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陳裕猛地抬頭和司煬對視,張開嘴想要說話,可最後又沉默了。


    司煬卻慢條斯理的點了根煙,“演來看看?”


    指導老師按照司煬的意思先離開了,大廳裏隻剩下陳昭和司煬兩個人。


    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司煬靠在沙發上的姿勢十分放鬆。


    可在陳昭眼裏,這其實是一個很能夠勾起人欲望的場景。


    因為陳昭是站著的。


    居高臨下的角度,司煬微微仰起的頭,衣領處的鎖骨。因為坐姿暴露的腰線,再到最下麵露出的優美纖細的腳腕。


    之前書房裏司煬半壓著陳裕的情景又一次浮現在腦海,陳昭頓時覺得身體變得熱了起來。


    “過來。”司煬招手,示意他坐下。


    陳昭不想動,但最後還是挪動了腳步,坐在了司煬的身邊。


    沙發墊隨著陳昭的動作塌陷了一塊,而他和司煬的距離也變得更近。


    “學不會?”司煬看著標滿了注音的本子。


    陳昭低下頭沒說話。


    他的確學不會。雖然他已經出來這麽久,表麵上的鄉音早就改了。可當念起外文的時候,那些根深蒂固的口音就又無可自控的冒了出來。在老師麵前還好,可當著司煬的麵,他總有種說不出的難堪。


    “公爵大人說了,您回來就先去後麵休息,不用去見他了。”


    這是劇本上配角的第一句台詞,司煬開口就是流利的法語。


    都說法語是最美麗的語言,由司煬華麗的嗓音演繹那種複古的矜貴與優雅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為什麽會這個?陳昭頓時疑惑起來。


    可司煬卻推了他一把,視乎示意他繼續。


    司煬動作不輕不重,正好把陳昭推得半躺在沙發上。


    而劇本這裏,年輕的小公爵正因為震驚無聲靠在走廊的牆上慢慢滑到在地上。


    然而這個角度反而讓他能更加清晰的看見了房間裏都發生了什麽。


    他的未婚妻,三天之前還捧著玫瑰花羞澀的躲開他情不自禁的親吻。


    “這是對淑女的輕浮。”


    這一句話讓他恨不得把麵前的女孩奉為女神。可現在呢?


    他的女神,用一種極其嫵媚的、放丨蕩的、的姿勢跨坐在他父親的腿上。


    “……”和老師在一起的時候,陳昭無法入戲,但是司煬不同。


    書房門縫看過去的一眼,演播廳休息室裏的氣味,被換掉的沙發罩,以及他扣著陳裕的索取的場景。


    這一瞬間,陳昭有種自己被支配了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該坐起來念台詞,可他不行,一個單詞,一個音節都念不出來。


    “不怕被他看見嗎?”劇本裏,公爵饒有興致的逗弄這懷裏的女人。


    可未婚妻卻用一種極其傲慢的語調說道,“小朋友,沒意思。”


    “!!!”陳昭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小朋友,沒意思,這和司煬對待他的方式和其相似?


    裝成他的迷弟要為他付出一切,轉頭就勾引了他的父親。之後像買條狗一樣把他買了回來,高興就踢兩腳,不高興就擱置。


    陳昭無數次思考,司煬到底想要做什麽,他為什麽突然轉變?


    現在都有了答案,小朋友,沒意思。


    就像文裏未婚妻那樣,這個人從來就沒有變,隻是以前心血來潮逗他玩玩,現在懶得理會。


    陳昭放在沙發上的手陡然用力,他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為什麽?”他這三個字說的是中文。


    可司煬卻用法語重複了一邊,“為什麽?”


    “別裝傻,司煬,我要和你談談,你到底想要做什麽!”陳昭終於忍無可忍的扔掉了劇本,拉住了司煬的手腕。


    可還沒沾上,就被司煬狠狠拍開,“念!”


    “……”這是讓他念劇本,可陳昭卻已經全然不在乎了。


    司煬前後的改變還有這些天的變化都割裂得仿佛是兩個人,陳昭覺得,如果自己不能解惑,恐怕後麵就算給他一百天,他也沒有辦法完全沉浸到劇本裏。


    “你不是,為了侮辱我嗎?為什麽還要管我?看著我就這樣狼狽下去不是很好?”


    “我是學不會法文的,就算你逼著我,我也很難身臨其境。後天登台,隻要我演砸了,就會成為全娛樂圈的笑柄。”


    “司煬,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嗎?”


    “為什麽要我練習?”


    陳昭說這話,和司煬之間的距離也越靠越近。司煬突然歎了口氣。陳昭停下動作,仰頭看著他。


    陳昭今年隻有二十歲,不管那些淩亂的過去給他塗上了多少層難看的汙穢,可到底眼底還留著一抹少年人的純粹。


    這樣直直的望著人,很容易讓人心軟。


    可司煬卻盯著他的眼睛看得怔住了。


    “你……”陳昭想要繼續逼問,可司煬卻伸手扣住了他的下頜。


    “幹什麽?”陳昭有些慌亂。司煬卻把他拉得更近。


    他在打量自己。


    用一種不容躲避的強勢打量自己。陳昭往後退了退,司煬欺身而上,這次他溫柔了許多,強迫的意味也減少了不少,甚至帶了點安撫的味道。


    “陳昭,你是小時候就沒見過陳裕嗎?”冰涼的食指撫摸上陳昭的眼尾,似乎在描繪他眼睛的形狀。


    “……”陳昭下意識點頭。


    “那你怎麽知道陳裕是你父親?”


