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高銘對父親向花榮釋放善意的行為,十分高興,對花榮笑道:“你看我爹都這麽說了,以後千萬不要再拘束了。”


    花榮笑著點頭,高俅捋著胡須笑道:“花榮,等你吃過飯,你護送我家銘兒上京麵聖,我已經和燕青說好了,到地方由他接應你們,由他帶領去見官家。”


    高銘不解的道:“爹,你不跟我回京嗎?”


    “我得留下來處置這些招安的梁山人員,恐怕要在濟州待兩三天,你不一樣,你必須抓緊時間。”高俅對花榮道:“你能騎馬帶著銘兒嗎?不會累到吧?”


    花榮趕緊承諾下來,“小事一樁。”


    高銘雖然會騎馬,但是連夜騎快馬,對他來講,難度還是很大的,所以需要花榮帶著他。


    高俅相信花榮的能耐,信任看了他一眼。


    “爹,你在濟州安置梁山人馬,你打算怎麽處置呢?”高銘道:“他們才招安,千萬不要下手太狠,讓他們不信任官府,弄不好轉身又占了山頭為禍。”


    “這我都清楚。”高俅道:“他們招安充軍,現在的身份就是朝廷的人馬,自然要為國效力,如今天下正有不太平的地方,正是他們施展自己能耐的好機會。”


    高銘猜測,“不會是方臘吧?”


    高俅笑道:“不是,但是你猜的方向是對的,我準備安排他們去打另一個朝廷心頭大患田虎。當然,隻派那些能打能鬥的去,像你提到的金大堅等人,我自有安排。”


    這田虎獵戶出身,結交強盜,走了梁山的路子,占地為王,是真的為王,他自稱晉王。


    宮殿建起來,文武百官封起來。


    簡直在腦門上寫著:我造反了,來剿我啊。


    宋朝對著這些擅自稱王稱霸的和曆朝曆代都一樣,誰稱王誰稱帝就先打誰。


    朝廷滿足他的願望,調撥了官兵去剿,但因為占據的地方山川險峻,導致朝廷一直拿不下他,正巧梁山招安,就決定讓梁山去試試。


    畢竟出身相同,說不定以毒攻毒有神奇療效。


    高銘能猜到朝廷的心思,不管打贏還是打輸,都算除了一害。


    花榮看向高銘,“可是你這個寨主不在,他們那些驕兵悍將能服管嗎?”


    高銘挑挑眉,清了清嗓子,“能吧,不是還有宋江和吳用呢麽,他倆也是山寨大頭領。”


    隻不過在他的連翻的打擊下,吳用和宋江早沒了原著中的威望。


    高俅則道:“你別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你們回東京麵聖要緊。”


    “我最後再問一件事。”高銘四處看,“我怎麽沒看到時遷?他沒來嗎?”


    “我吩咐他去辦另外一件事,得等些日子才能回東京。”高俅道:“都問完了吧,趕緊準備回東京,這才是最要緊的事。”


    這話不假,高銘當務之急是去見麵見皇上,於是和花榮吃過東西,簡單休息了下,就動身騎快馬連夜奔赴京城。


    -


    梁山的人除了幾個大頭領外,其餘的人都駐紮在城外。


    高銘和花榮從另外一個城門走的,所以這些人也不知道。


    但是隔了一天不見進入濟州城的寨主一行人回來,就有人忍不住擔心起來,尤其以最擁護的孫小五的二龍山和少華山為代表。https:m.biqugetvhttps:.biqugetv


    等宋江和吳用等人從濟州城內出來,卻不見孫小五,史進率先問道:“寨主呢?”


    宋江先挑他話裏的毛病,“咱們既然招安了,就沒有寨主了,以後都不這麽叫。”


    “那他人呢?”史進不管麽多。


    “是啊,人呢,灑家怎麽看不見他?”魯智深道。


    宋江道:“張知府跟我說,孫小五和花榮進京去了,咱們梁山招安,得進京麵聖,可這麽多人,又不能都去,當然是孫小五和花榮作為代表了。”


    顯然因為沒有入選而難掩失望。


    “進京了,這麽匆忙?”關心孫小五的人也隻能接受這個說法,那可是要見皇帝的,張叔夜不能騙他們。


    吳用歎道:“是啊,我們也是剛得到消息。據張知府說,那高太尉也來濟州了,要進一步安排咱們兄弟的去處。”


