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蘿卜拎著小書包哼著歌走進了首都圖書館,看著就像個瘦削又精神的高中生。


    先前做妖怪的幾十年裏,其實他也有斷斷續續地學習過,但對做人這件事興趣不算大,更多時間都在樹上窗台旁安心當貓。


    做貓的好處是吃飽睡覺世界統統與我無關,沒事嘲諷傻狗們幾句都足夠好玩。


    但做人的好處是,可以選擇自己的職業,可以接觸自己喜歡的領域,活得真實又熱烈。


    他先前沒有工作也不懂太多,也不好意思天天蹭飯蹭罐頭,現在哪怕學一點基礎的知識,在朋友們麵前說話也能有些底氣。


    岑哥在聽說這計劃之後表現的頗為歡迎,以至於特意送了他一大套的教材,還教他去哪裏自習更方便一些。


    小黑貓拎著書包上樓梯跟飛似的,突然就猛地停住,差點向前栽了個大跟頭。


    有——有道士!


    居然有真道士!!


    這城裏的勢力劃分向來都是涇渭分明,不管是修道的當妖精的還是外國物種,全都有各自的領地和活動範圍。


    妖怪一直都多,真的修道者特別少。


    東南西北的寺廟道觀開了好多家,醫院旁邊都有個小道觀住著兩凡人,隻有城北高山上的永央寺是真的。


    但特別奇怪的是,那寺裏頭真正有道行和內丹的,隻有一個道士。


    當初孟蘿卜跟其他幾個妖怪春天裏出去踏青,躥到這山上的時候差點被一劍給削斷尾巴。


    那道士在外人麵前是個穿著淺紅色袈裟的僧人,但用靈識看就是個覆著南華巾穿著玄青長袍的道人。


    小黑貓道行淺,嗷的一聲就躥了回去,僥幸保住了尾巴。


    他後來還跟一堆狐朋狗友打聽了一圈,亂七八糟的線索搜集了一堆。


    這山上的寺,叫永央寺,大概已經有三四百年的曆史了。


    男人道號玄平子,名喚淩慎,他之所以留在這裏,是因為當初曾與這裏的主持是發小和摯友。


    那主持生得個樂天爛漫的性子,從小到老都不曾開悟,六七十歲含笑圓寂,隻把當初還殘破簡陋的寺廟交托給了這道人,拜托他逢年過節給窮人們布施些熱粥。


    然後這道人就一聲不吭的就一直守著那個寺直到現在。


    ——聽著像個好人,然而好人是不會削貓尾巴的。


    孟蘿卜心裏留了個神,從那以後都不再往北城山上去,隻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誰想到!今天居然在這裏碰上了!


    這王八蛋難道還要阻止他好好學習不成嗎!!


    妖怪就不能發憤圖強嗎!!


    孟蘿卜拎著包停頓了幾秒,敏銳的發現那道士就在幾十階樓梯的右上方,而且在他停下來了以後也停了下來,顯然是在觀察他的動向。


    少年遲疑了兩秒鍾,感覺這王八蛋要上估計早就上了,也不至於在前頭守著。


    他試探著又往前走了幾步,發現那道士也跟著在往上走。


    他悄咪咪的看了眼道士手中拎著的提包,感覺裏頭裝的也是書。


    什麽意思?


    兩個非人類一塊去圖書館自習還巧遇了?


    回頭是不是要水漫圖書館?


    孟蘿卜本來是個慫慫的性子,一想到自己那半截尾巴差點就沒了,又憤憤的背著書包往前走。


    你是道士也不能欺負妖怪啊!


    我那回去寺裏是為了捉麻雀吃又不是吃人!


