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差一點就沒能見到時都的太陽了。


    柳宏駿出手闊綽,為了感激一眾醫生的全力付出,直接給醫院捐了一台價值幾千萬的全新ct機。


    院長高興的給這撥醫生都放了三天假,連帶著食堂也開始全天供應免費的咖啡和能量棒。


    岑安和葉肅把先前積壓的瑣碎事情解決之後,和他一塊去了一趟流仙觀。


    老先生出院以後哪怕行動不便,都記掛著回去給他們送糕點。


    今天是周一,連商業街裏都沒什麽人,但道觀裏依舊有不少香客進進出出。


    葉肅跟在岑安的身後,一度沒認出來那塊招牌。


    左邊有家蘭州拉麵,右邊開著沙縣小吃,這道觀的入口被壓縮成小巷子,牛皮癬般的小廣告還在灰牆上貼了好些。


    他在進去前皺眉多看了一眼,總感覺是走錯地方了。


    屈塵正拿剪子給柳樹修枝,瞧見他們時眼睛唰的就亮了起來:“過來玩呀?我師父去年釀的桂花酒開壇了!剛好給你們嚐嚐!”


    正逢盛夏,道路兩側的瓷壇綻著白蓮,清幽的香氣似有若無。


    兩個青年頗有禮貌的和老人家打了個招呼,一起去側廳坐著喝了杯酒。


    岑安還特意送了自己做的一盒小點心,笑眯眯地聽兩個道士聊這裏的趣事。


    葉肅坐在旁邊嗅了下桂花酒的味道,表情有些詫異。


    還真是挺香的。


    他很少結交朋友,平日工作之餘也不與誰往來。


    但自從岑安住進來以後,不光是樓上樓下的鄰居都開始漸漸熟稔,逢年過節還會有好些朋友來串門送禮,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頓飯。


    這些事情對他而言有些陌生,可真試探著再靠近一些,好像也能得些趣味。


    “對了,爺爺,問您個事,”岑安感覺這老先生談吐不凡,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問道:“您知道月老麽?”


    老人本身隻是凡人,但畢竟也入了道門。


    “月老?”屈拂摸了下胡子,給葉肅又斟滿了酒:“我還真知道一點。”


    “古書有雲,雲階閬苑,和合仙宮,瀟灑怡然,聖道童心。”他揚長了聲音,娓娓道來一段舊事:“說是唐代有位叫韋固的書生托人做媒,四更天裏就衝去了約定的地方,等老朋友那邊的回話。”


    書生來到龍興寺前,瞧見一位胡子雪白的老頭坐在台階上,倚著布袋在對著月光翻書。


    他自忖略有才學,過去瞧了一眼,卻認不出這書上的一個字。


    “這書上都寫著什麽?”


    “天下婚牘。”老人笑道:“此書不凡,你自然看不懂。”


    書生半信半疑,又問他這袋中裝著什麽。


    “是紅線——”屈塵抱著茶杯精神道:“他就是月老吧!”


    岑安怔了一下,隱約想起來了什麽。


    “正是。”老道士晃了晃手指道:“這書生知道以後,連忙問他自己的婚緣。”


    他此次前來便是想求娶太守之女,就盼著能成了這門親事。


    可那月下老人一翻書卷,說他的妻子是那賣菜陳婆的女兒,今年才三歲。


    韋固當然不信,可老人說這紅線是嬰孩誕生之時便已拴在兩人足上,如同天成命定。


    這書生自詡清高,不肯娶那粗鄙人家的女兒,直接命家仆殺了那嬰兒。


    可家仆膽小,下手時隻刺傷了那女孩的額際。


    “等十三年後,他娶了相州刺史之女,發覺那美人總是以紙花掩額。”屈拂慢悠悠道:“而在此之前,他如何提親說媒,都沒法成婚過堂,一切都在被應驗。”


    “——那這姑娘額心的傷,就是他曾經那仆人留下的?”屈塵嘖了一聲:“真是個渣男啊,也是糟蹋了那姑娘。”


    葉肅在旁邊聽得有些好奇:“這麽說來,雖是有緣,也不一定是善緣?”


