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鶴隱跟雲鳴在這裏住了幾年,附近的路都走熟了,哪裏有什麽他們一清二楚。


    這天下午,他們從森林裏背出幾捆樹皮,回到家天色已近黃昏。


    剝樹皮太辛苦,深秋天氣,任鶴隱愣是冒了滿頭汗水。


    雲鳴變回人形走進來,伸手摸了下他額頭,“怎麽累成這樣?”


    “也沒太累。”任鶴隱癱在椅子上,蹭蹭他手,聲音懶懶,“這兩天先歇歇,過幾天再去摘鬆子。”


    “我一個人去就行。”


    “別啊,路那麽遠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去?你等我休息兩天,我們一起去。”


    “我一個人去一會兒就能回來。”


    任鶴隱握著他的手,並不同意:“那也不行,讓你一個人去的話要伴侶幹什麽?我幫不上大忙,陪你聊聊天也好。”


    他們采回來的樹皮用繩子捆好全都丟到河裏去了。


    這些樹皮又薄又柔韌,需要漚的時間不是很長,任鶴隱打算漚個三五天就把它拉上來。


    他們在家休息一天,花兩天時間去摘鬆子,再回來的時候河裏的樹皮已經漚好了,摸上去滑滑的,有輕微腐爛的跡象。


    任鶴隱跟雲鳴用竹刷子將一張張樹皮刷幹淨,放到鍋裏去煮了小半天,然後拿出來用石舂慢慢把樹皮舂爛。


    部落裏的人正在蘿卜地裏照料蘿卜,看見他們家的煙囪冒著煙,就知道他們回來了,特地過來打招呼,“隱,你們回來了?”


    “回來了。”任鶴隱跟雲鳴停下手,站起來彎著眼睛,“舟,你們過來拔草?”


    “拔個草順便澆點水,蘿卜地的草長得太快了,你們這是在搗什麽?”


    “先前不是說要弄點紙出來嘛,就是這個了。”


    任鶴隱將石舂裏黏糊糊的東西展示給他們看,那些樹皮已經舂爛了,成了絮狀,任憑舟他們多好的眼力也看不清楚,裏麵究竟有什麽。


    舟他們滿眼懷疑,“這東西能用來寫字?”


    “能啊,做出來的紙不是這樣,等我做好了你們就知道了。”任鶴隱笑,“大概明天就能做好,我們明天再過去部落。”


    “那我們回去跟他們說一聲,你們明天要在部落裏吃飯嗎?我讓他們多準備點好吃的。”


    “你這麽說——部落裏這兩天弄了什麽好吃的?”


    “也沒什麽,就是挖了一批冬筍,用大鍋來炒肉味道不錯。你不是喜歡吃筍嗎?你們要是回來吃飯,我們讓他們多炒點肉。”


    任鶴隱他們最近都忙著幹別的事,很久沒去挖筍了。


    他們這裏一年四季基本都可以挖到嬸,他們夏天的時候也上了挺多筍幹,不過哪個季節的筍都沒有冬筍鮮爽脆嫩。


    聽舟他們一說,任鶴隱心裏瞬間活泛了,“行啊,那我們明天回部落裏吃筍。正好我們采了不少鬆子,明天我們帶點鬆子回去給大家吃。”


    幾人略寒暄幾句,任鶴隱跟雲鳴還要幹活,舟他們也不好打攪,連忙告辭回去了。


    任鶴隱跟雲鳴力氣都很大,幹起活來也很利索,他們手下的樹皮很快就舂成了絮狀。


    任鶴隱伸手捏了捏,又觀察了一下裏麵的纖維感覺差不多了。將這些絮狀物放到大木盆裏,用棍子使勁攪散攪均勻,然後用竹匾去篩裏麵的絮狀。


    絮狀篩出來,在竹匾上鋪平,然後拿出去外麵晾著,晾幹了就能揭下紙張。


    現在天氣冷,外麵風很大,不一會兒他們的紙張就晾幹了。


    任鶴隱去收紙的時候驚訝了好一會兒,他們弄出來的紙質量意外不錯,十分平滑厚實,要是磨好了墨用毛筆寫字,應該很順滑。


    雲鳴第一次見紙張,他將紙張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也道:“不錯。”


    任鶴隱興致勃勃,“那我們多做一點,反正樹皮還有那麽多。先把編書用的紙做出來,然後看能不能弄點紙出來給大家寫字。”


    “要是不夠用,我去布族那邊取一些,他們現在有棉花,應該不怎麽用樹皮布。”


    “暫時夠,一個冬天也消耗不了多少,不過——”


    任鶴隱看著這些樹皮,若有所思,“老大,你說我們能不能弄點其他材料做柔軟一些的紙?”


