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大姐林盼娣和三姐林來娣拖家帶口在林浪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吃過早飯才準備回去,她們離開之前,林浪好說歹說,好不容易勸動他媽徐桂花女士,割了點自家醃製的臘肉,又包了些紅糖給她們帶回婆家當回禮。


    徐桂花嘴上應是應了,可割肉時的表情就仿佛割的是她自己的肉一般,別提有多心疼了。


    林浪隻好耐心勸慰她,“媽,你放心,這點肉不算什麽,兒子保證很快就能掙大錢,年年讓你大魚大肉吃不完,還能搬進城裏住大房子。”


    這番討喜的話說得徐桂花心花怒放,她鬱悶的神色轉瞬就散去,笑得眯起眼睛,一會兒又撇嘴道:“行,就聽我兒子的,這幾斤肉給她們帶回去給婆家看看,以後看哪個還說老娘虧待閨女。”


    林浪讓她一視同仁,給二姐林招娣家也送了一份。以前從來沒在娘家占到任何便宜的三個女兒都驚住了,不過她們也都聽說了年前林浪一人打死一頭野豬的事,知道家裏今年不缺肉吃,都欣然收下來。


    性子最跳脫的三姐林來娣還跟她男人悄悄感歎了一聲,“想不到這輩子還能收到我媽的回禮,這可真是母豬會上樹,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男人訕訕地笑,默默地指了指她的背後,徐桂花沉著臉把她的話全聽進耳朵,沒好氣道:“不想要就拿回來,愛吃不吃,就你話多。”


    “要的要的!”林來娣趕緊閉嘴,不敢在惹她媽生氣了,開玩笑,這世上哪有人有肉不要呢。


    大姐夫杜大成回家之前,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一般抓著林浪,約好初六過來接他去縣城,看看那台打字機是不是能修,這種高級玩意他們這樣的普通百姓聽都沒怎麽聽說過,五百塊錢對他們家來說,實在是一筆過於沉重的負擔,隻能將希望寄托在林浪身上,哪怕明知道這希望很微渺也要試一試。


    接著到了初四,就是原劇情中原主不聽勸闖入山中,被野豬拱成重傷的日子。如今野豬雖然被林浪提前殺死了,但是保不齊劇情會不會繼續收束,再次給他製造出什麽意外,這天林浪過得小心翼翼。


    和原劇情一樣,這一天家裏又來了不少拜年的親戚,光是孩子就有六七個,二姐家的趙國武趙妙妙兩人也跟他們玩在了一起,林浪擔心會出事,也跟著在一塊,小孩子無所事事,這邊跑那邊竄,不知不覺就跑上了生產隊的後山。


    走到半山腰的位置,先前還在跟身旁的人嘻嘻哈哈的趙妙妙突然皺起眉,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今天山裏好像有點不對勁,我們別往裏走了,還是下去吧。”


    以前對她的意見無條件支持的趙國武卻把目光投向林浪,“小舅,你怎麽看?”


    林浪端正神色注視著趙妙妙,“妙妙,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我也說不清楚,就……就是突然覺得好難受,感覺前麵似乎有危險,不能再往前走了。”


    看來趙妙妙的福運光環就像是一種被動技能,她自己並不能隨心所欲地使用,也決定不了把好運給誰又不給誰,遇到危險時隻能有一種模糊的感知告訴她要避開,並不知道具體會是什麽危險。


    林浪並不覺得趙妙妙需要對原劇情中原主的死負責任,她到底年紀不大,該勸的都勸了,原主自己仗著是長輩偏要一意孤行,也不是她能夠阻止的。還是她下山之後感到不放心,又把這事告訴了大人,才有人及時上山消滅了野豬,把受傷的人救下來,不然原主說不定當場就丟了命。


    不過除了野豬,山上竟然還有其他危險……林浪稍稍斟酌,點頭道:“你這麽一說我好像也有點不踏實,聽妙妙的,我們下山吧。”


    林浪在這群孩子中年齡和輩份都是最大的,他一開口趙國武立即表示支持,其他小點的孩子比較乖,就準備跟著下山,不過還是有兩個和林浪同齡的遠房表哥表弟不聽勸,他們也就是原劇情裏和原主一同進山,一同被野豬傷的人。


    “青天白日的,不也不知道你們怕些什麽,一個個都是膽小鬼,要回去就自己回去,我可沒那麽慫。”


    “沒錯,我倒要看看到底有什麽危險,哥,咱們一起上去!”


