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們還不太會將肉類醃製了再烤,他們烤肉一般隻放鹽,吃起來比較粗獷一些。


    任鶴隱則喜歡醃製再烤,肉嫩多汁,味道也足一點。


    小孩們知道任鶴隱要烤肉後,也不去等自己家長烤肉了,呼啦啦一下全圍過來任鶴隱這邊,乖巧地蹲在地上看他烤肉。


    任鶴隱正跟青要了點木條,準備串肉時,轉頭一看這一雙雙亮晶晶的眼睛,不由笑了一下。


    小孩子們最會打蛇隨棍上,一見他神色溫和,便一窩蜂湊過來,“隱哥哥,我幫你。”


    “隱哥哥,你烤什麽肉呀?”


    “烤鮮鹿肉。”任鶴隱見他們,心頭一動,指揮他們,“去幫我把我山洞裏的淮山跟蘑菇提過來,可以嗎?”


    “沒問題~”一群小孩兒齊聲回答,聲音又甜又軟,說完他們就邁著小短腿飛快跑了。


    小獸人一向皮實,部落裏的家長們也不管他們,就任他們滿部落地瘋玩。


    任鶴隱注意到,這次過來找他的幾十個孩子中還夾雜著小亞獸人。


    小獸人身上一般有獸化特征,比如瞳仁、耳朵、鼻子之類,小亞獸人則完全是人類小孩形象,身體也瘦弱許多。


    任鶴隱對部落裏的家長們敢放小亞獸人過來找他玩有些驚訝,小亞獸人在整個部落都不多,他們是部落裏最受嗬護的人群,家長們願意讓小亞獸人過來玩,說明已經完全接受他了。


    小孩們很有活力,一大群呼啦啦跑去山洞,又呼啦啦抬著他的背筐跑下來。


    任鶴隱還沒串好肉,見小孩們已經回來了,笑道:“你們去旁邊休息一下,等我烤好的時候再叫你們。”


    小孩們戀戀不舍,見任鶴隱沒有妥協的意思,隻好跑旁邊玩去了。


    任鶴隱帶著蘑菇,去問旁邊的青,“青,我這兩天采了些蘑菇,你看看那些可以吃?”


    “咦,你還采蘑菇了?”青探頭看著筐子。


    采蘑菇比較耗時間,清洗起來也不容易,他們比較少采蘑菇,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卻一清二楚。


    他伸手在任鶴隱筐裏扒拉了一下,說道:“這裏大部分蘑菇都能吃。”


    說著他一朵朵拿出來,能吃的丟到旁邊筐裏,不能吃的則丟到火堆裏,“像這種嫩黃的不行,這種傘蓋特別尖特別高的也不行。這種紅色的蘑菇很奇怪,有些時候能吃有些時候不能,我們一般也不吃它。”


    任鶴隱見他刷刷幾下分出來了,又將筐裏的蘑菇指給他看,“這種跟這種都是我們這裏最常見的蘑菇,你記住這兩種吧,其他的盡量不好吃。”


    任鶴隱點頭。


    秋天的蘑菇並不多,不過學會認蘑菇後,明年他可以多曬一點,也算多一種食物來源。


    蘑菇、淮山、鮮鹿肉,洗幹淨串好,一串串架到火堆上烤,時不時翻個麵。


    這些烤串中,有純鮮鹿肉,也有鮮鹿肉與淮山、鮮鹿肉與蘑菇相間的類型,肉嫩菇鮮淮山甜,不多時就散發出香味,引得旁邊蹲著的小孩們咕嘟咕嘟咽口水。


    這裏沒有刷子,任鶴隱拿著片木片往肉上麵蘸調料,尤其烤串間刮一刮,讓鮮鹿肉的油脂蔓延到淮山與蘑菇上麵。


    這種烤法跟地球上夜市的烤法有些像,煙火中帶著獨特的香氣。


    “隱哥哥,烤好了嗎?”


    “隱哥哥,還有多久呀?”


    “隱哥哥,要我幫你嚐嚐味道嗎?”


    小崽子們眼睛裏的渴望明晃晃,任鶴隱從烤架上拿下一把存鮮鹿肉,分給他們,“肉可以吃了,蘑菇跟淮山還要再等一會。”


    “謝謝哥哥!”


    “哥哥最好啦!”


    “哥哥你也吃。”


    ……


    小孩們說是這樣說,任鶴隱到底還是在烤了幾百串各式烤肉之後,等小崽子們都吃飽後才拿著五十多串烤肉一邊吃一邊找青。


    青在旁邊讓出木樁子給他坐,接過他手裏的肉串,嚐了一口,讚歎道:“好吃。”


    “你們烤的肉也很好吃,別有風味。”


    剛才部落裏其他人烤肉的時候也讓小孩子給他送了烤肉過來,烤肉的原料極新鮮,各有各的風味,都挺好吃。


    兩人互相交換肉串,任鶴隱想起了什麽,隨口問:“青,你們有收集種子的習慣嗎?”


    “種子?”青不解,“為什麽要收集種子?”


