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做了一整夜的噩夢，第二天起床時鍾樾感覺自己嗓子都在冒煙。
說話都像喉嚨揣了把刀子似的。
半眯著眼睛起來找手機，一翻開通話記錄又差點慪氣得昏過去。
鍾老爺子還沒將他從黑名單中撈出來。
“識人不清，老眼昏花……”
鍾樾喃喃念叨著，說不了話，所以他隻能暗暗在心裏叫委屈。
嘴上說著人，手中的動作卻不停，暗戳戳給老爺子發了個問號過去，果不其然看見了一個紅色的感歎號。
鍾樾：
“……”
他氣呼呼將手機丟開在一旁，準備和老爺子冷戰到底。
除非對方先給自己道歉。
兩秒後手機卻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裏話，叮一聲響了下。
這是……
終於認清沈明煙的真麵目了？
準備來給他道歉了？
鍾樾人燒得糊塗，夢卻做得不錯，美滋滋翻了個身，將桌上的手機撈了過來。
一看消息提醒人差點氣得從床上摔下。
“先生，您的外賣已放在酒店大堂，請及時下樓取餐。
滿意的話請給小店點個五星好評哦～～” 鍾樾人直接氣醒了，昨晚的噩夢再次重演，吧嗒一下直接將手機翻扣在桌上，人躺在床上裝屍。
不過白粥……
人一生病就容易脆弱，特別是昨天還空腹了一整天，鍾樾瞪著一雙眼睛直溜溜盯著天花板。
……
五分鍾，方圓三公裏內，唯一一家有售賣白粥的店鋪，終於迎來了今天的第二單。
兼老板兒子以及外賣小哥的小夥子捧著手機喜笑顏開。
“又是之前那個客人！”
他猛地拍了下父親的後背，打工人瞬間動力十足。
“我五分鍾前才送的！
他現在又訂了第二份，肯定是覺得我們店裏的白粥好喝！”
“爸，我們這是回頭客百分百啊！
稱霸‘飽了麽’指日可待！”
老父親眉開眼笑：
“那我多給他送點小菜！”
又嘀咕著，“這客人飯量還挺厲害，剛吃那麽多還能繼續。”
. 鍾樾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白粥老板口中的閑聊對象。
此時此刻，他人正抱著棉被，窩在床上縮成一團。
雖然不是很想拿沈明煙給自己訂的那份外賣，然而架不住大廳經理為人熱情工作敬業。
鍾樾人還沒走近，那經理就噠噠噠跑過來，敬職敬業將兩份外賣一並送到鍾樾手上。
鍾樾無奈隻能全數接下。
之前從老爺爺那拿回來的洋桔梗還擱在桌上，鍾樾回來後也沒時間打理。
這會拉開窗簾才發現，沈明煙走的時候，還不忘將他的洋桔梗換了水，找了個幹淨瓶子裝上。
窗簾拉開，房間見了光，人心情也好上些許。
鍾樾捧著外賣，一口一口喝得仔細，順便翻閱昨天沒來得及回複的郵件。
做老板有一點就是麻煩，生病了還不得休息。
混在一堆工作郵件之中的，還有一封私人信件。
對方知道鍾樾喜歡明朗先生，所以特地告知了鍾樾，明朗先生在下月將會舉行一場公益拍賣。
問鍾樾有沒有興趣合作。
不過對方的權利也隻限於給鍾樾通風報信，真正拍板合作的，還要明朗先生本人。
鍾樾隻猶豫了一秒，就答應了下來。
等鍾樾回複完所有的郵件之後，時間已經到正午。
揉著眉心想要躺下歇息時，一抬眼卻是那株剛被沈明煙換過水的洋桔梗。
鍾樾不可避免又想起花店那對老人，以及那時站在馬路邊上，他朝沈明煙那一笑。
“在想，什麽時候才能有機會送你玫瑰。”
“我有點等不及了。”
那是他當時慌不擇路的言語。
然而沒有人知曉，在那之前的前一秒，鍾樾確實是在考慮，如果換做是自己，會有誰是自己每日都會想送玫瑰的對象。
當那個輪廓漸漸和沈明煙重合時，鍾樾切切實實嚇了一跳。
所以那時沈明煙問自己時，他才會拋下那樣模棱兩可的一句，想要掩飾自己慌亂的心跳。
著實是掩耳盜鈴。
明明在那之前，他隻是想讓沈明煙體會一次被甩的感覺的。
生病的人容易矯情。
鍾樾將這一切都歸咎於流感這個罪魁禍首。
所以當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人沒在酒店，而是在醫院的病房時，鍾樾差一點以為自己夢魘。
看了下時間後才發現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
