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戀順著他的視線,低下頭。


    下一秒,整張臉都要燒了起來。


    她難以置信:“叔叔!!!”


    陳知言這輩子都沒有這麽窘迫過,從鏡子裏和江戀震驚加羞憤的視線對上時,有幾秒的時間,他真的考慮過直接逃走。


    強大的意誌在最後關頭穩住了。


    他眼皮微斂,掩住眸中情緒,淡聲問:“怎麽了?”


    江戀雙手擋在胸前,漲紅著臉問:“你你剛才看哪裏??”


    陳知言若無其事的瞥了眼她鎖骨處,問:“看你的項鏈,很好看,是保山南紅?”


    江戀瞬間愣住,疑惑的看向自己的鎖骨鏈。


    什麽保山?什麽南紅?


    幾秒後,她又炸開了。


    啊啊啊啊媽媽!


    她在想什麽!!!


    人家隻是在看項鏈!!!


    她不想活了!


    “不,不知道……奶奶給我的……”


    江戀硬著頭皮說完,尷尬的根本坐不住,胡亂摸了摸頭發,說吹幹了,然後逃也似的飛竄下樓。


    她走後,陳知言不動聲色的緩緩吐了口氣,脫力般的丟下吹風機,打開水龍頭,調到冷水一邊,潑自己一臉。


    看著鏡子裏自己狼狽的一張臉,他暗罵——


    禽獸,不如。


    -


    說是給陳知言過生日,但其實江戀也不是很清楚他喜歡什麽的形式。


    她自己過生日,朋友們都是提前慶祝,熱鬧自不必說。但正日子一定是要留給家人的。一般早上起來,蔣芷會給她煮碗長壽麵,然後中午和晚上分別去爺爺家和外婆家吃飯,收紅包。


    想到陳知言過年都不回家,猜他生日肯定也不會有家人給他慶祝。所以江戀才把他帶來這裏,想陪他一整天。


    雖然蛋糕有些難,但長壽麵她肯定可以的。


    拒絕了陳知言的幫忙,江戀鑽進廚房裏開始搗鼓。


    她回憶著蔣芷煮麵的步驟,一步步小心的燒水,下麵,打雞蛋,放青菜,很順利出鍋,撒上蔥花,滴幾滴香油。


    簡直完美!


    第一次下廚就能做成這樣,江戀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厲害了,止不住想去邀功,把麵條端到陳知言麵前,遞給他筷子,催他快嚐嚐。


    見陳知言吃了一筷子,她就忍不住連聲問:“好吃嗎?好吃嗎?是不是很好吃!”


    陳知言點頭笑:“很好吃。”


    江戀得意:“我也覺得肯定很好吃!”


    江戀興奮又滿足,捧著臉坐在他對麵,看著他吃。


    陳知言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低頭吃麵。他吃的很快,但很認真,熱氣凝結的白霧氤氳在他英俊成熟的臉上,給他冷峻的氣質添了幾分煙火氣。


    看他吃的香,江戀不由也食指大動,咽了口水,起身去把鍋裏剩下的麵條盛出來,正準備自己吃,卻被陳知言按住了手。


    “叔叔不夠吃。”他彎著眼睛說。


    江戀猶豫了幾秒,還是大方的把碗推個他:“那給你吧。”


    陳知言笑:“謝謝小慢慢。”


    江戀點點頭,舔了舔唇,眼巴巴的看著他一口口把所有的麵條全都吃掉。


    吃完麵陳知言想去收拾廚房,被江戀推走,讓他去休息。陳知言無奈,隻能由著她。


    江戀本想把鍋裏剩下的麵湯直接倒掉的,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她特別想嚐嚐自己親手煮的麵是什麽味道,於是拿勺子喝了口湯。


    湯一入口,她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消失了。


    -


    院子裏,陳知言坐在溫泉池邊抽煙,眼角餘光瞥見江戀低著頭走過來。他連吸兩口,然後起身想去把煙掐掉,剛走兩步,腰身就摟住。


    江戀把臉貼上他的後背。


    “嗯?”陳知言回頭,笑道,“怎麽了?”