    道士顯然也沒想到有個妖怪會真背著包來圖書館,動作一直很遲疑。


    他不希望這種地方被鬧騰出什麽事來,本來想清淨的看會兒書,還是留神著那妖怪的動靜。


    單純從妖氣來說……隱約覺得有點熟,搞不好以前交過手。


    孟蘿卜來過圖書館好幾回,每次來風雨無阻的看網課做筆記做題,晚上累了看情況回小區的貓窩睡或者就睡在這裏。


    他惦記著上回那套化學題還沒聽完,索性找了個喜歡的地坐了下來。


    這書包剛放到桌上,那道士就晃悠著踱步過來,還臉不改色心不跳的坐到了他對麵。


    這是什麽?


    這是監視!這是警告!這是挑釁!


    孟蘿卜隱約覺得自己毛都要炸了,為了貓族的臉麵又不肯逃跑,眼觀鼻鼻觀心的打開書包去拿書和卷子。


    道士也同步開了提包,取出了自己正在看的書和筆記本。


    少年手裏拿的是《曲一線·高一化學習題集》和《教材完全解讀》。


    男人取出來的是《考研英語詞匯詞根》和《數學基礎過關660題》。


    他們兩同時看了眼對方手裏真材實料的參考書,同時陷入迷之沉默。


    “……?”


    另一邊的兩隻妖怪大哥並不知道小黑貓的抓狂心情。


    他們在忙著談戀愛和摸魚。


    不談戀愛之前,兩隻妖怪都是工作狂,能覺都不睡連軸轉著做手術同時擼論文。


    一談戀愛,連加班都懶得去。


    葉肅當天晚上就退了燒,但抱著岑安又賴了一上午的床,到了下午才一塊回醫院例行值班。


    他們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一眼就瞧見有消防車停在了門口,剛好有兩個消防官兵穿著製服提著工具快步走了進去。


    著火了?葉肅下意識探查了下附近的情況,然而並沒有。


    紀覓買了個甜甜圈也走了過來,看見他們時揮揮手打了個招呼。


    “嗨?”


    “怎麽會有消防員?”岑安左右看了一眼:“應該沒出事啊。”


    病人們進進出出,前台的小護士還在對著鏡子撥弄頭發。


    “哦那個啊——”她忍著笑道:“你沒去泌尿科輪轉過麽,每個月都得來這麽一兩回了。”


    泌尿科?


    四樓亂糟糟的有好些人,沒等走進診室裏就能聽見一個中年女人歇斯底裏的哭聲:“你是瘋了啊?你一天天在家裏做什麽啊!!不好好讀書就在搞這個?!我沒生過你這樣的兒子!”


    岑安眨了眨眼,悄悄靠近了一些。


    有個十幾歲的男孩臊著臉坐在屏風後頭,腰間圍了塊浴巾。


    兩消防員拎著消防剪快步走進了診室裏,顯然業務已經很熟練了,還跟那醫生打了個招呼。


    男孩的爸爸沉著臉在外麵抽著煙,母親一臉羞憤還要去跟他們說好話。


    “您一定要當心——我就這一個孩子——他不能廢了啊!!”


    “他萬一廢了,這輩子還怎麽過啊!!”


    岑安沒好意思看人家的**部位,還是有點一頭霧水,扭頭去看葉醫生。


    後者顯然也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靠在牆上也在忍笑。


    “你們全明白了?”小人參一臉茫然:“到底什麽情況啊。”


    葉肅靠近了他一些,垂眸做了個套戒指的動作。


    “卡住了。”他低聲道。


    “這男孩玩鳥的時候什麽都敢往上頭箍,真被套牢了又拔不出來。”紀覓在旁邊舔了舔手上的可可粉,扭頭邊看熱鬧邊感歎:“你說這些人類怎麽就這麽能折騰呢?”


    岑安一聽見玩鳥兩個字的時候耳朵就紅了,明白過來以後簡直窘迫地說不出話來。


    “他……他套了個什麽啊?”


