃死後產生的執?】魏貴妃最大的執念就是沒有孩子,被迫殉葬。而有琴太後也不是什麽好人,她鐵血冷酷,睚眥必報,又怎麽會隻是讓魏貴妃上吊死去這麽容易呢?


    原君想了想:【有這種可能『性』,太後在魏貴妃死後,也在『操』控著她,但魏貴妃並不是一個好『操』控的人。】


    那是個極端到仿佛神經病一樣的女人,明豔又瘋狂。


    肅帝這個人很神奇,放著一堆正常人不喜歡,偏偏就喜歡這麽一個瘋子,和她玩了各式各樣的相愛相殺,也算是很野的帝王愛情了。


    這樣的魏貴妃,哪怕真的死了,有了執念,也隻會選擇與太後玉石俱焚,而不是聽命於人。


    魏貴妃的人生兩大遺憾,一是沒有孩子,二就是在選婚的時候輸給了有琴太後。她覺得她才是肅帝的真愛,有琴太後和張太監一起竊取了本應該屬於她的後位。


    這樣的想法是很沒有道理的,且更像是輸家的一種無能狂怒。但偏偏魏貴妃在最後真的成為了肅帝的真愛,肅帝為了她,甚至可以容忍她一次次流掉他的其他孩子,讓他的後宮變成“墮胎傳”,陪著她作天作地展開曠世奇戀。


    在這樣的情況下,當年的選婚哪怕沒有問題,也會被大家一傳十十傳百地解讀成很有問題。


    魏貴妃身邊最得寵的就是藏老嬤,她負責替魏貴妃讓後妃們墮胎的髒活兒,很神奇的,在魏貴妃死後,這個缺德得冒煙、有獨家墮胎技巧的老嬤嬤,卻並沒有被清算。她不僅在天和帝朝活了下來,還被放出了宮,嫁給了一個富商當續弦,過上了雖然無兒無女,卻十分富足的退休生活。


    俞星垂聯想到這個人,並且去找她,那肯定不是毫無緣由,而是他知道了一些什麽。


    俞星垂比池寧大幾歲,這珍貴的幾年,不僅讓他比池寧更早地得到了曆練,也讓他知道了比池寧更多的宮中秘辛。


    富縣很快就到了。


    這縣就叫“富縣”,不是說這個縣真的有多富裕,甚至相反的,這裏看上去就不是很有錢,最大的特產和鎮南一樣,是宦官。


    池寧在心裏想了一圈,宮裏確實有不少新晉的宦官籍貫都是京郊富縣。


    這應該是天子腳下混得最慘的縣之一了。


    說起來,新帝身邊最信賴的孫二八,就是富縣人。他既沒有投靠鎮南,也沒有投靠暮陳,能夠自成一派,一方麵是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效力王府的特殊經曆,另外一方麵就是因為富縣給宮裏輸送了不少宦官,他們完全可以自己拉幫結派,自成一家。


    總而言之,看宮裏的宦官大部分都是什麽地方的出身,就能夠判斷出來那裏一定很窮,至少是曾經很窮。


    出了名之後的太監是會回饋家鄉的,十分積極,想要光宗耀祖。


    但是,不管是這些太監還是他們家鄉的人,都很清楚,隻有不斷地繼續往宮裏輸送宦官,才能維護住本地的發展,哪怕這種發展是畸形的。


    窮山惡水出太監,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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