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下得不是很大,連雪粒帶雪花,就下了這麽薄薄的一層,第二天一早就化了。


    雪水融化在地麵上,激起一地泥濘。


    雪一下,就像個信號,正式通知冬天來了。


    部落裏大家也不再出門采集或打獵,隻在部落裏貓冬。


    大家忙碌了一整年,也要歇歇筋骨,積蓄積蓄氣力,明年再努力。


    現在也就任鶴隱跟雲鳴要出去,不過兩人的神經都放鬆許多。


    冬天來了,任鶴隱跟雲鳴起得都比較晚,兩人慢吞吞起來,燒上水準備洗漱,然後再煎肉煎蛋吃。


    昨天擠好的羊奶還在,任鶴隱找出來做成奶茶,配著肉蛋吃,滿滿的高熱量,也不怕發胖。


    吃完早飯,兩人才帶著幹草跟廚餘垃圾去喂羊喂鳥,順便去蘿卜地看看需不需要澆水。


    天氣一冷,羊跟白花鳥也不蹦躂了,都縮在各自的棚子裏,擠著身體取暖。


    今天任鶴隱一共找到七個鳥蛋,比平時少許多,想來隨著天氣變冷,他們能得到的鳥蛋會越來越少。


    羊奶也少了些,有兩隻母羊奶量少得幾乎不產奶了。


    任鶴隱道:“看來冬天要吃掉一些。”


    這種天氣,羊跟白花鳥養著,光吃草糧不產出,他們其實沒有那麽大心力去喂羊,最好還是直接殺了吃肉,等春天的時候再抓新的比較劃算。


    雲鳴道:“什麽時候吃?”


    “過幾天吧,現在我們先吃存儲好的鮮肉,免得越存越不新鮮。”


    他們在部落裏儲存了大批鮮肉,哪怕現在已經凍上了,這些肉也會隨著時間的改變而品質越發下降。


    現在要吃,最好先吃這批凍肉,以後再慢慢吃這些活羊活鳥或者臘肉。


    要是吃膩了,再偶爾嚐嚐鮮肉改善口味。


    兩人從山上下來,順便過河對麵看蘿卜地蒜苗地。


    他們蘿卜長得不錯,哪怕經曆了風雪,蘿卜苗也還是翠綠,正在寒風中輕輕晃動。


    任鶴隱蹲下來仔細看,發現蘿卜葉子上有冰。


    他小心掰下來一塊,冰已經結成葉子的形狀。


    “我估計現在氣溫就兩三攝氏度。”


    “冷嗎?”


    “還行,穿得厚,不算冷。”任鶴隱在蘿卜地裏看了看,說道:“不知道低溫對蘿卜有沒有什麽影響?”


    “應該沒有,別的部落種蘿卜也是冬天種。”


    蘿卜地還很濕潤,用不著澆水。


    兩人看了一會,提著裝了羊奶的桶跟鳥蛋回了部落。


    天氣一冷,大家都不愛在下麵待著,要麽在睡覺,要麽在公共山洞烤火,下麵空寥寥,任鶴隱看著還挺不習慣。


    部落裏其實挺多人,但這個季節,去哪都隻有他跟雲鳴。


    兩個人並肩走在空曠的大地上,有時候也顯得挺安詳。


    任鶴隱挺喜歡這種氛圍,尤其抬頭看雲鳴,而雲鳴也正好看過來,眼神安靜又溫柔的時候,他會忍不住想湊近跟雲鳴交換一份帶著彼此氣息的親吻。


    克製又美好,仿佛直通靈魂。


    回到部落,任鶴隱放好羊奶,休息了一下,轉頭問雲鳴,“老大,我們去將水藻收回來吧?”


    他們的水藻放到河岸邊去曬,已經曬了很久,現在水藻已經挺幹燥,得收回來另外儲存,免得泡水太久發黴漚爛。


    雲鳴去找筐子,“八個籮筐夠不夠?”


    “夠了,要是拿多了,我們一次也背不回來,還得再去一趟。”


    雲鳴便將籮筐摞起來,他自己挑六個,任鶴隱挑另外兩個。


    兩人沿著河往下,一路走一路將水藻裝在籮筐裏。


    水藻看著很大一團,其實塞嚴實了,一筐能塞下不少。


    兩人一直走到竹林附近,雲鳴要往回走。


    任鶴隱看著冬季依然青翠的竹林,忙喊住他,“老大,等等,我們去竹林裏看看有沒有冬筍,順便砍點竹子做地籠。”


    “行。”雲鳴將筐子放下,提著柴刀跟他一起進竹林,四下掃了眼,道:“冬筍很少。”


    “沒事,有一點算一點,我們挺久沒吃筍了。”


    他們這裏的竹子跟地球上的竹子不太一樣。


    要是在地球,這麽冷的地方,肯定長不出竹子,然而這裏卻長了。


    這裏不僅長竹子,竹子還長得非常不錯,一棵棵直衝雲霄,很是筆挺翠綠。


    這裏的筍也好吃,味道非常鮮,尤其冬筍,一點苦澀味都沒有,又嫩又鮮,咬在嘴裏基本上嚐不到纖維,無論怎麽炒都好吃。


    兩人避著竹枝彎腰鑽進竹林。


    今天竹筍確實不怎麽多。


    雲鳴眼神好,找了兩大蓬竹子,也才挖到七根冬筍。


    任鶴隱跟在他旁邊,一根都沒看到,心裏有點沮喪。


    “要什麽樣的竹子?”


    “硬一點的,細一點的。”任鶴隱回過神來,忙跟雲鳴形容了一下,“竹林裏不是有那種長不大的竹子嘛,就要那種,連根砍。”


    雲鳴點頭表示知道,低著頭鑽進竹林,沒一會,拖出兩根兩指粗的竹子,問:“是不是這種?”