    “戒指?螺絲帽?金屬環?”紀覓抿了口咖啡道:“聽隔壁崔大夫說,每個星期都有這麽幾個病人,情況好點的他們能幫忙取出來,這小夥子是真玩大了,隻能請消防員過來用液壓剪。”


    牙醫那邊也有類似的工具,但是精度和破拆能力都沒這麽強。


    畢竟金屬性質特殊,而且還容易摩擦發熱產生高溫。


    閑聊之際,那穿著黑黃製服的大叔走過去掀開了浴巾,跟另一個同伴拎著剪子去端詳某個已經充血到發紫的部位,扭頭跟醫生交流情況。


    妖怪們都耳力極好,每句話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套的太緊了,東西又細的快勒進肉裏了,不好弄啊。”


    旁邊男孩的媽媽聽見這句話,哭的跟尖叫一樣,簡直想撞牆直接暈過去。


    還沒等這兩個消防員研究出來辦法,隔壁科室又有個男孩被親爹一路護送著帶了過來,腰上同樣拿了個外套圍著。


    紀覓用靈識一看,差點把咖啡噴到葉肅臉上。


    “我勒個去,”她被嗆得開始咳嗽了:“水銀計?整根都插進去了?這小孩才多大啊?”


    眾所周知,性教育這個事情在某些時候會被家長們視為洪水猛獸。


    有些爸媽不讓女孩兒們了解受孕的過程和避孕方法,也同樣不肯讓男孩們了解一些基本的常識。


    然而真出事了,性質遠遠比自己跟自己偷偷來一發要嚴重的多。


    岑安先前在肛腸科輪值的時候,沒少處理各種詭異的異物。


    這種事聽起來像三流色情文學裏的詭異橋段,但在醫院確實跟家常便飯一樣,一開始還覺得新鮮獵奇,後頭就越來越為人類的下限感到迷惑。


    塞黃瓜茄子胡蘿卜的就不說了,強行塞雞蛋電燈泡還有手辦的也有。


    問題是——原來不光是肛腸科有這種詭異情況,泌尿科也同樣層出不窮。


    牆的另一側有小護士們在竊竊私語,話全都傳到了妖怪們的耳朵裏。


    “前天剛救了個塞熒光棒進去的……今天這麽快又來一個,聽說才十五歲啊。”


    “隔壁那個螺絲帽的那位還有救嗎,這再不取出來得壞死到要切了吧。”


    那腰上圍著外套的男孩都快哭了,在檢查室裏甕聲甕氣的把情況講給了醫生聽,然而那溫度計完全進了尿道,半截還卡進膀胱裏,根本沒法用鑷子夾出來。


    男孩父親恨不得當眾打他一頓,又怕弄斷那溫度計讓水銀漏出來,在旁邊急的直跺腳。


    紀覓這兩年做了好些胸外心外的手術,疑難雜症都學得挺快,其實也有憐憫心和同理心。


    然而這種根本不是職業病或者無妄之災,完完全全就是作死。


    “你說這些小男孩怎麽想的?”她扭頭看向岑安,挑起眉毛隻覺得莫名其妙:“去談個戀愛不好麽?一個兩個的都是跟雞兒有仇?”


    “那個……好些家長不讓未成年人談戀愛的。”岑安斟酌著語氣道:“有些小孩上了大學,家裏大人都管著不讓談戀愛。”


    情感被壓抑,**也不會被承認。


    “那是什麽意思?”紀覓有些茫然:“不是說包辦婚姻已經廢了嗎?他們怕啥?守宮砂”


    “就是,都怕自家孩子被騙,或者稀裏糊塗懷孕什麽的。”


    “——哈?所以為什麽不教避孕的事情?”


    岑安同學放棄回答。


    有些人類真是特別矛盾和固執,根本沒道理可講。


    兩消防員跟醫生議論了半天,扭頭又下了樓。


    坐在床上的男孩已經滿臉通紅,捂著要害都快哭了。


    他要是熬不過這一遭,下半身和下半生恐怕真的全都完了。


    岑安等了一會實在看不過去,想過去幫個小忙,剛邁開步子就被葉肅攔住了。


    “你先別動。”葉肅示意他看樓梯口:“那幾個人回來了。”


    那消防員大叔真的又出現在了樓梯口,手裏還提了個類似德州電鋸殺人狂的行刑工具。


    這回連紀覓都懵了:“臥槽,要切也不至於拿這玩意切吧?”