    江戀也不說話,就緊緊抱著他。


    這下陳知言察覺出來她的不對勁了,貼著後背的柔軟胸口在起伏不定。


    他忙把煙扔掉,握著她的手,轉身把人抱進懷裏,抬起下巴一看,果然是眼眶紅紅,一副馬上就要哭的神色。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陳知言心中一沉。


    江戀眼中霧氣凝結,扁著嘴看他:“我煮麵忘了放鹽……”


    陳知言怔了幾秒,隨後鬆了口氣。


    “好難吃,你還全吃完了……你幹嘛不說啊?”小姑娘泫然欲泣。


    “就因為這個?”陳知言啞然失笑,直接把人抱起來,進屋放置在沙發上,笑道,“嚇叔叔一跳,還以為你洗碗劃到手了。”


    江戀不想和他打岔,她是真的很難過。


    本來以為她做的很好吃,見他全都吃光,成就感和滿足感都爆棚,結果突然發現是假的。他為了照顧她的麵子,還騙她吃不夠,把兩碗沒滋沒味的難吃麵條全都吃光了。


    想到這裏,她就忍不住想哭,心態崩了。


    “你幹嘛這樣……不好吃就不要吃啊,今天是你生日,我還讓你吃這麽難吃的麵,我什麽都做不好,蛋糕做不好,麵條也煮不好,我真是沒用……”


    陳知言心裏某個地方軟了軟,把人抱起來放在腿上,親吻濕潤的眼睛。


    “可是叔叔很喜歡,沒有覺得難吃。”


    “叔叔很幸運,可以吃到慢慢第一次煮的麵。”


    “也不覺得我們小慢慢沒用,你能讓叔叔開心,覺得幸福,這比蛋糕和麵條都要重要許多許多。”


    他說的認真又溫柔,江戀漸漸的止住眼淚,隻是還有些難過的說:“可是我想把最好的給你。”


    陳知言的吻順著眼睛滑到鼻尖,落在唇上,輕吮了一口,說:“你已經把最好寶貝兒的給我了。”


    江戀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麽?”


    陳知言看著她,笑:“小慢慢就是最好的寶貝兒。”


    江戀怔愣幾秒,心髒軟的一塌糊塗,像剛烤出的奶油泡芙,輕輕一戳,香甜軟嫩的奶油就流淌出來。


    她紅著臉埋進他的肩窩裏,輕咬著他的頸側皮膚,發泄心髒的飽脹感:“你怎麽這麽會哄人……”


    陳知言被她咬的收緊手臂,青色血管凸起,啞聲失笑。


    在沒有認識江戀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不會哄人的,以前時景總假裝生氣,說想聽他一句軟話都難。


    現在倒是什麽話都能說出來了。


    也是他不曾預料的。


    頸間的酥麻感讓他有些難耐,側頭把不乖的唇吻住,唇齒交纏時,含混不清的保證:“叔叔隻哄你……”


    -


    後來江戀還是從餐廳叫了餐,讓陳知言又吃了點,兩人吃完飯已經是午後了。


    今天是陰天,窗外霧蒙蒙的有些陰沉,特別適合睡覺,在床上賴一下午。


    可想到樓上隻有一張床,江戀心動又猶豫。


    想睡,但又怕陳知言覺得她太不矜持。


    想了想,她決定把選擇權交給陳知言。


    “你想午睡還是想看個電影?”她期期艾艾的問。


    陳知言暗暗苦笑,他別無選擇,隻能看電影。


    他還是不要挑戰自我折磨的底線在哪裏了。


    挑電影時,兩人的年齡差距驟然顯現。


    江戀以前倒是沒覺得她和陳知言的代溝有多大,今天總算體會到了。


    近兩年熱映的電影,陳知言一部也沒看過。他看過的,江戀連名字都沒聽過。


    江戀查了兩部,都是1950年代的片子。她默然:“叔叔……今天真的是你三十一歲生日嗎?不是八十一?”


    陳知言氣笑,捏住她的臉:“小朋友,還挺會氣人。”


    江戀氣餒了。


    最後陳知言妥協,選了部江戀喜歡商業爆米花影片,陪她一起看。


    影片演到一個爆笑情節,江戀被戳中笑點,想找人分享快樂,一轉頭發現陳知言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


