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看起來二十三四,身材高大挺拔,長相雖然怪異,但極為英俊,一頭金發竟比陽光還要燦爛三分,湛藍的眼睛讓人情不自禁地聯想到遼遠的天空。


    烏四的手指收緊了一下,然後又很快地鬆開。似乎是對方肆無忌憚的打量目光讓他感到不快,他微微偏過身子,卻不小心將身後的寧未初露了出來。


    “咦,怎麽還有個小的?”金發男子扭頭詢問商隊首領。他的通用語很標準,可尾音卻微微有些上揚,這正是當下維斯城貴族中最為流行的腔調。


    出身維斯城,金發,出手闊綽,商隊首領覺得自己已經猜出了眼前的人是誰。


    他頭上有些冒冷汗,可想到大陸如此廣闊,他們肯定不會有再見之日,便定了定心,更加恭謹地躬下/身,語氣謙卑地說:“這位大人,如果您看得上她,就算做個添頭。您將她一並帶走吧。”


    這樣做果然討好了這位年輕的少爺,隻見他笑容璀璨得閃閃發光,目光卻在車中男子身上滴溜溜地轉個不停,完全一副色中餓鬼的模樣。


    “這樣吧,我也不占你便宜,你將這輛車和貨物一起賣給我,我再給你一枚四級魔晶,你看怎麽樣?”


    那首領連忙稱謝不迭,跟那名水藍色長發的男子去一邊交易了。


    烏四冷眼看著他們。雖然聽不懂,可是從兩人的神態與動作來看,自己似乎已經“易主”了。


    車內狹小,他的“主人”並沒有上車,而是笑嘻嘻望著他,又指指自己,慢慢說:“羅、瑟。”


    寧未初從烏四身後露出個好奇的小腦袋,又扯扯烏四的衣角:“叔叔,他在幹什麽呀?”


    “他在介紹自己的名字。”烏四冷淡地回答。


    寧未初覺得很新鮮,便學著他的樣子指指自己,也一字一頓道:“寧、未、初。”


    羅瑟眼珠子一轉,朝她笑了笑,用大陸通用語說:


    “接下來的旅途,希望我們能相處愉快。”


    華麗的車隊中新加了一輛灰撲撲的貨車,有些破壞整體的美感。可偏偏主人羅瑟非常寶貝似的,堅持不願意丟掉。


    不過他更寶貝的,還是新買的兩個奴隸。不僅給他們除去了鐐銬,也不曾打上奴隸刻印,還將他們擺在自己的車廂裏,以供隨時欣賞。


    “嗯,不錯、真不錯。”這位來自維斯城的少爺色眯眯地打量著那名神色冷淡的男子,還不忘問身邊的人,“吉爾,你覺得如何?值不值那枚五級魔晶?”


    名喚吉爾的男子低下頭,水藍色長發劃過他的臉頰,遮住一絲隱約的晦暗:“少爺的眼光與運氣實在讓人羨慕。這種黑眸黑發的美麗純人,在王城至少能拍出八枚六級魔晶的高價,一定能讓少爺在比試中獨占鼇頭。”


    “我的眼光麽……”羅瑟似乎被他這話勾起了什麽回憶,眼神晃了晃,才哈哈大笑著說:“哈哈,比賽就先不提了。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這商隊的頭子眼光不濟,我還真撿不到這麽大的便宜。”


    吉爾附和了幾聲,心中卻冷笑連連。這白癡真以為便宜是那麽好占的嗎?


    從開始他就覺得事情蹊蹺,純人奴隸的價格最少也要一枚六級魔晶,就算他們表現強勢,也不可能僅用五級魔晶買下。因此,他悄悄差心腹去調查了一下,用了點小手段就讓那商隊頭頭說出了隱情。


    果然,這個奴隸根本不像外表那麽無害,來曆不明不說,還相當不好惹。原本有人想提前“驗驗貨”,結果差點沒被折騰掉半條命去。那頭子是個有見識的,認出這種手段很像巫神殿的人。他擔心受到報複,又心疼這一大筆晶石,正搖擺不定間,羅瑟突然出現,正好接過了這個燙手山芋。


    吉爾並不懷疑那個奴隸販子膽敢欺騙他,這純人的麵龐極為豔麗,如果毫無自保之力,現在也不可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裏。而且,他的目光隱秘地劃過端坐一旁的男子,心裏倒是有幾分認同那奴隸販子的判斷。普通純人一般極為膽小怯弱,見到自己與羅瑟這樣的高階獸人隻會躲在角落發抖,斷然不可能如此鎮定自若。


    不過,無論這人跟巫神殿究竟有沒有關係,其實對他來說都沒有區別。重要的是,“維斯城城主的三兒子羅瑟抓到一名巫神殿使者做奴隸”這個消息將會傳出去。王城是巫神殿的地盤,他們會如何對待這個褻瀆神殿尊嚴的人,隻要想一想,就會讓人身心愉悅。


    白癡,就好好享受你最後的日子吧!吉爾輕蔑地看著他,目光中閃過厭惡和些微的憐憫。


    “吉爾!”


