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各方麵人馬都就位了,高銘正忙著布置,卻有屬下過來找。


    “什麽事?”高銘忙得腳打後腦勺,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找他了,“趙知府不能解決嗎?”


    “牢房裏有人自稱是河北玉麒麟,認識燕青……還說衙內您可能也記得他。”


    盧俊義?高銘一愣,忙趕到知府衙門的大牢,見裏麵滿滿登登的塞的都是最近抓進來的可疑人員。


    有嚎叫自己冤枉的,也有默默坐著,隻等待擊退方天定然後被釋放的。


    高銘來到一個擁擠的牢房跟前,見裏麵果然坐著一個魁梧英俊的男人,垂著頭不停的歎氣。


    “哪個人是河北玉麒麟?”高銘衝著這人道。


    果不其然,這人立即抬頭,“小人便是!”他見跟他說話的年輕官員氣質不凡,想來就是高衙內,“您可是高大人?”


    盧俊義站起來走到牢房門口,跟高銘對望,眼角含淚,“大人,小人曾托燕小乙買過功德碑,您可還記得?小人實數良民,不曾作奸犯科啊。”


    “你怎麽在這裏?”


    “小人跟官家來杭州談生意,不曾想住在客棧內,一時手癢,夜間舞槍弄棒,被老板看到了,舉報到官府,就將我和管家都抓了進來。”


    盧俊義雖然武功高強,但麵對官府的逮捕,身為良民的他,哪裏敢反抗,乖乖束手就擒,被塞進了大牢裏。


    但他生於富貴人家,吃不了蹲大牢的苦,想起杭州應奉局正在舉辦花石綱的高大人認識燕青,就把這層關係說了出來,沒想到高大人真的來見他了。


    高銘心想,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盧俊義也跑來了,不過正好,盧員外的功夫可不一般,或許能派上用場。


    “快些打開牢門,將他放出來!”


    高銘發話,獄卒忙將盧俊義給手下的官家給放了出來,盧俊義感動的淚眼汪汪,“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你先去換洗一番,吃頓飽飯,然後和我去城樓走一圈。”


    盧俊義不敢耽擱時間,迅速的辦完了這兩件事,然後來見高大人。


    高銘上下打量盧俊義,此人身材九尺如銀,儀表似天神,師出名門。


    他的師父周侗一共有三個徒弟,分別是盧俊義,林衝和嶽飛。


    所以盧俊義的戰鬥力極強,原本的水滸中,宋江陰了盧俊義上山,就是為了讓他壓製林衝,就怕林衝哪天心情不順火並了他宋江。


    如今杭州城內將領不足,盧俊義正好頂上來。


    高銘帶著盧俊義登上城門,指著城下道:“不久的這個時候,你所看到的地方,全部都會被敵軍占滿。所以,高某久聞員外大名,希望員外能助杭州一臂之力。”


    誰知道盧俊義腦袋搖得撥浪鼓一般,“小人雖然會點槍棒,但都是強身健體所用,並不能用於實戰。”


    要不是高銘知道盧俊義的戰鬥力,恐怕就信了,“員外,你如果這樣說,就太叫我失望了,國家有難,大丈夫當以死報國,我但凡有點功夫,能親自上戰場,也不會求員外出手。”


    旁邊的武官見高大人在求一個商人,都不想不通,有脾氣暴躁的直言不諱的道:“大人,此人不過是商客,能有什麽能耐?不知在哪裏拜了走街串巷的賣藝叔父,就自稱武功超群,您不要被蒙蔽了,錯將頑石當璞玉!”


    盧俊義可不開心了,說他不行可以,但不能詆毀他師父,不滿的看那武將。


    高銘敏銳的抓住這個機會,“不如你們比試一下,點到為止。”


    雙方都迫不及待的點頭同意,一個想證明真有本事,一個想證明對方沒本事。


    高銘怕他們傷到,兵器隻叫人拿了棍棒。


    城門口地方並不大,加上還有圍觀的,可供發揮的場地並不大,這就更考驗真功夫了。


    雙方對陣,手持棍棒,看著彼此,都不發招。


    高銘尋思這都是幹嘛呢,突然間就見武將大喝一聲朝盧俊義衝來,眾人倒吸一口氣涼氣,這氣勢不錯啊。


    然後就被盧俊義飛起一腳踹飛手中的棍棒,接著一棍子朝左肩打下去,棍風卻如鋼刀一般,眾人都看得出來,這要不是停下來,肩胛骨一定會被打碎。


    小看這個商人了,好生厲害。


    “不愧是河北玉麒麟!端的好功夫!”高銘拍掌笑道:“明日員外帶兵出陣,也請這般!”


