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他們內訌了?”


    聽到這個消息,反應最激烈的是花蛇。他看了眼四眼仔,語氣裏有著因不信任而產生的嘲諷:“虎哥被小弟們打斷了手?”


    因為分配的工作地點不同,被分配在花房的花蛇、殺人犯還有小嘍囉是從四眼仔嘴裏得知的這個消息。


    四眼仔低頭老老實實的擦馬桶。


    “就算虎哥是個小混混。”花蛇緊盯著四眼仔:“那也是他們的老大。”


    更不要說虎哥上頭還有年羅會鎮著,給那群馬仔幾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以下犯上,打斷大哥的手——按年羅會的規矩,那可是三刀六洞的。


    殺人犯看了眼比以往更顯畏縮的四眼仔,目光飄到了好似局外人的江奕奕身上。


    江奕奕翻著書,察覺到他的視線,抬頭看去。


    視線相接的下一秒,殺人犯挪開了目光。


    江奕奕看人時的視線很奇特,不像是在看著名為“殺人犯”的人,倒像是在打量與其他擺設無異的物件。


    這讓殺人犯下意識的中斷了對視。


    江奕奕看了眼殺人犯身上浮現出的解剖平麵,在浮出某種躍躍欲試的情緒前,克製住了自己,重新將視線落到一個字都沒看進去的書上。


    他正在思考,怎麽解決接下來的麻煩——毫無疑問,虎哥把事情鬧大了。


    所以,虎哥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智商不足這一點也很值得思考,前者可以延伸出對方對他抱有憎恨之情,後者隻能證明小混混的腦子都不好使這個真理。


    花蛇等了一會,沒聽到四眼仔的回答,暴躁起身,走進衛生間,一把拽起四眼仔,目光凶狠,語氣不善:“四眼仔,膽子變大了?”


    四眼仔被他提拉在手裏,磕磕絆絆的開口:“我看到的都跟你說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啊。”


    花蛇拍了拍他的臉,盯著他臉上的畏縮表情看了幾秒,忽而用力,甩了他一個巴掌。


    眼鏡歪斜在一旁,四眼仔臉上迅速浮起紅腫的痕跡。


    小嘍囉蹲在一旁看熱鬧,幸災樂禍:“花蛇,你悠著點,別往臉上打。到時候被老張逮到了,又得關禁閉。”


    花蛇笑了聲,反手拍了拍四眼仔另一邊的臉:“四眼仔,你再說一遍?”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四眼仔重複了一遍。


    “好,很好。”花蛇鬆開手。


    四眼仔被摔在了地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花蛇上前狠狠的踹了兩腳。


    “行了,”殺人犯看了眼四眼仔抱著肚子的慘狀,喝止花蛇:“你朝他發什麽火?正主不是在這裏嗎?直接問啊。”


    花蛇腳下不停,目光在平靜看書的江奕奕身上停頓了一秒,飛快挪開,落到了殺人犯身上,目光中赫然有暴戾之色。


    “這眼神……怎麽?”殺人犯站起身,他年紀有些大,以往看著總是笑眯眯的,此刻沉下臉,凶狠氣勢驀然展現:“隻會欺軟怕硬的人現在是覺得我年紀大了,牙齒掉光了?也想稱稱我的斤兩?”


    小嘍囉在一旁煽風點火:“花蛇你到底怎麽想的?要是想給你老大報仇,也別費那功夫了,人不在這嗎?”


    他看了眼跟現場的火藥味格格不入的江奕奕,繼續道:“要是想換個老大,現在也來的及。”


    “總之,人不就在這嗎?”小嘍囉咧嘴笑道:“你這彎來繞去的,膽子也太小了。”


    花蛇僵持在原地,沒做聲。


    江奕奕合上書,開了口。


    “別打了。”


    硝煙味濃重的室內,忽而散去了硝煙,花蛇一下下踹四眼仔的動作驀然停頓,嬉皮笑臉的小嘍囉瞬間收起了笑,露出諂媚之色,渾身緊繃的殺人犯眯起眼,警惕的回頭注視江奕奕。


    江奕奕起身,朝花蛇走去。


    花蛇喉結不住上下挪動,他收回腳,看了眼蜷縮成小團的四眼仔,四眼仔身上的傷口被衣服遮掩,神情痛苦又猙獰。


    花蛇飛快看向殺人犯。


    殺人犯目不轉睛的盯著江奕奕。


    江奕奕的腳步聲不急不緩一聲聲叩響在花蛇心頭,他的神經不由自主的緊繃,手緊緊攥成拳頭,青筋高漲。


    江奕奕停下腳步,伸出手……


    “嘩啦”


    花蛇後退了一大步,撞到了衛生間的架子上,雜物掉落一地,發出些雜聲。


    江奕奕撩起四眼仔的衣服,看了眼肚子上的淤青,還沒細看,聽見聲響,扭頭看向花蛇。


    花蛇起身的動作一頓。


    “下手沒有分寸。”江奕奕按了按四眼仔的肚子,得到幾聲輕微的哼聲,語氣裏帶出不滿:“你差點打死他。”


