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子的朋友自然也叫舅子,沒毛病。高銘笑道:“你嘴巴還挺甜,比你準媳婦強多了,哈哈,你和你媳婦正好互補,這樣才能過得長長久久。”


    這時花芷已經走到了老太君跟前,喚了聲祖母,老太君威嚴的一指車內,“上去。”花芷撇了撇嘴乖乖的上了車。


    老太君隨後蹬上車,花榮趕緊走了過去,“祖母這就要走嗎?未免太匆忙了,至少也要歇一晚。”


    老太君從馬車車窗露出半張側臉道:“不停了,免得夜長夢多,你因為芷兒的事情也耽誤了很多時間吧,就不打擾你了。武科應試臨近,你抓緊時間應考才是當務之急。”


    花榮深知老祖母的性格,說一不二,便不再挽留,“您一路平安。”


    老太君頷首,吩咐道:“起程。”


    見狀,於鴻也慌忙上了車,朝花榮和高銘招手告別,一隊車馬緩緩離去。


    這時,老太君的馬車內,花芷突然探出頭來,朝花榮這邊看來,“哥——”她眼圈紅紅的,不停的招手,“哥——”連叫了好幾聲才道:“你要好好應試。”


    花榮輕笑,自喃,“還當你要說什麽,原來是這個。”揮手跟妹妹告別,直到馬車轉彎不見了為止。


    高銘搖著扇子,篤定的道:“這你就不懂了,你妹妹想說的肯定不是要你好好考試。”


    花榮疑惑的看著高銘,想聽聽這位衙內又有何高見,“可她說的就是。”


    “這你就不懂了,她想說的八成是哥哥對不起,哥哥你保重,但是吧,女孩子家嘛,有自己的小驕傲不想低頭,最後直說了這麽一句‘你要好好應試’。你想想對不對?否則的話,她也不會連喊好幾聲哥,才說了這麽一句不痛不癢的。”


    花榮一琢磨,有點道理,“當真如此?她平日嘴巴可不饒人,沒見她說過好聽的,整日和我對著幹。”


    高銘侃侃而談,“我倒覺得她嘴巴不饒人,跟你對著幹,反而是替你著想?”


    “啊?”


    “你們兄妹相依為命,雖然有祖父母,但畢竟不能代替父母,她肯定也知道你不容易,所以才要強,渾身都是刺,向你表示,她能獨當一麵不需要你多費心照顧。你越是擔心她,她越是覺得你對她花費的心思太多,心裏反而過意不去。等你有空回去跟她好好聊聊,平等一些,別把她當小女孩,我覺得你們會關係會改善許多。”


    花榮心裏有所觸動,默默將高銘的說辭記在了心裏,笑道:“經你一分析,我怎麽覺得我妹妹都討人喜歡起來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


    兩人出了巷子,在街邊走,花榮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長歎一聲,“我前段日子聽說她又離家了,真是擔心的每晚都睡不好。江湖路險,她之前有一次出門去朋友家做客,還帶著車夫仆人,都遇到了意外,遇到打劫的,差點就被人害了,幸好有個路過的江湖上的豪傑出手救了她,欠下的人情都不知該怎麽還。帶著仆人尚且如此危險,何況這次她一個人跑出來,幸好沒事。”


    高銘聽著這套路怎麽如此耳熟,試探著問,“是哪位豪傑?”


    “是山東鄆城,人稱及時雨宋江宋公明。”


    高銘捏緊扇柄,不由得心道,難怪宋江一點沒有心理負擔的給花榮妹妹做媒,感情根源在這裏,畢竟命是他救的。而後來宋江殺了閻婆惜跑路到花榮那裏,花榮拚死保他。手機端一秒記住『筆\趣\閣→m.\b\iq\u\g\etv.c\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畢竟花榮不是忘恩負義之徒。


    宋江綽號及時雨,但高銘覺得他應該叫做救護車,平日裏除了撒錢就是救人,被他救下的人粗略一數,就有劉高媳婦,花榮妹妹,武鬆等。


    高銘裝作不知道宋江一般的道:“看樣子是位江湖上的大哥,否則哪能認識打家劫舍的。”


    花榮道:“他是鄆城縣的刀筆小吏,認識一些草莽人也在情理中。”


    要是以前高銘聽了這話肯定吃驚,小吏認識道上混的,怎麽會在情理中,但現在對官場生態環境有點了解的高銘卻不意外。


    官是朝廷指派的,一般是讀聖賢書的文弱書生,不懂當地的情況,很多到任了都是兩眼一抹黑。反而是當地土生土長的小吏,雖然地位比官員低,但在百姓麵前可是倍有牌麵,而且整日跟三教九流接觸,在當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水滸中,其實就有這麽兩個世界,白色的官場世界,最高以皇帝為代表,最低是魯智深楊誌等下層軍官。