    盧俊義一愣,“這、那個……”


    後悔了,還不如輸了算了,他哪裏會帶兵打仗啊。


    那些士兵跟他也不熟悉,豈會聽他的調遣?


    製置使陳建主管浙蘇兵馬,但高銘這個副樞密使在場,他說了不算,但內心想流淚,昨天還以為這位爺留下來能鼓舞士氣,誰知道根本在亂來啊。


    叫一個商人迎戰敵方大將?


    盧俊義也覺得自己本質上是個商人,打熬筋骨純屬業餘愛好。


    出城迎敵?他做夢都沒夢到過,腦袋連連搖晃,“大人,這個……”


    “你出城迎戰敵人,不管戰績如何,我都向朝廷請奏,封你為忠武郎。”


    朝中有人好辦事,大家都知道高銘在皇帝跟前的地位,他給出的承諾,一定會兌現。


    盧俊義猶豫了,忠武郎雖然隻是個虛職,但也是朝廷實打實的褒獎,祖宗三代都有麵子。


    此時高銘又對身後的士兵們道:“大家聽好,如果你們在這場戰役中戰死,那麽你們的父母可以領你們的軍餉直到去世,兒女則可以領你們的軍餉直到二十歲。如果你們在戰役中受傷成了廢人,那麽你們可以領你們的軍餉,直到你們離世!當然,這兩種情況,也都可以選擇一次領取五百個月的軍餉。”


    換句話,死了,朝廷養你們父母兒女,殘了,朝廷養你們一輩子。


    高銘算了下,就這點錢,都不夠皇帝玩幾塊石頭的。


    如果城破了,朝廷的損失沒法計算,千百萬倍都打不住。


    士兵們聽了,感覺心裏有底兒了,紛紛問道:“真的嗎?大人?”


    “大家難道不相信我嗎?我在這裏承諾,這筆錢,朝廷如果不出,你們隻管來找我,我出也行!大家還有什麽疑問嗎?如果沒有的話,那麽,一會就與方天定一決雌雄!”


    這回大家心裏有底兒了,高大人負責,那麽肯定沒問題。


    千裏做官隻為錢,那麽千裏當兵更是為錢了,沒錢誰給你賣力,但有錢就不一樣了。


    自己死了,父母兒女也有錢可拿,後顧之憂一下子就沒了。


    士氣大為鼓舞,隻等著迎戰方天定。


    高銘站在城門口上,看著下麵來勢洶洶的方天定大軍,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緊張的咽了下口水。


    五萬,的確不是小數字,黑壓壓一片,仿佛看不到盡頭。


    在軍隊最前麵的方天定一夜幾乎沒合眼,此時隻恨杭州城狗膽包天,首先在城下罵道:“城中守將聽著,你們趕緊自縛出門投降,我還可以留你們一命,若是抵抗到底,城破之後絕不輕饒!”


    其實他心裏已經想好,就算開城投降,也饒不了他們。


    他罵完,就見城門口上出現了一堆朝廷官員打扮的人,其中一個年輕官員,拿出一個卷成喇叭花狀鐵桶朝他喊道:“我說方天定,你這麽說你不害臊嗎?之前好幾個城池的將領打開城門投降,不也被你們屠殺了全家嗎?你平時也這麽沒一句實話嗎?”


    高銘手裏拿著從鐵匠鋪打的鐵喇叭,擴音效果還是有幾分的,聲音傳播的很遠,方天定附近的人都聽見了。


    方天定一呆,這什麽人,說話完全不是朝廷那些迂腐的官員的風格,“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方天定,你們明教蒙蔽信徒,叫他們為你們方家父子的個人榮華富貴送死,你於心何忍?”高銘大聲道:“你們不要被方臘父子騙了,什麽為他們戰死可以去極樂的天國,嗬嗬,如果天國那麽好,他們父子怎麽不去,偏要留在人家享受人間的富貴?”