    “我母親是他的妻子,他當然是我的父親。”


    “的確是像的。”司煬歎了口氣,可再看陳昭的眼神就帶了點特別的味道,像是一種憐憫。


    陳昭瞪大了眼,想要看清楚。可這樣的溫情一觸即走。


    司煬轉手就放開了他。


    “自己練吧。”把煙蒂扔在煙灰缸裏,司煬轉身上了樓。


    係統:宿主大大,到底怎麽了?


    司煬:他不是咱們要找的那個陳昭。


    係統:什麽?


    可司煬卻沒有深解釋。


    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來之後,司煬就一直覺得不太對勁。


    司煬清醒的時候,是在鴻門宴上,更準確的說,他就在陳裕的懷裏。


    那時候,他剛整理了原身的記憶,所以才愈發覺得奇怪。


    司煬已經完成過一次任務,所以能夠大致摸清係統的特性。


    首先,司煬穿越的對象,一定是原世界裏很早就死掉,並且對主角感情深厚,卻沒有任何幫助的一個人。


    其次就是世界男主,不論這個男主本性如何,他一定具有成功者的特性。


    例如喻錚,雖然過於單純,可骨子裏卻是個要人命的狼崽子。腦子更是聰明得不行,短短兩年就能把喻家局勢穩住。


    而這個世界的陳昭卻不然,他的確在演戲方麵有些天賦,可卻不是那種能夠站在巔峰的霸者的潛質,甚至還有一點說不出來的小家子氣。


    至於司煬現在這個殼子,也的確和陳昭有關係。原世界裏,他直接就死在了鴻門宴上。的確在後麵沒能幫扶到陳昭。


    但這和第一個世界喻錚的養兄不同,如果他沒有生病,能夠陪伴喻錚,不管是喻錚還是喻家都不會發生悲劇。


    可原身和陳昭的關係不同,即便原身活著,依照原身的性格和能力也絕不可能對陳昭有任何影響或者改變命運的機會。


    相反是陳裕。


    陳裕的心髒必須要更換,而按照係統給出的評定,能夠符合的隻有兩個,陳昭和司煬。但如果他換了陳昭的,後續一定熬不過排異。唯有司煬的,百分之百契合,並且能夠保證陳裕後麵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司煬方才看過陳昭的臉,的確是和陳裕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是眼睛形狀有一點不同。


    陳昭的這雙眼,遠比陳裕的更像陳裕的父親!


    那張他看過的老照片。


    司煬找人查過陳裕的過去,在來到b市之前,一無所知,被銷毀得幹幹淨淨。


    而陳昭就更有意思了,他本人就在陳裕父親的戶口本上,但卻是在四歲之後,陳裕母親去世,才正式落戶,取名陳昭。


    所以司煬有一種假設。


    陳昭和陳裕並不是父子,而是兄弟。陳昭原本沒有名字,是因為陳裕和陳家決裂出走,陳昭才頂替了陳裕在家裏的位置,連名字也一並繼承了。


    而陳裕在離開家之後,為了徹底決裂,自己改了名字,取名陳裕。


    係統:“可原身許願對象是現在這個陳昭!”


    司煬:“係統任務是什麽?”


    係統:“要陳昭壽終正寢,完美度過一生。”


    司煬:“所以,隻要讓兩個陳昭都好就可以了。”


    係統明白他的意思,卻並不清楚司煬到底要怎麽做。


    實在是太難了。


    司煬躺在主臥的床上,閉著眼睛琢磨著後續的安排。


    而樓下,陳裕卻回來了。


    陳昭正在一層捧著劇本發呆。


    陳裕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往樓上走去。


    臥室門被緩緩推開,司煬坐在床邊似乎是在等他。


    “怎麽還沒睡?”陳裕走到司煬身邊把人抱住,“我不回來睡不著嗎?”


    司煬卻意外推開他,“不是,今兒晚上有別的事兒。”


    說完,竟是披上衣服要下樓。


    樓下,陳昭還坐在那裏,司煬坐在他身邊,這次,司煬手裏拿著的是指導老師留下的錄音筆。


    他坐在沙發上,打開錄音筆,對著陳昭說道,“跟著念,我聽著。什麽時候學會,什麽時候再去睡覺。”


    司煬的反複無常讓陳昭迷茫,可看到後麵下來的陳裕時,陳昭突然生出一種想法,這個人是故意用我來刺激陳裕?


    可真正開始,陳昭才明白過來,司煬不是用他來刺激陳裕,而是利用陳裕來羞辱他!


    血脈裏留著相同的血,陳裕衣冠楚楚,舉手投足都是教科書級的優雅。


    而他……卻連幾個最簡單的英文單詞都模仿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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