    “確實如此。”屈老爺子頷首道:“但也都是天意。”


    岑安怔了半天,忽然匆匆找了個由頭,讓葉肅和自己出去一趟。


    他們站在綠枝飄揚的柳樹下,遠處還有電子喇叭的念經聲。


    “想到什麽了?”葉肅幫他把發上的白絮拂開,眼睛裏帶著笑。


    “鮑富見到過那個人,”岑安深呼吸道:“她跟我說過這件事,可我之前不知道這些故事。”


    “什麽意思?”葉肅皺眉道:“她見到過月老?”


    “對,說是從前半夜去人民廣場的時候,幫一位先生撿過書,”岑安翻出了手機開始找她的號碼:“而且那個人……還給她留了一個紅葉的玉墜。”


    他原本一聽到緣分二字,想到的都是桃花紅豆,今天突然才想起來這紅葉也是定緣之物。


    一聲長笛倚樓時,應恨不題紅葉寄相思。


    葉肅和他匆匆與屈家師徒道別,一轉身又回了醫院。


    鮑富等在門口前,懷裏還抱著拖把。


    “急著找我幹啥?”她嚼著口香糖問道:“沒聽說過肛腸科那邊有大便炸.彈啊?”


    岑安直接找了最近的空辦公室,關門上鎖然後用三分鍾解釋完來龍去脈。


    葉肅打量著她脖間的玉紅葉,還是不太確定這個猜測的準確性。


    “居然……還有這種事情?”鮑富隱約想起來什麽:“我當初去回夢川的時候,是聽說過有仙鳥折羽的事情。”


    “這玉紅葉畢竟是那位先生送給你的禮物,是真是假也隻能說賭一下。”岑安有些為難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小姑娘就已經把手伸到脖子後麵,大大方方的把墜子取了下來。


    “其實幾個月之前,我還想著實在找不到工作,就把它典當掉換飯錢,”她撓了撓腦袋,把吊墜遞到了他們的麵前:“如果能幫得到你們,那就再好不過啦。”


    葉肅接過那冰涼的玉石,用指腹觸碰它的棱角。


    手感溫潤又通透,內裏的暖色猶如夕陽,而且毫無雕刻打磨的痕跡。


    “這是靈符,”他低聲道:“融掉以後就再也無法複原了。”


    “你真的願意嗎?”


    “如果不是葉醫生和岑醫生幫我,我可能早就餓到把尾巴都啃掉了。”小柴犬揮了揮手:“放心融吧,能幫到他們就更好了。”


    璩玉癱在明琅的腿上看著電視,愜意的都有些想睡覺。


    夏日的灼燙溫度被隔絕在玻璃窗外,空調的溫度剛剛好。


    偌大的房子被布置成藏青淺白相間的後現代風格,半月狀的沙發形狀簡潔又用料講究。


    主持人在表情誇張的表演活吃章魚,旁邊小盤子上的青蛙刺身還會眨眼睛。


    璩玉對媳婦的性子再清楚不過,便今天頭疼明天胸痛,隔三差五就折騰一下。


    他不願他多想,也不願他再突然離開。


    明琅任由他睡在自己的懷裏,低頭削著蘋果。


    刀刃突然滑了一下,把白淨的指腹劃了個口子,然而並沒有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


    兩個神仙同時懵了一下。


    明琅在這一瞬間思考的是該不該當著他的麵把這口子愈合回去,還是順應他的表演拖幾天再慢慢好。


    璩玉想的則是自己這時候是不是該跳起來給他找創口貼——問題是明琅家裏怎麽可能有創口貼這種東西?!


    現在怎麽演?


    有劇本嗎?