    方臘軍團戰鬥力強勁的原因之一,就是教徒不怕死,反正死了可以進入天國享福。


    方天定雖然知道,他的士兵們不會因為別人幾句話就“幡然醒悟”,但也不想對方再聽下去,示意身邊的元帥,“攻城!”


    這時卻聽城樓上的人洋洋自得的道:“方天定,你信不信?你大勢已去,天道根本不在你這邊,而是在我們這邊?昨日三清聖人忽降城中,賜我一員天將,斬殺爾等妖孽!你們的末日來了!”


    趙明誠、陳建跟趙約都微張嘴巴看高銘,大人,您在說什麽啊,這種話誰會信啊。


    方天定當然也不信,身為方臘的兒子,他當然知道所謂的教主和神力是怎麽回事,聽到朝廷的人竟然拿鬼神這套來誆騙他們,不由得哈哈大笑,“你沒睡醒嗎?”


    高銘不慌不忙的道:“不信的話,你敢派人迎戰我方天將嗎?”說完,朝盧俊義使了個眼色。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盧俊義穿著借來的戰甲和樸刀,在城門樓上亮相。


    盧俊義長得身材九尺如銀,眉目舒朗,儒雅中透著英武,模樣是一等一的好,風姿威儀,活像門神現世一般。


    方天定和其周圍的主要將領都看清了盧俊義的大致模樣,不禁心道,真是個好男子,身姿的確不凡。


    高銘便道:“此人就是三清賜予我等的天將,你們若是不信,便派人來戰!且看談笑間取你等人頭!”


    兩方主將交鋒,本就是很常見的打法,方天定被人叫板到家門口,豈能不站,看了眼旁邊的厲天閏,“你去會會他!”


    石寶不屑的一笑,“不知哪裏請來的戲子,不如我來會會他!”


    話音剛落,厲天閏已經打馬出陣了,“你不要爭搶!聽從殿下的安排,我來會此人!”


    他來到城門前,高聲叫道:“在下厲天閏,特來會戰你們的天將,速速來戰!”


    此時,就見城門洞開,吊橋放下,拍馬出來一個人,正是剛才在城門口上見到的“神威將軍”,揮著樸刀便朝他打來。


    雙方所有人馬都瞪圓了眼睛,緊張的看著兩個大將廝殺。


    趙明誠是個文人,想看又不敢看,偶爾瞥一眼。


    陳建從城門口上探出身子,直勾勾看著,而趙約則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袖子,大氣都不敢喘。


    他倆還是覺得高大人太魯莽了,把那個盧俊義吹成天將,一旦輸了,方天定那邊一定士氣大振,嘲諷朝廷裝神弄鬼,而他的一些愚昧信徒則會相信他們真的斬殺了天降,他們才是天選正教。手機端一秒記住『筆\趣\閣→m.\b\iq\u\g\etv.c\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一個商人對戰敵方赫赫有名的元帥裏厲天閏,怎麽看怎麽是瘋了。


    見下麵打得難解難分,趙明誠隻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了,不敢再看戰況。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周圍突然傳來震天呼喊,“贏了!”


    等趙明誠再去看,隻看到盧俊義拖著厲天閏打馬撤回城內的影子。


    “報——盧俊義活捉了厲天閏!”


    眾人長長鬆了一口氣,接著佩服的想,就算這盧俊義是商人,也不是一般商人。


    最重要是高大人慧眼如炬,分明是不常有的伯樂啊。


    高銘沒時間去看俘虜,趕緊拿著喇叭跟方天定放話,“看到我方天將神威了嗎?!”


    方天定聽到樓上傳來的嘲諷聲,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們對地方將領的戰鬥力是什麽德性,還是很清楚的。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杭州城內不該有這樣的厲害將領!


    憑他們攻占江南這麽多城池的經驗,本地守將絕對沒有能耐可以擒住厲天閏。


    剛才那人是誰,從哪裏來的?難不成真是天上賜予杭州城的?


