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帶著酒店logo的餐盒,茶幾上攤開的書和昨天的藥盒,臥室裏淩亂的被褥……


    每一處細節都在彰顯這個房間裏一直住著人。


    江戀怔了好半天,看著陳知言,說不出話來。


    陳知言心中苦笑,麵上卻若無其事,笑問她怎麽過來了。


    “你今天就一個人住酒店嗎?”江戀莫名感到委屈,低聲問。


    陳知言知道瞞她不過,歎口氣,“嗯”了聲。


    江戀動了動唇,想問他過年為什麽不回家,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問不出口。


    昨晚莫名的酸楚感讓她意識到,他可能有很多不為人知,也不想讓人知道的東西。


    她抿了抿唇,忍住眼眶的酸澀,走向餐桌,一邊查看餐盒,一邊問:“你晚上吃的什麽?”


    陳知言跟在她身後,說:“酒店裏什麽都有,想吃什麽都有的。”


    江戀看著餐盒剩下的大半飯菜,眼裏迅速升起薄薄霧氣。


    全國人民合家團圓的日子,他就一個人在酒店裏吃這些……


    “沒餃子嗎?”她咬著唇,突然發起脾氣來,“酒店怎麽不給你準備餃子,他們不知道過年要吃餃子的嗎!我要打電話問問,這破酒店是怎麽回事……”


    說著她就要轉身去打電話。


    陳知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身前,低聲說:“別生氣,是我不愛吃餃子,酒店有準備的。”


    江戀用力咬著唇,低頭不看他。


    陳知言靜默了幾秒,無聲歎氣,低聲解釋:“我和家裏有些……矛盾,所以沒有回家,你不用擔心我。”


    江戀眼睛裏的霧氣凝結成滴,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她猜到可能是這樣,但聽他說出來,心裏還是難受。


    得是什麽樣的矛盾,連過年都不能回家。


    她想象不出來。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啊,早知道,我就早點過來了。”她後悔的不得了。她下午明明有時間的。


    陳知言給她擦眼淚,笑:“那怎麽行,過年呢,你得陪家人。”


    江戀心裏更難受了,哽咽道:“可是你沒有人陪……”


    陳知言眸光一顫,感覺胸腔被什麽東西劇烈撞擊著,隱隱的痛感從心口向外冒,必須要做些什麽才能緩解。


    他滾了滾喉,提出逾越的要求——


    “可以讓叔叔抱一下嗎?”


    雖然語氣是疑問,但他並沒有等江戀同意,話音未落,他就伸手握住她的肩,把人壓進了懷中。


    一秒也無法等待。


    自從掛斷視頻通話後,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一直在隱隱期待,期待她的出現。


    所以,在敲門聲響起時,也就是他命運之錘落下之時。


    -


    江戀沒有任何準備,就被他熱燙的氣息四麵八方的圍繞住。


    鼻尖抵上堅硬的胸口,柔軟的家居服帶著男人的體溫和氣味,侵占她的感官。


    她本能的僵住了。


    幾秒後,她感覺到一隻手撫上了她的後頸,拇指在頸側到耳後的那片肌膚上輕輕摩挲,帶著安撫的意味。


    江戀大腦空白,但身體卻漸漸軟了下來,垂在身體兩側的胳膊像是自己有了意識,緩緩抬起,試探性的環上男人的腰。


    她這個動作,讓男人腹部肌肉驟然繃緊,抵在耳邊的呼吸也重了幾分。


    放在她肩背的手猛的用力,壓著她的身體和他緊緊相貼,不留一絲縫隙,仿佛要將她塞進他的身體裏。


    在後頸處摩挲的手,力道漸漸加深,時輕時重的擦過柔嫩的皮膚,或撫摸,或按壓。


    江戀覺得有點疼。


    但她沒有掙紮,柔順的把自己完全交於他的掌控之下。


    過了好一會兒,陳知言才鬆開手,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但下巴還抵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喘息。


    “對不起……”他低語,不知道是說給她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江戀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發燙,劇烈的心跳讓她有種眩暈感,忍不住的把臉往他懷裏埋,手抓著他腰際的衣服,不願意放手。


    想依賴他,也想被他依賴。


    陳知言呼吸著她身上天然的香氣,胸口鼓脹,像是缺失了許久許久的一塊地方終於被填滿。


    “我後悔了……”他情難自禁的低語。


    江戀從他懷裏仰著臉,喃聲問:“後悔什麽?”


