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岐之是幽池的心腹, 如今幽池已死,很多秘密便隻有他知道,鳳濯淡笑一聲:“很好, 務必要把他的嘴巴撬開, 我要知道這海河國,到底還藏著多少他們的人。”


    屬下恭聲道:“是。”


    鳳濯吩咐完, 又微微一歎。


    看祁霄這般模樣, 想要讓他放下看來是並不容易, 他若繼續下去, 恐怕當真會越陷越深……鳳濯著實為祁霄感到遺憾, 也替蘭君河感到惋惜……隻是如今祁霄不肯放手,自己身為一個外人, 也確實不便再過問。


    鳳濯再次忙碌起來。


    控製幽蘭境的事情,他已經快馬加鞭將密信送回了宮,待塗岐之開口,自己再將幽蘭境的殘黨誅殺殆盡,剩餘願歸順的納入無妄樓, 安排好這一切……自己就可以準備回宮了。


    祁霄那邊的情況, 鳳濯偶爾也加以關注,並招呼太醫過來詢問。


    蘭君河如今又殘又廢,但性命無憂, 祁霄雖然對他百般淩-辱,但是卻不肯讓他死, 好醫好藥的給他吊著命。


    鳳濯搖搖頭,罷了, 隨他去吧。


    這天他看完折子,已是深夜, 屬下忽然過來稟報:“殿下,塗岐之已經招了。”


    鳳濯頷首,道:“將他供述的都記錄下來,我要這些幽蘭境殘黨無處可逃,不肯臣服的全都殺了。”


    “是。”屬下應命,遲疑片刻,又道:“他,他還交代了一件事,是關於祁霄公子的,這件事還請殿下頂定奪。”


    鳳濯淡淡道:“什麽事?”


    屬下道:“是這樣的……”


    ………………


    林子然自從那天之後,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床,至於喂飯喂藥之類的事兒,都是祁霄一力親為,就連換洗方便都要假手祁霄……


    雖然廢的隻是腳,但他感覺自己像個癱瘓在床的病人,連手也用不上了,雖然被照顧的還算不錯,但真的是太讓人難為情了啊!


    祁霄明顯是故意的,隻要有機會都要‘羞-辱’他一番。


    林子然隻好繼續鹹魚……


    但是他覺得還不夠輕鬆,因為祁霄又不能控製他,所以總要努力反抗一下,這就有點累了,一開始還演的挺敬業,後來就開始自暴自棄,決定對祁霄的所有行為冷處理,一副我反抗不了就隨你去的了的態度……


    這樣……就輕鬆多了!


    有吃有喝有人伺候還玩的很嗨……


    林子然覺得自己果然懂得苦中作樂……


    可是,這不妨礙他發愁啊,愁的頭發都要掉了。


    劇情又雙崩了!


    明明隻差臨門一腳了,隻差那麽一點點啊!每次想到這裏林子然都痛心疾首,非常的難過,曾經有一次,他離a的距離那麽的近,可最終還是輸給了命運……


    這垃圾遊戲絕對是和他作對啊!


    因為每天躺著,林子然有了很多反省自己的時間。


    他不確定這次遊戲有沒有問題,但自己當初在豐川城掉馬事件,可能給今日的事情埋下了伏筆,那也是在此之前,唯一偏離劇情的事情……


    原劇情裏麵,蘭君河從始至終是沒有掉馬的,所以最後祁霄殺上來的時候,隻知道他是自己的殺父殺母仇人,不知道他是自己的青衣叔叔,恨意驅使之下,又加上蘭君河故意的刺-激,毫不猶豫的殺了蘭君河。


    可是自己掉馬,讓祁霄知道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對自己的感情除了恨還有愛,想要殺死自己報仇的恨意,和對青衣叔叔的信任在乎,導致他變的掙紮矛盾,不能果斷狠辣的一劍斬恩仇,反而最後變成了互相傷害……


    哎……


    掉馬那一日,自己果斷給了祁霄一劍,取出魂蠱,還覺得自己很是機智,聰明的扭轉了劇情。


    誰知道其實還是埋下了隱患。


    也就是說,從那時開始劇情就開始崩了。


    如今看祁霄的態度,別說殺死自己了,和鳳濯的感情線也是全歪了,這個世界a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垃圾遊戲毀我青春,這次玩完再也不見!