    “對。”任鶴隱接過來掂量了一下,神情中帶點驚喜,“這種比較結實,柔韌性也好,扔水裏泡幾年都不會爛。”


    要做地籠,最重要的就是地籠骨,地籠骨得選耐腐蝕那種,不然泡個幾天就爛,做了也是白搭。


    地籠對網紗的要求低一點,樹皮繩的結實度還行,泡在水裏泡那麽久,也從不見它爛,用來做地籠應該不錯。


    他們手裏的樹皮繩也多,要是哪裏破了,直接補一下就行。


    回去的時候,雲鳴變成獸形,背著水藻竹子跟任鶴隱回去。


    中午溫度高一點,底下有人做午飯,見到他們回來,問:“你們去哪了?”


    “去收水藻了,順便砍了點竹子,等會編東西用。”


    部落裏的亞獸人們已經優先幫他把繩子紡好了,現在萬事俱備,隻需要抽出功夫來編織就行。


    任鶴隱跟部落人打過招呼,提著冬筍上去上麵做午飯。


    雲鳴則把一筐筐水藻提著去山洞裏攤開,繼續晾曬。


    昨天下雪,雪融化將水藻打濕了,還得繼續晾一晾才行。


    任鶴隱先生起火來煮飯跟芋頭。


    冬筍不做處理,直接扔進火堆裏燒。


    火燒能將冬筍的鮮香全封在殼裏,等會吃起來會格外嫩滑爽脆。


    冬筍得用臘肉炒。


    他們的臘肉曬得比較早,最早那一批臘肉剛從集會回來就開始曬了,現在早已經曬幹,上麵的脂肪呈一種誘人的半透明黃色,猶如瑪瑙。


    臘肉的瘦肉部分則是暗紅色,肉取下來,洗幹淨上麵的灰塵,用刀慢慢切成小片,再切薑拍蒜跟拿出儲存的鮮辣椒改刀切段。


    冬筍也從火裏刨出來,去掉表層的殼後,削去沾到灰或者燒焦了的部分,改刀成片。


    任鶴隱燒火,熱鍋冷油,放薑蒜粒,放辣椒,大火翻炒幾下,等香味出來之後,直接倒入臘肉片。


    高溫油脂將臘肉片煎得滋滋作響,濃鬱的香味飄出來,臘肉脂肪部分也漸漸出油,臘肉片明顯呈現一種油煎過的金黃色。


    任鶴隱將一旁切好的冬筍片倒下去,快速翻炒,最後略放一點鹽跟蒜苗,翻炒起鍋。


    這裏的秋季風大太陽大,氣候幹燥,溫度並不高,他們做臘肉的時候也不必使用大量鹽分防腐,因此他們的臘肉比較淡,就是可以空口吃的那種鹹淡。


    另外放鹽並不會使菜過鹹,反而使裹著油亮光澤的冬筍別有滋味。


    任鶴隱盛起冬筍臘肉後繼續煎蛋,煎肉餅,再來一道酸芋稈肉片,今天的午飯就齊活了。


    雲鳴過來,任鶴隱忙將旁邊單獨盛出來的一碗臘肉炒冬筍端起來,喊道:“老大,你等一下,我將這碗菜送下去我們再吃飯。”


    “給青?”


    “對,給他嚐嚐。”任鶴隱路過的時候飛快伸頭親了雲鳴臉頰一下,“等我啊。”


    “知道,快去快回。”


    任鶴隱小跑著下去,青他們還沒來得及吃午飯。


    朵過來迎接。


    任鶴隱將手裏的小碗往他手中一塞,“今天我們做了一道新菜,給你阿爹嚐嚐開開胃。”


    青忙從坐起來,“謝謝,你們太客氣了。”


    “沒事,順帶的事。”任鶴隱眉目飛揚,“我上去吃飯了。”


    “好,你們趕緊去吧。”青笑道:“下次別送了,我胃口已經挺好了,別老麻煩你們。”


    “客氣話就別多說了,當初我也沒少麻煩你們啊。”任鶴隱揮揮手,“我走了。”


    任鶴隱跑出青他們的山洞,三兩步回到山上的小平台,“老大,今天的筍怎麽樣?”


    “還沒嚐。”雲鳴將堆得滿滿的飯碗放到他麵前,“等你一起。”


    “好嘞。”任鶴隱坐下,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筍吃。


    雲鳴在對麵也吃。


    任鶴隱讚歎,“鮮美!”


    這筍實在好吃,除了鮮美,也沒別的字眼可誇讚了。


    任鶴隱又夾了一塊。


    雲鳴見他真喜歡吃,道:“這兩天比較有空,我們去挖點筍回來藏著。”


    倉庫裏已經有許多筍幹之類了,任鶴隱想想,“要麽還是算了吧,有空先把磚燒了。”


    “也不差這一時。”雲鳴道:“過兩天下大雪後雪基本不會融化,一整個冬天,筍都會被埋在大雪下,再想挖就難了。”


    他們這裏下雪下得非常厚,部落會清理山腳下的雪,要是更遠一點的地方就沒辦法了。


    冬天出行不方便,他們也不可能拂開積雪跟竹葉去找底下的筍,想吃筍隻能現在去找。


    “也是,那我們先去挖一點吧,正好冬筍耐放,放個十天半月都沒事。”


    “嗯。”


    任鶴隱想了想,又道:“我去找青他們幾個一起挖,挺難得的東西,大家一起嚐嚐鮮。”


    雲鳴眼裏露出點笑意,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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