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道盯著手機上的那個數字,神情嚴肅,目光炯炯。他身後劉長潤和蔡鈞明兩人靠一塊兒打瞌睡,大概是鬥地主讓他們身心放鬆以至於在鬧鬼的宿舍還睡得著……當然重點是宿舍陰涼堪比空調,太舒服了。


    57、58、59……


    “時間到!”


    劉長潤和蔡鈞明兩人猛地驚醒,一抬頭看見張小道緊緊盯著靠陽台窗戶的床鋪的那塊天花板。兩人跟著看過去,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卻不知為何,那兒像是真的吊著十幾具屍體,齊刷刷轉頭盯著他們看。兩人害怕的跟在張小道身後,戰戰兢兢的問:“大師,那些東西……出來了?”


    張小道點頭,問:“你們想看嗎?”


    兩人瞬間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堅決拒絕。


    張小道有些遺憾,隻有他一個人看到稍微有些寂寞。


    他向前走,打算爬上上鋪。蔡鈞明攔住他:“你就這樣爬上去?我是說不用符或是銅錢劍什麽的?”


    張小道擺擺手:“想多了,我來通靈的。”


    一步一步爬上去,陰寒從腳底板侵襲上來,等到他爬上去的時候,一雙腳居然被凍得有些僵硬了。盤腿坐下,張小道抬頭朝四周圍的屍體打招呼:“嗨。”


    十幾具腐爛的屍體猛然扭頭陰冷的盯著張小道,有一具屍體掉下來,臉貼著張小道的臉,血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張小道。


    張小道被嚇了一跳,稍微往後退,咽了咽口水。他對於這些死相恐怖的鬼不是特別怕,不就是屍體?他一直是陰陽眼,看得見這些東西,從小看到大。


    後來他家在南方鄉下,那種地方每年會出現死人。那些死人都死得奇形怪狀的,有時候到城裏去,看到被車撞死的。整個身子被卷進車輪裏,腦袋當場就飛出去。


    那些人的死狀比眼前這些鬼恐怖百倍,他也沒怎麽怕。大概是習慣了。


    但是怎麽說呢?有時候這些恐懼隻是視覺刺激,有些東西本身就是充滿了危險性,能夠自然而然的讓你覺得恐懼。


    眼前這十幾具吊死鬼就是充滿了危險性,張小道有感覺,如果不是他先開口恐怕他們會直接撲上來咬死他。如果他說的不合他們心意,恐怕也會被直接吊死在這裏。


    張小道先說明來意,然後先小心翼翼的詢問他們未了的心願。


    這些東西不開口說話,在觀察他,似乎對於一個不是同類的居然能夠看到它們以及和它們對話感到驚奇。但這種驚奇不是什麽好事。


    張小道苦笑著想,被十幾具腐爛的屍體圍繞著打量真是一件考驗心髒的事情。他在圖書館的時候,茅九給了他一張照片讓他仔細看。


    這樣明顯的提示他自然能懂,仔細看完後也覺得有些奇怪的地方。他同樣想到了仇殺,如果真是仇殺,那麽這些東西就很難超度了。


    有仇報仇,因果報應。


    天理倫常,根本不是他可以幹涉的事情。


    要想將他們超度就隻能找到當年害死他們的凶手,讓他們親自報仇。可當初的文獻早都丟失,根本沒什麽資料了。他也不敢立刻就問當年的事,根據他多年和鬼魂打交道的經驗,一旦他貿貿然提到當年的事情絕對會刺激到他們,讓他們瞬間化為厲鬼。


    九哥交代他,隻需要問清楚他們的執念。其實換句話說就是要知道當年事情真相,誰是害死他們的凶手。但是,問一個鬼回憶最怨恨的事情,真的非常刺激他們。


    ……誰讓他道術不行。


    張小道隻能盡量穩住眼前十幾具即將轉變為厲鬼的東西,先是一點點的詢問,釋放自己能幫助它們的信號。他既要讓它們覺得無害,又必須能夠威懾住它們。


    鬼是欺善怕惡的,如果不能震懾住它們就會反過來被害死。但是又不能讓它們產生戒備和敵意,所以他得把握住這個度。


    劉長潤和蔡鈞明在下麵看得有些膽戰心驚,他們肉眼看不見那些東西。但是看得見張小道在幹什麽呀。


    他們看見張小道手舞足蹈,自言自語,說的話卻又是他們都聽不懂的音節。卻又覺得那些音節莫名的詭異,讓他們有些神思恍惚,仿佛有種魂魄離體的感覺。


    可他們又不知道魂魄離體是什麽感覺,就是覺得,魂魄離體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


    然後他們看見張小道臉色越發蒼白,有些疾言厲色,開始冒出冷汗。當他提高音量說出一句話的時候,宿舍裏的溫度陡然下降了好幾個度,如墜冰窖。


    先前那種冰涼的舒服的溫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冷。


    張小道額頭上滲出冷汗,表情有些痛苦。


    劉長潤和蔡鈞明看得有些擔心,想了想,蔡鈞明推了一把劉長潤,悄悄的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床鋪。那個床鋪裏麵有個背包,背包裏有架單反。


