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高銘和花榮並肩往大牢外麵走,“你怎麽知道我在牢裏?我還尋思過兩天再去找你,沒想到就有人替我把你找到了。”


    “一個姓時的正牌軍找到我,說你在高唐州大牢裏不出去,叫我來試著勸勸你。究竟發生什麽事了,知府不是你叔叔麽。”


    “鬧了點誤會,我跟他們鬧著玩呢。”


    這時牢門前站著的老都管和時遷看到花榮把自家衙內帶出來了,都往這邊走了幾步迎上來。


    老都管上下看高銘,一臉的擔心,“衙內,您總算出來了,餓了吧?飯要吃,衣裳也要換,有沒有哪裏癢,被叮咬了沒?”


    高銘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但嘮叨真叫人受不了,便對時遷道:“我和花榮自有去住,你帶著老都管在城內轉轉吧,買點土特產咱們帶回東京。”


    “這!”老都管不願意走,被時遷推著往外,“您就走吧,衙內吩咐了買東西,咱們就去買。”好說歹說把老都管帶走了。


    才送走老都管和時遷,高廉和殷天賜又追了出來。


    殷天賜不敢上前,高廉先走上來,“侄兒,不管怎樣,先換件衣裳吃頓飯,再和你朋友去不遲。”然後對花榮道:“你妹妹嫁的那人,本府知道,乃是我麾下猛將於直的兒子,本府見過他,一表人才,你真有個好妹夫。”


    高廉已經從老都管那裏知道,花榮是高銘最好的朋友,據說有救命的交情,就連太尉都很欣賞他,而且高銘又是來參加花榮妹妹的婚禮,所以如今在高唐州,也就這位朋友說話有分量。


    有太尉和高衙內的麵子,這花榮日後也必有發展,高廉不敢小看。


    殷天賜聽了叔叔的話,鬆了一口氣,這人的妹妹嫁到高唐州的軍將家裏,可見家世並不十分了得。


    剛才衙內一見他就走,還以為他是哪個王爺或者太師的兒孫,他惹了一個高衙內已經吃不了兜著走,再來一個皇親貴胄,他怕不是得就地埋了。幸好隻是個尋常出身的朋友。


    這口氣還沒鬆完,高衙內就又發難了。


    高銘斜眼看叔叔,“您什麽意思,花榮要是不幫著你勸我,就給他妹夫家難做是不是?”


    高廉冤枉死了,“叔叔哪有這等意思,你怎麽處處往壞了想我。”


    高銘聽了,扭頭就要往牢裏回,“行,我往壞處想你,我有罪,你再把我關起來罷。”


    高廉嚇得趕緊攔住他,“好歹先吃些東西,之後再怎樣都行!”


    殷天賜在一旁見了,也想上前跟著攔,還沒碰到高銘,就被高銘一腳蹬開。


    他姐夫見了,反罵他,“衙內不待見你不知道嗎?還偏上來討打,趕緊滾!”


    殷天賜趕緊夾著尾巴下去了。


    花榮在高唐州這幾日也知道殷天賜是個什麽樣的人,風評比當年的高衙內還差。


    隻能說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霸王般的殷天賜碰到高衙內,也隻有挨收拾的份。


    花榮勸高銘道:“先吃飯吧,我聽說你昨晚上就被關進來,想必也餓了。”


    高銘隻鬧騰他叔叔和殷天賜,絕對不會遷怒旁人,見花榮開口了,麵子是必須給的,想了想,“也對,先吃飯吧,而且這身上一股牢裏的黴味,難聞。”


    “對嘛,吃飯要緊!”高廉趕緊吩咐下去,“去給衙內和花公子準備酒菜,另備熱水,伺候衙內沐浴更衣!”


    高廉這一早晨,因為侄子突然而至,鬧到現在,他也是饑腸轆轆。


    不過不管怎麽說,侄子從大牢裏出來,事情就挽回了一半,叫人簇擁著高衙內和花榮去後院吃飯。


    高銘清洗了自己,換了衣服出來,酒菜也準備好了,他叔叔和一個女子作陪,花榮也在席上,算上他自己,攏共隻有四人。


    那女子年紀不過二十上下,年輕貌美,一雙眼睛帶著淚光,霧氣蒙蒙,很是惹人憐愛。


    想必就是他叔叔的續弦了。


    殷天賜就是她弟弟。


    高廉見高銘出來,介紹道:“這是你嬸子,你沒見過,來認識一下。”


    高銘哼道:“嬸子雖然不認識,但是嬸子的弟弟,我卻先認識了,真不是個東西!”