三人病房，中間隻用了一張輕薄的白布做掩蓋。
普通病房就是這點不好，隱私幾乎沒有，一轉頭就看見隔壁一個小蘿卜頭掀了白布，正咬著蘋果看鍾樾。
“你醒啦？”
隔壁床是個老大爺，看見鍾樾掙紮著起身，忙不迭阻止人。
“你那小女朋友剛剛去找醫生了，你等等再起來。”
小、女、朋、友？
要不是醫院的消毒水太過刺鼻，鍾樾險些以為自己仍在做夢。
操著那口沙啞的嗓子也不好說話。
咬蘋果的小孩可能是照顧爺爺照顧到有經驗，一見鍾樾動作，就騰騰騰跑過來，給人倒了一杯熱水。
“謝謝。”
鍾樾道了聲謝，左右環顧一周後，卻沒有發現沈明煙的身影。
沈明煙沒照顧病人的經驗，掛號取病曆找醫生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做。
所以一天跑上跑下的，鍾樾沒怎樣，沈明煙自己先累著了。
人扶著牆休息時，才有空回手機的未讀信件。
是有關之前的公益拍賣。
雖說是臨時起意，不過更多的還是因為那對花店老板。
生意上的合作往來都是周行朗在操作，所以那一大溜合作商看下來，沈明煙自個先混亂。
“……
華景？”
她眨眨眼，定睛細看才發現自己沒眼花，好奇又追問了周行朗一句。
“是我認識的那個華景嗎？”
如果沒記錯，華景就是鍾樾家裏的公司。
周行朗大概還在忙，過了五分鍾才回複她的消息。
“是，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就幫你拒了。”
……
與此同時，鍾樾也躺在床上，聽著隔壁老大爺嘮嗑。
很難相信大爺口中的沈明煙和他認識的是同一個。
“她真的……
守了我一個晚上？”
老大爺吹胡子瞪眼。
“我騙你幹嘛？
本來還想著給她介紹個護工，結果小姑娘愣是不要，說是要自己親自看才放心。”
擱老大爺口中，沈明煙就和中國十佳好女友沒什麽兩樣。
鍾樾吃驚的同時，又忍不住竊喜。
沈明煙應該……
也有一點點喜歡自己吧？
不然她那種大小姐，怎麽可能照顧自己一整夜？
早就給自己請護工了。
生病的人都喜歡想東想西，鍾樾也是如此。
輸了液，他人已經精神許多，至少獨立行走沒有問題。
拖著一副病軀往外走，沒走遠，就看見沈明煙正和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說話。
和隔壁老大爺所說的相差無二。
沈明煙確實是對自己上了心。
從自己的病情到什麽時候可以出院，沈明煙問得都很仔細，甚至還拿了手機出來，將醫生叮囑的一些注意事項都備注下來。
鍾樾盯著前方那一抹嬌小身影，怔怔出神。
莫名又想起之前和老爺子的爭辯。
果然是自己心思狹隘，帶了有色眼鏡看人。
鍾樾隱隱心生後悔，又覺得自己小人之心，想著回去和鍾老爺子說聲抱歉。
沈明煙和醫生的交談顯然還沒結束。
過堂風有點滲人，鍾樾沒站多久，就先回了病房。
鍾樾前腳剛離開，沈明煙也正結束了和醫生的問話。
一轉身就和一婦人迎麵撞上。
這邊是住院部，最不缺的就是護工，以及各種在中間周轉的介紹人中介。
婦人從昨晚開始就盯上了沈明煙，孤身一人，外地口音，對各種住院業務都不熟練。
一看就不是常在醫院混的。
“小姑娘，需要人手幫忙嗎？”
“阿姨這邊剛好有空閑的護工，一整天下來也就八百，比那邊護士站的還要整整便宜兩百塊呢！”
沈明煙頭一回撞見這陣仗，愣了半晌沒說話，藍牙耳機都隻戴了一半。
婦人還以為有戲，喜形於色再接再厲。
“你看你也是個女孩子，照顧人這方麵肯定沒經驗，請個人來就容易多了。”
“花錢買個清閑，多好，都不用你親自動手的。”
沈明煙遲疑著：
“我覺得……
不太值得。”
婦人瞪大眼，“哎呦”一聲反駁。
“怎麽不值得？
我介紹的都是最好的，還不用你包盒飯錢。”
“我告訴你小姑娘，整個醫院就我這最便宜了，不信你去前頭問問，他們那邊一天一千，還要包飯錢呢！”
“你好像誤會了我的意思。”
沈明煙眨眨眼，拒絕得溫柔，聲音更是輕柔無害。
“我說的是……
人不值得。”
怕婦人聽不懂，沈明煙還特地強調了一句：
