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小苒。”有著一雙漂亮桃花眼的青年走到病床邊,微彎下腰,“身體好點了嗎?”


    王小苒:“……”


    沈浮白淺笑:“之前說過等你手術成功就來看你,所以我來了。”


    王小苒:“……”


    “小苒?”沈浮白望著這個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女孩,有點擔心。聽說患有心髒病的孩子總是因為不能情緒過於起伏而性格沉靜,不善於與人交流。


    王小苒平靜開口:“你別說話。”


    沈浮白:“嗯?”


    王小苒淡淡道:“你讓我先激動一會兒。”


    沈浮白說:“你聽起來一點都不激動……”


    下一秒,刺穿人耳膜的高分貝尖銳女聲響徹病房:“啊啊啊啊啊啊啊!!!!!”


    薑珩立刻捂住沈浮白的耳朵。


    沈浮白:“……我聽到你的激動了。冷靜點。”


    剛才還病殃殃的少女激動得瞬間從床上跳下來,赤腳踩在地板上,活潑好動得令沈浮白感到膽戰心驚。


    王小苒瘋狂尖叫:“是你嗎沈浮白!”


    薑珩放下手,附耳對沈浮白道:“這姑娘的反射弧可繞地球三圈。”


    沈浮白眨了眨眼:“是我。”


    “我簡直不敢相信。”王小苒捂住臉,轉過身歡快地蹦躂了一下,然後轉回來,“天呐,我居然真的見到你了。我爸爸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啊,薑影帝也在這裏!”


    薑珩小聲:“四圈。”他在這裏很久了。


    薑珩表麵:“嗯,我和浮白一起來看你。”


    “我,我不知道說什麽好。”王小苒激動得快要哭出來,“你們讓我組織一下語言。”


    她坐在病床上,俯下身子,深深捂住臉。


    沈浮白:“你還好嗎?hello?”


    王小苒搖搖頭,喃喃道:“我要死了。”


    沈浮白驚恐:“需要我去叫醫生嗎?!”


    “不,不。”王小苒連忙阻止,“我隻是,我真的,真的太激動了。我粉了你六年!”她指著床頭貼著的紙條,“若微說這是你寫給我的,我興奮了好久。我……嗚嗚嗚……”


    這姑娘哭了,把人家給激動的。


    沈浮白沒有哄女孩子的經驗,見狀簡直手忙腳亂。倒是薑珩說:“小苒,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現在你要冷靜一下,情緒波動太大對你的身體不好。你知道,浮白是個很溫柔細膩的人,你不想他因為你而自責的,對不對?”


    薑珩的確能理解王小苒。某種意義上他和王小苒是一樣的,都是粉了沈浮白六年的人,都把他當成信仰。初次見麵的時候他內心激動程度隻高不低,甚至無法在明麵上表露出來。


    王小苒果然被說服,逐漸冷靜下來,隻有緊緊攥著衣服的手還表示她內心的波濤洶湧。


    沈浮白就像一個鄰家哥哥一樣陪她聊天:“你說你從我出道時就開始追我?那會兒你應該還是個小學生吧,怎麽會喜歡我呢?”


    王小苒的追星史,其實王爸爸王媽媽都已經跟沈浮白講過。王小苒從小就身體不好,常年與病床為伴,覺得世界了無生趣,恨不能一死了之。直到有天她看電視,看到《明日之星》裏驚鴻一舞的沈浮白,當即被迷了眼。覺得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耀眼的人。


    然後節目裏又放了幕後花絮。少年背後努力練舞的樣子打動人心,即便汗水濕透臉頰也不曾有過懈怠。十六歲的沈浮白,還在為著夢想努力,渾身都是閃光點。


    王小苒原本也是有夢想的,她想當一名記者,但這都隨著身體的虛弱化為泡影。直到她看見沈浮白,覺得人生還有追求與希望,就算是為了和這麽美好的人活在同一個世界上,她也要努力活下去。


    這是信仰。


    十六歲的沈浮白,是無數人的信仰。


    他漂亮,堅毅,勤奮,努力,優秀,哪裏都值得被人喜歡。哪怕後來他淪為一名靠臉吃飯的花瓶,王小苒也始終堅信最初都沈浮白還在,隻是……被藏起來了而已。


    王小苒對沈浮白說:“你是我生命的延續。”


    沈浮白:“……這有點恐怖。”聽起來仿佛他是王小苒的兒子。


    王小苒立即改口:“說錯了,你延續了我的生命。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撐不到現在……你很好,真的,我超喜歡你的。”


    沈浮白望著眼睛裏閃閃發光的王小苒,突然感到一種奇怪而微妙的滋味。他這些年作天作地,差不多把路人緣作沒了。留下來的都是顏粉,這樣的死忠又是何等的膚淺。


    他那麽糟糕的表現,除了這張臉,好像也沒什麽值得被人喜歡的了。


    他有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糟糕透了。雖然那隻是很少的一瞬間,大多時候他覺得全天下他最牛逼。


    但有時候想想也挺沒勁兒的。蚍蜉撼樹,螳臂當車,又傻又天真地跟公司對抗著,圖什麽呢?夢想?太遙遠了。


    像大海裏的小舟突然失去方向。無數人以他為目標,可他自己都感到迷茫,所以後來便成了那樣,再也不是剛出道時驚豔四方的少年。


    可無論是李姐,小林,王小苒。他們都說,他很好,從始至終。他什麽都沒變。


    真的嗎?