    其他三個元帥石寶、鄧元覺跟司行方都隻有一個感覺:不能接受。


    親眼看到,攻無不克的大將厲天閏被孱弱的杭州將領給生擒了,對普通士兵的打擊更是翻倍。


    這時,就見城頭多了個人,正是捆成粽子的厲天閏。


    方天定打定主意,如果官兵挾持厲天閏叫他們退兵,也未變太幼稚了,絕無可能的。


    就聽城上的年輕官員陰陽怪氣的道:“方天定,你是不是在想我會用厲天閏威脅你退兵?我不會這麽幼稚的。因為你們一貫背信棄義,之前你們的聖姑拋棄了替你們賣命的江顏,可憐江顏替你們方臘做朱家的男寵,最後落得個被拋棄的下場。所以啊,這個厲天閏,你們也絕對不會管的。”


    方天定明顯感覺到自己周圍的人在竊竊私語,想必是在議論江顏和厲天閏的歸宿。


    厲天閏嘴巴被堵住,嗚嗚嗚說不出話來,否則一定會說自己是甘願殉教的。


    方天定怒道:“敗將有什麽資格苟活?!”


    厲天閏一愣,自己主動殉教,和跟被太子直接判定死刑,還是有差距的,有點心寒。


    “看,我說什麽了,你們根本不會管棋子的死活,一旦對你們沒用處了,隨時可以拋棄!什麽信徒,不過是你們方臘父子獲取人間榮華富貴的墊腳石罷了。”高銘大聲道:“追求享樂的方臘父子,根本就不是上天選定的明王,你們想一想吧,上天會選這樣一對狼心狗肺,道貌岸然的父子做明王嗎?你如果真是天選之人,你們的光明神為什麽不保護你?厲天閏又怎麽會被我的天將生擒?!”


    直接動搖方臘和方天定的根基:信徒相信方臘是明王轉世。


    方臘軍中略有騷動,是啊,他們的光明神為什麽沒顯靈?倒是朝廷剛才出來的人,的確有幾分像天人,魁梧威猛。


    方天定氣得咬牙,當即拿起掛在馬背上的弓箭,搭上一箭就朝城門上的人射去。


    高銘見他搭弓就貓腰躲了起來,這一箭自然射空了。


    “被我說中了吧?否則你怎麽會如此氣急敗壞?”高銘貓著腰仍然不忘繼續數落方天定。


    而此時城門上的弓手,也紛紛搭箭開弓,雨點般的羽箭朝方天定等人射去。


    方天定等人急忙後退,退到了射程外。


    方天定怒不可遏,舉起帥旗,“攻城!”


    石寶忙勸道:“殿下,今日還是罷了吧,今日士氣不振,就怕結果未必能如殿下所願。”


    厲天閏被抓,軍心不穩,加上方天定被氣得不輕,主將尚且如此,何況普通士兵。


    外號寶光如來的鄧元覺也道:“這城有蹊蹺,莫名其妙出現一個神將,保不齊裏麵還有什麽,說不定有陷阱,不急這一天,回去再做打算。”


    方天定惡狠狠瞪樓上,根本不聽勸阻,直接拔出帥旗,“攻城!”


    就是用死人堆,也要堆到和城牆一邊高。


    見勸阻不成,三元帥隻得帶著麾下士兵扛著攻城梯,朝城門攻去。


    黑雲壓城般朝城門奔去,眼看越來越近。


    突然間,就見剛才活捉厲天閏的那個所謂天將從打開的城門內殺了出來。


    一時間,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突然間,猛地就見旁邊的林子裏撞出一路騎兵,竟然穿著跟他們方臘軍一樣的衣裳,都戴著紅頭巾,直殺進扛著攻城梯的方臘步軍當中,逢人就砍,轉眼間,已經橫屍一片。


    石寶等元帥見狀,衝上前去救援,但衣裳都一樣,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等看清楚這些冒牌的,都挽起了右臂的衣袖的時候,他們已經砍完人,退回了城內。


    方天定看著滿地的屍體,不管麽那麽多,“衝,繼續衝——”


    “殿下,剛才掉落的梯子,在混亂中,被城內的人鉤去了不少。”


    方堅定沒想到還會遇到這樣的事,大吼道:“用屍體也給我堆上去!”