    “……”江戀無語,對年齡差距的鴻溝有了全新的認識。


    不過陳知言睡著了,她也沒心思看電影了。


    他們是並排躺在鬆軟沙發裏的,此刻陳知言側著頭,江戀一轉臉就能看見他毫無防備的睡臉。


    她當即調小音量,湊過去仔細打量。


    男人冷硬的臉部線條放鬆下來,難得顯露出無辜之色,睫毛細密,沿著狹長的眼睛線條鋪陳開來,高挺的鼻下,薄唇微抿,唇□□人,下巴處胡茬刮的幹淨,隻留下隱隱的青色。


    江戀湊過去,順從心意,在最誘人的地方親了一下。


    見人沒醒,呼吸依然綿長,她又順著唇向下,親過下巴,來到肖想已久的喉結處,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這裏似乎是陳知言的命門,在舌尖觸碰到瞬間,神誌尚未未蘇醒,身體就先有了反應。他閉著眼睛,伸手一撈,把不安分的小人扣進懷裏,含混不清的說:“別鬧……陪我睡會兒……”


    江戀嚇一跳,以為他醒了。


    可等了等,沒了動靜。


    她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試探性的問:“叔叔,你醒了嗎?”


    陳知言把手臂緊了緊,嗓子裏咕噥了一句什麽,聽不清,但能看出來他不是很清醒。


    江戀舔了舔唇,試探的摟住他的腰,見他還是沒反應,小聲嘀咕:“是你要我陪你睡的哦……”


    頭頂呼吸聲平穩。


    江戀滿意的窩進他懷裏不出來了。


    她本想把電影看完的,可男人火熱的體溫,像個天然暖爐,不一會兒就烘烤的她也昏昏欲睡,連電影什麽時候放完的都不知道。


    一覺醒來,窗外天色已經暗下去。


    江戀揉揉眼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臥室那張巨大的床上。


    “叔叔?”


    她叫了幾聲,無人回應。


    起床下樓,樓下隻開了一盞落地燈,光線柔和的照著沙發一隅。


    陳知言站在落地窗前,出神的看向窗外。


    柔和的燈光給他剪出一道修長的影子。


    聽到腳步聲,陳知言才回神,轉身對江戀招手。


    江戀走過去,被他攬著腰帶到身前。


    “向外看。”他說。


    院中燈光不甚明亮,江戀一開始沒看出有什麽異樣。


    “看什麽?”她不解的問。


    陳知言笑:“下雪了。”


    江戀這才發現,細小的雪沫在燈光下簌簌飛舞,雖然很少,但真真切切是雪。


    “竟然下雪了!”她驚喜萬分。


    南城的雪很珍貴,總是會在最意外的時候到來。


    江戀高興的不得了,拉著陳知言跑到院子裏。


    “叔叔,你看,這是老天送你的生日禮物!”


    陳知言在北京多年,對雪早已習以為常,但此刻被她感染,竟然也覺得意外歡喜。


    餐廳適時送來精心準備的燭光晚餐,一切都那麽剛剛好。


    江戀從冰箱裏拿出蛋糕,點上蠟燭,捧到陳知言麵前,唱起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


    陳知言看著眼前專心唱歌的小姑娘,目光繾綣。


    唱完歌,江戀說:“叔叔,你許個願,然後才能吹蠟燭。”


    陳知言這麽多年都沒有認真過過生日,更別提許願了。


    如果許下的願望真的能實現,世上哪還有諸多遺憾。


    陳知言五年前就開始不信這些了。


    他笑著說:“叔叔的願望讓給你,你來許。”


    江戀不依,認真的說:“一年就一次生日許願的機會,你好好許。”


    陳知言迎著她仿佛盛滿星光的眼,沒辦法敷衍,想了想,說:“那就希望——”


    “等一下!”江戀打斷他,“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你閉上眼睛。”


    陳知言笑了下,合上眼。


    那就希望這個小姑娘的所有生日願望都可以實現。


    -


    吃了蛋糕,江戀拿出準備好的禮物,一對黑瑪瑙-白貝母雙麵袖鏈,和他送給自己的胸針耳釘很搭,她找了很久才選中的。


    陳知言打開後就發現了她的小心思,笑著收下。


    晚餐後,雪竟然越下越大了,鵝毛似的紛紛揚揚從天而降,落進冒著熱氣的溫泉池裏消融不見。


    下雪天最適合泡溫泉。


    江戀心動難耐,忍不住去扯陳知言的衣角,小聲試探:“叔叔,我們去泡溫泉吧?”


    陳知言呼吸一窒,片刻後才失笑:“你要和我一起泡?”


    江戀心跳猛的加快,羞恥的耳根發燙,但麵上還要佯作天真:“啊,不行嗎?這池子很大,完全夠兩個人泡呀……”


    陳知言眸光頓時暗了暗,看著她天真無辜的神態,腦中那根弦緊繃到隱隱發疼。


    小姑娘對男人的自製力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怎麽一點點防備都沒有?


