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坐在副駕駛上,指尖都凍得通紅。


    他嗬了幾口氣,瞧了眼窗外,隱約感覺哪兒不太對勁。


    “師傅,”他小聲道:“去陸家莊好像不是這兒啊。”


    “我抄近道。”範強熟門熟路道:“大過年的不在家呆著啊?”


    “嗯,去接朋友。”小青年笑了起來。


    他們簡單的聊了幾句,出租車在大雪中一路向北,連車燈的亮光都被夜色削弱了大半。


    連著轉了好幾個彎以後,車忽然停在了一個狹長的小道裏。


    “師傅?”


    一把雪亮的尖刀已經抵在了他的腰側。


    “不許動。”範強抬手就摁住了他的脖子:“把手背到身後,聽到沒有?”


    岑安特聽話的嗯了一聲,然後人就已經站在了車外麵:“師傅,您家就住這兒啊?”


    範強懵了幾秒,沒反應過來這人是怎麽瞬移出去的,打開車門就追了出去:“你——”


    然後他的視線就撞上了另一雙冰藍色的獸瞳。


    範強張口欲喊,卻發現自己渾身的肌肉都動不了了,連帶著四肢都開始失去控製。


    撞邪了——真是撞邪了!


    “師傅?您不是還藏了好些屍塊在地下室麽,給我們瞧瞧唄?”岑安回頭看他,抬手揮了一下:“走呀?”


    院子門應聲而開,所有的鎖都形同虛設。


    他們四個跟參觀變態博物館一樣走了進去,後頭的範強跟木乃伊似的隻能靠雙腳跟著往前蹦,怎麽想逃都沒有用。


    岑安心想收集點證據就能報案了,伸手就推開了正屋的門。


    客廳的燈唰的就開了。


    紀灼和伊恩坐在沙發上在下跳棋:“誒?”


    “哦這隻獵物歸我們了。”岑安迅速道:“先到先得,我們路上就抓了。”


    範強發出恐懼到極點的驚呼聲,葉肅回頭掃了他一眼直接靜音。


    “怎麽這樣……”紀灼起身繞著他轉了一圈,扭頭道:“地下室內被綁著的小姑娘我送醫院了啊,那先把他鎖這兒,遊戲繼續?”


    “嗯,繼續。”


    於是在大年三十的淩晨四點鍾,從東城區到南城區,一溜兒在逃罪犯被捉了回去。


    甭管是在家裏躲著的,在酒吧還在蹦迪的,跟其他變態一塊涮羊肉吹牛的,基本上是一逮一個準。


    璩玉走到哪兒就有一群小鳥跟到哪兒,不光跟24小時監控鏡頭一樣能指認犯罪時間地點人物,還能實時監察對方逃跑了沒有。


    紀覓那邊直接去了警察局調了卷宗出來,把二十年前的在逃殺人犯都從網吧裏挖了出來,聽說靠的是梅花易數,一算一個準。


    等比賽進入了後半程,他們七個全都分開各自行動,一邊喝著豆漿啃著油條一邊在晨光中找肇事逃逸的王八蛋。


    葉肅這邊直接把出租車司機的小屋當成了牢房,十分鍾塞一個,四個小時過去客廳快被塞滿了。


    豹子則簡單粗暴的多,索性把變態們全都綁好了上個隱身咒扔警察局門口。


    紀覓坐警察局檔案室裏直接報位置,他則東奔西跑的抓人,伊恩負責拿著手機導航指路。


    ——兩三年過去了,紀灼的方向感從來就沒好過。


    薄和也不太會打架和抓人,大半夜的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跟小熊似的,就跟著他們兩隊人東來西往到處看熱鬧,偶爾跟梅斯湊一塊吐槽幾句,還跟著在胡同口堵人。


    等中午十二點一到,兩隊人把戰利品綁好了扔在警察局門口,感覺就跟一群中年人來軍訓了似的。


    狐狸隊抓了五十二個,豹子隊抓了四十三個,各個脖子上掛著物證和犯罪記錄說明,好幾個已經凍昏了過去。


    這幫罪犯都快瘋了。


    ——救命啊!!撞邪了啊!!!有妖怪啊啊啊!!!


    岑安特別欣慰的看著這接近一百個不法分子排在公安局大院裏,當著他們的麵打了個110。


    “您好?”


    “您好,我要報警。”他隨手修掉了電話的ip地址,不緊不慢道:“我和朋友們抓了好些通緝犯,就扔在公安局門口,請出來查收一下。”


    “我和我朋友是誰?”他扭頭看了眼薄和羽絨服上印著的卡通圖案:“海綿寶寶和派大星。”


    電話掛了沒多久,兩個小警官半信半疑從窗口往外望,在見著這三個方陣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緊接著十幾號警察帶著攝像機和檔案本衝了出來,比對著那些個蔫頭耷腦的人一個一個的查身份。


    “真的是那個搶銀行的!”


    “這不是那個潛逃的□□的嗎?!”