    殷天賜連柴皇城那種老人家都欺負,要是沒他姐姐吹枕頭風護著,誰信啊。


    高廉夫人沒想到高衙內一點麵子不給,當即掩麵,朝丈夫啜泣道:“衙內說得對,都是奴家的錯。”


    好一招以退為進,隻要丈夫憐惜她,她就永遠是勝利者。


    高廉被折騰無所謂,但是心頭肉媳婦被別人懟,他就有點受不了,氣鼓鼓的看向高銘,“這些事情和你嬸子不相幹!”


    花榮見氣氛不對,擔心的看向高銘,好歹高廉是他長輩,怕他叔叔暴起打他,便道:“衙內,來這邊先坐吧。”讓高銘坐到自己身邊,不管發生什麽事,他能護著高銘不挨皮肉之苦。


    高銘根本沒怕的,坐到花榮身邊,哼道:“嘁,難道我剛才點明之前,你都沒發現你錯了嗎?你弟弟整日在你身邊,你不知道他什麽樣的人?那個柴皇城,我看是個相當不錯的老人家,不知我是誰,對我都極好,結果殷天賜那廝倒好,去了作威作福,要不是已經看在叔叔的麵子上,我已經打爆他的狗頭!”


    高廉夫人賣慘毫無作用,反而被揪住又是一頓教訓,她臉上掛不住,起身道:“既然是嬸子的錯,那嬸子甘願受罰,衙內動手吧。”


    這就有點無賴了,論輩分,她可是長輩,高銘若是動她,無論如何都隻能是高銘的錯。


    高銘一哼,對高廉道:“叔叔,你怎麽娶了這麽個蠢鈍的女人?若是聰明的人,就不該護著殷天賜,她分明覺得沒錯,從剛才進來就處處針對我,想必是覺得我打了殷天賜,她心疼又不忿吧。”


    花榮心中暗笑,衙內還是衙內,牙尖嘴利。


    高廉被小輩教訓,終於惱了,“你太胡鬧不知禮數了!”


    高銘也不甘示弱,拍桌而起,“禮數能擋災嗎?既然都姓高,就該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縱容殷天賜,讓他招惹柴皇城,先不論欺負老人家的事,你們想過沒有,他好歹姓柴,柴家嫡係小旋風柴進手上有丹書鐵契,若是真惹急了,進京告禦狀,是不是給高家招麻煩?!雖然不怕他,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爹還得替你們擦屁股!我為了你一個小舅子,讓我爹在官家麵前解釋,你們於心何忍?我爹哪裏對不起你們,你們要這般對他?”


    一席話,說得高廉和他夫人啞口無言。


    高銘繼續道:“既然這樣,那麽趁早做切割,以後你們生死不關我爹的事,各走各的路,你們出事了,我爹秉公執法,大義滅親,你們看如何?”


    高廉就是依仗高俅的勢,才有今天,一聽要做切割,嚇得慌了,給高銘倒酒,“賢侄,你先坐下,有話好說,剛才是叔叔糊塗,一時想不通,如今被你一點,已經明白了。”又對妻子道:“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點給衙內夾菜!難道真等著你那弟弟斷送咱們嗎?”


    高廉夫人欲哭無淚,是誰告訴她,高衙內是個貪戀美色的紈絝草包來著?


    正因為得到錯誤的消息,她才會誤判剛才對高衙內發起挑戰,替弟弟討回一絲公道,萬萬沒想到,自己完全不是對手,還得淪落到給晚輩倒酒夾菜。


    高銘接過叔叔遞過來的酒,吃了一口嬸子夾過來的菜,鼻音重重的哼了一聲。


    而高廉夫婦不敢有任何怨言,滿臉堆笑的看著他,“慢些。”


    坐了一會,高廉夫人借口身體不舒服先行告退,又坐了片刻,高廉也借口還有公務離開了,桌上就剩高銘和花榮。


    花榮笑道:“我看他們不是身體不舒服或者公務,而是不敢直麵你。”


    高銘哼笑道:“本來就是,我這邊占理!”


    “對了,殷天賜怎麽得罪你了?”