    林浪看著他們就仿佛看著曾經的原主,人真的不能太叛逆啊,不然容易自己把自己坑死。


    “你們真的不下山?”林浪微微眯起眼睛。


    “不下!你說有危險就有危險哦,我還說山上有寶藏呢!是不是藏了好東西,不想讓我們發現!”


    林浪知道好好說話是勸不動這兩人了,不再多費唇舌,大步走到他們身邊,然後像是拎小雞崽一樣,抓著兩人的後領子,一手一個直接把他們舉高提起來,閑庭信步般朝山下走。


    他這一招可把其他孩子都看愣了,這兩人長得雖然沒林浪壯實,但也都是百多斤的半大小子,就這麽被……提了起來?這是哪裏來的大力士啊!


    隻有趙國武一臉見怪不怪,用看土包子的眼神掃視眾人,然後昂首挺胸地跟著他小舅下山。


    林浪走了百多米才把兩人放下,“現在願意自己走下去了吧?”


    脾氣比較暴躁的一少年剛落地就吼道:“我他媽……”


    話還沒說完,他又被林浪拎了起來,雙腳死命往下蹬也夠不著地,掙紮了好久都拿林浪沒轍,才總算老實下來。


    另一個少年看到同伴的表現和待遇,不用林浪多說,就識時務地主動往山下跑,“我下去,我自己走下去。”


    一行人下山後也沒發現出什麽事,都有點怪趙妙妙和林浪太大驚小怪了,不過顧及著林浪的怪力沒敢表現出來。


    等到接近日落西山的時候,後山上突然傳來一陣轟隆的巨響,仿佛有什麽東西倒塌了一般,聲音消失很久後才有人冒險上去查看情況,原來是山頂上滾下來一塊巨大的落石,在山腰處砸出了一個大坑。


    林浪毫不懷疑,如果他今天仍然堅持留在山上,這落石應該就會砸在他身上了,如今沒有人受傷,他的死劫應該也就解了吧。


    初六一大早,大姐夫杜大成如約而至,接林浪去縣城,徐桂花雖然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聽說是能讓她兒子大顯身手的好事,高興地表示支持,還擔心林浪缺錢用,給他塞了五塊錢,都是幾分幾毛的零鈔,應該攢了挺長時間。


    原主家裏雖然不富裕,但是對他卻十分慷慨,上學時也多多少少會給他點零花錢,不過原主一向大手大腳,拿到多少花多少,竟然連一毛錢都沒攢下,林浪今天確實要去買點東西,便沒有拒絕他媽媽的好意。


    原主是在鎮上讀的高中,林浪來到這個世界這麽多天,也是第一次來縣城,七十年代的城市雖然見不到後世那麽多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穿著筆挺的草綠色軍裝的年輕男女們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因為幾年前中央推行了“革命化的春節”的政策,縣政府這邊正月沒休息幾天就開始辦公。杜大成前段時間經常出入縣委辦公大樓,守門的老大爺都認識他了,聽他說是來賠錢的直接就放行了,看著杜大成的背影,還和旁邊侃大山的同伴唏噓不已,人倒起黴來還真是造孽喲。


    杜大成直接把林浪帶到二樓的宣傳部,剛好有相關的幹事在,看到杜大成後態度還挺熱情,“這不是杜同誌嘛,新年好,今兒是來交罰款的?”


    杜大成緊張地搓著手和他打招呼,“陳幹事新年好,恭喜發財,錢、錢還沒湊齊,今天是有另外的事,”說著就介紹了林浪,“這是我小舅子,他學過一點打字機的東西,咱這機器他說不定能修。”


    “修?”陳幹事玩味地打量了林浪一番,“小同誌,高中畢業了沒?這種話可不能胡說的,”說著,他又嚴肅地看向杜大成,“杜同誌,我們的機器可是省裏去年才批下來的,據說采用了倭國引進的最新技術,這還沒用幾回就被你撞壞了,組織信任你忠厚誠實,隻收幾百塊罰款就不再追究,你怎麽能跟著小孩子一起胡鬧?”


    “你知道當中的嚴重性嗎,再出什麽狀況,可就不是五百塊錢能解決的問題了!”


    杜大成本來就不善言辭,被他這麽一堵更加說不出話來,瞅瞅林浪又瞅瞅陳幹事,急得直撓頭。


    林浪見狀,隻好自己站出來說話,“陳幹事這麽說就不太對了,我雖然高中還未畢業,但也知道英雄不問出身,有誌不在年高的道理。”


    “打字機是我姐夫弄壞的,他因為自己的疏忽,給組織添了這麽大的麻煩,就算賠了錢也會一直過意不去,相信這個結果也不是你們想看到的,為什麽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爭取把機器修好?”