    林子然氣呼呼的。


    這裏又沒有什麽娛樂,無聊的很,再說最近總是格外疲乏,幹脆閉眼睡覺。


    睡的迷迷糊糊之中,林子然好像被人扶了起來,他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睛看到了祁霄。


    少年低垂眼簾,一手摟著他讓他靠在懷中,抬手捏著他的下巴,涼涼一笑:“起來吃飯了。”


    林子然神色冷淡,露出一副冰冷厭惡之色,直接別過臉去,仿佛根本不願看到他。


    祁霄也毫不在意,扣-著林子然的下巴,強-迫他轉過頭來,就開始耐心的給他喂食,不論林子然怎麽抵觸,他總有辦法一點點給他喂下去。


    林子然最近也是累了,所以抵抗的不是很走心,而且他這段時間體力越發的差,是真沒什麽力氣折騰了,索性隨祁霄去了,垂下眼簾,雙目空洞的任由祁霄喂食……


    祁霄眸色偏執,深深看著這個人。


    不論自己怎麽折磨他,哪怕哭出來,哪怕暈過去,哪怕再狼狽不堪……但他從未對自己求過饒,從未對自己說過一句對不起……


    你現在,還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高高在上?


    為什麽,就是不肯向我低頭?


    想到這裏,眼底恨意浮現。


    祁霄冷笑一聲,他放下碗,伸手探入男人的衣服,也不知做了什麽,男人又露出痛苦的表情,那清冷如仙的麵容,浮現一層淡淡羞憤紅暈,眼睫微微顫-動……


    祁霄靠近他耳邊:“師叔的身體,比之前越來越習慣我了呢。”


    林子然一聽,臉更紅了,隻好裝出更羞憤的樣子。


    祁霄卻神色戲謔,雖然恨著這個人,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著,這人如此的吸引著他,他開始貪戀上這種感覺,盡情的占-有他,靠近他……


    讓他隻屬於自己,再也逃不掉,任由自己折磨。


    這一切,就像是某種令人上-癮的東西,明知是劇毒,卻又偏生要飲鴆止渴……


    祁霄眼底神色越發幽暗,一把拉過鎖鏈,將林子然的手纏繞在床頭。


    然後俯身靠近他,溫熱的氣息落在他的耳邊,語調危險中泛著絲絲涼意,似笑非笑:“我很喜歡師叔,師叔你喜歡我嗎……?”


    ………………


    林子然閉著眼睛,默默承受著,思緒卻漸漸飄遠。


    任務已經徹底失敗了,祁霄殺是不可能殺自己的,劇情已經走不下去……這局遊戲走到這個地步,已經是無力回天!


    那麽,自己是不是應該退出遊戲了?


    畢竟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關鍵是,他有點縱欲過度了,這樣是不對的啊!


    可祁霄著實看的太緊了,幾乎不給他獨處的機會,日日夜夜的沒有節製,這體力也未免太好了吧,難怪幽池這麽眼饞他的身體呢……


    【林子然忍不住吐槽:這樣我該怎麽退出遊戲?摔!】


    【係統:安心,你活不了多久了,很快就可以退出。】


    【林子然:?】


    林子然想著事兒,思緒昏昏沉沉的,忽的感到祁霄手上用力,頓時露出痛楚之色,少年陰冷的聲音傳來:“看著我。”


    林子然想要睜開眼睛,但卻有些艱難,許久都沒睜開,他最近體力精力都越來越差了。


    祁霄看著懷中的男人,眼神眷戀中有著瘋狂,又裹挾著恨意痛苦……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對你做的事情。


    我要你後悔,要你痛苦……


    為什麽不看著我?難道你連看我一眼,都不屑嗎?


