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玉以為是自己聽岔了:“饕餮?葉老您哪兒來的饕餮啊?”


    “先前封紅璽裏了,好些年沒放出來過,”葉無虞瞧了眼已經衝過來的三頭犬,從袖中掏出來一方雞血紅的玉印,掌心一翻就把它擲了出去。


    完全形態的三頭犬高十餘米,渾身皮毛漆黑如鐵雙眼血紅,頭顱和長尾上都盤繞著嘶嘶發聲的毒蛇。


    三個頭顱在同時嗅聞著撒旦指示的氣味,口涎滴落在地麵時燙的瀝青路都被侵蝕出好些個窟窿。


    那烈犬四掌踏著火焰,踩著疾風一路衝了過來,顯然是衝著那獨角獸和精靈王去的,可還沒有等它靠近那樓頂上的兩人,一個方塊般的紅東西就被扔了過來,迎麵破碎成兩半。


    三頭犬怒吼一聲,伸爪就想要把那東西拍開,下一秒腳掌就直接被連骨帶皮的咬斷,直接被活吞了進去!


    “嗷嗚——”


    璩玉湊過去找明琅咬耳朵:“媳婦兒,我在這守著,你去給我買碗麵過來怎麽樣。”


    明琅橫了他一眼。


    “我去!我現在就去!給你多加個蛋!”


    虛空中憑空現出一隻羊身人麵的巨獸,長角如寒鐵鬃毛青紅相接,一雙青目帶著凶意,張口就是渾厚粗獷的咆哮聲。


    “還真是饕餮啊。”璩玉臨走前還瞧了一眼,有點小感慨:“我小時候隻在畫上看到過。”


    “再帶碗牛肉粉和油條,”葉老爺子嗑著瓜子道:“不要放香菜。”


    “好嘞,等會就給您捎過來。”


    那三頭犬直接痛的尾巴都倒豎起,渾身的毛也跟著炸開,周身遊走的毒蛇全都豎起瞳眸吐著信子。


    饕餮在虛空中站穩,先是把那狗爪子咽了,又左右看了一圈,顯然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


    地獄三頭犬目中戾氣加深,高吠一聲就又撲了過去,作勢要撕咬那饕餮的脖頸。


    然後就在他撲過去的一瞬間,那妖獸的嘴跟開屏一樣猛地張開直接裂到耳朵根的程度,精準無誤的叼住了兩個狗頭。


    還有個狗頭露在外麵,愣的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是個什麽玩意兒?”獨角獸小聲問道:“你們這邊連妖怪都是見什麽吃什麽嗎?”


    “哦,它比較不一樣。”明琅給自己變了把椅子坐下來:“青銅器上從來都隻畫它的臉,因為它自己的身體都被它翻來覆去的吃了好多回。”


    金發青年身體一僵,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惹不起,打擾了,我閉嘴。


    那饕餮隱約感覺這玩意有點大,昂著頭把嘴巴又張大了些,晃著腦袋就開始吞。


    地獄三頭犬半截身子被卡在外麵使勁蹬,尾巴都擺的跟螺旋槳似的快能飛起來了。


    璩玉拎著早飯又衝了回來,滿臉看熱鬧不嫌事大:“到哪兒了到哪兒了!”


    “還沒吞完,”明琅有點遺憾:“它們兩沒打起來啊這是。”


    饕餮吃的不是很順利,長尾一甩把頸喉又放大了些,直接跟吸溜果凍似的把整隻狗都吞進了肚子裏頭,一瞬間腹部就拱出來一隻狗的形狀。


    那妖獸打了個嗝,臥在摩天大樓的頂上就想眯一會兒消個食兒,結果肚子裏頭開始翻來覆去的鬧騰。


    “這是被封印太久,消化功能不太行。”璩玉吃著牛肉麵一臉同情:“要不我去給他買點健胃消食片吧。”


    三頭犬掙紮的太厲害,以至於饕餮翻身打了兩個滾,還是跟吐毛球似的又把這家夥嘔了出來。


    不過就隻剩下一個腦袋了。


    那狗再被放出來的時候已經沒了先前的凶樣,嗚了一聲扭頭就要跑。


    饕餮一爪子踩住他的尾巴,又當眾表演了一回嘴巴開屏,直接把那狗子又吞了進去。


    “我怎麽覺著,”明琅摸著下巴道:“等這些外國人回去,又要到處嚷嚷我們吃狗肉了。”


    “可是狗肉確實很好吃啊……”璩玉小聲道:“特別是冬天支個小火鍋……”


    這邊戰況還沒有結束,東邊有越來越多的外族妖氣從上至下的漫了過來。


    那妖氣盡如迷瘴般泛著閃爍的光,還夾雜著不同異獸的咆哮怒吼聲,把半幕夜空都染變了顏色。


    可與此同時,淡金碎銀的仙氣也從另一端穿梭而去,穩穩擋住不予半分退讓。


    更多散碎的妖氣也隨之跟進,在此刻如虹霞煙雲般羅列鋪散,自天上地下穿插而過,映亮了整個城市。


    “那邊!”梅斯菲爾德目光一凜,提弓便要衝過去:“是斯庫拉!”


