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後工作一如既往的很麻煩。


    明琅前一天剛把房子裝修成啞光絲絨質地的輕灰色法國風格,今天一回家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全都被炸成渣渣,直接麵無表情的把璩玉趕去睡沙發,以至於樓下的人都能聽見隱約的嗚嗚聲。


    伊恩和紀家姐弟把那頭怪獸扛去了手術台,該分屍分屍該解剖解剖,程序執行的非常東方化——


    骨頭肯定是要拆下來泡酒的。


    先甭管這個酒喝完會不會中毒掛掉,黑枸杞兩把,老白酒四升,靈芝草三塊,還要配上白糖地黃三七蛇蛻。


    “璩玉那後生就是糟蹋東西,”紀覓拆骨頭的時候歎了口氣:“好好的蠍子給他踩爆了,要是能放進去該多好。”


    肌肉脂肪和神經自然也是要分離出來,各作各的用。


    前二者可以曬幹烘幹之後磨成粉製藥,後者則拿去幫老爺子做心索和腎髒的重構,做完手術以後還剩下一大把——


    然後被薄允派薄和來提走了半桶。


    他家那位太太畢竟是個凡人,將來老了以後免不了會頭疼腦熱身體虛,提前備上一點總是好的。


    在做重構之前,葉肅還是和屈家師徒確認了一遍。


    老爺子很爽快,表示這種記憶消除也罷,以後都還是朋友——哪怕這些身份和舊事他都忘了,也實際影響不大。


    屈塵紅著眼睛一直在道謝,連著鞠了好幾個躬。


    ——小道士的記憶沒必要再塗塗改改的,將來搞不好又會有神經病找過來,再重啟幾次搞不好腦子就燒了。


    這場重構花了一個小時多一點,依舊是四個妖怪幫忙完成的。


    梅斯沒想到他們會碰到這種事情,在旁邊喝著咖啡看完了全程。


    ……有點意思。


    老人家再醒過來的時候,臉色都變得紅潤了起來。


    他的心跳重新恢複到沉穩有力的狀態,內循環也逐漸走向穩定,呼吸暢快到有些陌生的地步。


    先前已經萎縮受損的髒器回到了十年前的狀態,仿佛不曾因多次手術和病痛衰竭過。


    “這特效藥是真的厲害——”老道士握著葉肅的手鄭重道:“要不是葉醫生和岑醫生醫術高明,我這會兒恐怕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小塵,還不好好謝謝他們!”


    屈塵都沒想到師父能再自己坐起來,他倉促地應了一聲,看著葉肅他們都有些哽咽。


    救人的事解決之後,查明原因便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屈塵心裏有愧,把這些事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其他幾隻妖怪圍在旁邊聽了一耳朵,一臉同情的看著葉肅。


    ——誰家沒幾個糟心的親戚。


    葉肅在解開封印以後,連著一個星期都吃不下生肉,這時候拎著袋血包差點嗆到。


    “我——叔叔?”他皺眉道:“艾薩克·坎貝爾?”


    那家夥是個瘋子啊。


    他作為一個不太喜歡英國的混血,以前都聽家裏人聊過幾次這個親戚。


    瘋瘋癲癲,精神不太正常,還一度鬧著要和公園裏的旋轉木馬結婚。


    ……都過了這麽些年了,這時候反而心思縝密腦子清楚了?


    屈塵任由他們把自己的這段記憶倒出來,映在牆上讓大夥兒看了下那吸血鬼的樣子。


    穿個西服人模狗樣的,確實像個反派。


    陰謀暴露之後,那吸血鬼就人間蒸發消失不見了,也不存在衝進這一群妖怪的大本營裏再硬碰硬的道理。


    但根據伊恩的記憶,他放出來的這奇魅拉也是中古時期的幾大凶獸之一,差一點就真釀成了禍事。


    ——這家夥是真跟葉肅有仇。


    薄和對這些事不算太了解,聽著有些納悶。


    “他做壞事就算了,你們不覺得……他刻意自報家門很奇怪嗎?”