    比如廁紙——


    他們現在方便的時候用的還是曬幹了的柔軟大樹葉。


    任鶴隱之前忙著生活都忙不過來,一時也沒想到改善如廁條件,大樹葉也挺不錯,起碼比他知道的曆史上的那些廁籌之類的要好的多。


    盡管大樹葉柔軟脆弱一些,也不妨礙使用,他沒覺得怎麽不方便,就一直這樣隨便用著。


    雲鳴先前沒往這方麵想過,這是聽他提起,略一頷首,“這樣也行。”


    “那我們再試驗一下,看有沒有什麽其他的材料。我先去查查資料,看我們以前的廁紙都用什麽紙漿做成。”


    任鶴隱將這事記在心上,打算空出手了就弄。


    他們現在還是以做書寫的紙張為首。


    樹皮看著不起眼,其實舂出來的絮狀物不少。


    任鶴隱跟雲鳴一天之內做了三百多張紙,每一張還都是桌子大小的圓形紙。


    這麽多紙,用來寫幾本書足夠用了。


    兩人將紙張一一揭下來疊好。


    任鶴隱道:“紙張我們現在是做出來了,接下來要弄毛筆。我們抽空去竹林裏砍幾根老竹條。


    老竹條用來做毛筆最好,正好冬天到了,外麵的野獸一身皮毛又軟又厚實,用來做毛筆效果也不錯。”


    雲鳴問:“墨水要怎麽弄?直接用木炭磨?”


    任鶴隱也不確定,“應該可以吧,我們再查查資料。”


    兩人說著話已經把紙收起來放到倉庫裏。


    任鶴隱看著這些圓形的紙不禁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樣子的紙張,等我們有空了,得盡早做幾個方形竹匾。”


    “讓部落裏人去做。”


    “也行,我們手藝還沒他們好。”任鶴隱看著紙張,嘟囔,“算了,第一次做紙能做成這個樣子,效果已經非常不錯了。裁下來的邊角料正好留給大家練字,也不算浪費。”


    任鶴隱跟雲鳴第二天上午抱著紙張回部落。


    現在天氣冷,天很快就要下雪,大家大多待在部落裏,每天隻花幾個小時打獵跟采集就夠了。


    他們到部落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在部落。


    舟他們昨天回來已經跟部落人說過任鶴隱他們正在做一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部落裏大多數人心裏有準備,看到他們手裏的紙張卻還是驚訝一場。


    “隱,這是什麽東西?怎麽看著那麽奇怪?”


    大家看著厚實光滑的紙張,紛紛瞪大眼睛,一雙雙手抬起來又放下。


    除了手還嫩的小孩,大家都不怎麽敢伸手去碰,就怕自己又黑又粗的手將這些紙給摸壞了。


    “就是紙,用來寫東西的紙,有了這些紙,今年我們要學東西就容易多了。”


    “怎麽寫?”部落裏人沒有接觸過這個概念,不明白要怎麽把東西寫上去。


    任鶴隱幹脆從灶邊撿起一塊火燒過的木炭,略微磨了磨,然後放在白紙上麵,手輕輕一動,一筆一劃的漢字便寫了出來。


    “就是這樣寫。寫在上麵能保存很久。”任鶴隱道:“喏,這是我們部落的名字——石族。”


    大家去年就扔過字,部落裏還有不少人記得他們部落的名字怎麽寫,看任鶴隱慢慢將族名寫在紙上,眼裏滿是驚奇。


    他們小心伸手,想摸任何隱寫的字。


    任鶴隱攔了一下,笑,“這個不能摸,會花掉。”


    大家趕忙縮回手。


    朵忍不住問:“不能摸要怎麽用?”