    高銘在城牆上,就見黑壓壓的大軍襲來。


    “大人,您快撤吧!這裏危險!”陳建掩護他就要下城牆。


    高銘不走,“城破了話,哪裏都一樣!”


    梯子雖然叫他們拽進城內不少,但敵軍手裏仍有可以攀爬的梯子。


    城樓上射出去箭,推落的檑木砸死了不少,但對方人數太多,終於有漏網之魚,將梯子搭上城牆。


    “推下去!”用鐵叉將梯子推開後,轉眼另一邊又有梯子搭了上來。


    熱油、碎石雨點般的落下,一**的攻擊被打退。


    石寶隻見他們的人不停的被從城牆上打落,人群像翻湧的黑浪,但就是上不了城牆這座堤岸。


    “不是說朝廷的軍隊怕死嗎?”方天定沒想到戰爭持續了這麽久還沒進展。


    石寶見城牆上似乎有用不完的熱油跟檑木滾石,便有些明白了,“恐怕城內的百姓不僅沒逃,還幫著朝廷的軍隊煮油,這個數量,恐怕連百姓自家的物資都貢獻出來了。”


    如他們所料,守城的士兵不僅能得到醫館的救治,還能吃上熱乎的飯菜,甚至因為良好的組織,可以輪替稍作休息,充分保持了擊退敵人所需要的精力。


    方天定見他們的人,越來越不行,一開始的時候,還能爬上城牆一些,當戰鬥持續到下午,卻連到城下都勉強了。


    不知是昨晚沒有休息好,還是因為之前朝廷官員的話,動搖了軍心,戰況並不樂觀。


    石寶眼見狀況不妙,“殿下,今日還是暫時退兵吧。”


    “不許退!”方天定怒吼。


    不信邪的他,親自帥兵攻城,但沒到城門下,就見雨點般的羽箭落了下來。


    原來城內箭矢不足,之前都沒舍得用,就等著方天定親自帥兵出陣的時候,用來對付他。


    麵對這樣猛烈的攻擊,方天定隻得打馬撤退。


    此時就聽城牆上傳來歡呼聲:“方天定退兵了——方天定退兵了——”


    這樣一喊,方臘的軍隊許多人當真以為要退兵,本來就不足的士氣,更加萎靡。


    這一回,連方天定自己也看出來了,今天肯定是不成了,留下一地屍體,帶著剩下的士兵暫時撤退。


    攻城一天,沒吃沒喝,此時真真的人困馬乏。


    突然,方天定就聽身後傳來慘叫,正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就有軍官來報,“殿下,不好了,官軍帶兵追殺上來了!”


    原來城內的守軍吃飽了喝足了,對疲憊不堪的方臘軍隊窮追猛打。


    方天定幾乎氣得吐血,“迎敵!”調轉馬頭,親自朝來時的路殺了回去。


    可等他到跟前,才發現官軍沒有戀戰,幾百騎兵橫衝直撞,措手不及的殺傷了他們的人馬後,已經跑掉了,根本不給他殺回去的機會。


    因為害怕官軍再殺來,一路堤防,導致回營地的速度慢了許多,留給休息的時間被嚴重縮減。


    方天定跟剩下的三個元帥商量今日的戰況。


    最後改變了策略:下次分兵攻打各個城門,不再集中於攻打正門。


    “我看主要的指揮,就是那個年輕的官員,他隻能在一個城門守著,其他的城門肯定有紕漏!”