    祁霄心中戾氣越盛。


    恰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道喝聲:“住手!”


    房門被猛的推開,鳳濯大步而入,視線一掃,痛惜的看著祁霄,沉聲道:“我有話要和你說。”


    祁霄怒不可遏,他一把將林子然擋住,看向鳳濯的眼神,隱隱有著殺意閃爍,寒聲道:“看來我上次的話,殿下並未當回事。”


    鳳濯對上祁霄視線,心頭一跳,祁霄是真的對自己起了殺心……可是想到剛才得知的事情,鳳濯沒有辦法繼續坐視不管,他一字字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你先同我出來,如果今日之後你還要繼續,我保證不會再管你和他的事情。”


    祁霄對上鳳濯認真的神色,片刻後,表情慢慢變的凝重起來,唇角一挑,也罷,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他涼涼開口:“好。”


    鳳濯見祁霄答應說話,鬆了口氣,視線憐憫的看了林子然一眼,轉身對祁霄道:“你隨我來。”


    祁霄跟著鳳濯出去。


    兩人來到幽蘭境的地牢,這裏本是幽蘭境用來囚-禁叛徒的,現在被鳳濯又來關押那些不願歸順的囚徒。


    祁霄神色冷淡,不知道鳳濯是何用意,不過也並不是很在意。


    除了蘭君河,這世上本就再無能入他眼的事。


    鳳濯將他帶到了塗岐之麵前。


    塗岐之被吊了起來,渾身是血衣衫襤褸,顯然是遭受了酷刑,但祁霄還是認得他的,這人是蘭君河的好友,當初自己曾見過幾次,不過那一日殺來的時候,他看起來又是幽池的人……


    但這些,不重要。


    祁霄從未將此人放在心上,淡淡開口:“殿下到底要和我說什麽?”


    鳳濯緩緩道:“這件事,我認為你有權知道,而且……不是我,是由他來告訴你。”


    鳳濯對塗岐之道:“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可以饒你一命。”


    塗岐之滿臉是血,已經半死不活,但眼中還有著求生的光,聲音嘶啞:“是。”


    祁霄有些不耐,這人能說什麽?他對幽蘭境的事兒,對那些陰謀權勢毫無興趣,根本不在乎這裏誰做主,也不想插手……


    這時,他聽塗岐之開口了。


    “我知道蘭君河的秘密……”塗岐之道。


    祁霄瞳孔一縮,定定看著他,表情微變。


    塗岐之有些緊張,吞了吞口水,道:“我知道蘭君河隱瞞的事情,也,也許你想要知道,不,不過我隻是知道而已,那些事情,都是幽池做的和我無關……”


    祁霄眸光如刀:“說!”


    塗岐之渾身一冷,想到少年當日殺死幽池的狠辣,背脊生寒,也許說出來祁霄不肯放過他……但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鳳濯許諾饒他一命的,而且他確實沒有做什麽,那些都是幽池做的……


    塗岐之咬咬牙,道:“有件事情,你一定是不知道的……”


    “當年蘭煙想要擺脫幽蘭境,同你父親雙宿雙棲,為此不惜假死脫離,當時人人都以為是蘭君河容不得蘭煙,逼死了她……但我知道不是這樣的,蘭君河其實愛著蘭煙,但他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他們故意營造出不和的假象,就是為了麻痹幽池,想找到機會擺脫這裏……我為了在幽蘭境立足一直討好他們,裝作他們好友,所以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但蘭煙卻愛的是你的父親,蘭君河愛她到了願意成全她,他寧可自己留在這裏,又幫蘭煙斡旋隱瞞,在他的幫助下,蘭煙才成功假死脫離幽蘭境……


    可惜好景不長,不過才八年功夫,蘭煙便被發現了……”


    “幽池一直對蘭君河有覬覦之心,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不滿蘭君河對蘭煙的愛,所以故意派遣蘭君河追殺蘭煙,就是要逼他親手殺死所愛,好叫他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人……