    這突如其來的呼喚嚇了他一跳,方才的神情一閃而逝,他依舊是那個忠誠的侍衛長。


    “少爺,您有何吩咐?”他盡力在語氣中摻入一些尊敬。


    羅瑟的目光有些躲閃,猶豫了一下,才小聲對他說:“你能先去別的車上坐坐麽?順便把這個小的也一起帶走,給她點果子吃。”


    吉爾的目光了然地下移,暗自嗤笑一聲,可表麵上卻很好地藏起心裏的鄙視,隻衝他促狹地笑了笑:“前往王城還需要十五天時間,少爺大可以慢慢享受。”


    羅瑟的臉“騰”地紅了,吉爾還有點驚訝。不過想到他曾經廝混的都是些獸人女子,從未嚐過純人的滋味,倒是有些理解。


    同時,他心中也湧動起一股惡毒的快意。關於羅瑟能不能得逞這個問題,吉爾是半點也不擔心,這蠢貨再不濟也是個血統純正的中階魔法師,純人天生體弱,就算有點手段,也絕對逃不過他的掌心。不過,看那名純人的樣子,一定不是個甘居人下的,羅瑟對他越是喜愛,結下的仇怨也就越深。


    希望他不要玩得太狠。吉爾想。等一切塵埃落定後,自己說不定也可以親身嚐試一下傳說中的純人是何等*。


    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吉爾一把抓住寧未初,飛身下了車。


    這樣一來,寬敞的車廂內,就隻有羅瑟和烏四相對而坐。這裏裝飾得頗為豪華,軟墊熏香,一切朦朦朧朧,香香軟軟,正是一處大好的溫柔鄉。羅瑟將車窗邊的陣法啟動,裏麵的聲音就再傳不到外麵去了。


    兩人沉默片刻,烏四率先開口道:


    “那人在圖謀對你不利,恐怕會私下裏做什麽動作。”


    羅瑟先是一呆,又是一笑,最後卻變得有些鬱悶:“你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烏四心說我對臥底一道經驗豐富,怎麽會看不出一個毛頭小子的算計,回答得卻極為簡潔:“他看你的眼神不懷好意。”


    “我看你的眼神也不懷好意。”羅瑟嘟囔一句,又問,“你是何時看出我是我的?”


    烏四也不吱聲,他按按胸口,一股股明顯的歡喜和悸動從道侶之契的那端傳來。雖然他心如止水,可依然受到契約影響,感到一陣暖洋洋的舒服。


    “我的心情有那麽明顯嗎?”羅瑟、不,應該是秦錚,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不過也是,我已經有四個月沒有見過你啦。”


    原來,魔界與修界時間流速不同,魔界一日,便抵得修界三十天。秦錚略作解釋,就將這四個月的事情說給他聽。


    “那天端木掌門突然出現,告訴我不少消息。我回去後便整合手上力量,又花了一個月將金丹修為穩固,那兩枚蠱器碎片居然就自己合到了一起……”


    他繼續解釋。融合了兩枚碎片的蠱器擁有了一個堪稱逆天的功能——他可以將神魂投入任何被下了雙頭蠱蟲的穿越者體內!


    換句話說,隻要蠱器在手,無論對方修為高低、身份如何,隻要是穿越者,就盡在他掌握之中。


    擁有這樣一個利器,他一時間也無心修煉了,將事情安排好,就一個一個靈魂找過去。其中艱辛自不多提,好在最後終於循著道侶之契的指引,降臨到距離烏四最近的穿越者身上。


    “那他原本的靈魂呢?”烏四皺眉問。


    秦錚知道他擔心什麽,便大大方方地答道:“放心,他隻是陷入了沉睡。不過我現在一天隻能堅持六個時辰,待離去後原本的穿越者靈魂就會蘇醒。為防萬一,還是提前弄暈比較好,就當他長長睡了一覺吧。”


    烏四看了他一會兒,見秦錚眼神坦然,毫無躲閃,便點點頭,不再理會這件事了。


    秦錚又緊接著將自己從這具身體裏了解到的情況告訴了烏四。


    魔界與修界地形相似,都是一片連綿大陸。不過,這裏的修行體係與物種分布則全然不同。占據統治地位的,是一群被稱為“獸人”的生物,他們身上或多或少會體現出一些魔獸的模樣,天生體質強悍,有些可以修行一種被稱之為魔法的法術,這些被稱為魔法師;還有些則可以依靠自身的獸類優勢,成為戰士。


    “其實,融火營中的戰士似乎與這些獸人有些相同之處。”秦錚還補充了自己的發現,“不過他們身上毫無半點獸類的影子,倒是有些奇妙。”


    烏四點點頭。融火營的來曆他們兩個都一知半解,秦錚的猜測或許也是一種可能的方向。


    秦錚現在所占據的這具身體,就是一個魔法師。除此之外,他的身份也很顯赫,是維斯城城主之子,上麵有兩個哥哥,下麵有一個弟弟。城主給他們四人布置了一項任務,讓他們各選一條路線去王城,路上可以用各種手段,也可以繞些遠路,不過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到達目的地。


    之後,他們要從自己這一路的收獲中選出一樣價值最高的東西,送去王城拍賣行拍賣,哪一個拍出的價值最高,得到的利潤最大,就能獲取一樣讓整片大陸無人不夢寐以求的獎賞。


    “這次比試的勝利者,便能拿到家族唯一一張聖巫學院的免試入場券。”秦錚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隻有進入聖巫學院,才有可能作為學院代表在三年後參與四國交流賽。屆時為了比賽,平時封閉著的幽蘭禁地將被開放——而這裏,正是三年後靈魔通道的魔界入口。”


    這難度可有些大。烏四琢磨一會兒,再次開口,卻問出了一個讓秦錚十分意外的問題:“你方才隻說了獸人的事,可我看他們看見我的時候也並不驚異。這裏也有非獸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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