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遲安側目:“王小樹告訴你們的?”


    沈浮白點頭,十分崇敬:“是啊。你是不是當世武林高手,身負內力,敢問師從何處,可是自幼習武?”


    謝遲安搖頭。


    沈浮白更加敬畏:“那是哪位古武世家的嫡係傳人?”


    “我隻是把整袋米從山上扔下去,根據重力加速度,就算是頭老虎也該被砸死。”謝遲安給的理由平常到科學,“恰好砸中那隻雞而已。”


    謝遲安當時看到米缸裏蟲蟻遍布又硬又黃難以下咽的米,麵無表情地把整袋大米提出去給扔了,然後拿錢去村長家換了軟糯潔白的大米。


    高空拋物的衝擊力可想而知,那隻倒黴的雞於是送命。


    沈浮白沒想到這個理由如此接地氣。沒有他想象的厲害,倒是很真實。


    他還有點小遺憾。男孩子多多少少崇拜英雄,敬仰武功蓋世的大俠,他還以為現實裏能夠遇到真正的高人。


    “讓你失望了。”謝遲安看出他的想法,表情仍是不變,“我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


    薑珩對這句話持保留態度。謝遲安渾身上下充滿“我是高手”的氣息。


    單純的沈浮白卻信了,還安慰地拍拍謝遲安的肩:“沒事,我也是。你至少敢打蟑螂。”


    “哥哥!哥哥!不好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王小樹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大老遠往這兒怕來。


    “怎麽了怎麽了?慢點。”沈浮白扶了他一把,沒讓王小樹因為跑太快在石子路上摔倒。


    “我可找到你們了。”王小樹臉紅脖子粗,上氣不接下氣,顯然是找了他們很久。


    他指著村裏的方向:“我下午和葉哥哥他們玩躲貓貓,我藏到王二叔家廚房的櫃子裏。然後我聽到王二叔和王二嬸在談話,他們要對陳姐姐和李姐姐下藥!他們要幹壞事!”


    陳慧慧和李靜雯是謝遲安的同學,她們兩個借住在王二叔家。


    謝遲安眉目輕斂:“他們動手了。”


    “而且,而且我還聽說。”王小樹氣喘籲籲的,“不隻是她們,所有人都有危險!大家都聯合好了要害你們!”


    幾人對視一眼,都沒耽擱,飛速往村莊方向跑。


    王小樹找到他們已經費了不少時間,晚了就來不及了。


    幾人跑到村口,沈浮白喊了聲:“先去拿武器!”他們總不能赤手空拳對付一幫村民。


    謝遲安問:“哪來的武器?用石頭砸?”


    薑珩道:“道具組。”


    村口第二間廢棄的屋子裏存放著劇組拍戲所需的道具,刀槍是泡沫做的,但還有些木棍是實心的。


    沈浮白率先進屋,拿了根兩米的高蹺,打在石頭上瞬間折成兩半。一直以來表現得柔弱無害的青年發揮出令人意外的力量,清瘦的手腕力道極大。


    “戲裏還沒演,戲外倒先練。”沈浮白將半根高蹺扔給薑珩,少有的起了一股熱血。


    謝遲安撿起一根高蹺,看了沈浮白一眼。


    “要我幫忙嗎?”沈浮白問謝遲安。


    謝遲安收回視線,一言不發,將手裏的高蹺劈手折斷。


    沈浮白:“……”


    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


    幾人出門,很有默契地兵分幾路,先去救女同伴。


    村長家。


    於笑笑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床邊擺著一碗沒喝完的綠豆湯。


    王輝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輕輕把門關上,朝著床上的於笑笑走去。


    他貪婪地盯著於笑笑漂亮的臉龐。用怦怦直跳的心髒與癡迷的目光。


    他脫下了於笑笑的衣裳,正打算解自己的皮帶。


    “於笑笑,你——”楊盈盈忽然推門進來,看見趴在於笑笑身上的男人,眼神一變,厲聲道,“你幹什麽?!”