    高銘就尷尬了,無法說出他被殷天賜調戲一事,便含糊道:“在柴皇城莊子上遇到,他對我太無禮。”


    花榮也沒具體追問,隻是繼續道:“若是你覺得氣不過,我可以幫你。”


    “不用不用,我心領了,一個殷天賜,我還搞不定他?!跟我玩紈絝子弟那套,班門弄斧!”高銘笑道:“花榮,既然你在高唐州,就是說你們家的送親隊伍已經到了?”


    “嗯,暫時住在城外一個莊院內,等成婚當日,再進城完婚。”花榮道:“不過,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就緒,就等吉日了。”


    高銘想了想,“吉日是後天,那今天和明天,我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等你送完親沒什麽事了,咱們再去玩。”


    花榮笑著點頭,“你昨夜就沒休息好,趕緊休息罷,我不打擾你了,我回莊上看看,還有沒有什麽紕漏。”說著,便站起身來。


    高銘起身送他,“那麽咱們後天婚禮上再見。”


    將花榮送到門口,看著他騎馬離去,才伸著懶腰往回走。


    整個知府衙門前後院都知道高衙內來了,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高銘送完花榮回來,就被請到一間清涼的房間,點上安神香,幫他入眠。


    高銘確實累了,昨晚靠一股怒氣才不覺得困乏,如今吃飽喝足,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伸著懶腰坐起來,睡眼朦朧的看周圍,剛想喚丫鬟進來倒水,猛地就見殷天賜低著頭站在門邊。


    見高銘醒了,立刻上前斟茶,“衙內醒了,口渴否?這茶剛沏好,您嚐嚐。”


    高銘狐疑的道:“你怎麽在這裏?”


    殷天賜賠笑,“姐姐和姐夫讓我來給您當差,服侍您的飲食起居。我是滿心歡喜的,能找到向衙內恕罪的機會,真是一件幸事。”


    原來高廉兩口子回去一商量,的確是這災舅子惹的禍,便罰他給高銘做奴仆償罪。


    這個姿態放得相當低,可見高廉夫婦是真的怕了高銘了。


    高銘正好口渴,接過茶水飲了一口,舒服的出了口氣,朝殷天賜笑道:“那你得用心,我在高唐州這一年就靠你了。”


    一年?!殷天賜的笑容僵硬在臉上,但事已至此,隻得提起一口氣賠笑,“是,衙內盡管差遣。”


    高銘哪能待一年,不過是嚇唬他的,“那好,我現在就有一件事差遣你去做。你帶人去柴皇城莊上,把我的參隨接回來。這是其一,其二,你要朝柴皇城道歉,真誠的,不摻假的道歉,說你錯了,並且賠償被你打壞的器物和他額頭傷勢的醫藥花費。”


    跟得罪高銘比,給柴皇城道歉不叫個事,殷天賜一口答應,“是,我這就去辦!”


    “不急,等一會去辦不遲,我剛起來,肩膀有些酸痛,你給我捶一捶再去。”高銘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殷天賜哪敢不從,過來給高銘捶肩。


    他家裏也算殷實人家,從小到大都被人服侍,哪裏伺候過人,但誰讓對方是高衙內,隻能硬著頭皮上,還得一邊捶一邊問:“衙內,可好?”


    高銘打了哈欠,“湊合吧。”


    等舒緩了肩膀,高銘才一揮手,“去辦事吧。”將殷天賜打發了。


    -


    殷天賜度日如年,給高銘端茶倒水捶肩捶腿。


    高明在知府衙門後院歇息,躺在太師椅上,讓殷天賜給自己扇風,過了片刻,他睜開眼睛,瞄向天上的太陽,“這太陽晃眼睛。”


    殷天賜叫打傘的丫鬟上前一步,給高眼內遮得嚴實點,並道:“衙內,您可以搬到亭子裏,那裏不曬。”


    “亭子裏不透風,我覺得在樹蔭下比較好。”


    “那是那是。”殷天賜四下環顧,給高銘找樹蔭。


    結果就聽高衙內,“那咱們就種一棵樹吧。”


    殷天賜不明所以,呆呆的道:“啊?”


    “我說種樹乘涼,有什麽問題嗎?”高銘斜眼,“不要廢話,先挖樹坑吧。”


    這大夏天的栽得什麽樹,況且現在栽樹,要多少年後才能納涼,純屬胡鬧。


    但是高衙內要胡鬧,誰敢說個不字,尤其戴罪之身的殷天賜,隻有從命的份。


    殷天賜立即道:“來人,去拿鐵鍬來。”


    很快一隊下人拿來了數把鐵鍬,高銘起身瞅了一圈,拿過其中一把端詳,然後遞給了殷天賜,“開始吧。”


    殷天賜抿抿唇,“我挖?”