    “如果有種子的話,春天可以將種子種在附近,種子長起來後可以直接采集果實,就不用去野外了。”


    青搖頭,“部落裏那麽多人,這點果實怎麽夠大家吃?”


    “那大家每天出去采集都去哪邊采集,冬天的食物夠嗎?”任鶴隱問完,忙補充道:“我就隨便問問,要是不方便回答可以不回答。”


    青對上他誠摯的眼睛,也不瞞他,“沒有特定的采集地點,圍著部落走就行。現在的話,部落附近的食物基本已經采集完了,要去更遠的地方采集,每天基本要走上小半天才能抵達采集的地點,有時候還要讓獸人他們馱一程。我們的食物來源主要還是依靠獸人們打獵。”


    “部落裏人那麽多,獵物不會越來越少嗎?”


    “獵物也很多,有些獵物春天離開這,秋天又回來,還有些獵物一直生長在這,打也打不完。”青安慰他,“我們部落才多少人?附近又沒有其他部落,夠吃了。”


    任鶴隱知道這個部落其實在這裏待了很多代,聽小崽子們說,起碼有五六代人在這生活過。


    獸人們的壽命都特別漫長,五六代人至少也有三四百年了,他們一直沒感覺到食物匱乏,想必未來幾年也不會突然就食物不足。


    青說到這裏,忽然轉過頭來看任鶴隱,邀請他道:“隱,你要跟我們一起去采集嗎?”


    “啊?我嗎?”任鶴隱指指自己,有些躊躇,“會不會不太好?”


    青溫和笑起來,“為什麽不好,你就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


    青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任鶴隱想了想,最終決定接受他的好意,“我想去,什麽時候去?”


    “明天就去吧,這幾天的白霜已經很厚了,估計再有十來天就會封凍,我們多采集一些食物回來冬天吃。”


    “還有十來天嗎?”任鶴隱心頭一驚,露出些許憂慮,他得盡快將陶器燒出來了,不然後續留給收集食物的時間不多。


    “嗯,大概,往年也是這個時候開始封凍,封凍個十多天就會下大雪。”


    “那明天什麽時候去,要帶什麽東西嗎?”


    “帶上背筐就行,明天吃完早飯後我過來叫你。”青想起來,又提醒道:“最好帶一點食物,我們明天可能會比較晚回來,你可能會餓。”


    任鶴隱一一應下。


    時間已經挺晚,大家滅了篝火各自回山洞。


    任鶴隱特別注意了一下,今天所有野獸扒下來的獸皮其實都有專人收集,想必有人會硝製好,再拿出來用。


    他晚上睡覺用的褥子和蓋的被子就硝得挺好,柔軟幹淨,水平比他高多了,這邊硝獸皮的技術已經很先進。


    他得找個機會,看用什麽東西交換學習一下,不然下次皮子請部落裏的人硝也行。


    腦海裏想著雜七雜八的事情,任鶴隱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再一覺醒來,已天光大亮。


    他圍上獸皮裙,穿上獸皮背心,跑出山洞看了眼,山下亞獸人們已經生起了火正做這早飯。


    任鶴隱忙上上麵的小平台洗漱好,摸出昨天晚上特地留下來的三十多串烤肉,吃了一半,另外一半用樹葉包好塞進背筐,準備用來做午餐。


    “早。”任鶴隱跟遇上的人們打招呼,人們紛紛回以熱情的笑容。


    他下到山腳下時,今天要出去采集的亞獸人們都準備好,隻等一吃完早餐就走。


    任鶴隱四下張望,發現青正跟丈夫寒以及兒子朵說話。


    注意到任鶴隱的目光,青笑著朝他揮揮手。


    任鶴隱忙回以微笑,找個角落坐下來等。


    “隱,喝熱湯。”


    他剛坐下來,一個麵目和善的中老年亞獸人端著一大木碗熱獸肉湯過來。


    肉湯熬得很濃稠,鮮香撲鼻。


    任鶴隱忙接過來,“謝謝。”


    “不用客氣。”對方目光很溫和,眼角堆起皺紋,“你年紀還小,飯要好好吃。”


    任鶴隱一下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心裏一酸,目光有些黯然。


    肉湯煮好,周圍的人們忙端著碗來打湯。


    人們難得在白天見到任鶴隱,紛紛熱情地圍過來跟他說話。


    吃完早餐,青召集采集隊的三十人,準備出發。


    寒一直幫他拿著背筐,直到青跟采集隊集合的時候,寒才把背筐拿給他。


    任鶴隱站在不遠處,耳尖地聽到了這對伴侶的談話。


    寒道:“你們小心些,危險的地方不要去,少采些東西不要緊。”


    “知道,你們也一樣,別去惹大型水牛群跟吼獸群。”


    “好。”寒將背筐給他背上,“要是我們回來得早,我就去接你。”


    說著兩人相視笑笑,微笑著的臉龐上全是幸福。


    任鶴隱不好意思地轉開頭,心裏有些羨慕。


    在這個世界,他沒有任何親人,也沒有任何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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