    單反就是之前借的那架,被借的那同學匆忙回家,沒來得及拿走那單反。估計也是不會要了,畢竟裏麵拍出了那麽晦氣的東西。


    蔡鈞明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劉長潤拉住他,無聲的搖頭。蔡鈞明掰開劉長潤的手,堅持去拿了那架單反,然後對著自己的上鋪拍照。


    閃光燈瞬間照亮了宿舍,張小道猛然回頭,臉色大變:“糟了!”


    蔡鈞明低頭看著單反裏麵拍到的東西,十幾具吊死鬼齊刷刷回頭怒瞪著他這個方向。膠片都無法抵擋住它們的憤怒。


    蔡鈞明和劉長潤心驚,被嚇到了。


    張小道大喊:“快跑!”


    跑?跑哪兒去?


    兩人反應過來,轉身想跑的時候卻晚了。兩根麻繩突然從天而降,迅速套進兩人的脖子往上用力一拽,兩人便隻能無力反抗的在半空中踢踏著腿。


    張小道心慌,他想起茅九的吩咐,必須保住劉長潤和蔡鈞明的性命。一急,咬破食指在掌心上畫符,“驅雷奔雲……開旗急召,急急如律令……疾!”


    以血畫符,效果加倍。若用天師血,則效果更可觀。隻是張小道畫的是引雷部神符,這是高級驅鬼符,不是他現在能夠駕馭得了的符咒。


    屬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符咒類型,隻是現在他也顧不得了。


    火紅色的雷光從張小道的掌心射出,下一刻門被踹開,一道身影飛速踩上門口的床鋪,踏著欄杆三兩步跳到上鋪朝著陽台方向的床鋪過去,路過被吊在半空掙紮的蔡鈞明和劉長潤時,沒有絲毫停頓的揮出手裏的古銅錢劍,將麻繩斬斷。


    兩人掉下去,空氣似乎隱約有慘叫聲。


    茅九握著張小道的手腕朝向洞開的門,門外是陽台,陽台之外是一顆幾十年樹齡的老樹。火紅色的雷光射向老樹,將老樹所有的枝葉全都震落下來。


    然後他咬破食指,點在張小道的額頭,不帶停的一筆畫完鎮魂符咒。張小道一見是茅九,立刻就想動,茅九按住他的肩膀:“不想變白癡就別動。”


    聞言,張小道不敢動了。


    他在畫完符之後疲累無比,感覺三魂七魄隱隱不受控製。此時一聽,方知情況嚴重,便不敢絲毫亂動,全憑茅九安排。


    茅九凝神替他畫鎮魂符,在他額頭上、背上、肩膀手臂,封住張小道蠢蠢欲動的三魂七魄。失血有些多加上畫鎮魂符有些耗力氣,不過一會兒他的臉色就有些蒼白了。


    因為茅九擅自闖入,並救了惹怒那些東西的劉長潤和蔡鈞明。所以那些東西就很憤怒,他們此刻是有些失去理智的,於是就想撲上去撕咬他。


    但陸六取下掛在窗戶上的應該有兩三百年曆史的古銅錢劍,將天花板上十幾個吊死鬼全都揍了一遍。


    他現在的心情可是非常不好,他男朋友現在正失血過多救他小徒弟。本來所有的事情就全都是眼前這些破玩意兒搞出來的幺蛾子,現在還敢在他麵前蹦躂,不揍得他們缺胳膊斷腿不知道後悔倆字怎麽寫。


    十幾具吊死鬼全都被揍了一遍,陸六又去門口取下掛在上麵的葫蘆,直接把十幾具吊死鬼收進裏麵。免得它們瞎折騰,煩都煩死了。


    劉長潤和蔡鈞明兩人怔鄂的盯著陸六做完這一切,雖然他們看不見,但是從宿舍一瞬間恢複成正常高溫來看,那些東西估計是在陸六手裏的葫蘆裏。


    感覺……真正的大佬就在眼前!


    不過,陸六的銅錢劍和葫蘆到底從哪裏來的?為什麽他們看見他僅僅是在窗戶和門口抓了一下就有了?這是什麽法術?