    “當然了,沒聽剛才說,咱們要一起種樹嗎?!”高銘一指一處空地,“挖吧。”


    殷天賜隻好咬牙去挖坑,他哪裏做過這等活,沒一會就大汗淋漓,氣喘籲籲,“這地怎麽這麽硬?”


    高銘躺在太師椅上眯著眼睛看他,“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前人砍樹,後人遭殃,要做栽樹人,不要做砍樹人,家族呢,就像一棵大樹,需要各個成員細心嗬護,努力澆灌,不能叫大樹生害蟲,若是有害蟲,要及早發現,收拾掉。”tvhttps:.biqugetvhttps:m.biqugetv


    殷天賜知道衙內一番話暗示的是他這個害蟲,不敢多嘴,隻吭哧吭哧的挖坑。


    “我懂,我懂……可這地怎麽這樣硬?”殷天賜細皮嫩肉,沒一會,掌心就火辣辣的疼,再一看,竟然起了水泡,一個個還挺水靈。


    等將坑挖好了,殷天賜杵著鐵鍬,帶著哭腔的對高銘道:“衙內,咱們種樹吧!”


    在殷天賜挖坑的過程中,高銘都睡了一覺了,懶洋洋的坐起來,“不種了,改天吧,餓了,還是去吃飯吧。”


    便起身揉了揉肩膀,“有點酸,過來,給我捶捶。”


    殷天賜快崩潰了,忍痛走過來,給高銘捶肩膀。


    衙內還不如叫人打他一頓,這麽給人伏低做小,慢刀子殺人實在痛苦。


    高銘則打了個哈欠,待肩膀不酸了,起身去吃飯。


    殷天賜嘴巴顫抖,半晌才把眼淚憋回去,他現在要是能回到那天晚上的柴皇城莊上,準一腳踢暈自己,再扇幾個大嘴,惹誰不好,惹這尊魔神。


    -


    到了花榮妹妹成婚之日早晨,高銘起了個大早,叫殷天賜給他端洗臉水,懶洋洋的擦了臉,道:“殷天賜,今日是我朋友妹妹的婚事,我帶你過去,但你不能白去,也得準備份子錢,知道嗎?”


    殷天賜忙道:“謝衙內想著我,不用衙內吩咐,我已經準備了份子。”


    高廉夫婦知道花榮和高衙內是朋友,而且高衙內來高唐州就是參加這妹妹的婚禮,於是這兩天忙準備了一份禮物,叫殷天賜借機送出去,以求討好高銘。


    高銘緩緩點頭,“這事辦得還算不錯。”


    “是衙內教得好。”殷天賜奉承道。


    高銘慢悠悠的起身,背著手對殷天賜道:“那我就再教你一些,須知做人留一線,你不給別人留一線,人家魚死網破便可能取你性命。這次,你是遇到了我,我看在咱們是親戚的份上,還不會怎麽樣你。若是遇到凶惡的,怕是將你一拳打死了。”


    殷天賜忙不迭頷首,“是是,衙內教訓得是,我以後再不敢造次了。衙內,姐夫和姐姐的話,我都記住了。”


    早上給殷天賜一些人生經驗,高銘心情不錯的出了門,拉上禮物,直奔高唐州兵馬統製於直府邸。


    統製乃一州兵馬總管,後來迫害武鬆的張都監的都監一職比統製還要低一級。


    花榮的妹妹嫁給了於直的兒子於鴻,這會於家已經張燈結彩,賓客盈門,就等新娘子到了。


    高衙內一露麵,認得他的人都上前寒暄,一來因為他是太尉之子,二來因為今天是喜慶的日子,大家心情都好,一片其樂融融。


    高銘徑直走到大堂,看到他叔叔也在,這也在情理中,參加屬下兒子的婚事很正常。


    叔侄見麵,高廉看了眼一旁的小舅子,擠出笑容對高銘道:“天賜如何,沒再惹你生氣吧?”


