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修長的手捧著書,在午後撒著陽光的落地玻璃旁讀時,那副古典貴族的森森氣質,真的、真的就隻缺一方燃燒的熊熊壁爐。


    黎未都:“如果你喜歡的話。壁爐可以裝,馬上就能裝。”


    紀鍇差點脫口而出一句“那就裝!”


    地暖、空調,哪一個能比冬天的小壁爐溫馨更有情調?黎未都披著羊毛毯坐在壁爐旁看書,火光照映著他半張側臉,旁邊放著柴可夫斯基的鋼琴曲《四季·壁爐旁》的場景……真的不要太夢幻。


    肯定美得叫人移不開眼。


    所以,人家黎總人好看,做飯又好吃,對你還溫柔,你卻選擇了假模假式地搬回了自己家?!


    ……


    一周前,拆了石膏、生活剛能自理的紀鍇揮揮手回家了。


    其實他也不舍得走。但白吃白喝了人家整整兩個月,又被360°全方位悉心伺候,好終於基本恢複正常了,再繼續賴著於情於理怎麽都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剛好,這段日子黎未都公司也新接了大項目。之前為照顧他耽誤下了不少工作,近來整天被奪命連環call。


    紀鍇一個人大白天總待在別人空蕩蕩的屋子裏瞎轉悠也總覺得怪怪的,又想想,熊窩都被那群親戚糟蹋得一塌糊塗了,不回去整飭一下難道就這麽放著不管了麽?


    ……


    牆壁上的塗鴉,刷漆都無法補救,還好能用朱琰的各類明星動漫海報遮遮遮。


    剩下的狼藉,則叫家政清理隊伍清理了整整一下午。煥然一新,不愧是專業的,又不貴。


    朱淩家那群親戚被警察罰款打發之後,也不知道是慫了,還是小區的安保確實敬業給力。總之,偃旗息鼓了很長一段時間。


    這讓紀鍇近來日子十分平靜。沒再遇到任何形式的打擾,又暫時不用工作上班,每天自由自在、混吃等死簡直逍遙如神仙。


    ……逍遙是假的。


    各種心神不寧、無所適從的真的。


    ……


    紀鍇並沒想到,才分開幾天而已,無孔不入的“思念”就開始折磨人。


    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殘留在心底、記憶各處的屬於黎未都的溫柔體貼,就開始惹人心煩地一次又一次入侵。幾乎每一個小時,眼前都會數次浮現出那個人的樣子。


    骨指分明好看的手、澀然微笑的樣開心,清早醒來時傻傻的迷惑和饗足,做菜時的嫻熟和溫柔。


    更多的則是前幾天,開車把他送到樓下,目送他上樓,好像被拋棄了一般黯然神傷的可憐樣。


    紀鍇很無奈。簡直既糾結,又想笑,又心疼。


    ……黎未都好像還真挺難過的。


    可是,他也就是回家而已,又不是說不見麵了,而且事實情況根本就是明明還是每天都見麵——怎麽就搞得他的活像個地主惡霸,把人家良家婦男便宜占盡,吃幹抹淨之後甩甩尾巴就跑了?


    然而這麽想並沒有多少安慰,以前紀鍇每晚總是一沾枕頭就睡著的,現在躺在床上則會習慣性良心不安——沒有自己在身邊陪著,黎總還能睡得好、睡的香嗎?


    ……幹脆殺回去算了。


    “你這兒老子住了”一句話占山為王。黎總他……應該也不會不歡迎的吧。


    都這麽幾個月了。這麽多甜蜜溫柔和曖昧,總不至於從頭到尾全是自己會錯意吧?


    “果然是你說的喜歡壁爐?”


    戚揚一個視頻彈過來,人在黎未都家裏,旁邊一群工人正在叮叮當當一通亂砸。


    “我就說他怎麽突然心血來潮要修壁爐呢!還指手畫腳看著,抹得一臉灰。之前堅持了二十幾年的潔癖,我看遇上鍇哥你,他啥毛病都沒有了!”


    紀鍇低低“嗯”著,唇角不由自主往上翹。


    戚揚:“偷偷問一句哈,你倆……還不正式在一起等什麽呢?你居然還什麽勞什子回家,我真是服了!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跟小學生似的還玩你暗戀我、我暗戀你的戲碼?抓緊時間說開吧!”


    真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床都上了卻沒做,同居兩個月手都沒牽,進展奇葩得戚揚每天想摔電話。


    “……”紀鍇轉過頭,默默看看窗外。


    小區窗子正對著院子中一顆高大的柿子樹。冬天的枝頭,結滿了色澤鮮潤的果實。


    戚揚:“我知道你心裏肯定也急,未都他更是整天一副欲求不滿的苦逼臉,還磨蹭啥呢你倆?我要有你們這閑工夫,真的,別說摟摟抱抱趕緊上床了,估計婚都結了,這時候二胎都有了吧?!”