    歹徒們去搶銀行都記得cosy一下,不是頭戴絲襪就是弄個麵具,也沒有誰大大咧咧的扯著喇叭說‘我就是村口燙頭師傅王二狗’,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些事是他做的一樣。


    “這樣!”紀覓一拍巴掌道:“這周末我們請梅斯吃飯來著!有事兒都去館子裏聊!”


    屈塵出事的那一天,紀覓一聽見岑安接了那種詭異的電話,氣勢洶洶的就殺了過去。


    剛好梅斯在做手術,愣是因為他們不得不多加班兩個小時,身上的詭異味道一直揮之不散。


    他們因為虯蛟的事情,對強大又陌生的存在一直存著幾分忌憚,先前也暗中保持著監視。


    真確認弄錯人之後,該道歉還是要道歉的。


    然後這位聰明絕頂的藏紅花妖就把道歉的地兒定在了市中心最紅火的火鍋店裏,還特意定了個最大的包間。


    梅斯菲爾德走進來看見那口飄著紅油白湯的鴛鴦鍋時,眼角跟著抽了一下。


    “這是我們這兒的特色——”豹子動了動耳朵道:“請你吃那些不倫不類的西餐也不合適,嚐嚐這個唄!”


    梅斯醫生今天穿的非常禁欲,白襯衣的扣子連第二顆都沒有解開,寬鬆的長褲也把翹屁股和細腰都遮的挺嚴實。


    葉肅托著下巴坐在岑安旁邊,心不在焉的喝著疑似樹莓汁的紅色液體。


    “我——可能不會吃動物的內髒。”精靈先生沉靜道:“給我上一碗雞絲麵就可以了。”


    他不太能接受這種野蠻的食物。


    以及這厚厚一層油和辣椒煮過的詭異湯汁。


    “嚐一口!蘸料都給你拌好了!”紀覓很自來熟的把他肩膀一拍,把微微辣的油碟推了過去,示意他嚐一口旁邊已經涮好的嫩肉。


    在眾目睽睽之下,梅斯還是很拘謹的嚐了一口。


    ……就當做是去法國吃鵝肝了。


    他嚼了兩口,隱約感覺不太對勁。


    “這是……什麽?”他一邊開口詢問,一邊下意識地又夾了一塊,還學著其他人的樣子把肉放進蘸碟裏滾了滾。


    “是雞胗。”岑安笑眯眯道:“切開洗幹淨的雞胃。”


    精靈微微皺眉,似乎感覺自己的底線受到了挑戰。


    但還是很誠實的又吃了一塊。


    有又脆又韌的嚼勁,咬下去的時候汁水會和蘸料一起炸開,口感又很順滑。


    他在英國從來沒有吃過這種東西。


    伊恩在旁邊看的有些同情:“這種東西吃習慣以後,相信我,你會吃不下炸魚和薯條的。”


    梅斯點了點頭,又試著去嚐別的東西。


    “這個是什麽?”


    “烏雞滑。”薄和解釋道:“就是把雞肉剁碎以後,和別的東西一起打成泥,很好吃的。”


    葉肅在旁邊沒怎麽動筷子,但隱約覺得這事有點詭異。


    一群妖怪居然在齊心協力……投喂另一隻妖怪。


    等梅斯回過神來的時候,他不光吃了豬心牛舌羊腦子,而且還一個人幹掉了半碟無骨鴨爪。


    鴨的腳!!他以前從來都不會吃這種東西!!


    父親如果知道的話會氣的摔手杖的!


    “再來一杯啤酒?”紀覓看著同事笑眯眯道。


    臉頰已經被辣的泛起薄紅的精靈點了點頭。


    “滿上。”


    等大夥兒吃喝都差不多了,正事才終於開始談。


    葉肅其實已經準備等下周回英國的時候自己去查,但也還是多問了一句。


    梅斯這會兒扣子都解到第三顆了,先前刻意繃著的低沉音色也變得輕緩又有磁性。


    在聽清楚事情的時候,他神情恢複了些清醒。


    “也許是為了繼承權的事情。”梅斯晃著酒杯,話裏意有所指:“也許你母親始終守在莊園裏,也是為了保護你的繼承權。”