    或者是他看起來就很安全?


    他沉默幾秒,唇邊浮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行吧。”


    見他這麽輕易就答應了,江戀還愣了愣。


    陳知言勾著唇,手搭上腰間係帶,做出一副要解浴衣的姿勢,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對了,忘了和你說,叔叔沒有帶泳衣,隻能裸泡。”


    “……”


    他說什麽泡?!


    江戀驀地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這是陳知言說的話,忍不住向後倒退兩步,紅暈從耳根爬上臉頰,往脖頸蔓延。


    看著她驚惶失措的小表情,男人不由惡劣的哼笑一聲:“行嗎?”


    很快,江戀意識到他是在嚇唬自己,有些惱羞成怒,憋氣道:“行啊,我不介意。”


    陳知言唇邊笑意凝結,眸色開始變的晦暗,半晌後才氣笑了一般,反問:“不介意?”


    江戀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強撐著點頭。


    “行。”陳知言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突然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身前,引著她的手,放在他的腰帶上,故意放低聲音,語氣輕佻,“那幫叔叔脫衣服吧……”


    江戀碰到腰帶的手像是被烙鐵燙了一般,本能的想要往後縮。陳知言卻不許,握著她的手重新放回腰帶上,拉住一根,緩緩向外抽……


    眼看腰帶的結被解開,兩片衣襟在眼前緩緩打開,江戀大腦轟的一聲炸開。


    “叔,叔叔……別,別……”


    她緊張的語無倫次,意識都快要模糊了。


    陳知言打定主意要給她個教訓,讓她知道,千萬不要去試圖挑戰男人的底線。


    尤其是,覬覦自己的男人。


    他惡劣的俯身,輕咬了口那紅的仿佛滴血的耳珠,痞笑:“別什麽?不是說不介意嗎?”


    江戀後悔了,毫無骨氣的求饒:“介意介意介意!!”


    陳知言不為所動,抬手捏上她的後頸,在軟肉上慢條斯理的撫摸著,說:“晚了。”


    江戀簡直要崩潰,唇間發出無法自抑的碎音:“嗚嗚嗚叔叔……”


    陳知言垂眸欣賞了數秒,才低哼一聲:“就這麽點出息?”


    江戀胡亂的點頭。


    陳知言這才放過她,攏了下衣襟,淡聲道:“係好。”


    江戀幾乎是顫著手指把腰帶重新打上結的。


    陳知言捏了捏她的臉,意味深長的說:“小姑娘,學乖了沒有?”


    江戀這隻紙老虎哪裏還敢還嘴,除了諾諾點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


    被用這種方式教育了一通,江戀後來也不敢去泡溫泉了,雖然她帶了泳衣,就披著毛毯坐在溫泉池邊泡腳。


    陳知言在客廳裏收拾兩人的衣服和江戀帶來的那堆廚房用品。


    蔣尋打來電話,陳知言想了想,接起來。


    “什麽事?”


    蔣尋被他這不太耐煩的語氣噎了幾秒,爆了句粗口:“你說什麽事?兄弟特意電話送祝福來了,祝你這隻老狗生日快樂,又老一歲!”


    陳知言:“……掛了。”


    蔣尋:“……”


    蔣尋:“哎哎,別掛別掛,我剛想起來今天你生日,出來啊,叫上老秦他們一起熱鬧熱鬧。”


    陳知言:“不用。”


    蔣尋:“別啊,要不你一個人在酒店呆著也沒意思,出來和兄弟們一起喝酒啊。”


    陳知言頓了頓:“我沒在酒店。”


    蔣尋疑惑:“那你在哪兒呢?”


    陳知言還沒來得及說話,院子裏的江戀不想泡了,在外麵喊:“叔叔,幫我拿一下毛巾。”


    陳知言:“……”


    蔣尋:“???”


    蔣尋:“我好像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陳知言沉默了幾秒,“嗯”了聲。


    他竟然承認了,蔣尋震驚到失語。


    陳知言淡聲:“沒事我掛了。”


    蔣尋忙喊:“等一下等一下,別掛!”


    陳知言側頭夾著手機,拿了毛巾給江戀送出去,和她說了句快點進屋別凍著,然後才繼續和蔣尋講電話:“你還有事?”