“他還不值得我花這麽多錢。”
婦人：
“……”
說話都像喉嚨揣了把刀子似的。
半眯著眼睛起來找手機，一翻開通話記錄又差點慪氣得昏過去。
鍾老爺子還沒將他從黑名單中撈出來。
“識人不清，老眼昏花……”
鍾樾喃喃念叨著，說不了話，所以他隻能暗暗在心裏叫委屈。
嘴上說著人，手中的動作卻不停，暗戳戳給老爺子發了個問號過去，果不其然看見了一個紅色的感歎號。
鍾樾：
“……”
他氣呼呼將手機丟開在一旁，準備和老爺子冷戰到底。
除非對方先給自己道歉。
兩秒後手機卻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裏話，叮一聲響了下。
這是……
終於認清沈明煙的真麵目了？
準備來給他道歉了？
鍾樾人燒得糊塗，夢卻做得不錯，美滋滋翻了個身，將桌上的手機撈了過來。
一看消息提醒人差點氣得從床上摔下。
“先生，您的外賣已放在酒店大堂，請及時下樓取餐。
滿意的話請給小店點個五星好評哦～～” 鍾樾人直接氣醒了，昨晚的噩夢再次重演，吧嗒一下直接將手機翻扣在桌上，人躺在床上裝屍。
不過白粥……
人一生病就容易脆弱，特別是昨天還空腹了一整天，鍾樾瞪著一雙眼睛直溜溜盯著天花板。
……
五分鍾，方圓三公裏內，唯一一家有售賣白粥的店鋪，終於迎來了今天的第二單。
兼老板兒子以及外賣小哥的小夥子捧著手機喜笑顏開。
“又是之前那個客人！”
他猛地拍了下父親的後背，打工人瞬間動力十足。
“我五分鍾前才送的！
他現在又訂了第二份，肯定是覺得我們店裏的白粥好喝！”
“爸，我們這是回頭客百分百啊！
稱霸‘飽了麽’指日可待！”
老父親眉開眼笑：
“那我多給他送點小菜！”
又嘀咕著，“這客人飯量還挺厲害，剛吃那麽多還能繼續。”
. 鍾樾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白粥老板口中的閑聊對象。
此時此刻，他人正抱著棉被，窩在床上縮成一團。
雖然不是很想拿沈明煙給自己訂的那份外賣，然而架不住大廳經理為人熱情工作敬業。
鍾樾人還沒走近，那經理就噠噠噠跑過來，敬職敬業將兩份外賣一並送到鍾樾手上。
鍾樾無奈隻能全數接下。
之前從老爺爺那拿回來的洋桔梗還擱在桌上，鍾樾回來後也沒時間打理。
這會拉開窗簾才發現，沈明煙走的時候，還不忘將他的洋桔梗換了水，找了個幹淨瓶子裝上。
窗簾拉開，房間見了光，人心情也好上些許。
鍾樾捧著外賣，一口一口喝得仔細，順便翻閱昨天沒來得及回複的郵件。
做老板有一點就是麻煩，生病了還不得休息。
混在一堆工作郵件之中的，還有一封私人信件。
對方知道鍾樾喜歡明朗先生，所以特地告知了鍾樾，明朗先生在下月將會舉行一場公益拍賣。
問鍾樾有沒有興趣合作。
不過對方的權利也隻限於給鍾樾通風報信，真正拍板合作的，還要明朗先生本人。
鍾樾隻猶豫了一秒，就答應了下來。
等鍾樾回複完所有的郵件之後，時間已經到正午。
揉著眉心想要躺下歇息時，一抬眼卻是那株剛被沈明煙換過水的洋桔梗。
鍾樾不可避免又想起花店那對老人，以及那時站在馬路邊上，他朝沈明煙那一笑。
“在想，什麽時候才能有機會送你玫瑰。”
“我有點等不及了。”
那是他當時慌不擇路的言語。
然而沒有人知曉，在那之前的前一秒，鍾樾確實是在考慮，如果換做是自己，會有誰是自己每日都會想送玫瑰的對象。
當那個輪廓漸漸和沈明煙重合時，鍾樾切切實實嚇了一跳。
所以那時沈明煙問自己時，他才會拋下那樣模棱兩可的一句，想要掩飾自己慌亂的心跳。
著實是掩耳盜鈴。
明明在那之前，他隻是想讓沈明煙體會一次被甩的感覺的。
生病的人容易矯情。
鍾樾將這一切都歸咎於流感這個罪魁禍首。
所以當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人沒在酒店，而是在醫院的病房時，鍾樾差一點以為自己夢魘。
看了下時間後才發現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
三人病房，中間隻用了一張輕薄的白布做掩蓋。