    王輝嚇得身體一激靈,瞬間回過頭。


    “人渣!”看見昏迷不醒的於笑笑和放在床邊的綠豆湯,再想到下午母子倆奇怪的態度,楊盈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當即上前將王輝掀下床,把人掀翻在地上。王輝躺著,正想爬起來,楊盈盈高跟鞋狠狠踩在他腿中央,重重一碾,王輝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你,你——”王輝萬萬沒想到這個漂亮女人的力氣這麽大,他完全無法反抗。


    楊盈盈笑得嫵媚叢生:“認得我麽?”


    王輝連連點頭,涕泗橫流。電視上的惡毒女配專業戶誰不認得,誰能想到這女人現實裏也這麽惡毒!電視劇誠不欺我!


    “姐姐除了演惡毒女配,還是武打女星出道呢。”楊盈盈說著,隨手拿過桌上的保溫杯,一下就把王輝給砸暈了。


    村長老婆聽到兒子的慘叫連忙過來,在門口就見那剛狐狸精踩在她兒子身上,看清楊盈盈踩的地方正是斷子絕孫處後……


    村長老婆兩眼一翻,暈了。


    “淑芳,淑芳你怎麽了?”村長一驚叫,抬頭就見一名美豔動人的女子站在他麵前,紅唇輕啟:“老東西,你知不知情?”


    像山裏食人精氣的厲鬼。


    村長哆哆嗦嗦地看著暈過去的老婆,又看看裏麵更加淒慘的兒子,自個兒很上道地躺地上閉上眼。


    楊盈盈從村長身上跨過去,蹙了蹙眉。她覺得不太對勁,得去其他人家裏看看。


    王老八家。


    王老八是村裏的單身漢,遊手好閑好吃懶做,年過四十了也沒娶上媳婦。但最近他家裏住進一個天仙似的美人,今天就能娶上。


    ——在把摻了藥的水遞給沐瑤之前,王老八都是這麽想的。


    沐瑤接過水碗,將喝未喝時動作一頓,鼻尖輕輕嗅了嗅,慢慢道:“老娘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兒有人算計到老娘身上。”


    她一把扔了碗,揪住王老八的衣領把人懟牆上:“說,你想做什麽?下藥下到老娘頭上,我不給你點教訓,都不配做武術指導!”


    王老八不是有骨氣的人,在沐瑤一頓毒打後哆哆嗦嗦什麽都交代了,邊說邊哭求“女俠饒命”。


    沐瑤聽後咬牙:“王八蛋!”卻沒再揍王老八,出門救人去了。


    王二叔家。


    兩個女孩子,一個昏迷在地上,一個倒在桌子上。王二叔和王二嬸對視一眼,露出得逞的笑。


    他們有兩個兒子,一個懶漢一個弱智,沒有姑娘願意嫁他們。可這不就有兩個細皮嫩肉的自動送上門嗎?而且還不用彩禮,一個雞蛋錢都不需要出……


    正當夫妻倆暢想美好未來時,他們家那扇破舊的小木門被人一腳踢開,整扇門直接倒下來,徹底報廢。


    “……”夫妻倆呆若木雞。


    眉目清冷的少年淡淡瞥了他們一瞬,冰雪般的生寒。


    王二叔立刻拿起一旁的掃帚對著少年,警告道:“你別過來啊!”他認得這小子是那兩個女孩的同學,可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還想拯救誰不成?


    想到少年一腳踹倒門這一出,王二叔又有些心裏發怵,色厲內荏道:“現在離開我家,我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謝遲安連高蹺都沒用,直接近身將王二叔手裏的掃帚踢掉,接住從半空落下來的掃帚將人按在地上摩擦,順便扯過掛在牆上的麻繩把兩夫妻打包綁在一塊。


    做完這一切,他轉身去了下一家。


    薑珩在半路碰上葉孜然和蕭燁。


    “誒,薑哥哥,你也有金箍棒啊?”葉孜然看著薑珩手裏的棍子。


    薑珩看了眼明顯不屬於這裏的蕭燁,時間緊迫,他言簡意賅:“小葉子,幫個忙。”


    葉孜然的身手是他親自教出來的,他知道這孩子的能耐。


    葉孜然在空地上吹了聲口哨:“小的們都出來,給你們安排任務!”