    “繼承權?”葉肅皺眉道:“那也輪不著殺我。”


    他父親是現在坎貝爾的家主,而且除了他這個獨子之外,還有好幾個叔叔也是在順位之內的。


    真要殺人滅口搶家產,前頭的一溜吸血鬼都得死個幹淨才輪得到他艾薩克。


    另一頭的明琅在試探著嚐紅鍋,舔了下肥羊卷就嗆到轉身去旁邊猛咳,璩玉拿著冰鎮西瓜汁幫他順著氣,又心疼又得憋著笑。


    這場子裏的兩個半英國人開始聊異國的大小事情,期間也會和國內的妖怪們解釋些基本的誤區。


    “……血腥瑪麗是謠傳。”


    “幽靈就跟你們這邊的鬼差不多吧……算是古堡的特產了。”


    “……鯡魚罐頭不是我們這邊發明的。”


    等話題轉了一圈,不知不覺地又落到了葉肅那裏。


    “你下周去英國?”其他幾隻妖怪有些蠢蠢欲動:“我們可以過去玩兒嗎——”


    紀家姐弟約了下周的嘉年華和音樂節,有些可惜的歎了口氣。


    “可以是可以,”葉肅頓了一下,看著薄和一挑眉:“你不上學了?”


    “六年級一點都不好玩,”薄和飛快點頭:“帶我一個!我還沒出去玩過!”


    坎貝爾家畢竟家大業大,光是一個莊園都能裝大幾百個客人,這時候也並不算虛。


    璩玉表示自家剛購置了新的飛機,獨角獸也表示要跟著回去一趟,仔細一清點剛好六個人。


    “貓貓狗狗就留下來看家,免得被外國妖怪給吃了。”紀覓喝高了以後又一副大姐大的口吻,用指節敲了敲桌子:“你們兩倒是好好修煉啊,不會打架以後還混個毛?”


    柴犬黑貓抖了一下,迅速答應然後繼續悶頭搶牛肉丸子。


    梅斯這邊又灌完了一杯酒,白淨的皮膚都開始透著淡淡的櫻粉色。


    “再下一碟雞胗——”他揚高聲音道:“全都下紅鍋裏!”


    -2-


    等聚餐結束,精靈捂著吃撐的肚子直接瞬移回家睡覺,其他人則三三兩兩的往回走。


    紀灼帶著伊恩去附近的小公園看楓葉,大姐頭很有眼力見的找了個借口遁走,給他們創造機會。


    伊恩有時候兩隻腳站累了,還是習慣變回獨角獸慢慢走,隨手給自己套個幻術也不怕有人看見。


    遠遠望去,一個高挑瘦削的男人和一頭金銀流光的獨角獸並排走著,畫麵似乎有些夢幻。


    紀灼這時候也喝的有點上臉,走在伊恩旁邊都能聞見淡淡的香味。


    他喜歡他金色的長角,流瀑一樣的光滑鬃毛,也喜歡他銀色的眼睛。


    哪怕笨一些弱一些,到現在也不太會用筷子,可就是怎麽看怎麽可愛。


    豹子走著走著臉有點紅,小聲喚他道:“伊恩。”


    “嗯?”伊恩試探著去叼了枚楓葉,嚼了兩下把它吃了下去:“什麽事?”


    “你……你覺得我怎麽樣?”


    紀灼一開始是被紀覓當大貓養的,性格也是直來直去。


    情竇初開什麽的……這是第一回。


    “你很好啊。”伊恩又去夠旁邊的銀杏葉子,嚐了一口呸呸了兩聲:“好苦。”


    豹子先生有些扭捏,守在他旁邊嗯了一聲等了會兒,伸手給他薅下來一大把的葉子。


    “那……那你覺得我怎麽樣?”


    ……這個問題不是早就問過了嗎?


    伊恩就著他的手又叼了一枚葉子,跟吃抹茶餅幹似的哢嚓哢嚓嚼著:“你很好啊。”


    “就是,”紀灼感覺這句話就堵在喉嚨眼裏,半天都憋不出來:“你……會考慮我嗎?”


