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九擼貓的動作頓了一下,扭頭向上看。陸修玨背對著光,他看不清陸修玨的麵容。但來人緊繃的怒意和敵意他還是能感覺到的。


    他猜測這人會不會是走錯房間了——他沒有猜想陸修玨是公寓主人,畢竟陸鶴司的安排令他以為公寓沒有人。所以他沒想到這個可能性。


    茅九站起身,問:“你是?”


    茅九站了起來,陸修玨才真正看清了青年的樣貌,他麵不改色,心底裏倒是有點兒悸動了一下。因茅九的長相恰恰符合他的審美觀,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無一處不符合他幻想中的戀慕之人。


    可惜,茅九寒冰般冷肅的氣質深為他所不喜。更何況現下陸修玨把他當成了小賊……不是小賊便是用了某些不入流的手段進來。


    陸修玨笑了一下,卻如長刀出鞘,淩厲冷漠,敵意頃時湧泄而出。那樣帶著明顯的腥風血雨的敵意令茅九慘白了臉色,倒不是因為害怕,隻是有些不適應。


    畢竟他未曾遇到過這般、這般厲害的煞星。若是放在古代,該是個驍勇善戰、足下百萬命魂的將軍。


    放在這個太平時代不會有煞氣如此濃重的人誕生,唯有古代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將軍才能產生如此濃重的煞氣。


    那此人煞氣從何而來?


    茅九忽然想到師父曾說過的一種命帶煞氣的命格,殺破狼命格。


    殺破狼格局本為動蕩和變化,唯動唯亂可成就一番霸業。若在亂世,便是大將之命。若恰好七殺入命,遇紫微化為帝亦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如今大概也隻有殺破狼這一命格可解釋眼前陌生男人那濃重的煞氣,卻不知男人是七殺、破軍、貪狼哪一星曜入命。


    隻可惜他對紫微鬥數不太熟悉,看不出來眼前這人是哪一星曜入命。


    茅九深知,遇到這類人宜和不宜戰。


    正想回答時,陸修玨先開口說話:“你是哪方的人送過來的?”


    茅九愣了一下,這話……原來這人是知道的。既然知道,那倒是好辦了。


    “我是陸哥介紹過來的,他說我——”


    陸修玨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哪個陸哥?別什麽人湊上來就認親戚。”


    他並沒有想到他的兄長上去。陸修玨上邊有五個哥,三個姐,然而實際上隻剩下三個哥兩個姐。早年也不知怎麽回事兒,盡管陸家人向來行善積德卻還是接二連三的出事兒。尤其是子嗣方麵的,懷一個掉一個。


    到後麵隻剩下陸家大少、陸家四少和領養的陸家三少,懷六少的時候,陸夫人整天提心吊膽怕留不住。後來生下來,差點留不住了。不知陸老爺子從哪兒請來的高人,愣是把陸家六少從鬼門關扯了回來。


    所以陸家六少是陸家老來子,還是千辛萬苦才保住的孩子。他的幾個哥哥姐姐幾乎都大他一輪,也都寵著他疼著他,任他胡來,也就養成了比較……嗯,比較欠揍的性子。


    陸家六少16歲那年轟轟烈烈的出櫃,整個帝都都知道。陸老爺子揍得他躺了半個月就拋下一句話“我就喜歡男的,愛咋地咋地吧”,就跑了。


    消失了五年回來待沒兩年又跑軍隊裏去浪蕩,直到前兩年才回來。


    因著這麽回事兒,陸修玨覺得他的兄長絕幹不出往他這兒塞人的事兒。所以他此刻在排除有膽子敢往他這兒塞人的名單。


    茅九擰著眉,覺著這人說話太不客氣。


    陸修玨上下打量了一圈茅九,冷笑了一聲轉身到吧台那兒倒了杯水,回身靠在吧台。仰頭喝水,深邃的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茅九。


    他穿著黑色絲質襯衫,領子上頭的扣子沒有扣上,露出上下滾動的喉結。長腿微曲,勁瘦筆直而有力。握著玻璃杯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潔白,恍如藝術品。背後的陽光已是有些暈黃,將陸修玨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橘黃的暖光裏,如加了一層濾鏡。


    明明從頭發絲到腳趾都寫著大寫的誘惑,一雙黑眸卻冷然如寒刀。極致的反差反而更加吸引人。


    茅九稍微晃神了一下,心裏一個咯噔,跳得有些失序。腦海裏莫名的就浮現四個字:活色生香。


    本來他看男人多半是看身材不看臉,看臉不看身材。寂寞的時候就看身材,純欣賞的時候就看臉。畢竟要找到臉和身材都能看的男人,真的很少。


    像眼前這個,極品!


    陸修玨揚著下巴:“我不管誰讓你來的,立刻!馬上!滾出去!”


    茅九神情微妙:“我想該出去該離開的是你吧。”踱步坐到陸修玨對麵的沙發上,仰頭和站著的陸修玨對視,氣勢沒有減少半分。


    小山發覺了這邊緊張的局勢,想過來幫忙。被茅九一句嗬斥:“沒你的事,繼續玩去。”


    小山:“……”我沒玩!!