    他們的兵馬人數夠多,就不信杭州各個城門都和正門一樣防守嚴密。


    隻要他們有一個顧及不到,就可以攻破了。


    不過,他們今天損失慘重,士兵極其疲憊,最近兩天都沒法出戰。


    最重要的是,有可能被那官員動搖了軍心,明後兩天不僅要在原地休息,他還得帶士兵們好好做祈禱,重新穩定軍心。


    一天休息,一天祈禱,好好調整了兩天後,方天定才帶著士兵再次攻打杭州,隻是分兵幾路,不再主攻正門。


    高銘聽說方天定今日分兵了,心中雖然有不安,但還是叫各個城門守好,


    這種的確比較麻煩,他不能麵麵俱到,隻求其他守將也能穩得住,不要慌,死守城池。


    而高銘繼續坐鎮正門,跟上次一樣,照樣是不怕死的攀登雲梯,想要攻上城池,城上的人或推翻梯子,或者用刀砍翻爬上來的敵軍。


    隻是今天城門樓上,敵人的數量少了,守城的軍人數量也相應的少了。


    百姓做後勤是很好的,熬油、搬運檑木,甚至包紮傷員,但是看到刀光劍影,還是會怕,所以守城還得靠敢拚不怕死的士兵們。


    高銘就見檑木翻滾,城下橫屍一片,甚至有的百姓已經開始準備拆自家的牆磚,提供給官軍了。


    晌午時分,突然一個噩耗傳來,“不好了,高大人,湧金門那邊叫方臘的人潛入了!”


    西邊的湧金門,是趙約在守著,看來沒守住。


    “進來多少人?”


    “百八十總是有的。”來報的人一臉的驚慌,“跑進來的人,已經殺進了城內,雖然派人去追了,但就怕進來更多敵軍。”


    高銘趕緊對盧俊義道:“你帶些人去城內圍布他們!”然後繼續指揮正門的戰鬥。


    過了沒多久,他猛地發現攻城人數猛增,心裏大叫不好。


    肯定是湧金門那邊的敵軍撤退都跑來攻正門了,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果然,就聽人再次來報,“大人,好消息,湧金門那邊撤兵了。”


    可不撤兵了,都跑這兒來了。


    高銘忽然想到了什麽,“其他兩個門有沒有派人去支援湧金門?”


    接著高銘就聽到了他最不願意聽到的消息,“趙大人和陳大人聽說湧金門失守,的確派了些人手過去支援。”


    高銘有些氣急,都以為方臘的軍隊會從湧金門進入,結果方臘反倒從湧金門撤兵了,突然將兵力分配到其他幾個防備空虛的城門上,就比如正門,或者除了湧金門之外的某個城門。


    果不其然,沒多久,就聽有人來報,“陳大人失守東新橋——”


    高銘心裏一緊,但更叫人恐懼的事情發生了,就見城下敵軍數倍增長,不知又是原本攻打哪個城門的敵軍掉轉方向跑來攻打正門了。


    因為急缺人手,城牆上的敵軍身影此起彼伏。


    一個沒顧及到,竟然翻上來一個,幸好有士兵眼疾手快,一刀砍翻了。


    可這個苗頭很不好,說明敵軍隻要持續攻擊,是能夠登上城牆的。


    敵軍看到了希望,越發猛烈攻城,沒多久,上城牆的人越來越多。


    終於跳上來一個光頭大和尚,掄起一杆渾鐵禪杖,所到之處,血肉飛濺。


    是外號寶光如來的鄧元覺,高銘記得他可是跟魯智深交手幾十回合都不分勝負的人。


    “大人,快走!”時遷和幾個隨從立即護著高銘,要將他護送下城門樓。


    卻不想那鄧元覺一聲怒吼,“站住!抓的就是你這狗官!”


    他看這狗官不順眼好幾天,若不是他,第一天就攻下了這城池。


    高銘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不是吧,難道奮鬥這麽久,卻在今天交代到這裏了?


    就在鄧元覺掄起禪杖朝高銘殺來的時候,突然,一支箭嗖地射了過來,直中鄧元覺太陽穴。


    因為離得近,高銘身子聽到了,箭矢穿過頭骨的聲響。


    鄧元覺七竅流血,甚至來不及去看一眼是誰射中了他,就直直栽倒,再不動彈。


    高銘忙向城下看,就見方臘軍的後麵,又趕來了一支隊伍,看衣著打扮,皆是官軍。


    而統領軍隊的不是別人,正是花榮。


    此時花榮騎在馬上,又搭起一箭,對準城門樓上另一個要接近高銘的敵軍,一箭開去,那人便栽到了城下。


    “是花將軍——是援軍,是援軍來了——”時遷認出是花榮,扯破了嗓子般的大喊:“援軍——援軍來了——”


    高銘鼻子一酸,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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