    氣氛忽然有點尷尬。


    明琅把蘋果遞給了他,借著角度把指腹遮擋了一下,假裝無事發生。


    但下一秒他又打了個噴嚏,還沒顧得上捂嘴。


    茶幾上的那盆水仙花瞬間就全都燦爛綻放,搞得跟孔雀開屏一樣。


    璩玉忍了幾秒鍾。


    “哈哈哈哈哈哈——”


    “好了,我們都別裝了。”明琅平直道:“不好笑。”


    “哈哈哈哈媳婦兒你這個噴嚏——”


    明琅指尖一抬,刀口便如同被憑空抹去了一般。


    “這半個月也是夠了……”他悶悶道:“我本來以為你也就裝兩三天。”


    他忍了半個月不用法術洗盤子擦地板,家裏前後砸了四個碗。


    “我前兩天才感覺不對勁,”璩玉啃了一口蘋果,眼神非常正直:“真沒舍得騙你。”


    “但是說真的……你想過以後該怎麽辦嗎?”明琅抬手按住額頭,服帖烏黑的長發也隨之垂落,掩住了他的神情:“上次見了一麵,直接提前幾十年渡劫,我挨了一道,你也挨了一道。”


    “現在我們再廝混在一起,說不好哪天就元神俱滅了。”


    男人把蘋果放到了一旁,語氣放低了一些。


    “我不想再考慮以後了。”


    他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按住他的肩膀,把對方緩緩放倒在了軟枕上麵。


    “明琅。”那雙蒼青色的眼眸凝望著愛人,聲線也低沉而平靜:“你不在的這幾百年裏,我過得一點也不好。”


    “如果活著的代價是永遠不能見你,”


    “我可以現在就從十三樓跳下去。”


    明琅怔了一下,開口還想說句什麽,下一秒卻被以吻封緘。


    璩玉抬手把他卡在軟枕上,唇齒交纏的急促到仿佛要剝奪兩人的全部呼吸一般。


    他一隻手伸開五指穿過他的長發,扣住他的後腦勺再度拉近距離,連睫毛都相互碰觸著對方。


    舌尖開始追逐交纏,唇瓣的摩挲與索求也越來越熱烈。


    “明琅……我的明琅……”


    修長的指尖開始一顆一顆的挑開貝母紐扣,鎖骨和胸膛也開始逐漸裸.露。


    身下的花仙臉上泛著薄紅,被親吻到雙眸失神,隻能被動地半抱住他。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嘰嘰嘰嘰嘰!!!”


    璩玉直接在心裏爆了句粗口。


    他繼續壓在他的身上,試圖繼續:“不要管它……”


    然而手機直接飄了起來,自動翻蓋接聽開免提。


    “璩玉在不在。”葉肅淡淡道:“我和岑安找到月老了。”


    “你們最好五分鍾內過來一趟。”


    -2-


    此時此刻,沙發上的兩個男人,一個衣衫半解臉帶薄紅,一個連褲子都脫了。


    他們對視了一眼,強咳了聲瞬間穿好衣服,然後一塊瞬移去了醫院。


    辦公室裏,一位精神矍鑠的老先生坐在椅子上,在不緊不慢地同鮑富聊著天。


    “我還以為那天你認出我來了,”他失笑道:“沒想到你都不知道這玉符的用法。”


    “我……”小柴犬撓著頭道:“我都沒想過我能見著神仙。”


    葉肅在薄允麵前都不算緊張,可此時此刻真見到這白發老人了,甚至連呼吸都有些不穩。


    他非常清楚,自己也好,岑安也好,他們的姻緣都全靠這神靈的一念之差。


    不敢多問一句,也不敢有任何的冒犯。


    葉肅在妖界做過許多出格的事情,可隻有真的站在神靈麵前時,才會有種無法抵禦的敬畏。


    這個老人……真的是神。


    是主掌人間一切姻緣離合的神。


    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略顯忐忑的敲門聲。


    “進來吧。”


