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動靜太大,正在打井的獸人們紛紛變成獸形奔跑出來。


    部落在這邊建立了上百年,還是第一次遇到敵襲,氣氛一觸即發。


    大魚在水裏翻滾,濺起大朵水花,一群大貓威嚴地立在水邊,雙目死死盯著水麵,大嘴張開,隨時咆哮。


    巨魚在水裏變成獸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語調奇異,“兄弟,我們沒有惡意。”


    任鶴隱在雲鳴背上盯著他們,“你們是誰,來幹什麽?”


    “我們是沙族人,有個孩子丟了,聞到氣息感覺在你們這邊,就過來了。”獸人道:“我剛剛聞到了孩子氣息,就在你身上。”


    他們剛才有些著急,以為孩子被吃了,這亞獸人身上的味道才會那麽大,等回過神來才發現,孩子根本沒有被吃掉,還在對方背上好好背著。


    任鶴隱觀察著他們的神色,獸人察覺到他的目光,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眼。


    “你們變回人形,我們上岸說。”


    “好。”巨魚們二話不說,當即在水裏變回人形,用隨身攜帶的魚皮一裹身體,捧著蚌殼濕淋淋上岸。


    任鶴隱從雲鳴身上滑下來,小聲問:“他們真的是小魚的同族?”


    小魚指的是還沒有孵化出來的這個魚蛋。


    雲鳴點頭,再看巨魚們一眼,變回人形。


    大家都變回了人形,臉色卻不那麽好看。


    沙族人也知道剛剛的行為得罪了他們族,摸摸鼻子,不敢多說。


    寒道:“先回部落。”


    大家放下剛打到一半的井,往部落走去。


    沙族的人從河流裏來,他們部落前這條河太大,就算他們的獸形在裏麵遊動,隻要不露出水麵,他們就發現不了。


    意識到這一點,部落裏大家都有些後怕。


    大家日夜放哨守著部落,防備著岸上許多野獸跟不友好的獸人,卻沒想到最大的危機可能來自水裏。


    他們都不擅長遊泳,麵對水裏的危機防不勝防。


    部落裏留守的人見他們帶著好幾個陌生獸人回來,臉上神情都很嚴肅,也有些緊張。


    任鶴隱問:“你們都從哪來?”


    “海裏。”獸人道:“沿著這條河流一直往外遊,遊個兩三天,就能遊到海裏了。”


    “海裏你們的後代怎麽會丟在河流上遊?”泉警惕,瞪著那獸人,“你們最好還是說實話。”


    獸人笑笑,“真是海裏。我們族平時生活在海邊,每次有亞獸人懷孕,卵生出來交給獸人進一步孵化時,我們就會回河流上遊的平原,在那裏度過小獸人人生中的第一年。”


    獸人們還是一臉不相信,任鶴隱知道這多半是真的,許多魚類都有洄遊產卵的習慣。


    魚類獸人跟魚有區別,卻也有相似的地方,習慣應當差不多。


    任鶴隱壓下族人的質疑,問:“既然你們回來產卵,卵怎麽會丟了?”


    “阿淮第一次孵卵,不太熟悉流程,不小心丟了一顆。”魚獸人忙道:“我們發現後也想馬上追過來,不過另外幾顆卵孵化了,阿淮走不開,我們一時也找不到方向,就多拖了一天。”


    為首的魚獸人說完這話,身後一名年輕獸人連忙點頭,眼睛烏溜溜,滿臉誠懇地表示自己所言非虛。


    任鶴隱眯著眼睛看他們,“這顆魚卵到我們手裏已經有十來天了,你們這幾天才發現?”


    淮咽咽口水,小聲道:“我沒孵過,什麽時候掉了一顆不太清楚。”


    他們正說著話,任鶴隱背簍裏那顆魚卵氣憤地蹦著,一副想崩出來的架勢。


    任鶴隱很明顯感覺到了這小魚在生氣,隻好將背筐放在身前,輕輕摸摸魚卵表皮。


    小魚接連撞了他手好幾下,像是告狀。


    撞著,魚卵還調轉了個方向,用比較粗的那頭對著淮,感覺是用屁股對著這個魚獸人。


    部落裏大家將這顆小魚卵的行為看在眼裏,都有些驚異於他的通人性。


    淮手足無措,看看他們為首的魚獸人,又看看任鶴隱,急得耳朵都快紅了。


    為首的羽獸人輕咳一聲,問任鶴隱,“可以把寶寶給淮抱著嗎?”


    任鶴隱看他們一眼,將那顆魚卵遞過去,魚卵往回蹦了蹦,十分不滿。


    “他不願意。”


    淮都快哭了,局促地將手舉起來又放下。


    為首那羽獸人摸摸魚卵,哄道:“你阿爹不是故意的,他當時不舒服,沒感覺出來,這幾天他也很傷心,你看他,都瘦了。”


    魚卵往任鶴隱手心裏擠,就是不願意跟淮親近。


    任鶴隱還是心疼這個小魚卵,也不逼他,道:“多給小魚一些時間吧。”


    淮萬分不樂意,又不敢說什麽。


    為首那名魚獸人名叫唯,找到了小魚,他幹脆帶著族人留下來幫忙。


    任鶴隱奇道:“你們那邊不是還有挺多剛出生的小魚,不用回去照顧嗎?”