    蘭君河當然是不願殺死蘭煙的,可是幽池一直派人暗中跟著你們,他一人之力無力回天,無法和幽池抗衡,根本保不住你們,最後隻能親手殺死蘭煙夫婦回來複命,但是並未帶回你……


    這其中具體發生什麽我並不清楚,但我知道,蘭君河是不可能主動殺蘭煙的,我猜測是蘭煙夫婦知道走投無路,這樣下去全都會死……所以才要求蘭君河殺死他們,以此化解幽池的怒火平息此事。


    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就是想給你留下一線生機……


    可是,幽池是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他還是暗中找到了你,本是想要直接殺死你的,但是卻發現你身具靈骨,這才動了其他的念頭。


    幽池將你送給蘭君河撫養,一是要時時刻刻提醒他,他逃不出自己的手心,不得不殺死自己所愛之人,就連所愛之人唯一的孩子,都,都保不住……因為,幽池在你的身體下了魂蠱,這魂蠱一旦種下,宿主生死都在別人的操控之中。


    蘭君河知道了這件事,定會想方設法的保你,可是魂蠱無藥可解,唯一的解救辦法就是有另一人,心甘情願的轉移,而且這個過程十分複雜……


    他為了保你不惜一切代價,但,但最後還是中了幽池的陷阱,幽池早就知道他為了保護你,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那魂蠱本就是為他準備的,至於你……


    你乃天生靈骨,絕世天才,幽池看中了你的身體,想要奪舍你,重走至尊之路……”


    塗岐之一口氣說到這裏,表情緊張,諂媚的道:“這,這就是我知道,求求你們放過我,這些都是幽池做的,我什麽都沒有做,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如果不服從幽池,他會連我也殺了……”


    祁霄心神劇震,麵無血色,微微晃了一下。


    不,不可能的……


    他神色痛苦,聲音嘶啞:“他,他若當真為我做了這麽多……為什麽不肯告訴我,如今幽池已死……”


    塗岐之低頭認真想了想,遲疑的道:“也,也許是他不想你難過?蘭君河修為已廢雙腿已殘,他這人如此心高氣傲,變成這般模樣,又被幽池折磨,大概是一心求死……而且,而且他原本也活不長了,他這麽在乎你,又性格要強隱忍,怎麽可能臨死前,還和你說這些事情呢……”


    活不長了?


    臨死前?


    祁霄心口一緊,聞言渾身發冷,表情陡然變的猙獰起來,厲聲喝道:“胡說!我讓太醫看過,太醫說他無性命之憂!他不會死的!”


    塗岐之見祁霄這般模樣,神色狠戾,如同惡鬼,好像要殺了他一般,著實有點怕了,不敢繼續開口……


    鳳濯眉頭一皺:“繼續說。”


    自己小命就在鳳濯一念之間,委實無奈,塗岐之硬著頭皮,隻好開口道:“這魂蠱的主人是幽池,幽池可以通過魂蠱操控蘭君河,他活著蘭君河自然性命無憂,但一旦幽池死了……


    魂蠱無了主人,就會吞噬宿主的精氣神,宿主看似身體無礙,但是漸漸三魂七魄盡散,人會一點點變的癡傻,最後魂飛魄散死去……”


    祁霄踉蹌著後退一步。


    不,不會這樣的。


    他雙目通紅如困獸,厲聲道:“我不信!”


    塗岐之笑容難看,道:“你信不信結果都一樣……算算時間,蘭君河應該沒多長時間了……”


    祁霄神情恍惚,失魂落魄,仿佛承受不了這般打擊般。


    鳳濯見祁霄如此震驚痛苦,心中也有點擔憂不安,但他又著實不能看祁霄繼續錯下去,這事兒該當有個了結了。


    鳳濯沉聲開口:“你冷靜一點。”


    祁霄陡然抬眼看著他,雙眼一片血紅,猛地推開鳳濯就衝了出去!


    不可能是這樣的……


    不可能是這樣的……


    事情一定不會是這樣的……


    他怎麽會死呢……


    他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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