    黑色的草莽世界,以阮氏三雄王英張青孫二娘等準犯罪分子和犯罪分子為代表。


    宋江這樣的小吏,則是連接這兩個世界的橋梁,對上,能跟朝廷官員說上話,對下,則接受百姓草莽崇拜,活得遊刃有餘。


    而宋江更是小吏中的佼佼者,加上家裏有錢,在很多下層好漢的經濟狀況堪憂的情況下,他及時拿錢出來撒,人稱及時雨積攢了名望,也就不奇怪了。


    高銘撇嘴頷首,“原來是刀筆小吏,難怪呢。”


    “不說他了。”花榮岔開話題,“衙內,我先送你會球場吧,然後我便回家溫書。”武舉就是慘,不僅要考騎射搏擊,還得考策論。


    “不不,咱們不回球場,出來一趟幹脆找個地方吃點東西。”高銘笑道:“今天放假,溫什麽書,沒聽過一句話大考大玩,不考不玩嗎?平時用功就好,假日就得放鬆,才能更好的投入學習中。”


    花榮顯然不信,笑著問:“真的嗎?衙內自己信嗎?”


    高銘整日在街上玩,不管平時還是放假都不學習,“我……”


    不等高銘說完,就見花榮臉色一變,似是又來了火氣,瞧著街道對麵道:“太好了,我差點把他忘了!正著撞到我的手裏。”


    高銘順著他目光一看,就見燕青正和幾個人說說笑笑,走在街對麵,全然沒發現危險來臨。


    應該球場那邊散了,比完賽的燕青正和朋友回住處。


    花榮還記得燕青戲耍自己妹妹的這仇,說著就朝過了街,高銘一見,連忙上前拽著他的袖子道:“不是說了麽,打輸了躺病床,打贏了蹲大牢,不合算。”


    燕青要是受傷不能比賽,客流量弄不好要減幾成。


    然後高銘就聽花榮道:“放心,又不會打斷他胳膊腿。”


    聽這意思是要打得對方軟組織挫傷,但不傷筋動骨。就跟廚子能掌握牛肉幾分熟一樣,習武的人打人都有分寸,說打幾分疼就幾分疼。


    高銘一個沒拉住,花榮就過了街,對準燕青就走了過去。


    燕青正跟別人說話,冷不丁被人從後麵扳住肩膀,他不解的回頭,就見一個極是俊美的小哥滿麵怒容的道:“欺負小姑娘很好玩嗎?我陪你玩兩招如何?”


    燕青見眼前這人跟剛才的柳茂眉宇間有幾分相似,瞬間明白是她家親戚來尋仇了,笑道:“她真就是個小姑娘,鬥不過就喊人來。”


    “休要廢話!”花榮舉拳便打,燕青沒當回事,就勢接了下來,但一接,才知道自己輕敵了,後退了幾步,疼得直甩手。


    燕青平日在大名府玩樂,相撲搏擊從無對手,沒想到,今日在街上竟遇到了勁敵,一時緊張起來,“你是什麽人?”


    花榮不廢話,“打到你跪地,你自然就知道了。”便又出招。


    路人喜歡看熱鬧,瞬間都圍了過來,形成一個很完美的圓形場地,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高銘好不容易擠到前排,見兩人打得難解難分,不過,連他這個外行都看得出來,還是花榮占上風,燕青雖不至於被他打到,但眼下隻有接招的份,也不知還能撐多久。


    這時燕青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敢青天白日打人,怎麽不敢報上姓名?”


    高銘見狀,忽然覺得這套路有點眼熟,馬上道:“他是小李廣花榮。”


    燕青聽了,瞬間反應過來,道:“原來是小李廣花榮,久聞尊下大名,今日有幸相識!”說完,俯身作揖先拜了一拜。


    花榮被這好漢相識的套路,弄得呆了一下,拳頭舉在半空,沒有落下。


    高銘感慨,燕青就是燕青,百般伶俐,說頭知尾,破解危機的能力一等一,千穿萬穿馬匹不穿,水滸裏,就沒有納頭一拜解決不了的問題,搞不定的兄弟。


    不過,燕青這一招,還得高銘配合,否則花榮保不齊不會領情。


    高銘趕緊上去,拉下花榮的拳頭,“罷了罷了,你氣也出了吧,這人知道你的姓名,看來也是個好漢,先停下,有話好說。”


    燕青直起身,抱拳對花榮道:“小可大名府燕青,一到東京就聽說有一位能射絨絛的神箭手,一心想要結識,沒想到今日正遇到,幸會幸會。”


    花榮臉色緩和了,對方若是強橫,今日肯定打他到底,但對方對他作揖表示敬仰,就不好下手了,“罷了,不必多禮。”


    圍觀群眾很掃興的道:“嘁,不打了,沒意思。”紛紛都散了。


    吃瓜群眾從古至今都是這麽無情,沒瓜了散得極塊。


    高銘分別拽過兩人衣袖,“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我做東,去吃一杯酒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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