    很快,村裏的孩子都聞風而動,從四麵八方冒出來。


    蕭燁被葉孜然牽著,站他身後,對這一呼百應的場麵感到很新奇。


    “老大,有什麽事兒?”一個孩子問。


    “咦,這是誰?”有孩子好奇地看蕭燁。


    這些孩子都還很單純,不知道家裏長輩的計劃,更不知道他們生活的這個村子有多麽醃臢。


    “先別管那麽多,你們但凡家裏來了女客人的,都回去纏著你們父母!讓他們脫不開身!沒客人的,就去別人家,搗亂也好做客也罷,總之盡情去搞事情!”葉孜然發號施令。


    小夥伴們嘰嘰喳喳:“這是為什麽呀?”


    葉孜然:“大王的話你們聽不聽?糖果還想不想吃?”他從兜裏掏出一把糖果,“做的好我就給你們!”


    小猴子們:“這就去辦!”


    孩子們作鳥獸散。蕭燁才道:“他們為什麽那麽聽你的話?”


    “利益驅使人心。我給他們東西,他們才會為我辦事。”葉孜然高深莫測地掂量手中的糖果,剝開一顆糖的糖紙遞給蕭燁,“給。”


    蕭燁眨眨眼:“可我沒有給你辦事。”


    “你不一樣。”葉孜然覺得蕭燁被拐來太可憐了,他有義務照顧他,“這些糖給他們平分。我還有這些。”


    他從另一個口袋裏掏出許多水果味的,“都給你。”


    蕭燁被塞了一手的糖。


    “我要去用我的金箍棒拯救蒼生了。”葉孜然認真道,“你在這兒待著。”


    “誒……”蕭燁剛擔心地喚了聲,葉孜然已經“啊啊啊”地衝進屋子,“妖怪!大聖來了!”


    “……”看著最後把一個鼻青臉腫的成年男人拖出屋的葉孜然,蕭燁露出驚歎的目光。


    “真他媽人渣。”沈浮白一棍子將男人錘地上,還不解氣地踹了一腳。


    另一名中年婦女尖叫著舉起鍋撲過來:“不許動我老公!”


    沈浮白回過頭就把人踹地上了,女人手一鬆,鍋砸下來扣她臉上。


    這時候別提什麽不打女人,人渣可不分男女。


    “演什麽夫妻情深呢,就你們的感情是感情,別人的這輩子就活該被毀嗎?你說你什麽毛病,幫你老公強|奸人家姑娘?”沈浮白剛進來的時候,男人就趴那姑娘身上,差點就成了。


    而女人呢?她在望風。


    這居然是對夫妻。


    女人拿開臉上的鍋蓋,吼道:“我生不出兒子,也買不起兒子,我幫我老公娶個小老婆有錯嗎?!”


    沈浮白竟無言以對。


    這世上有很多地方,很多人,很多事,荒謬得根本不講道理。你覺得天方夜譚,他們卻習以為常。這樣愚昧的惡毒紮根在骨子裏,永永遠遠,世世代代。


    他身後的男人爬起來,眼神陰毒,抄起案板上的菜刀就要往沈浮白背後砍。


    另一隻手更快地攥住他的手腕,輕而易舉地扭斷。


    男人痛的暈死過去。


    “珩珩。”沈浮白扭頭看見是薑珩,防備鬆懈下來。


    薑珩“嗯”了一聲,攥起他的手:“走。”


    六點半,夜幕降臨。


    一支由沈浮白、薑珩、謝遲安、葉孜然、楊盈盈、沐瑤組成的六人小隊,屠了整個村。


    真是一群狼人。


    村莊中央的空地上,村民們被綁著扔在地上。經過盤問,有幾名是這起事件的策劃人,其他村民都算是幫凶。


    其他人都還在昏睡,等到藥性過了就能醒來。外來人口裏醒著的隻有六個——中途發現的蕭燁不算。


    但就是這六個人,用暴力把村民的計劃全盤破壞。


    ——如果講道理不管用,那就用拳頭。


    遠處依稀傳來警笛聲,亮著紅燈的警車駛來,在這個山村入口停下。


    警車上下來幾名穿製服的警察,為首的警官上前道:“你好,請問是《棠梨花》劇組嗎?我們接到報警電話,有一個劇組誤入一個山……”他的目光在看到地上那些被綁起來的村民時變得難以置信。


    “……你們綁架了整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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