    “哎?”獨角獸眨了眨眼睛,重複道:“考慮你?”


    糙老爺們豹子先生臉紅脖子粗的嗯了一聲。


    “等等……你不會是……”伊恩把楓葉咽了下去,有種不祥的預感:“你想和我談戀愛?”


    紀灼望著他又點了點頭。


    伊恩有些難為情的笑了起來。


    “小豹子,”他變回了人類,看著紀灼搖了搖頭:“我一直隻是把你當成小朋友啊。”


    小朋友?


    紀灼隱約感覺自己腦子裏有根弦斷掉了。


    他一米九五,伊恩一米七二。


    他能手撕巨熊,伊恩擰不開瓶蓋。


    然後伊恩叫他——小朋友?!


    一點都不小好嗎?!!


    “呃,實際上,我的年齡可以做你的爺爺。”伊恩正經道:“而且我的出身很特殊,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所以——”紀灼深呼吸道:“除了年齡和血統之外,你就根本不考慮其他的事情嗎?”


    伊恩看著這個年輕人失落又不肯放棄的樣子,心裏有過一瞬間的動搖。


    但有些事……完全和他們無關,也沒必要讓他們都扯進來。


    “我一直把你當成小朋友。”他平靜道:“如果你覺得很冒犯,我可以等會就搬出去。”


    豹子低低的嗚了一聲,隱約尾巴和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一點動心都……沒有嗎。”


    “一點都沒有。”


    金發青年走了幾步,停下來淡淡道:“我還是搬出去吧,書店那邊有宿舍。”


    紀灼眼眶有些紅,忽然就把他壓在了旁邊的楓樹下。


    “我不信。”他啞著嗓子道:“那天看電視的時候,你躺在我懷裏睡覺,明明也是喜歡我的。”


    獨角獸感覺有些頭疼:“那隻是因為——唔——”


    男人笨拙又認真的吻住了他。


    這個吻甚至一開始沒找準位子,而且如同大貓一般帶著些舔舐和輕咬。


    伊恩想掙脫開他,卻還是隻能被動地等這個吻結束。


    ……當初從英國過來的時候,他真沒想過自己會招惹這個家夥。


    等這個青澀的吻結束,大貓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你其實不討厭,對嗎。”


    伊恩歎了口氣,輕聲道:“何必呢。”


    沒有等紀灼再問句什麽,那金發青年的瞳眸忽然變了。


    無聲的風在他的身側揚起,微卷的金發和衣角也隨風飄搖。


    淺銀的瞳孔裏仿佛有星辰閃爍變化,在瞬息之間組成六芒星的形狀。


    紀灼右手的葉子開始倒著飛回樹枝分叉上重新長好,遠處跳廣場舞的大媽們開始如慢鏡頭倒放般往回蹦跳。


    麻雀們從巢穴裏叼著種子和小蟲子飛回草叢裏,連狗狗們也跑回了主人身邊。


    紀灼目光茫然的倒著往回走,一路退回了公園的入口。


    風再次平息的時候,豹子打了個噴嚏。


    “我有點困。”獨角獸低聲道:“回去睡午覺吧。”


    “誒?”紀灼原本心裏那些話就沒有醞釀好,也很聽話的點了點頭:“好,回家吧。”


    另一邊,葉肅和岑安往小區走著,開始聊起與紀家姐弟有關的事情。


    “紀覓——她到底活多少歲了?”


    “四五千歲?”岑安不太確定:“算是創世以後的第二代或者第三代吧?”


    “看起來是挺像的,她了解很多隱秘的事情。”葉肅腳步一頓,感覺哪裏不對:“但是一般活到這個歲數,不是在戰亂中死去,就是飛升成仙成神了吧?”


    “啊,一般來說是這樣。”岑安擺了擺手指,慢悠悠道:“但是你注意到她的右手了嗎?”


