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複:「做得很好。」關掉聊天框,他網絡約車,地點在淩市公墓。坐上網約車的時候,司機還打量了他一番:“大晚上的去公墓做什麽?”“沒什麽。”得幸於這張冷臉,不願多說的時候,也挺唬人,司機見他沒興趣再說,也就不好多問。隻是在他下車的時候,告誡了一番:“大晚上的,長這麽好看的青年郎,小心點走夜路,萬一有事記得打報警電話。”嚴永妄:“……”淩市上個月的地震,不像當年,引起了一番都市異聞。甚至沒人聽說淩市公墓附近有什麽奇奇怪怪的事。嚴永妄腳踩在公墓的石板路上,人站在夜風中,被涼風一吹,神誌終於清醒。他想,自己為什麽會堅信著這次地震,他就能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呢?朝靈犀留下的隻言片語,足夠推斷出一個事實他是無奈之下走的。他的父母也是這樣,並非他們願意地離開這個世界。而他來淩市,就能尋到他想要的嗎?嚴永妄越想心越沉。他抬著腳,一步步地往高處走。淩市公墓園,山丘上陳列著很多墳墓,月光是涼的,他心中沒有半點畏懼,慢慢地走,慢慢地想。微蒙的月光下,清晰可見茂草與高樹,細微的樹影在搖晃。九月的夜晚,有點清涼的晚風,吹得嚴永妄的心一點點涼透。當初是怎麽見到朝靈犀的呢?好像是沈河先見到的。嚴永妄又有點後悔了,他想,不該讓經理把沈河騙走,他知道沈河肯定不同意和他一塊逛公墓園,但要是他好好說說,強硬要求,沈河說不準也就跟來了。有點沮喪地走著,從山坡走到山頂。都看過不知道多少墓碑,要是說有鬼,嚴永妄可能已經和許多鬼麵對麵打過n次照麵。他是不害怕這些神神鬼鬼的,就像他當初並不畏懼見到朝靈犀一樣。從山頂往下看去,坡勢和緩,很多墓碑,野草橫生,幾乎有半人高。因為地震而碎裂的青石板還沒有修繕,以目力望去,有種淒涼之美。月光朦朧,落在嚴永妄的身上,他麵無表情地找了個空地,盤腿坐下了。然後想,自己好像個笨蛋。朝靈犀人都不在了,自己卻學了他的笨蛋思維,什麽也沒想,懷揣著一股子的期待,就來到這裏。明明和之前重合的點隻有一個“地震”,他卻好像深信不疑般,覺得他還能再見到朝靈犀。嚴永妄自言自語:“我是笨蛋。”他說著,覺得自己又好笑又可憐。“我是笨蛋。”他的眼眶一點點濕潤了。月光是涼的,嚴永妄伸出手,他的手指很蒼白,在月光下,特別像當時見到朝靈犀,他所見的朝靈犀擁有的膚色。那時候的朝靈犀是什麽樣的呢?蒼白的肌膚,漆黑的眉眼,他的長相陰鬱而華美,和他有點像。當時沈河都被嚇了一跳。嚴永妄收攏手指頭,慢慢地揣進口袋裏,他難得地感到有一點點冷。隻是一點點而已。他又想起朝靈犀,在他手冷的時候,會熱情地塞過來一個暖寶寶貼。說:“女鵝要用暖寶寶貼,因為你是女孩子!”笑的時候,連那種慣有的陰鬱之氣都沒了,還挺溫柔。有時候,他遞東西過來,都會顧及著他,盡量不用冰涼的指尖觸碰,而是用溫溫熱熱的掌心貼一貼。嚴永妄呆呆地坐在泥土上,很緩慢,很緩慢地吐出一口氣。他喃喃自語:“我有點想你。”“靈犀。”……然後,他聽到了一道很好聽,很清越的聲音,月光一樣輕曼朦朧,泛著微微的涼意。“你想他啊?”嚴永妄僵硬地循聲看去,他看到了一個雪白的衣角,就在他的身旁,而他方才低頭,卻從沒聽到腳步聲從何而來。如月綢緞,雪色曖昧。他呆愣地抬起臉,然後,還沒多做反應,就被出聲人用溫熱的手指點了點額頭。她的指頭又嫩又細膩,像是小小烙印一樣,點在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