    聽到高俅兩個字,都露出了一絲嫌惡。


    但現在招安都招安了,滿不滿意高俅的為人,根本不重要,朝廷說什麽都得聽。


    “那就安排,咱們一身本事,像寨主說的,還沒用勇武的地方了。”史進說罷,轉身進了自己的營帳。


    魯智深等人也都陸續離開。


    宋江心裏搖頭,就算沒有孫小五,這些人也不聽他的話。


    他仰頭望天,唉,還是好羨慕孫小五能夠進京麵聖。


    -


    高銘和花榮同乘一匹馬,隻帶了幾個高俅身邊的護衛,便飛奔向東京,路上休息了幾次,簡單整備就再次動身,等到了東京,高銘隻覺得骨頭都快斷了。


    幸好燕青派人在城門口接應他們,一接到就帶他們回了燕青在東京的宅子。


    他們到東京的時候,正是晌午十分,高銘洗了澡,吃了飯,睡了一覺起來,夜色已經降臨。


    高銘失望的想,怕不是要等到明天才能麵聖了,又耽誤了一天。


    花榮安慰高銘,“不要急,咱們來到這裏就不見燕青,他肯定在安排了,今日見不到,明天肯定能見到。”


    高銘道:“我就覺得你快馬載我回來,卻還沒爭取多時間,你白費力了。”


    話音剛落,就聽燕青府內的仆人來報說:“主人回來了。”


    接著燕青便推門進來,看到坐在桌前的高銘和花榮,愣著愣,用眼神將兩人好好掃了一遍,終於笑道:“沒錯,是你們!”


    快步走上來,笑盈盈的盯著他看。


    燕青又看花榮,“當初聽說你上了梁山,我就覺得奇怪,你再怎麽樣也不會反國做強盜,原來是為了救衙內,才去的梁山。”


    高銘一副很怕燕青了解的還不夠徹底的模樣,補充道:“沒錯,花榮就是為了我,才去當強盜的,如果能見到皇上,一定要說清楚這點,當然還有秦明和孫立。”


    燕青微笑道:“說到麵聖,今夜就是好時機,李師師今天晚上約見官家,官家這會應該已經從宮內的密道出來了,一會我就動身去李師師那裏,等待官家使喚,你們在附近,等時機一到,我就叫你們進來。”


    看來燕青在他高銘不在東京的日子裏,混得不錯,皇上連去見李師師都帶著他,可見已經是十分信任。


    不光他在奮鬥,任何人都在努力,這麽一想,怪勵誌的。


    花榮道:“嗯,我們就在附近等著,聽你的消息。”


    燕青看著高銘笑道:“你回來實在太好了,東京又能熱鬧了,當初你的死訊傳來,我能看得出來官家十分惋惜,言語中都是對你的舍不得,前段日子,高太尉帶回消息,說你沒死,被困梁山,希望招安保你周全,官家痛快的就答應了,真的十分想救你回來。”


    高銘心道,看來當初為趙佶做得那些事沒白做,“那慕容彥澤呢?他知道我還活著呢嗎?”


    “還不知道。”燕青苦笑道:“但是知道你死了,卻真的哭得很傷心。”


    高銘笑道:“哭出鼻涕泡了嗎?”


    燕青笑著搖頭,“那倒是沒見著。就算有,也得在家背著人,不能叫我們看到。”


    高銘眯起眼睛,“等著的,我非得好好嚇嚇他不可。”


    花榮道:“你最好別這麽做,人嚇人,嚇死人。”


    “我會掌握好尺度的。”高銘哼哼笑道:“慕容彥澤逃不了一嚇!”


    燕青估摸了下時間,“我得走了,你們也盡快動身去禦街那兒吧,雖然兩邊都是煙月牌,但是有一家上麵寫著‘歌舞神仙女,風流花月魁’,就是李師師處,你們在對麵的茶坊吃茶,我到時候派人通知你們。”


    高銘客氣的道:“那有勞小乙哥了。”


    “衙內,你要是這般可折煞小乙了,沒有你當初的引薦,如何有小乙今日?”


    燕青叫花榮和高銘留步不要送,就離開去了李師師那裏。


    而高銘臨走前,照了照鏡子,覺得自己狀態很完美,又看花榮,見他一如既往的麵如冠玉,笑著讚道:“你也不錯,萬事俱備,咱們走吧!”