    肯定是真的。沈浮白自戀地想。


    他是誰啊,他可是沈浮白,一道光,就該照亮全世界。他才不會被拽入黑暗,他無所畏懼……


    沈浮白忽然想起在久久餐廳的時候,黑漆漆的樓梯上,薑珩拉住了他的手。


    他背著他,把他背到一個粉色的童話世界裏。滿目的粉色泡泡,充滿甜蜜。把他徹頭徹尾的,帶出那片深沉的黑色。


    “謝謝你的喜歡。”沈浮白最後對王小苒道,“兩個月後我在北京有一場演唱會,你願意來參加嗎?”


    王小苒驚訝地睜大眼睛。


    參加一次沈浮白的演唱會,那是她的夢想。


    她當即重重點頭:“願意!”


    “好,到時候我送你兩張門票。”沈浮白笑,“承蒙喜歡,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從醫院出來後兩人沉默地上車,坐上副駕駛座的時候沈浮白忽然問:“珩珩,我真的很好嗎?”


    薑珩看他一眼,沒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問,隻是說:“你很好。”


    沈浮白又問:“我很討人喜歡嗎?”


    薑珩:“至少很討我喜歡。”


    “哎我認真問的。”沈浮白係上安全帶,“我突然覺得壓力好大啊。我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成為別人的信仰……”


    “你這樣的人?”薑珩挑眉,“浮白,你覺得你是怎樣的人?”


    沈浮白:“除了臉一無是處。”他太有自知之明了,在公眾眼裏他就是這個形象。


    薑珩搖頭:“浮白,你值得人信仰的地方很多,容貌隻是最輕的一點。”


    他將車頂打開,瞬間變成一輛敞篷車。薑珩踩下油門:“你將自由,不必隱藏。”


    也不必深陷淤泥,也不必韜光養晦。我要你盡情釋放自己的光芒,我要你皎皎如明月,璀璨如驕陽,我要你如星河高掛於天上。


    車頂開著,呼嘯的風吹得耳邊嗚嗚作響。


    沈浮白抬頭看窗外藍天,忽然覺得這世界很棒。


    自由啊。


    多麽令人向往。


    他躺在副駕駛座上,風吹過他柔軟的碎發與瑰麗的臉龐。世界多美好。


    然後他覺得鼻尖落下了一點冰涼的水。


    嗯?


    沈浮白睜開眼,看見剛才還晴空萬裏的天空瞬間烏雲壓頂,灰浪翻湧。


    淅淅瀝瀝的雨很快落下來,在短短幾秒內變大,落成瓢潑大雨。劈裏啪啦砸在自由的二人身上。


    “啊啊啊珩珩你快把車頂關上!!!快快快快快!我新買的衣服!!!”沈浮白尖叫。


    薑珩手忙腳亂:“雨太大了我看不清按鈕!”


    “我不管!趕緊關上!!!不然我把你皮剝下來當雨衣!”


    最後淋成落湯雞的兩人生無可戀地回到別墅,癱在沙發上。


    沈浮白心疼地看著濕透的新衣裳:“我錯了,這世界太糟糕了。”


    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下雨故,兩者皆可拋。


    外麵雨勢越來越大,還打起了雷。黑壓壓的天空如同晚上。


    沈浮白沒什麽力氣地看薑珩:“你不去洗澡嗎?渾身都濕透了。”


    薑珩不想動彈:“你先洗,免得感冒。”


    沈浮白坐起身:“那你不就得感冒了?”


    薑珩也坐起來:“要不,一起洗?”


    沈浮白看他三秒,眼裏寫著“想不到你是這樣的珩珩”。


    “不了,還是我先洗吧。”沈浮白起身脫掉上衣,“不然容易發生在晉江不可描述的事情。”


    薑珩感到十分絕望:“你為什麽還沒有忘記這個梗?”


    沈浮白:“這個梗還將貫穿全文,你怕了嗎?”


    薑珩:“你怎麽了浮白,是誰把你變成了這樣?”


    沈浮白輕哼一聲進了浴室,把浴室門關上,留下薑珩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絕對不會告訴薑珩,他最近居然在晉江文學城發現了他和珩珩的同人文。作者名叫浮白曲,一聽就是他的粉。


    天呐,這是什麽優秀的恒久cp粉,恒久大軍還未突起,居然已經有先鋒學會自己產糧了。


    這本名為《和影帝互粉那些年》的同人文立刻替代了《霸道影帝愛上我》,成為他心目中的**小說no.1。遺憾的是因為是在晉江網,全書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親密描寫,看得沈浮白恨不得大喊一聲“放開鍵盤讓我來寫,我給你們表演一個十八禁!”。


    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沈浮白怨念很深。


    薑珩怨念也很深。


    可惡的晉江,可惡的浮白曲,總在阻礙他和酒酒的愛情。


    是的,薑珩也發現了那本小說。


    比起沈浮白想親自去寫個十八禁,薑珩更想親自去演個十八禁。


    可是浮白(曲)不同意。這讓他頭疼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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