    璩玉打開門的那一刻,手腕都有些顫抖。


    他示意明琅先走進去,在轉身關門的時候不斷地調整著呼吸。


    這幾百年裏,他在仙界問過找過無數次。


    久到他甚至已經完全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你們的事情……我剛才已經了解了。”老人站在了明琅的身側,伸指探了一下他的背脊:“斷了這麽久,現在也隻是勉強長好。”


    明琅的眼眶有些發紅,此刻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他甚至不敢問他是不是月老,也不敢問他們以後會怎麽樣。


    “拘緣鎖。”老人轉身看了一眼璩玉,意有所指道:“有時候也不一定是個好東西。”


    “求您了。”璩玉啞聲道:“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放鬆些,年輕人。”老人抬指一提,那兩縷猶如紅塵般的鎖便從男人的心頭滑落而出,又悄然無息的消失在了他的袖中。


    “這本來是我下棋時輸給觀虛的賭注,”他看了眼這兩人道:“今天過來一趟,也就順路收回去了。”


    “師父仙逝已久……”明琅的聲音都有些發苦:“我們都不曾聽說過這些。”


    “你們站在一起,肩並著肩。”老人掌心一翻,其間已托著一根紅線。


    “斷掉的,就忘掉好了。”他意味深長道:“再折騰什麽,下次可不一定能找到老夫。”


    岑安在角落裏看的都有些鼻子發酸,下意識地緊握著葉肅的手。


    鮑富很欣慰的鬆了一口氣,尾巴在身後搖來搖去。


    璩玉和明琅站在了一起,十指緊扣著彼此,此刻都紅著眼睛。


    “情定終身結美滿。龍燭輝煌照花堂。”


    那紅線在半空中延展彎曲,套在了他們兩人的腳踝上,兩端同時係了個結。


    “玉人交拜合千載。天配良緣發齊眉。”


    老人撫掌一拍,結扣應聲合緊,紅線也散了光影。


    “自今日起,你二仙亦是佳偶天成,此生不改。”


    明琅在自斷仙骨時都不曾痛哭流淚,這時兩行淚忽然就淌了下來。


    璩玉哽咽著想說句什麽,隻更用力的握緊他的手。


    他們兩人同時跪了下來,對著月老久叩不起。


    “謝神君續緣——”


    老人把他們扶了起來,轉身又看向角落裏的柴犬妖。


    “小姑娘,”他笑了起來:“這玉符原本是給你求福呼助用的,今天這麽一融,以後你可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嗯!”鮑富眨了眨眼:“您記得保重身體!”


    老者爽朗一笑,徑自踏風而去,即刻沒了身影。


    璩玉怔了一秒,用力抱緊了明琅,幾乎快把他揉到了自己的懷裏。


    “媳婦,”他深呼吸道:“我們剛才在月老麵前成婚了——”


    “我終於能歸你了。”


    葉肅示意鮑富先從側門出去,自己也帶著岑安穿牆而過,給那對新人一點私人空間。


    岑安牽著他的手沒有說話,低著頭在想事情。


    葉肅走了幾步才回過神來,他停頓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軟發。


    “葉醫生……”


    “嗯?”


    “剛才月老收拘緣鎖的時候,我看見了。”


    “看見了什麽?”


    “我和你的腳腕上,也纏著同一根紅線。”他昂起頭來,聲音忐忑又柔軟:“拘緣鎖把它映亮了。”


    葉肅站在原地,感覺神經被切斷了幾秒鍾。


    他真的是他的正緣。


    他們剛才其實也拜見了月老——


    而且他也是完全屬於他的。


    從今往後,不用有任何猜忌與懷疑,不用患得患失與恐懼失去。


    天命已被昭明。


    “安安,”他俯身親吻他的唇,聲音輕柔又有些顫抖:“你真的看到了?”


    “紅線……我們的腳腕上也纏著紅線……”岑安抱緊他的脖頸,輕聲喃喃道:“葉醫生開心嗎?”