    電話那頭的蔣尋已經驚呆了,忙從耳邊拿下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號碼,確定自己沒有打錯人,剛才溫柔說話的男人就是陳知言……


    好家夥,他直呼好家夥。


    “老陳,你真的有對象啊……草!”


    蔣尋之前說陳知言有女朋友,還是調侃居多,畢竟陳知言從沒回應過,言語和行為上也沒有體現過任何一絲有女朋友的跡象。


    這算是第一次官宣,蔣尋哪能不震驚。


    “誰啊臥槽,你他媽快告訴我是誰!我認不認識?”


    陳知言看了眼光著腳在地上走的小人,匆忙丟下一句“等合適的機會再告訴你”,掛斷電話。


    “怎麽不穿鞋?”陳知言把人抱起來,快步進屋。


    “拖鞋在屋裏,看你在打電話就沒叫你拿。”江戀隨口問,“誰的電話呀?”


    陳知言把她放在沙發背上,然後拿毛巾重新給她擦腳,淡聲說:“蔣尋。”


    江戀翹著的小腳頓時僵住:“啊?”


    陳知言:“怎麽了?”


    江戀緊張:“我剛才說話了,他沒聽見吧?”


    陳知言笑:“聽見了。”


    江戀腳背都繃直了,磕巴起來:“聽,聽見了??那怎麽辦……”


    陳知言看著想笑,捏了捏腳背,說:“他不知道是你。”


    江戀這才鬆口氣:“嚇死我了……”


    陳知言挑眉,緩聲問:“這麽怕他知道?”


    江戀愣了下:“不,不是……”


    陳知言:“他遲早會知道的。”


    江戀有些不知所措:“那,那現在就要說嗎?”


    陳知言搖頭:“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告訴他吧。”


    江戀抿了抿唇,點點頭。


    這個話題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就不如之前輕鬆了,像是從雲端回到地麵,不可避免的要去麵對現實生活的沉重。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難得第一場初雪就這麽大,大有要下一整夜的架勢。


    江戀和陳知言一起看了會兒雪景,就被蔣芷打電話催著早點回家。


    陳知言也怕太晚了路上不好走,便提前結束這一天的相伴,收拾東西準備回城。


    夜間路上濕滑,的確不太好走,回程比來時多用了半小時。


    到南景別墅時,雪下的最大,地麵已經白茫茫一片了。陳知言把車在路邊停好,抽出一把大傘,要送江戀進去。


    江戀想著下著雪,蔣芷肯定不會出門的,便沒猶豫,鑽進大傘下,摟住他的胳膊。


    到家附近,江戀停住腳,不舍得走了,摟住陳知言的腰,黏黏糊糊的和他撒嬌:“我什麽時候才能光明正大的不回家啊……”


    陳知言順勢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意味深長的笑:“你說呢?”


    江戀臉紅,直往他懷裏鑽。


    陳知言索性解開大衣,把人裹進懷裏。


    兩人在雪中相擁,傘麵微微傾斜,擋住了斜前方一道陰沉的視線。


    -


    宋淩淩跺了跺凍僵了的腳,雪花劈頭蓋臉的打在她的身上,化了的雪水從脖子裏鑽進去,刺骨的涼。


    她縮著脖子,不敢伸手去擦,生怕弄濕了懷中的文件。


    本來她也是在溫暖的被窩裏看劇,可江峰一個電話,她就要被宋誌成從被窩裏揪起來,替他來送落在車上的文件。


    她連傘都來得及拿,就被催著出門。


    頂風冒雪的趕到,卻看到讓她極為不適的一幕。


    嗬嗬,她像條狗一樣,被人呼來喚去,還要陪著笑臉感恩。可有的人卻坐享其成,下雨有傘天黑有燈,有人嗬護有人疼。


    瞧瞧,這多讓人羨慕。


    合該讓所有人都來見證。


    宋淩淩凍僵的手摸出電話。


    “蔣姨您好,我是淩淩,我來給江叔叔送文件,已經到院子外了,可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像崴到了腳,現在有些走不了路……”


    “真是對不起,還要麻煩您出來拿一下……”


    “嗯嗯好的,我就在院子外麵,您一出來就能看到。”


    “好的,謝謝蔣姨,我等您。”


    掛了電話,靜靜等了幾分鍾,院門開啟,她瞥了眼傘下相擁著的一對璧人,緩緩扯出一個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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