    那跟電鋸似的工具有一整圈圓刀露在外麵,接上電以後估計能飛速運轉,但瞧著也太嚇人了。


    大叔拎著電刀快步又走了過來,身後三個消防員還手上都拎著東西。


    那男孩的媽媽麵如死灰的坐在旁邊,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


    “女士,您也別著急,”那大叔還記得安撫她兩句,示意夥計們把男孩的重點部位固定好。


    剪切鉗跟電動磨光機一塊開始工作,旁邊還有人轉門給雞兒滴涼水。


    如果是拆除別的什麽金屬,兩三下就能解決問題了。


    偏偏這螺絲帽是套在肉上,一加速切割就燙的能連皮帶肉一塊完蛋。


    於是隻能用最慢的速度一點都把這玩意兒給磨開。


    一個幫忙固定位置,一個拿磨光機切割,還有個負責一點點的滴水。


    不遠處的小護士很有經驗:“這起碼得兩個小時才能搞完。”


    另一邊的玩溫度計的那男孩則幸運的多。


    細細的導絲在腔鏡的輔助下被送了進去,開始一點點地把這異物再給拖拽出來。


    紀覓喝完了咖啡往牆上一靠,看著兩個科室的進展心情有點複雜。


    “人類真是很神奇的生物。”


    聰明吧,能發明出大大小小的精密儀器和醫療器械,能找到治療絕症的辦法,甚至在不斷破譯出基因的隱秘信息。


    可犯起蠢吧,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連小說都不敢這麽寫。


    折騰自己的孔竅,往血液裏打果汁,用磁療對付癌症,甚至想通過撞樹來治高血壓。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排位賽豬隊友。


    岑安在旁邊聽得有些走神,忽然咦了一聲。


    他進醫院時就隱約感覺到熟悉的氣息,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對方是誰——


    戚麟剛才去找吳主任了,這會兒正停留在三樓的消防通道裏頭,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動。


    幻憶咒用過太多次會對大腦產生損傷,戚麟又在讀高三,葉肅不可能在這時候強行做些什麽。


    他們因為先前那些事情在英國呆了一年半,有關的記憶也開始被人們慢慢淡忘。


    如今再回來,他們都隻是醫院裏存在感模糊的空白存在而已。


    演唱會結束的時候,岑安一度想去後台看看戚麟現在的樣子,後來還是牽著葉醫生回家了。


    麟麟已經不記得他們了。


    那離開的兩年裏,信箱一開始還有音樂會的門票,中秋節聖誕節的賀卡,禮物和問候的距離越來越長,記憶也越來越淡。


    哪怕現在再見,戚麟也隻會覺得他們麵容熟悉,卻想不起來與過去有關的一點事情。


    葉肅注意到岑安在留神觀望消防通道裏的氣息,低聲開了口:“想去見的話,就見見吧。”


    岑安怔了許久,還是穿過牆壁走了過去。


    他依舊穿著白大褂戴著聽診器,胸前的名牌早已變成了主治醫師。


    挺拔俊朗的少年倚在窗邊,在聽見腳步聲時有些警覺地把口罩帶好,鴨舌帽也往下壓了一些。


    他在看見岑安的時候,隱約感覺有種放鬆和熟悉感,卻又說不清楚其中具體是什麽。


    “嗨?”他看著那墨發披肩的醫生道:“我是不是見過你?”


    “是啊。”岑安笑了起來:“我是你媽媽的同事。”


    也曾經認識你很久的老朋友。


    戚麟看著他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放棄了:“我媽的同事實在太多了——抱歉啊。”


    他摘掉了口罩,把帽子也摘了下來:“我感覺你挺麵熟的,就是想不起來了。”


    岑安笑著不提舊事,看向他橫握著的手機:“在玩遊戲呢?”