    高銘和花榮悄悄了出門,按照燕青的吩咐,進了李師師家對麵的茶坊坐著。


    華燈初上,茶樓反倒熱鬧了起來,突然進來幾個高大威猛的男子,一看就知道一身功夫。


    高銘判斷他們應該是皇帝的護衛,皇帝就算沒來,應該也快了。


    果然,待了一會,燕青就派人來找他們。


    一個小黃門走近,躬身低聲問道:“哪位是衙內?”


    “我。”高銘出聲,那小黃門就笑道:“隨我來吧,官家等你呢。”


    高銘對花榮道:“那我走了。”


    花榮朝他點點頭,目送高銘離去,但哪還有心思喝茶,放下茶盞,透過窗戶隻盯著看街上。


    高銘從李師師家的角門進去,過了天井,來到後院的一間屋內,門口掛著鴛鴦燈,屋內焚著好香,隱約可聽悠揚的琴聲。


    這時燕青迎出來,朝他倆使了個眼色,“進去吧。”然後給他撩開簾子。


    高銘微微挑眸,就見一個儒雅的男子坐在圈椅上,正是皇帝趙佶。


    桌上擺著酒食,旁邊則有一女子在撫琴,想必就是李師師。


    屋子暗處站著白麵無須的中官,則是權閹楊戩。


    楊戩可是趙佶十分寵信的太監,李師師就是楊戩介紹給他的,所以每次來李師師這裏都帶著楊戩。


    楊戩也看到了高銘,心裏驚道,高俅的兒子果然沒死,還真是活蹦亂跳的。


    他正想著,突然就見高銘捂著嘴巴失聲痛哭道:“官家——”然後就撲倒在地,悲痛的不能自已。


    高銘在梁山上除了練習寫字外,最大的長進就是哭泣大有長進。


    他仰起頭來,已然淚流滿麵,眼神既激動又憧憬的看著趙佶,“臣以為今生再見不到官家了——”


    就跟流浪在外的孩子突然找到家一樣激動。


    趙佶身邊都是文化人,多少有點矜持,像高銘這麽感情外放的人很少,猛地被高銘來了這麽一招,加上他確實對高銘印象很好,對方又是九死一生回來的,不由得感慨良多,見對方哭得如此傷心,竟然不由自主的站起來扶高銘,“回來就好,朕在這裏。”


    楊戩驚訝的想,看來這高銘真的沒少吃苦,哭的恁地傷心。


    麵對皇帝的來扶,高銘含淚搖頭道:“臣今日是來認罪的,臣不能起來。”


    趙佶便道:“朕知道你是被擄劫上山的,你何罪之有,趕緊起來。就算你有,朕也會赦你無罪。”


    高銘想聽的就是這個,飽含感激的道了一聲,“謝官家——”然後磕了一個頭,才站了起來。


    楊戩愕然,不,沒那麽簡答,你小子是有算計的吧,屋攏共沒長時間,就已經讓官家開口赦你無罪了。


    楊戩此時有種預感,這也就是開場戲,高銘這家夥怕是剛要開始表演。


    高銘站起來後,以袖拭淚,“臣在被梁山的時候,每日都麵朝西方磕頭,祈盼著官家來救臣,果然盼來了招安,讓臣平安歸來。”


    提起招安這茬,趙佶忽然想起了高俅跟他提過,說他兒子高銘在山上做到了寨主,可以帶著那群強盜招安,當初他就好奇,高銘一個衙內是怎麽混成強盜頭領的,但是問高俅,高俅也說不清楚,如今高銘就站在眼前,勾起了趙佶的好奇心。


    “是你帶著梁山人馬招安的?”


    “嗯,臣機緣巧合在梁山坐了第一把交椅。”


    “第一把交椅?”


    “就是當家老大的意思,依次往下排,每個頭領都有一把交椅。”高銘道:“說來話長,得從我被抓住,要做醒酒湯開始說。”


    “你,醒酒湯?”趙佶的好奇心熊熊燃燒,因為按高銘的說法,似乎不是他要喝醒酒湯,而是他要被做成醒酒湯。


    獵奇心理誰都有,皇帝也不例外,甚至因為他從小長在深宮,接觸都是陽春白雪,對這些血腥獵奇的事,更加有興趣。


    高銘上次已經給他爹講過一次了,這次給皇帝講更是駕輕就熟,甚至因為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一次會詳略得當的進行增刪,措辭也更加準確。