    “現在不能摸,以後換成墨水寫上去就能摸了。”任鶴隱道:“等下雪了,大家一起過來認字,很快就知道這些東西怎麽用了。”


    任鶴隱將紙張交給青保管,“我在部落裏放幾張紙,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得上,你幫我保管吧,放在幹燥的地方就行。”


    青笑,“好,我把它放到我們裝獸皮的箱子裏去。”


    “都行。”


    任鶴隱轉頭看部落裏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已經穿上了棉衣,哪怕北風呼嘯,有柔軟厚實的衣服護體,孩子們也不怎麽覺得冷,笑著跑來跑去。


    任鶴隱問:“今年過冬的食物準備好了嗎?夠吃嗎?”


    “夠的。”青笑,“今年挖了許多芋頭跟淮山,又能吃一部分稻米,架子上的臘肉臘魚,山洞裏存儲的鮮肉等都很多,足夠了。”


    “那衣服呢,大家準備好了獸皮大衣跟獸皮褥子保暖嗎?”


    “也都夠了,今年在售人集會上換了很多獸皮,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張,足夠了。”


    任鶴隱便笑,“還有柴火,今年我們儲存了多少柴火?”


    “比去年多,也堆在山洞裏,應該夠我們燒一個冬天。”


    青帶著任鶴隱吃飯部落裏儲存的各種物資,任鶴隱是落裏的祭司,檢查相關物資也在他職責範圍之內。


    任鶴隱仔細巡查過,才略微放下心來,“都準備的挺充足,接下來就是安心過冬了。”


    “嗯。”青轉問:“你們呢?你們物資準備好了沒?”


    “都準備好了,倉庫裏現在都快放不下。再說雲鳴冬天也能出去,要是實在不夠吃,我們冬天再去打點獵也行。”


    參觀完,青從倉庫裏提出一桶油給任鶴隱,“這是我們那些茶籽榨出來的油。”


    “這麽快?!”


    青笑,“也就昨天才榨出來。”


    任鶴隱之前交代部落裏加油,沒想到大家動作那麽迅速,短短幾天就把這些事情弄好了。


    他蹲下來看了看又聞了聞,仔細檢查過這些茶籽油的質量後朝青豎起大拇指,“不錯,質量非常不錯。”


    “都是按你以前教的方法。這幾天是不是要把這些茶油弄成唇膏?”


    “差不多,我們還得再去取一次蜂蜜,取完蜂蜜再把蜂蠟拿回來做唇膏。”任鶴隱道,“正好我們要去砍竹筒做毛筆,今年多砍些竹桶回來裝護手油跟唇膏也不錯。”


    任鶴隱跟青說了會兒話,吃過午飯就跟雲鳴回去了。


    他們現在所有的事都是一些雜事,並不用著急,慢慢做也無妨。


    忙了大半年,好不容易能歇一歇,任鶴隱步調放得非常慢。


    他跟雲鳴現在每天花上半天時間處理這些雜事,剩下半天時間看電影,聊天,睡覺,出門散步,日子過的非常安逸。


    兩人在這種平靜的日子裏倒找回了點戀愛的甜蜜。


    這天,任鶴隱吃完早飯,看著門口的大缸,估算了一下時間,“我們的醬醪曬了那麽久,好像也差不多可以了?”


    “應該成了,這幾天把它過濾出來?”


    “行啊。趁著這幾天天氣好,揭開蓋子曬上幾天,應該就能著手過濾了。”


    任鶴隱說著召出搜索框,將他們先前做的筆記又看了一遍,然後展示給雲鳴看。


    “上麵說曬好了的醬油要分三次加水去發酵,然後攪拌過濾,保持百分之十幾的鹽度就行。我感覺我們的井水挺清冽,直接用井水吧?再次發酵好後,我們過濾一下加上香料去煮,煮開來就可以收到倉庫裏去了。”


    雲鳴點頭,“試試。”


    任鶴隱他們這個醬油做了大半年,算是吸收了日月風霜的精華。


    他至今也不知道這一大缸醬料味道究竟怎麽樣,先前做的黃豆醬味道倒是不錯,不過兩者是不同的東西,無法用來類比。


    他們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看一看攪一攪這些醬醪,醬醪聞著倒挺香,用手指蘸一點,嚐起來卻是齁鹹,還無法直接使用。


    他們再做一個簡單加工,應該很快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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