    高銘輕撫殷天賜的“狗頭”笑道:“沒有,他這兩天可乖了。”


    殷天賜乖乖點頭,“是衙內教得好。”


    大家在大堂內寒暄聊天,最重要的是祝賀於家討了兒媳婦。


    花芷的公公一看就是粗人,沒什麽心眼,家裏的瑣事是一概不管的,婆婆看著慈眉善目,話也不多,就一直合不攏嘴的笑,對這門親事是滿意的。


    於鴻走的是讀書取仕的路子,不學他爹耍大刀砍人,八成武力值還不如他媳婦。


    這時有小廝來報說花轎已經來了,眾人都烏泱泱往大門口去。


    殷天賜幫高銘擠占了一個好地方,視野極好,直接看巷子口。


    高銘就見花榮騎著高頭大馬,一身華服,當真公子如玉如虹,英姿瀟灑。


    眾人見不到新娘,但一見這大舅哥如此美貌,對這新娘子的容貌信心倍增,都誇於家娶了好媳婦。


    轎子另一側是去接親的於鴻,能看出來是真心的高興,喜氣洋洋的,臉頰紅彤彤的,不知是太陽曬的,還是害羞。


    新娘下轎,由婆子背進去拜堂,眾人又都回去。


    高銘現場圍觀了一場古代的拜堂成親,跟著熱鬧了一回,等新娘子入洞房,還有一部分禮儀要在新房內進行,高銘這個外人不便進去,就和高廉於直等人去喝酒了。


    一番吃喝,高銘才見到花榮出來,拉著他入席,叫殷天賜夾菜端酒,當夜喝得太醉,直接睡在了於家,等第二天起來,才知道媳婦都拜見完公婆了。


    他走到院內,見到花榮坐在院中樹下的石凳上,陽光斑駁落在他身上,好看的時間仿佛靜止一般。


    高銘的腳步聲驚動了花榮,他抬頭先問:“睡得怎麽樣?”


    “殷天賜那廝呢?”高銘起來就沒見這個貼身奴仆。


    花榮道:“你昨天不是給他放假了麽,說看他表現不錯,今天給他放假一天,昨晚上他就跟高知府回去了。”


    高銘這才想起有這麽回事,“好吧,饒這家夥一天。”接著笑看花榮,“我昨天真是喝多了,你看,禮物都忘記給了,新婚夫婦呢,我把禮物給他們。”


    花榮道:“何必破費。”


    高銘擺手笑道:“祝福新人就要拿出實打實的禮物來。你帶我過去,除了我之外,燕青和慕容彥澤都準備了禮物,不送到,還以為我貪了。”


    在一個小廳坐下,很快於鴻和花芷就走了進來。


    花芷已是婦人打扮,一身羅裙,頭發精心梳過,妝容精致,有十分顏色,不在宮裏的慕容貴妃之下。


    兩個新人先給高衙內道了萬福。


    高銘便直入主題,笑道:“本來禮物昨天就該送的,結果我喝多給忘了,不過沒關係,現在送也一樣,反正都是給你們小兩口的。”


    說著叫參隨先拿出一個匣子一個箱子,“這是燕青和慕容彥澤送的,我不知是什麽,你們過後自己拆,祝福的話,應該都放在盒子裏了,我就不贅述了。”


    然後參隨又搬出來一個精致的小箱子,高銘笑道:“這箱就是我送的了。”說著將箱子打開,就見裏麵黃橙橙的都是一指寬的金條和銀條。


    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了下,送金銀這也太直接了。


    高銘第一次參加婚禮,出手當然要闊氣點,況且他可是高衙內,豈能叫別人傳他小氣。


    花榮先道:“這不能收!”


    高銘一撅嘴,“這又不是送給你的,是我送給新人的。”然後笑對花芷他們道:“我就不弄那些有寓意的禮物了,廢話不多講,你們剛成家,缺什麽少什麽,就直接買吧。”


    花芷回過神來,先咯咯笑開。


    於鴻跟花榮的態度一樣,“這真不能收,聊表心意就好,這太誇張了。”


    “哪裏誇張,你們啊,不知養家貴,吃穿用度修房子買車子,哪個不需要錢,更別提養孩子了,還不得請幾個好老師。別廢話,把錢拿著!缺什麽就買什麽!”


    花芷擋下丈夫,上前將那小箱子的蓋子扣上,“那就多謝衙內了。”


    花榮皺眉,“不知深淺,你怎麽能收下?”


    “哥哥,我看你這些朋友就屬衙內最實在。既然衙內實在的給,那麽我實在的收下有何不可!”花芷說著展開臂彎將小箱子抱住,笑容燦爛的道。


    高銘也笑道:“就是麽,衙內我可是個實在人,所以大家也都要實實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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