    茅九鬆開張小道,臉色有些疲憊。


    陸六晃完葫蘆,見狀,連忙小碎步過去扶著茅九下來。要不是茅九抗議,堅決拒絕,估摸他是想公主抱而不是僅僅摟著茅九腰讓他靠著自己。


    他瞧著茅九慘白的臉,心疼的說:“回去給你燉豬血。”


    茅九臉色難看:“難吃。”


    陸六瞪眼:“吃啥補啥,懂不?”想了想,又緩和了語氣:“保證去腥味。”


    茅九:“不吃薑、蔥和芹菜。”


    怎麽那麽事兒?!


    可是瞧著茅九慘白的臉色,陸六就心軟了。


    “行,保證給你做得沒味道。”


    張小道形單影隻的慢吞吞的爬下上鋪,臉色有些憋屈。劉長潤和蔡鈞明理解他,時刻被塞狗糧的滋味就跟時刻拿刀子往心口上插一樣難受。


    陸六麵對茅九表情溫柔,麵對劉長潤、蔡鈞明和張小道那就是疾言厲色,宛如海上暴風雨。


    他臉色陰沉的問:“怎麽回事?我在外麵聽著一開始挺好的,後來有聲音驚擾了它們才讓它們暴走……你們拍照了?偷偷拍的?”


    劉長潤、蔡鈞明噤若寒蟬,麵對陸六強大的氣勢竟然說不出半句辯駁的話來。


    他們似乎一直都忽略了跟在茅九身邊不怎麽說話但是時刻黏糊著茅九的陸六,對方質問他們的聲音也不大,正常人的音量,甚至是有些偏低的。


    卻不知為何,猶如雷霆萬鈞之力,壓迫得他們不敢回話並心中愧疚不已。


    原本以為有茅九撐著的那種僥幸心理和逃過一劫的放鬆此刻全都跑光,變成了緊張。


    看他們兩人猶如鵪鶉似的縮在一塊兒瑟瑟發抖,張小道有些不忍,就開口:“他們也是為了救我……呃,當時我問到誰是害死它們的凶手導致它們情緒激動,如果不是他們及時拍照吸引注意力,我可能就會被掐死——”


    陸六也不滿意張小道:“既然是這種危險情況,為什麽不呼救?我和阿九都在門口站著,呼救一聲很難嗎?”


    張小道愣住,連忙解釋道:“呃,可是、不是說……我得保護他們兩個……”


    張小道的解釋在陸六和茅九平靜的目光下慢慢的消下去,直到心虛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幾次都試圖開口解釋辯駁,卻又莫名心虛說不出話來。然而他又不明白自己在心虛些什麽,他覺得自己沒做錯,又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


    茅九歎氣,對著劉長潤和蔡鈞明說:“你倆先休息,明天再過來找你們說說這事兒。小道,走吧。”


    張小道跟在茅九和陸六後麵,劉長潤和蔡鈞明想送他們離開校門口,被阻止了。


    “不用了,就到這兒吧。你們也累了,也許明天還需要你們查資料,還是早些休息吧。”


    到校門口的時候,陸六叫了輛車,等著送張小道回家。至於他和茅九,倒是自己有開一輛車。


    茅九對仍百思不得其解的張小道說:“你還記得之前我問你的,如果通靈失敗要怎麽做嗎?”


    張小道點頭。


    茅九:“怎麽做?”


    張小道:“斬殺!”


    茅九:“那麽你以為斬殺是為了什麽?”


    張小道:“……杜絕鬼魂轉變為厲鬼為禍他人。”


    他回答得有些不自信,茅九說:“你說得沒錯。你也是屬於‘他人’的一員,斬殺它們是為了杜絕它們變成厲鬼害人同時也是為了保住你自己的性命,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束手束腳,死的就是你。”


    “你以為天師是執法者就沒有危險?警察手裏拿著槍,也會遇到厲害的罪犯。如果不能先發製人,必要時候將犯人擊殺,死的就是自己。他們也是執法者,要麵臨的危險卻比普通人更多也更大。天師也是如此,時刻將生命擺在第一位,無論你是還是無辜者的生命。如果有最好的辦法能夠解決那些東西並且抱住自己的性命,那麽就必須選擇最好的辦法。小道,你要明白,我們是在跟鬼打交道。”