    “我知道我年紀輕,說話難以讓人信服,但是萬丈高樓平地起,誰都不是生下來就能一鳴驚人的,主席也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陳幹事今天才第一次見到我,怎麽就知道我修不好機器呢?”


    “就算是引進的技術,我華夏兒郎也未必就駕馭不了,陳幹事這種崇洋媚外的思想可要不得,俗話說實踐出真知,唯有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讓我看一眼機器,實際判斷是否能修,不知道又有何不可?”


    陳幹事被他左一句俗話右一句主席說最後還發散到民族大義的話繞得有點發暈,這小子到底什麽來頭,套話說起來比他這個宣傳部的還要順溜……


    他正要斥駁回去,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掌聲,“好一個有誌不在年高,好一個實踐出真知!小同誌,你這話說得不錯!”


    陳幹事想看看是哪個沒眼力勁的搶白他的話,轉過頭就是一僵,“縣、縣長,您怎麽來了?”


    縣長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模樣看起來和藹可親,朝陳幹事淡淡點了點頭,笑著看向林浪,“我正好有點事路過,被小同誌一番話吸引了,不錯,年輕人就是要有自己的想法,小同誌叫什麽?今年讀高幾?”


    “縣長您好,我叫林浪,讀高二,今年就能畢業了,”林浪不卑不亢地答道,說完語氣又稍稍放緩,“我剛才一時心急,說話太直白了點,希望領導們不要放在心上。”


    縣長笑著擺擺手,“生什麽氣,國家需要的就是你這樣敢說直話,敢說真話的青年。”


    陳幹事在旁邊嘴唇動了動,沒敢插話。縣長又問了林浪幾句家常細碎,才把話調回正題,“剛才你們說的修機器是怎麽回事?”


    這下陳幹事終於能開口發言了,立即搶答道:“就是上次杜同誌撞壞打字機那事,縣長您也知道的,組織顧念著他的家庭情況,一致決定讓他賠五百塊錢就不追究了,可今兒他倒好,帶著這位小同誌來說是能修,那機子可是新型號,印刷廠的幾位老師傅過來都說修不了,他們這不是胡鬧嘛!”


    “還有這事?”縣長稍稍沉吟,轉頭問林浪,“林小同誌,你可見過那台打字機?”


    林浪正色道:“雖然沒有見過,但我曾讀過相關的書籍,似乎是某位技術員的私人藏書,書裏介紹了東西方打字機的發展進程,作者見識廣博,書的原主人更是學貫中西,還詳細做了許多筆記,對各種打字機的技術原理進行圖解分析,寫的非常精彩,讓我受益良多。”


    “哦,不知道那本書現在在哪裏?”


    林浪麵上浮現一絲羞愧和傷懷,“是在鎮上一位老伯伯家看到的書,我覺得挺有意思,借走花了幾天看完之後就還回去了,老伯伯去年好像搬走了,後來就再也沒找到人。”


    “那真是太可惜了,”縣長遺憾一歎,頓了頓,又看向陳幹事,“那台打字機現在在哪裏?”


    “因為不能使用,也修不好,放著還礙事,年前就收進倉庫了。”


    “你看你,怎麽就這麽死板呢,”縣長歎了口氣,“機器是死的,人是活的,與其放在倉庫積塵,讓林小同誌看看又有何妨,說不定就修好了,”說著又問林浪,“小同誌,你有幾成的把握?”


    林浪忖了忖,“沒看到實物我也不敢打包票,大約有六成把握。”


    “那就不錯了,”縣長點點頭,囑咐陳幹事安排人去把打字機般出來。


    陳幹事一臉便秘的神色,“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縣長態度堅定,“我們不能害怕問題,更不能逃避問題,遇到問題就要設法解決!”


    頂頭上司都發了話,陳幹事無法再反對,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上杜大成,從倉庫把打字機搬出來。


    林浪還是第一次見到打字機的實物,立即湊近仔細觀察,這台打字機是純手動的機械打字機,沒有後期的電子打字機的儲存編輯等功能,體型也比較龐大,又不像後世的個人電腦,支持各種便利的輸入法,打字時還需要憑借記憶中的位置,從鉛字盤裏一個個尋找需要的字,效率比較低下,但是在這個時代來說,也是一門新奇的技術了。


    他觀察了一會兒,沒忍住直接上了手,將打字機的機體拆分開來,陳幹事準備開口嗬斥,縣長擺了擺手止住他,“先看著。”


    林浪小心地把打字機的滾筒機頭等部位拆下來放在一邊,又埋頭繼續細分,突然眉頭微蹙,不解地看向杜大成,“姐夫,你確定這台打字機真的是被你撞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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