    隨著講述的深入,屋內早已沒了其他聲音,連撫琴的李師師都走了過來,雙手搭在趙佶坐著的椅背上,靜靜的聽著。


    李師師氣質嫻雅,眼眸中似有一汪秋水,含情脈脈,而現在這雙漂亮的眸子裏,充滿了對高銘所講事情的濃厚興趣。


    楊戩在一旁聽著,愕然微微張嘴,這些是真實發生的嗎?還是高銘編的?如果是編的,他可去寫雜劇了,如果是真的,他未免也太有運氣,太有心眼了吧。


    當講到花榮為了尋找高銘奔赴梁山的時候,趙佶忍不住讚歎道:“花柏不愧是朕的忠臣良將,連兒子也是這般忠義。”


    花柏是花榮的父親,戰死沙場,為國捐軀,而他的兒子花榮,虎父無犬子,為了救朋友,深入虎穴,滿身是膽。


    連李師師都感歎,“得此摯友,此生足矣。”


    楊戩在一旁聽到這句話,心裏不由得想,高銘這個紈絝子弟,居然能夠有這樣的好兄弟,他也真是走運,啊不,他能說會道,不知給花榮喝了什麽**湯,才叫人為他赴湯蹈火。


    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奴人之術,不容小覷。


    “花榮上了山之後,我的日子就好過了,但是下山依然遙遙無期,但凡上山的,是不能隨便下去的。我又不能暴露我的身份,如果暴露了,梁山的人雖然不會殺我,但是會利用我去叫開州府的城門,進去燒殺搶掠,那樣的話,我還不如死了,所以,我如論如何也不能暴露身份,隻能繼續隱藏下去。”高銘義正言辭的道。


    趙佶愛聽高銘說的這個理由,身為朝廷命官就該有這樣覺悟,捋著胡須,滿意的看著高銘。


    高銘繼續道:“然後臣就想,既然不能下山,來都來了,身為朝廷命官,豈能放任這些人為非作歹,但是想統領他們,隻有爭奪寨主之位了。”


    李師師已經找了把椅子坐下來聽了,還不忘發表個人看法,“你沒有根基,如何能當寨主?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強盜會服你麽?”


    高銘擺出一副“你不要心急,我這就慢慢道來”的模樣,將之後的事情緩緩講來。


    楊戩就見官家和李師師不時會吃一點桌上的果品,看來是真聽進去了。


    在殺晁蓋這個環節上,高銘將自己美化了一番,沒有在皇帝麵前透露自己善於玩弄計謀,借刀殺人。


    “我坐到第二把交椅,正瞅如何更進一步,徹底統領山寨,就在一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站在一個黑水泥潭中,潭水中間有一座石塔,突然間天空出現一道閃電,正中那石塔,石塔應聲而裂,這時候我發現,那石塔下麵有個泉眼,石塔碎裂,那泉眼才露出來,從泉眼裏湧出了汩汩清泉,那黑水潭,瞬間就清澈了。”


    趙佶可是道君皇帝,日常迷信,對高銘的說法,不僅沒有懷疑,反而感歎道:“可見那石塔想必就是你口中的托塔天王晁蓋,他將那梁山泊的清水汙染成一潭黑水,他死了,水泊才重新變得清澈。”


    李師師笑道:“官家所言極是,高知府之前不是講到花將軍給他起過一個綽號叫做響雲箭麽,那道閃電,應該就是他。取代晁蓋,身為山寨之主,還水泊一個澄澈。”


    高銘道:“我醒來之後,就覺得這晁蓋命不久矣,他的大限怕是已經到了,果不其然,幾日後,他下山去祝家莊借糧,死於流箭,我便名正言順的接管了梁山,成為了寨主,帶著人馬歸降朝廷。”


    趙佶意猶未盡的道:“真是一段曲折坎坷的經曆,苦了你了。”


    高銘吸了吸鼻水,紅著眼圈道:“所以臣方才見到官家,才會那般激動,臣真是九死一生。不是臣誇張,臣幾次都想,臣如果死在了水泊中,豈不是辜負了官家的栽培,還沒為官家盡忠效力,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


    趙佶笑著安慰道:“你雖然是被擄劫上的梁山,但是經過你一番努力,將那些人都招安了,省了朝廷不少兵力人馬,尤其是向呼延灼傳遞信息,否則的話,不知道要釀成多少損失。那個宋江,朕聽蔡九說過關於他的童謠,耗國因家木,刀兵點水工,縱橫三十六,播亂在山東,如果沒有你,恐怕他們會和河北田虎,淮西王慶,江南方臘一樣成為為禍一方的反賊。這都是你一人之力挽救的,朕都記下了。”