    花蛇靠著牆,緊攥的拳頭輕顫著,一聲不吭。


    江奕奕沒在意他。


    “叫獄警,送他去醫務室。”江奕奕直起腰,小嘍囉飛快的從一旁冒出,將熱騰騰的毛巾遞給江奕奕。


    江奕奕擦了擦手,看向花蛇。


    花蛇緊貼著牆,無路可退。


    “下次不要這麽衝動。”江奕奕將毛巾遞回給小嘍囉:“直接問我。”


    花蛇喉結動了動,緊攥的拳頭鬆開又握緊,來回數次,才在江奕奕平靜的注視下,語速飛快道:“沒事,我現在不想知道了。”


    江奕奕打量著他,覺得對方的念頭變的有些快——而且他現在看起來很害怕。


    說真的,這裏的人該害怕他才對吧?他可是差點把人踹死了,結果居然擺出了受害者的模樣?


    江奕奕搖了搖頭。


    花蛇渾身一顫,要不是靠著牆,險些倒下去。


    不過這跟他沒關係,江奕奕收回視線,對小嘍囉道:“叫獄警來處理這件事。”


    “好的,大哥。”小嘍囉扭頭靠窗,大聲喊起獄警。


    張正匆匆趕來,見到四眼仔躺在地上的模樣,一湧而進。


    “都靠牆站好!怎麽回事!”張正挨個看過去,在江奕奕身上停頓了幾秒,落到了殺人犯身上:“殺人犯,你來說。”


    “我先送四眼仔去醫務室。”另一個獄警抱著四眼仔急匆匆離開了囚牢。


    “花蛇跟四眼仔吵架,踹了他好幾腳。”


    “打起來的時候,為什麽不喊獄警?”


    殺人犯看了眼花蛇。


    花蛇舉起手:“報告,是我讓他們不要喊獄警的。”


    “是你打的人?”


    張正看了眼江奕奕。


    花蛇:“是我。”


    “沒人指揮?”


    “沒有。”


    “為什麽打他?”


    “看他不順眼。”


    張正盯著滴水不漏的花蛇看了幾秒,忽而站到了江奕奕身前。


    “2091!”他盯著江奕奕道:“中午你在木工廠裏的小倉庫做了什麽?”


    江奕奕:“跟虎哥聊了會天。”


    “虎哥胳膊上的傷口,是你做的嗎?”


    江奕奕側了側頭,平靜否認:“不是。”


    張正瞬間暴怒:“不是你還能是誰?”


    江奕奕反問對方:“虎哥說是我做的?”


    張正失聲兩秒,示意身後的獄警:“搜身。”


    獄警猶豫了下。


    小嘍囉在一旁舉起手:“報告,張獄警,這不符合程序,我們有權舉報你侵犯公民隱私和人身權利。”


    張正盯著小嘍囉看了幾秒,扭頭看向江奕奕,一字一頓:“這次的危險分子提名,我會提名你。”


    嗯?


    那是什麽?


    “你這種家夥,就不該留在一層!”張正挨個看了過去,小嘍囉,殺人犯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虎哥手上有明顯的刀傷和縫合痕跡……”張正盯著江奕奕道:“他們現在扛著,不說你的名字,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抗多久。”


    “一旦確定你持有非法物品,還惡意傷人……”張正戳了戳江奕奕的肩膀:“審核沒有不通過的理由!”


    江奕奕忍不住笑了笑——他發現這裏的人,真的很愛放狠話,跟狠話相對的是他們的行為簡直可以稱的上過於溫和。


    溫和的讓江奕奕有種他可以在這裏遊刃有餘的錯覺。


    江奕奕的笑無疑是對他最大的嘲諷,張正臉色難看的收回手,想不出對方這種自信究竟來自於何處。


    他有什麽底氣篤定本就有仇的虎哥他們會幫他遮掩事實?


    “把花蛇帶走,打架鬥毆,情節嚴重,三天禁閉。”張正警告的看了眼小嘍囉,帶著獄警們離開了囚室。


    走在最後的獄警,關上門前,看了眼江奕奕。


    彎腰撿書的江奕奕若有所覺,側頭看他。


    是那個長的挺好看的獄警。


    江奕奕揚眉。


    “我-看-到-了。”獄警背對著走廊監控,用口型無聲的對他說了一句話,目光在他手上一掠而過。


    囚牢門重新被關上。


    看到了?


    江奕奕抖了抖手,看了眼指尖薄薄的刀片,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什麽時候到手裏的?


    就像是麵對危機時,身體下意識的動作一般,即使大腦沒有給出指令,但身體已然做出了反應——隨時反擊甚至壓製敵人的反應。


    江奕奕收回刀片,重新思考起這個隨機人物是否具有隱藏身份的可能性。


    不管怎麽看,他的身份都很可疑。


    但他接收的記憶裏真的沒有絲毫特殊的地方,從記憶裏看,這個隨機人物真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不學無術的外科醫生而已。


    不是隨機人物的問題?


    那難道還能是我的問題?


    江奕奕否定了這個想法,將疑點拋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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