    鬼是可怕的,沒有理智情感的東西,不能以常人倫理和道德去約束它們。


    茅九當初作為天師之前,上的第一課是斬邪除魔,心性正直和約束自我的品德課。成為天師之後的第一堂課,是被教導愛惜生命,無論是誰,都必須以活著為前提。


    陸六叫的車來了,送走了張小道。然後扶著茅九上車,回家。


    張小道坐在車裏沉思,然後醒悟。


    他想他能明白自己明明按照九哥的吩咐,保護劉長潤和蔡鈞明了為什麽他還失望。茅九失望的是明明他和陸六就站在門外,隻要他叫一聲,他們就能立刻踢開門進來救他們。


    然而他卻隻想著要通過茅九的試煉,畫出根本無法駕馭的引雷部神符,導致自己神魂不定。如果不是茅九及時進來給他鎮魂,恐怕現在三魂七魄都要丟掉一些,真正變成個傻子。


    想到這種情況,張小道竟覺得後怕。


    他開始感到後悔,如果在那種情況下,他無法控製引雷部神符,導致自己變成個傻子。沒有將所有的吊死鬼收拾掉,那麽很大可能性還會害死劉長潤和蔡鈞明。


    明明有最好的解決方法,卻因為意氣用事和對自己的過度自信差點導致三人團滅。


    怪不得九哥生氣了。


    張小道想著回去後給個電話或者短信道歉,不過想想不太誠意,再說了人回去還要休息,也不好打擾。便編輯了一條短信,表明自己知錯的態度,明天再好好道歉反省自我。


    直到車子開到餘宵琿的小區,張小道才收到茅九的回複:沒事兒,好好休息。


    張小道下車搭電梯,打開門的時候發現客廳裏亮著盞小燈,進去一看發現餘宵琿正坐客廳裏看報表。聽到他的開門聲,餘宵琿沒抬頭也沒問什麽,就是溫和的說:“回來了?廚房裏給你熱著飯和菜,端出來吃吧。”


    心裏的暖流一股股的冒出,張小道期期艾艾的蹭到餘宵琿身邊:“哥,對不起。”


    聞言,餘宵琿抬頭,目光溫潤:“怎麽突然道歉?”


    張小道:“就是覺得很打擾到你。”


    餘宵琿一笑,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張小道坐下。等人坐下之後,大掌往人頭頂上一蓋,使勁兒一揉,說:“什麽打擾。這話我不愛聽。你來了,這兒就變得熱鬧,像個家。我很開心。”


    張小道抿唇,側頭說道:“我總覺得自己給哥添麻煩,我不會做飯不會做家務……連衣服也不會洗,還老是這麽晚回來,讓你等我。”


    一開始來的時候,他心裏是存著些傲氣的。他是天師,擁有特殊的體質,是個天才,即使家裏無法教習他。但他就是有著自己的驕傲,哪怕麵上對家族裏唯一一個會讀書的大學生存著敬意。其實麵對連鬼神都不信的餘宵琿,他是有些高人一等的傲氣,雖然後來真心接納了餘宵琿他也自覺自己不比他差。


    但是接二連三遇到的事情打擊了他的信心,在茅九的教導下,他發現自己連天師界中最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接二連三的犯錯,被教訓。


    他現在真正意識到自己以前的傲氣有多可笑,傲氣的最根本力量源於本身有能力,他連衣服都不會洗,憑什麽傲氣。


    餘宵琿好笑的看著張小道像隻被淋了雨的小貓咪一樣沮喪,說:“我也覺得自己給你添麻煩了。”


    張小道抬頭:“啊?”


    餘宵琿說:“上次我又是遇到蠱嬰,又是中了蟲蠱,如果不是你,我就死了無數次。根本就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張小道連連擺手搖頭:“才不是,也不是我解決了蟲蠱……唉。”


    唉聲歎氣愁眉苦臉的張小道跟平時懶散又有些小驕傲的張小道完全不同,不過餘宵琿發現無論是哪一個他都覺得挺可愛的,都很喜歡。


    餘宵琿心隨意動,掐著張小道的下巴在對方沒反應過來之前傾身覆上他的唇,輾轉纏綿。過程中眼眸始終帶笑,直視張小道。


    張小道石化了。


    餘宵琿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傻了?”


    張小道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滾到沙發另一端,緊緊環抱著膝蓋瞪著餘宵琿,聲音有些顫抖:“哥、哥,你剛……剛剛是在安慰我?”


    餘宵琿想了想,“算是吧。”


    算是吧……是什麽意思?


    張小道小心翼翼:“是……兄弟之間的……安慰嗎?”


    餘宵琿笑而不語。


    張小道吞咽著口水,僵硬的笑:“肯、肯定是啦。哈哈哈,我在說什麽呢……我、我回房了。再、再見。”


    餘宵琿叫住他,問:“你覺得怎麽樣?”


    “什、什麽怎麽樣?”


    “剛剛的吻,討厭嗎?”


    張小道:“……”


    餘宵琿失望:“討厭啊。”


    張小道衝動:“不討厭!”


    餘宵琿眉開眼笑。


    張小道抽抽臉皮,轉身迅速跑回房,砰的一聲甩上門,撲倒床上拉過被子把整個人都包起來。腦海裏隻有一行話飄過:跟我有血緣關係的哥吻我了……吻我了……


    餘宵琿朗笑出聲,同手同腳的張小道慌裏慌張還要故作鎮定的樣子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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