    尋常的傷口,妖怪們都是能夠自行治愈的。


    小到破皮傷肉,大到斷骨掉肉,基本上靠著術法和靈力都能治愈——專業的和業餘的區別隻是在於傷疤的美觀度而已。


    但是紀覓的整個右臂,是森然的一片白骨。


    每次她伸出這隻手的時候,都會給人一種似人非人的詭秘感覺。


    “她不肯成仙,不肯渡劫,所以災厄都直接印在了身上。”岑安慢慢道:“其實她還有一整條左腿也是白骨,隻是你們平時看不到而已。”


    葉肅根本沒想到答案會是這樣。


    他預設過很多種情況——無可解除的詛咒、毒藥,或者是別的苦衷。


    “她……不肯成仙?”


    “道行陰德都到了,天雷也來了好多次。”岑安歎了口氣道:“她一瞧見情況不對,就躲進雪山底下,就是不給雷劈幾下。”


    他先前還以為挖隧道炸山洞的那動靜是天雷終於劈穿高山了來著。


    葉肅怔了一會兒,隱約沒聽明白。


    他活了太久,工作又是在醫院裏,其實世間人心也看過了太多。


    人人皆有所求有所願,如同天定的印記一般。


    祈求長命百歲,祈求財富不盡,祈求愛情永駐。


    即便是成妖成仙了,也躲不開一顆俗心,總是想再要些什麽。


    這世界的妖物大大小小數量上萬,多少都是削破了腦袋寧可作惡都要成仙,但為什麽紀覓會反著來?


    他們剛好走到樓下樹蔭的秋千旁,順勢坐下來聊一會。


    “其實這個事兒,紀姐以前喝多的時候跟我講過,隻是日子過了好多年,我本來都全忘記了。”


    岑安看著他,眼神裏有些懷念:“你還記得亡憶山嗎?”


    “嗯?”葉肅皺眉道:“那隻黑色鳳凰化成的神境?”


    “對,但紀姐跟我講的故事裏,那隻鳳凰是臨死前才變作黑色的。”


    因為各種細節的出入,他在很長時間裏,一直沒把紀姐和明琅的兩個故事對上號。


    當初有白龍亂世惑眾,與那鳳皇纏鬥廝殺至兩敗俱傷。


    鳳鳥原本自烈火中想要涅槃重生,可在複活的前一刻被白龍直接撕開了胸膛。


    它不顧劇痛,在未化形的情況披著滿身灰燼破開龍腹叼出了內丹,滿身汙濁的同那白龍同歸於盡了。


    天龍的身軀墜落分解,而鳳凰也死在了黎明破曉前,人間妖界的天幕都為此浮現出決光之傷。


    “見證過這場鏖戰的神仙妖怪,如今已經不剩下幾個了,”岑安慢慢道:“紀姐就是其中一個。”


    她當時還是個與世無爭的小妖,因為是草木的緣故,也花了六七百年才逐漸修得人形,然後就目睹了一整場的白龍之亂——


    從人間妖界墜入混亂殺戮,到眼睜睜的看著那鳳鳥痛鳴隕落,


    紀覓原本有心入世,卻因為年幼時曾親眼目睹白龍之禍裏的太多血淋淋的罪惡不堪,在還算年輕的時候就直接避到高山上隱世不出,既不肯成仙得道引起其他仙家的注意,也不去摻和任何妖族的大小紛爭,清苦簡樸的一過就是幾千年。


    然而渡劫這種事,總是避無可避的。


    她不肯應下那些,便被天命陸續奪走了左腿和右臂,至今無可治愈。


    葉肅聽著這些古老的故事,覺得有些陌生和抽離。


    他輕推著岑安的秋千,忽然隱約感覺到其他的妖氣。


    “你今天還和誰接觸過?”


    “哎?”岑安眨眨眼:“沒有啊?我們今天睡醒之後一直在家裏不是嗎?”


    “不對……”葉肅皺眉道:“你身上有其他的妖氣。”


    岑安嗅了一下自己的身側,忽然把腰間的鬼龍簫抽了出來。


    “……是我。”全程把耳朵露出來聽故事的裴荼躲在長簫裏,看著黑著臉的他們兩強咳了一聲:“……怎麽好像又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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