    這兩個字都仿佛能同時牽動他們的心弦,每重複一次都能多一次的歡喜。


    鮑富被輪番感謝了好幾回,最後隻收下了十一樓的小屋子。


    她感覺做清潔工挺快樂的,也無意去接手璩玉名下繁雜龐大的各種公司,但也算有個能隨心所欲曬太陽的大陽台,每天都可以多睡一會再上班。


    也就在那天晚上,兩對戀人各自慶祝舉杯,如同共同走過了一場凜冬。


    葉肅帶著岑安去了旋轉餐廳,一起看了一會兒高塔上的夜景,然後牽著手去了總統套房。


    岑安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也知道他們等會要做什麽。


    他有些緊張的跟著他走過長廊,腦子裏開始回憶在莊園裏那一夜的所有細節。


    纏綿的,溫存的,沉悶的,強製的……


    腳步聲被軟毯溫柔消弭,房門也終於打開。


    落地窗外可以看見二十四樓下整個時都燈火輝煌的夜景,明滅的燈火與燦金色的車流交錯閃爍,深邃的夜空上明月高懸。


    葉肅站在了他的身後,垂眸親吻著他的脖頸。


    那一晚太過突然和隨意,而他們今夜有更值得慶祝的理由。


    用來縫合包紮的修長十指不疾不徐地解開著衣扣,耳側和頸側都開始落下溫熱的吻。


    岑安有些無措的被他懷抱著,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在被享用和品嚐。


    又好像葉肅變成了虔誠又溫柔的仆從,在用最溫柔的方式給予他所有快樂。


    他是屬於葉醫生的。


    葉醫生也是屬於他的。


    外套滑落在地上,接著是襯衣被完全解開。


    岑安轉過頭去,開始與他交換輕淺又溫存的長吻。


    “對了……安安,”葉肅的指尖停在他後肩緋紅色的印記上,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這是什麽?”


    “這是我化形的那一天,被天火燙傷的印記。”岑安伸手也摸了一下,回憶道:“我化形成人的那一天,天上好像有驟雨一般的火光,遠處還有山林直接燃燒了起來。”


    “……天火?”葉肅皺了下眉,腦子恢複了清醒:“你是什麽時候化形的?”


    岑安思索了一下,說了個大概的時間。


    “等等,”葉肅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開口道:“那場天火,應該就是我熔毀溯光台時落下高崖的火。”


    “難道說你身上有溯光台裏的東西?”


    他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坐在床邊借著燈光去看那印記。


    如同雲紋一般,絕不是不規律的普通傷痕。


    他們共度第一夜的時候,因為光線和食髓知味的緣故,葉肅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分給這個細小的傷疤。


    “你這些年有沒有感覺過什麽奇怪的事情?”


    “好像沒有,”岑安把衣服收緊了一些,靠著他回憶道:“我的法力不算強,資質也很普通……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一直沒有被妖怪們吃掉吧。”


    在遇到葉肅之前,他逃跑了幾乎五百年,不是被追殺就是被誘捕,但最後總是能僥幸逃出去。


    “等等,你先前許過願嗎?”葉肅握緊了他的肩頭,有種隱約的預感:“比方說想得到什麽?”


    “命由我作,福自己求。”岑安搖了搖頭:“我不許願的。”


    他低頭又想了一會,也感覺有點不對勁。


    “那天我不小心去回夢川的時候,心裏想要是有人帶帶路就好了。”


    然後就真的遇到了路過的桃妖。


    “還有去抓娃娃的時候,好像抓什麽都可以拿到,抽獎也是這樣。”


    “岑安,我們現在試一下。”葉肅握住他的手,壓低聲音道:“你想一個盡量小的願望,不要太難實現的那種。”


    “比方說……來個漢堡?”岑安眨了眨眼。


    下一秒,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先生,免費的夜宵需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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