    “嗯,陰陽師,現在可火了。”戚麟低著頭悶悶道:“我抽了六百多回,就是抽不到大舅。”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雖然自己連這個哥哥是誰都想不出來,就是很想和他聊天。


    “其實……也不一定是非要大舅吧。”他的眼睛看著屏幕,目光變得有些疲憊:“我這個月要藝考,明年就會變成大學生了。”


    岑安站在他的身側,很自然的摸了摸這孩子的頭:“去讀大學不是件好事嗎。”


    “你應該知道吧,我現在是個偶像,每天唱唱歌跳跳舞什麽的,”戚麟小聲道:“我很喜歡這個身份,也很喜歡寫歌和唱歌。”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去讀音樂學院,但是……我報考了時都戲劇學院。”


    岑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有些詫異。


    他周末和葉肅一起打掃衛生的時候都會播放戚麟的專輯,甚至把他唱的小情歌設成自己的手機鈴聲。


    這個孩子拉小提琴彈鋼琴都特別好,從天賦到努力都無愧於音樂。


    卻打算……去讀戲劇學院?


    “是不是很奇怪?”戚麟笑的有些自嘲。


    “為什麽想做這個選擇呢?”岑安輕聲問道。


    “如果從公司培養藝人的角度——”他拉長聲音道:“現在唱片不好賣,口水歌越來越多,做音樂還沒有跑通告演電視劇賺錢。”


    “你自己呢?”


    “我……”戚麟低頭看著陰陽師的抽卡界麵,沉默了很久。


    他本能地想相信這個陌生人,也想把無處傾訴的話說出口。


    “我感覺,我在被我所熱愛的事情禁錮著。”


    我愛音樂,但我的人生不應該隻有音樂。


    我想去嚐試我喜歡和好奇的一切事情。


    他今天在見過媽媽之後,一個人躲在消防通道裏氪金抽卡,一直在等那個大舅。


    其實不是沒有這個式神就沒法玩下去。


    抽卡也並不是為了抽卡。


    他站在充滿未知的十字路口,下意識地想抓住什麽好像遙不可及的東西。


    “我有時候覺得自己挺貪心的。”戚麟看向岑安,還在努力回憶這個麵熟的哥哥是誰,可腦海裏始終抓不住那個名字:“我好像什麽都有了,卻好像什麽都想要。”


    他的笑容有些苦澀。


    “想要嶄新的人生,想要偶像之外的身份,甚至想遇到合適的人,在大學裏談一場戀愛。”


    可這些事情……是我真的夠資格去奢求的嗎。


    岑安注視了他很久。


    “你剛才說,想抽到什麽?”


    “大舅,他叫玉藻前,是一隻狐妖。”少年下意識道。


    “為什麽想遇到這個?”


    “因為……一直很喜歡狐狸,”戚麟低低道:“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們都叫這個狐妖大舅,而且他對小孩子們很好很好。”少年想起了什麽,把手機交到了他的手裏:“我還剩最後十連,你要不要抽抽看?”


    聽說陌生人抽卡很靈的。


    如果真的能等到玉藻前的話……大概這些願望也會實現吧。


    岑安應了一聲,把指尖放到了光滑的屏幕上。


    然後靜默地寫了一個肅字。


    法陣的咒文開始亮起光芒,符文也隨之飄飛而起。


    一隻又一隻妖怪蹦跳而出,排成兩列去揭露等候在終點的那個存在——


    狐妖的低沉聲音忽然響起,而少年的眼眸也猛地睜大。


    玉藻前·白堇


    青年把手機交還到他的手中,聲音溫潤而堅定。


    “大舅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你會好運的。”


    葉肅安靜地站在三樓半的樓梯口,注視著那個少年驚訝又欣喜的樣子。


    半晌也揚起了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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