    “臥槽真抓到了?誰幹的啊——”


    “聽說是海綿寶寶和派大星……”


    越來越多的警察圍了過去,還有好些已經放假的都開車衝過來看熱鬧順便幫把手。


    妖怪們站在樹上看著熱鬧,旁邊樹枝上還蹲了幾百隻小鳥。


    過年這事兒是挺開心的,沒錯。


    “紀灼他們隊抓到的變態多一些,積分比你們高——”梅斯算完分數敲了敲本子:“岑安,你們隊今天負責做年夜飯啊。”


    “我想吃餃子!”薄和跟著嗷了一聲:“吃完我就回家陪爸媽!”


    “我看你像餃子!”


    新年一過完,各種事兒就接連開始有了新進展。


    先是紀覓和岑安的博士學位同時拿到了手,順利的和一幫禿頭人士一起畢業。


    聽說答辯的時候紀覓好幾個問題沒問上來,差點對教授們用群體攝念術。


    畢業這件事形式大於內容,岑安挺享受的換了一身學士服,晃悠著腦袋上的穗子找葉肅拍照。


    “葉老師——今天起我就是岑博士啦!”


    葉肅換了一身深灰色西裝,和他站在時都醫科大學的廣場前,任由明琅幫忙拍合影。


    “岑博士,”他慢悠悠道:“你帽子歪了。”


    “拍完了你才告訴我!”


    男人伸手把他的帽子別正,眼睛裏帶著笑意:“去實驗室再拍一張吧?”


    明琅畢業了二十多年,看到這一幕還挺有感觸。


    然後一扭頭就瞧見璩玉捧著兩遝博士服走了進來。


    “咱讀書那會兒……不是還虐戀情深來著嘛。”男人低笑道:“要不要去旁邊的時大把這個遺憾補上?”


    明琅眨了下眼,接過了博士服穿上,抬手幫他把小方帽戴好:“師哥還真是喜歡我啊。”


    “可不是。”璩玉慢悠悠道:“可喜歡你了。”


    孟蘿卜和薄和跟在旁邊,看的特別羨慕。


    他們兩一個在讀大二,一個跳級讀了高一,想熬到畢業還得好幾年。


    連著在圖書館和實驗室拍完照之後,薄和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長命百歲的劇組已經開始籌備道具什麽的了——你們要去看嗎?”


    岑安還在撲棱著寬大的博士服袖子,扭頭一甩穗子差點抽到葉肅臉上。


    “什麽?”


    “那個網劇,演你們的!”薄和超歡快道:“主角之前不是定了嗎,是咱們去電影院經常看到的那小哥哥,還有個演過好多電視劇——他們帶著我把劇本終於定完稿了,現在過布景和道具了。”


    葉肅目光一動,帶著他們去大學城裏吃了頓牛排,然後開車去了攝製組。


    第一季並沒有明琅的戲份,主要講的是狐狸和小人參之間的故事,大部分劇情也放在人設塑造和互動上。


    一年多沒見,江絕變得更頎長和成熟了一些,正示意著道具組成員幫忙擺弄一長串的瓷盆和陶盆。


    岑安在看清楚的那東西是什麽的時候神情有些窘迫,葉肅站在旁邊沒忍住笑。


    “劇本裏設定的有些是改過的……就為了電視節目效果嘛。”薄和小聲解釋道:“岑哥你家囤的小陶盆雖然沒七八十個,怎麽也快二十多個了吧。”


    “我沒有!”岑安試圖炸毛:“你覺得我像是這麽不專一的盆栽嗎!”


    “不像不像,”葉肅伸手順毛:“我知道你最喜歡的還是那個金邊白底的。”


    這邊還沒聊完,又有一組工作人員拎著十多個籠子走了進來,跟著在陽台的布景裏找放的位置。


    葉肅的眉頭跳了一下。


    籠子裏不光有兔子、小雞、倉鼠,還有玄鳳鸚鵡和小畫眉。


    江絕站在不遠處跟導演解釋:“這些都是他的零食——既然要演狐妖,就要還原他的本性,您說對吧。”


    岑安捂嘴:“我沒笑,真沒笑。”


    薄和特老實的扭頭看葉肅:“你看這拍的是挺還原的對吧……金魚都放了兩缸。”


    葉肅扭頭看他:“你什麽都往裏頭寫?吃鳥這個梗你過不去了?”


    薄和嗖地就竄回岑安背後:“肅哥他凶我!”


    “還有個地方我沒搞明白,”導演提問道:“你說這狐妖回家以後,到底是變人,還是變狐狸啊?”


    “把耳朵尾巴露出來就行了。”


    “外賣的話……炸雞?”


    於是真有工作人員拿了可以扭動的狐狸尾巴,當場給主演裝上。


    一戳開關,尾巴就跟著扭一下或者兩下,跟活的一樣。


    薄和在旁邊看的還挺投入,小聲嘀咕道:“你說……狐狸會不會沒事追自己尾巴玩啊。”


    “薄和。”葉肅淡淡道:“以後少來我家蹭飯。”


    “家裏筷子不夠。”


    “肅哥我覺得這不是筷子的問題!你對我有意見!”


    “嗯,有,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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