    “……”


    然而,戚揚急歸戚揚急。紀鍇很清楚,這並不是磨蹭。


    目前階段的關係,正是在捅破最後的窗戶紙之前最高形式的曖昧——“人人都覺得你倆有一腿。你倆也都知道早晚一定會有那麽一腿,卻又不知道到底那天何時會來”,於是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蝴蝶在肚子裏到處亂飛。


    人生在這一段時間慢了下來。


    像是突然被拉長,像是一條被無限重放的電影,不斷回閃著各種心動的瞬間。


    隻等某天,黑暗中某個人忍不住先伸出手去觸摸、掠奪、宣誓主權。或是在某個令人悸動的暴雨裏,彼此心照不宣同時朝對方狠狠啃下去。凶猛、粗暴、氣息交纏,一發不可收拾。


    紀鍇壓抑住躁動,安安靜靜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就如同看著窗外青澀的小柿子,一天天飽滿、變紅、晶瑩潤澤而愈發甜美。


    可以摘取,現在摘取也已經很甜了。


    但隻要能再多克製住貪心一小會兒,那飽滿的果實就快要再也承載著不住那麽多的柔軟、甜蜜而溢出來。在那一刻再將它吃下去,一定是讓人連皮帶骨都戰栗、發顫的甜膩。


    ……33.33xiaoshuo


    雖說回家住了,紀鍇跟黎未都真的還是天天都會約會、見麵。


    就像今天中午,也已經約好了一起吃飯。


    理由十分正當且高大上——後天十二月三號,戚揚生日。大家朋友一場,吃完之後一起逛逛街,順便替戚揚挑選一下生日禮物,多合適?


    反正就算沒有人過生日,黎未都也總是能找出來各種各樣的理由找他。


    今天看話劇、明天嘉年華,實在找不到理由了,還有一招百試百靈的“賣到了xx食材,做了oo大餐一個人吃不下,來嗎?還是我過去?”


    紀鍇也配合地各種“去去去”“來來來!”


    晚上吃飽喝足懶洋洋的,天也黑了路又遠,就順理成章地在一方家中留宿下來。然而,一如既往同床共枕,一如既往相敬如賓——


    紀鍇這邊不主動,是因為醫生說了,別以為你能走點路就算好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骨折還是要長期修養的。所以,從現在再往後推三個月,在規定的複健訓練以外,禁止其他一切“劇烈運動”!


    然而黎總也不主動,紀鍇就有點想不通了。


    有時候洗著澡低頭摸摸自己的胸——哪有像戚揚說的那樣癟了多少啊?複健訓練又長回來了不少,每次洗澡出來時,鏡子前幾道沒擦幹的水流過那裏的樣子都挺值得一看的。


    這樣都能忍住不伸爪?


    莫不是如傳聞一般,真的x冷淡?


    真的冷淡可怎麽辦。老子能照顧到他的自尊、為了他壓抑想要大口吃肉的**麽?


    嗯……紀鍇對自己將來的人生充滿了小小的不安。


    ……


    等待約會的閑暇上午,紀鍇在家整理書架。


    一本早年買的莫奈的畫冊,黎未都家也有一本一樣的。更巧的是,畫冊旁邊同樣也有一冊木雕鑒賞《forrestandtheuniverse》(森與宇宙),就連擺放的位置都完全一模一樣。


    前陣子翻黎未都家藏書的時候,紀鍇翻到這本真的非常驚喜。畢竟小眾、又是難得一見的絕版書,他沒想到會有人會和自己有同樣的收藏。


    那天黎總剛好收拾好早餐的碗盤,解下圍裙走過來:“你喜歡這個?”


    紀鍇點頭,指了指裏麵木雕森林裏一隻憨態可掬的小老虎:“這我以前也會雕,我跟一個老師傅學過好幾年的木匠手藝,當年差點就成了個木匠了。”


    要不是成績太好,輕輕鬆鬆考上了大學還拿了全額獎學金……


    黎未都:“木匠也算是一技之長。”


    “……”


    黎未都:“你想學嗎?我介紹你去有名的匠人師傅那裏學,好不好?”


    紀鍇有不祥的預感,忙笑嗬嗬抬起手:“黎總您說笑了,我這還怎麽當木匠,不都殘廢了麽?”


    “胡說什麽,又不是不會好了!”黎未都瞪了他一眼,繼而在他身邊坐下,輕輕歎了口氣。


    “我當然也不是說,像你一樣安逸地過日子就有什麽不好。可是,每個人肯定都會有自己的理想,我這幾天看你翻這些雕刻圖冊好像很有興趣,真的喜歡的話,現在學也不遲。”


    “…………”


    真的,自打紀鍇住院,黎總就沒少字裏行間表達過對他這個“民工”受傷失去工作沒收入養不活自己的深深擔憂,前一陣子還偷偷問左研:“我聽說,是不是有個東西叫‘社保’?”


    紀鍇正好在旁邊聽見了。嗬嗬,“聽說”有個東西叫社保。


    像這種不用操心社保的有錢人,真的是討厭啊啊。


    黎未都:“那你說,現在像他這樣不能工作的,社保要怎麽辦?不然我去幫他交?能不能一次性把這輩子的全交完?”


    左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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