普通病房就是這點不好，隱私幾乎沒有，一轉頭就看見隔壁一個小蘿卜頭掀了白布，正咬著蘋果看鍾樾。
“你醒啦？”
隔壁床是個老大爺，看見鍾樾掙紮著起身，忙不迭阻止人。
“你那小女朋友剛剛去找醫生了，你等等再起來。”
小、女、朋、友？
要不是醫院的消毒水太過刺鼻，鍾樾險些以為自己仍在做夢。
操著那口沙啞的嗓子也不好說話。
咬蘋果的小孩可能是照顧爺爺照顧到有經驗，一見鍾樾動作，就騰騰騰跑過來，給人倒了一杯熱水。
“謝謝。”
鍾樾道了聲謝，左右環顧一周後，卻沒有發現沈明煙的身影。
沈明煙沒照顧病人的經驗，掛號取病曆找醫生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做。
所以一天跑上跑下的，鍾樾沒怎樣，沈明煙自己先累著了。
人扶著牆休息時，才有空回手機的未讀信件。
是有關之前的公益拍賣。
雖說是臨時起意，不過更多的還是因為那對花店老板。
生意上的合作往來都是周行朗在操作，所以那一大溜合作商看下來，沈明煙自個先混亂。
“……
華景？”
她眨眨眼，定睛細看才發現自己沒眼花，好奇又追問了周行朗一句。
“是我認識的那個華景嗎？”
如果沒記錯，華景就是鍾樾家裏的公司。
周行朗大概還在忙，過了五分鍾才回複她的消息。
“是，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就幫你拒了。”
……
與此同時，鍾樾也躺在床上，聽著隔壁老大爺嘮嗑。
很難相信大爺口中的沈明煙和他認識的是同一個。
“她真的……
守了我一個晚上？”
老大爺吹胡子瞪眼。
“我騙你幹嘛？
本來還想著給她介紹個護工，結果小姑娘愣是不要，說是要自己親自看才放心。”
擱老大爺口中，沈明煙就和中國十佳好女友沒什麽兩樣。
鍾樾吃驚的同時，又忍不住竊喜。
沈明煙應該……
也有一點點喜歡自己吧？
不然她那種大小姐，怎麽可能照顧自己一整夜？
早就給自己請護工了。
生病的人都喜歡想東想西，鍾樾也是如此。
輸了液，他人已經精神許多，至少獨立行走沒有問題。
拖著一副病軀往外走，沒走遠，就看見沈明煙正和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說話。
和隔壁老大爺所說的相差無二。
沈明煙確實是對自己上了心。
從自己的病情到什麽時候可以出院，沈明煙問得都很仔細，甚至還拿了手機出來，將醫生叮囑的一些注意事項都備注下來。
鍾樾盯著前方那一抹嬌小身影，怔怔出神。
莫名又想起之前和老爺子的爭辯。
果然是自己心思狹隘，帶了有色眼鏡看人。
鍾樾隱隱心生後悔，又覺得自己小人之心，想著回去和鍾老爺子說聲抱歉。
沈明煙和醫生的交談顯然還沒結束。
過堂風有點滲人，鍾樾沒站多久，就先回了病房。
鍾樾前腳剛離開，沈明煙也正結束了和醫生的問話。
一轉身就和一婦人迎麵撞上。
這邊是住院部，最不缺的就是護工，以及各種在中間周轉的介紹人中介。
婦人從昨晚開始就盯上了沈明煙，孤身一人，外地口音，對各種住院業務都不熟練。
一看就不是常在醫院混的。
“小姑娘，需要人手幫忙嗎？”
“阿姨這邊剛好有空閑的護工，一整天下來也就八百，比那邊護士站的還要整整便宜兩百塊呢！”
沈明煙頭一回撞見這陣仗，愣了半晌沒說話，藍牙耳機都隻戴了一半。
婦人還以為有戲，喜形於色再接再厲。
“你看你也是個女孩子，照顧人這方麵肯定沒經驗，請個人來就容易多了。”
“花錢買個清閑，多好，都不用你親自動手的。”
沈明煙遲疑著：
“我覺得……
不太值得。”
婦人瞪大眼，“哎呦”一聲反駁。
“怎麽不值得？
我介紹的都是最好的，還不用你包盒飯錢。”
“我告訴你小姑娘，整個醫院就我這最便宜了，不信你去前頭問問，他們那邊一天一千，還要包飯錢呢！”
“你好像誤會了我的意思。”
沈明煙眨眨眼，拒絕得溫柔，聲音更是輕柔無害。
“我說的是……
人不值得。”
怕婦人聽不懂，沈明煙還特地強調了一句：
“他還不值得我花這麽多錢。”
婦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