    六頭十二手的海妖從深海中破水而出,淋漓著海水就從港口一路攀援而來。


    “不要急,年輕人,”老爺子又伸手把他攔住,掏出翻蓋手機給道觀那邊的朋友打了個電話:“在呢,老陸?棋下完沒啊?”


    “他們這邊又派了隻大的,你把朱厭放出來遛一下?”


    “什麽叫我想看猴子抓魚,我是那種人嗎?”


    談話之間,那六個女鬼張開尖牙伸出觸手,身上還掛著藤壺海藻就撲了過來,周身都縈繞著凶惡的黑氣。


    道觀方向忽然也冒出了一道黑氣,凶戾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怒吼一聲也撲了過去——


    白首赤足的巨猿兩三下就攀升到三百層高樓的頂端,一個俯衝就撲了過去,伸手就要撕開那海怪的脖頸!


    “我覺得這不科學。”伊恩默默道:“你們這邊的動物也太凶了……”


    “而且什麽都吃。”梅斯菲爾德隱約有點餓:“你說這東西裹上麵包糠炸一下味道怎麽樣?”


    獨角獸扭頭看了他一眼。


    “……那蘸辣椒醬?”


    “你沒救了。”


    醫院裏很安靜,空氣帶著消毒水的味道,聞著讓人鎮靜又安寧。


    岑安在病床邊凝神控製著血液,一手輕握著葉肅的手,把指尖都並在了一起。


    他的手很軟,握著的時候都像一個淺淺的吻。


    葉肅不斷處理著廢血,偶爾會有些走神。


    “葉醫生,”岑安低著頭看著儀器,慢慢開口道:“其實有好些事,你不說,我就一直都不知道。”


    “要不是梅斯醫生告訴我,我現在都不會察覺的。”


    葉肅側眸看向他,眼神關切而溫和:“什麽?”


    “我很長時間裏,都覺得自己很獨立又能幹,從來沒想過會給醫院或者家裏捅簍子。”岑安抬頭看向他,笑的有些抱歉:“其實這幾年裏,你一直都在安靜的照顧我,對嗎?”


    他很長時間裏,都沒感覺到自己做錯過什麽事。


    好像開出來的每一方藥都對的精準無誤,煮的菜從來沒有燒糊過,就連咖啡放多了糖味道也剛剛好。


    第一次做手術,第一次參與連夜的搶救,第一次給病人做腰穿引流,好像從來都一帆風順,也不曾碰到過什麽打擊。


    岑安在很長時間裏,一直以為是自己做事小心,又或者是被幸厄石庇佑著。


    畢竟在成妖之前,他能力有限,其實對人類社會也並不算熟。


    後來梅斯醫生過來,他單獨和他做了好幾台手術,才隱約回過神來。


    “那天我順手給梅斯醫生也煮了壺咖啡,”他小聲道:“然後他喝了一口,全噴到了電腦屏幕上麵。”


    “我後來才明白過來,原來我不是什麽事都能做的很好的。”


    “可是葉醫生,你喝了我煮的咖啡三年多,從來都沒有說過一次不好。”


    葉肅抬手輕撫著戀人的軟發,語氣透著不自覺的寵溺:“我很喜歡。”


    岑安又把頭低了下去:“這種很差勁的東西,還是別喜歡了吧。”


    “安安一直在變得很優秀啊。”葉肅含著笑看他:“剛進家門的時候,笨手笨腳的連熱水器都不會用,現在已經是能主刀手術的醫生了。”


    岑安怔了一下,都以為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葉醫生在誇我麽。”


    “嗯,在誇你。”男人俯身親了下他的臉,抬手把他抱在懷裏:“安安一直都很聰明,偶爾犯些小錯誤也很可愛。”


    “做的夜宵一直很好吃,寫論文的時候會把參考文獻都好好讀一遍,每次做手術長進都很大。”


    “以前看你半夜都在補課,都想讓你直接畢業了好。”


    他平日裏看見他活蹦亂跳的時候,莫名的總是想欺負或者打壓下他。


    可真見著他蔫下來沒精神了,又想把他抱在懷裏好好護著。


    岑安感覺自己的臉頰都燒起來了,窩在葉肅臂彎裏小聲道:“我好沒出息啊。你一誇我,我就像小傻子一樣隻想笑。”


    男人低頭又吻了下他的額發,把他抱得更緊了些。


    “……你一直是最好的。”


    也是我心裏最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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