    “你既然知道我是被送過來的,就該知道你沒權利讓我滾出去。除非你讓陸哥親口來說,他說讓我走我就走。至於你,真沒資格。”


    陸修玨氣笑了。


    “真不知道誰從哪個山旮旯挖出你來。臉和身材都沒有,丟人群中千百個人拍你的肩膀。你以為自己受歡迎?那是認錯了。知道為什麽認錯嗎?太大眾了。你連醜都醜得毫無特色。再說情趣,情趣不懂,連哄金主都不會。在床上恐怕都是死魚木頭不——死魚木頭都比你強。回去告訴讓你來的人,要塞人進來麻煩水平高一點,塞個次品過來是打我的臉?”


    茅九瞬時黑臉,一聽這話就知道陸修玨是誤會他了。本來可以解釋,但是聽聽這人說的什麽?臉沒有,身材也沒有?醜得平凡大眾?


    嗬嗬,不是茅九自誇。好歹他是正常人的審美水平,他這臉,就是當紅小生都比不過!他這身材,穿衣顯瘦、脫衣有料。厚薄均勻,肌肉薄美不糾結。


    曉得他為了保持身材和皮膚製定了多麽嚴苛的科學保養、均勻練武計劃才練來的麽?


    茅九低頭嗬嗬的笑,邊笑邊搖頭。猛然躍起,單掌撐在雙層鋼化玻璃茶幾跳躍到沙發上迅猛的攻擊。長腿橫掃向陸修玨。


    陸修玨不閃不避,大掌快速的抓住茅九橫掃過去的長腿,被震得手麻。


    兩人各是一震,全都沒料到對方原是個練家子。


    茅九再度一拳擊打向陸修玨的下頷,逼得陸修玨後退並且不得不鬆開他的腿。一招一式、一拳一踢,連環迅速,全往人體最脆弱的方向擊打。顯然是對打架很有經驗才能專門挑著脆弱的地方下手。


    陸修玨起先是躲避,應對茅九的攻擊卻越打越興奮,越打越激動。自離開軍隊就很少再遇到能讓他打得酣暢淋漓的對手了。


    所以他格外珍惜,等到摸清了茅九的功夫路數便轉守為攻。


    茅九開始有些招架不住,但很快靈活應對。隻是陸修玨的一招一式極為剛猛,打過來的拳頭都帶著迅猛的拳風,劃過他的臉頰,使臉頰生疼。


    他自己的武功路數偏於輕、巧,對付陸修玨這剛猛的招式恰好應了以柔克剛。但現在出現的問題便是他這柔克不了陸修玨的剛。


    陸修玨的招式剛強卻不魯莽,而是靈活多變且極為狡詐。茅九好幾次摸不中他下一步的招式險些被擊中,到後麵已經變成了不得不去迎合陸修玨的招式以求防守。


    茅九每次直麵迎上陸修玨的招式,手腳都會被震得發麻好一陣子。他估摸著過後得抹藥酒,大約會青紫一大片。


    兩人打架的動靜挺大,但移動的範圍始終在三寸之內。


    練武之人,拳打臥牛之地。若是高手過招,進退兩三步能決出勝負,瞬息之間也能決出勝負。


    當茅九意識到上當時,他的雙手已被一雙大手擒住押在身後。雙腿也被陸修玨牢牢的夾住,動彈不得。整個上半身都被壓在身後的吧台上,而自己幾乎和陸修玨臉貼著臉,呼吸之間盡是陸修玨紊亂濕熱的鼻息。


    霎時間,轟的一聲臉跟燒開了的熱水似的,殷紅滾燙,幸而一番打鬥,陸修玨隻以為他是運動過後的粉紅。但這不妨礙他覺得茅九……很美。


    前頭便說過,茅九這臉、這身材,從頭發絲到腳趾頭無一不是按著他的理想情人長的。諷刺的話也不過是厭惡理想情人居然是來求潛規則,形象破滅之後的憤怒罷了。


    陸修玨貼著茅九的臉情不自禁的說道:“要不然我就收了你,你別跟讓你來的人。他給你多少錢,我給你多少。但你得遵守我的規矩。”


    那什麽,見了理想情人的相貌卻失望於理想情人的品性,便萌生了自己來打造一個理想情人的罪惡想法……


    不自覺說出這句話後陸修玨立刻就後悔了,他還沒膚淺到這種地步。都是美色惑人,美色惑人。


    剛想收回說出的話的時候卻聽見茅九發出‘嗬嗬’的回應,再看他的表情,皮笑肉不笑,望著自己那眼神,分明把自己當成了垃圾。


    陸修玨一下就不打算收回說出去的話了,他也被激怒了。


    “考慮考慮,嗯?”


    茅九冷漠臉,眸中結滿寒冰:“小山,打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甲甲的15個地雷


    謝謝南山南木的1個地雷


    謝謝一下讀者的營養液


    讀者“安砡棠”,灌溉營養液+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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