    “沒有很多,再說,有族人們在,不要緊。”


    “他這個當爹的不在也不要緊?”任鶴隱指指淮,“都交給同族照顧嗎?”


    “過幾天他們就回海裏去了,到時候大家一起在這裏集合回海裏。”


    部落這才知道,他們麵前這條大河裏每年都有為數不少的魚獸人經過,不一定是他們沙族的人,也可能是其他獸人,


    魚獸人們比較內斂,跟走獸族和羽獸族的獸人們很少來往,每次走到他們部落附近,大家就潛入河底,靜靜通過。


    任鶴隱奇道:“這裏的河不深啊。”


    “這一段不深,前麵後麵都很深,這一段水從地下走了。”


    這一段有地下暗河,河流裏的水並不多,有些獸人也會從地下暗河走,不過他們沙族人不喜歡。


    暗河太暗,又暗又靜,每次通過都非常不舒服,他們更喜歡從地麵上過。


    所有人聽他們聊天,都有種長了見識的感覺。


    唯道:“打擾你們了,非常不好意思。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你們盡管說,我們很樂意幫忙。”


    “沒什麽。”寒道:“你們不用客氣。”


    “要的,這是我們帶來的禮物,打擾你們了。”


    唯拿出兩蚌殼珍珠寶石出來。


    一蚌給部落,一蚌給任鶴隱跟雲鳴,說是謝謝他們這段時間幫忙照顧魚卵。


    任鶴隱這才知道,他們沙族的獸形肚皮上有個囊袋,東西經常塞進囊袋裏麵去,無論他們怎麽遊動,動作如何激烈,囊袋裏的東西都掉不出來。


    這種進化倒是比走獸跟羽族要方便。


    任鶴隱看蚌殼,蚌殼裏珍珠滾圓,陽光照在上麵,白珍珠黑珍珠粉珍珠等各種珍珠都閃耀著光著,看著很迷人。


    寶石也很好看,各色寶石折射出光芒,讓人愛不釋手。


    任鶴隱看了一會,又將蚌殼退回去,笑道:“這些東西就算了,我們跟這個小獸人很有緣,照顧他不麻煩,不用謝。”


    任鶴隱見過的好東西多,這點東西他還不放在眼裏。


    唯笑了笑,也不勉強。


    部落裏也將東西退了回去。


    唯問:“我們想在你們部落住幾天,等族人過來,可以嗎?”


    他提出這個要求,石族人心裏別扭,卻沒有趕客的道理,都同意了。


    幾個魚獸人都很友善,話不多,手腳卻很利索,得到應允後幫著幹活,部落裏人推拒了幾次,沒能推拒成功,都很喜歡他們。


    他們跟部落裏人相處得挺不錯,尤其是小孩們,聽他們講海裏河裏的生活,憧憬得不得了。


    魚獸人們非常有耐心,長得高大結實,麵相更是有幾分凶狠,蹲在孩子堆中像一個個沉默的巨人。


    小孩們很快就變成了他們的跟屁蟲。


    唯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無論大人小孩,他都跟人說得來。


    任鶴隱看他淹沒在一群小孩堆中,溫柔又和善,私下裏問雲鳴,“你怎麽說他危險?我看他好像還挺和善。”


    任鶴隱看過他巨大的魚形,當時覺得很震撼,過了之後也沒什麽。


    這樣性格的人,不像是危險分子。


    雲鳴隻道:“他的獸形能變大縮小。”


    “欸?真的?”任鶴隱一驚,他隻看過雲鳴獸形變大縮小,“他能變多大,這不是獸神的能力嗎?”


    “不算獸神能力,有些特別厲害的獸人也能做到。”雲鳴道:“他能變多大我不清楚,不過變成三個寒獸形那麽大應該不成問題。”


    任鶴隱回想了一下,咋舌,“那還真是真人不露相。”


    “比我差許多。”


    任鶴隱聽出他話裏的一點酸,哭笑不得,“那是當然。”


    小魚蛋被送回淮那裏去了,炕上沒有了跳來跳去想盡各種辦法吸引人注意力的小家夥,任鶴隱覺得頗不習慣。


    “小家夥太靈性了。一點都不像淮的孩子。”任鶴隱感慨,“我原本還想著,要是實在找不到他家人,我們收養他算了。”


    雲鳴攬著他的肩,“能找到家人是好事。”


    “也是。我聽上午他們說話,怎麽感覺一個魚獸人能孕育好幾個孩子?”


    “他們會同時孵化幾個卵,不過不是每個卵都能成活,有些卵壓根就無法受精成功。一個魚獸人孵化許久,也就能孵化出一到兩個小魚獸人。”


    “就算這樣,他們的數量應該也比走獸族多?”


    “都差不多,魚獸人們往往十年或數十年才有生一胎,比走獸們的生育周期長。”


    任鶴隱咂舌,想了想,他問:“那飛羽族呢?他們應該一次能孵好幾個蛋?”


    “都一樣,小亞獸人隻能胎生。要是小獸人,一窩也就生一兩個,生育周期還長。”


    “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比較能生的種族嗎?”


    “智慧種族中沒有。不過有特別難生育的種族。”


    任鶴隱下意識追問:“哪個?”


    “我。”雲鳴道:“想要小孩,我們得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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