    高銘適時的道:“官家能否給我們寫一封赦書?就怕有卻有用心的人,日後拿我在梁山這段經曆說事,不光給我難做,也給我爹難做,也叫花榮這忠臣良將之後蒙受不白之冤。”


    高俅在趙佶這裏也很有臉麵,如今他又待見高銘,覺得確實應該說明白,“這有何難,給你們寫一張就是了。”


    李師師立即叫丫鬟取來紙筆,她親自給皇帝鋪開。


    趙佶用最自己最滿意的瘦金體寫了一封赦書給高銘,上麵不僅有高銘的名字,還有花榮的,寫得明明白白。


    高銘裝作眼睛酸澀的樣子,不停的擦拭著,“臣在梁山的時候,感念官家對臣的信任,讓臣出任孟州知府,不禁日日思念官家。可是官家您遠在東京,臣被困梁山,因此,臣憑借腦海裏模糊的您的墨寶的樣子,不時練習一二。”


    趙佶的興趣又被勾起來了,瘦金體是他獨創的,難寫難練,他三子趙楷模仿得最好,其他人都不太行。


    高銘之前可是個紈絝子弟,在國子監勉強結業,他會寫自己的瘦金體?


    “當真?”


    “臣豈敢欺君?!”高銘道:“不信,陛下可以讓臣現在寫來,且看臣對陛下的忠心。”


    高銘又偷換概念了,模仿皇帝的瘦金體,已經上升到了忠心的高度。


    高銘右手拿筆蘸滿墨汁,左手拽著衣袖,來到桌前,深吸一口氣,開始寫了起來。


    一直充當背景板,不幹擾皇上和高銘對話的燕青,此時好奇的走上前去觀看。


    而楊戩更是按捺不住,心想高衙內還會寫字?據說他在國子監的時候就沒正經聽過幾天課,整天和慕容貴妃他弟弟廝混。


    難不成梁山還是個曆練場,走一遭,書**底不退步還能長進?


    事實是,真的能。


    楊戩目瞪口呆,就見高銘工工整整的寫下四個字:大展宏圖。


    雖然不及官家的親筆,但也有模有樣,表忠心拍馬屁足夠了。


    燕青向趙佶笑道:“這不正是陛下當初在蹴鞠築球比賽時,親筆所題的那四個字麽。”


    楊戩都忘了這碼事了,經燕青一提醒,想起來了,不由得驚訝得暗暗張嘴,這的確是當初皇帝在蹴鞠比賽時親筆所題的橫批。


    高銘用皇帝的瘦金體寫出這四個字,完美的印證了方才所說的時刻惦念皇帝的這件事。


    趙佶都吃了一驚,沒想到身在梁山的高銘,還記得當初他的題詞,就連在整日在他身邊的人,都未必有高銘這般上心,“你在梁山也堅持臨摹朕的字體嗎?”


    高銘頷首道:“臣不在官家身邊的時候,不停的在腦海裏回憶當初官家賜臣等的這四個字,臣不停的告訴自己,一定要活著,回到官家身邊。臣知道自己寫得不好,但臣真的盡力了。”


    他跟蕭讓學寫百家字體是白學的麽,為的就是這一刻。


    他的這四個字跟趙佶的正版相比,那肯定是差的,但是他是高衙內,起點比較低,如今寫得有模有樣,足以叫趙佶刮目相看,“朕認為你寫得很好,有幾分朕的精髓,知道你的刻苦。”


    高銘露出一副被皇帝承認的幸福模樣,“感動”的又喚了一聲官家。


    趙佶看著高銘,眼神中也流露出賞識,並且還有疼惜,自己寵臣的兒子,一個官宦子弟,身在強盜橫行的山寨內,吃著苦,受著累,擔驚受怕之餘,卻依然不忘遠在東京的自己,模仿自己的字體。


    這份忠心,足以連他這個做皇帝的都深深的感動。


    這高銘的作為,頗又幾分蘇武牧羊式的悲壯。


    楊戩瞠目結舌,這高銘之前靠討好皇帝就混了個孟州知府,本以為他就算沒死,此番回來,也和皇帝生疏了,想重新獲得皇帝的信任和寵愛也得再經營數載。


    萬萬沒想到,這家夥進門還沒一個時辰,就將皇帝給籠絡住了。


    跟高銘比,他楊戩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諂媚蠱惑聖心的佞臣了。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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