    陳知言垂眸凝視她,眼裏的暗色像是月光下的深海。


    後悔和她定三月之期。


    隻想現在就擁有她。


    是他低估了自己的欲念,也低估了她的吸引力。


    她就像那刀口的蜜,隻要舔一口就欲罷不能,哪怕引頸待戮,也心甘情願。


    隻是一個擁抱,他根本無法滿足。


    他就像一個賭徒,欲壑難填,想要更多,更多。


    不想再等,隻想現在就擁有她,想把她永遠留在身邊,一步也不許她離開。


    “慢慢。”他輕聲叫她小名。


    江戀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乖巧的應聲:“嗯?”


    陳知言被她看的口中發幹,喉間發癢。生怕自己的邪惡欲念沾染到這雙澄澈眼眸裏,他忍不住的抬手覆蓋住她的眼睛。


    俯身,低頭,灼熱的呼吸從少女的額頭緩緩向下移,滑過鼻尖,來到微微翹起的嫣紅花瓣。


    “你說的對。”男人嗓音啞的不像話,尾音繾綣,沒入唇齒中,“我是個壞人……”


    掌心中,江戀頓時睜大眼睛。


    唇間傳來的滾熱而濕濡的觸感,告訴她發生了什麽。


    熟悉而濃烈的男人氣息鑽進唇間,強勢的霸占了她的感官,不給她一點點準備。


    大腦霎時一片空白,電流從唇間襲遍全身。江戀控製不住的身體發軟,雙腿無法支撐自己的重要。


    男人的手臂及時攬上纖細的腰肢,製住她下滑的身體。


    “呼吸。”


    陳知言移開唇,沉聲低笑。


    滾燙的熱源離開,江戀頓時急促呼吸起來,手腳軟弱無力,全靠腰間的手臂支撐。


    “你……你……”她睜著失神的大眼睛,說不出完整的話。


    “嗯?”男人鼻音微挑,拇指在嫣紅唇瓣上輕輕撫摸,眼睛裏是食髓知味的貪念,“第一次接吻嗎?”


    江戀大腦頓時又炸了開。


    睫毛顫動的像風暴中的蝴蝶。


    “嗬……那,叔叔教你。”


    男人輕笑起來,重新低下頭,手指捏上女孩的下巴,向上抬起,迎上他重重壓下來的唇。


    不同於剛才的淺嚐輒止,這一個吻帶著強烈的占有欲,強勢有力,不容拒絕。不滿於隻在唇瓣上舔舐廝磨,帶著灼熱氣息的舌尖沒有猶豫的挑開稚嫩的唇瓣,深入無人碰觸過的濕熱內裏,吞噬她的一切。


    江戀仰著臉,無法抵抗,隻能被動的承受。


    陌生而洶湧的熱流在體內衝蕩,但找不到出口,撞的她忍不住嚶嚀出聲。


    陳知言這才收斂欲念,重重吸允了一下發紅的唇瓣,才戀戀不舍的撤離。


    江戀渾身軟的站不住,眼睛裏曖昧水汽彌漫,不見澄澈,眼尾的一抹紅,是動情的證據。


    陳知言用指腹輕輕蹭了蹭,啞聲問:“學會了嗎?”


    江戀還沒有從剛才的失魂感中回過神,聽他這麽一問,腦袋轟的一聲,頓時像掉進油鍋裏的大蝦,整個人都紅透了。


    “要是沒學會,叔叔還可以教你。”


    男人像是破了戒,什麽話都敢說。身上再也不見半分曾經的隱忍和克製,眼角眉梢俱是飽餐後的饜足感。


    江戀本能的往後退,想要逃離他這危險的氣場,磕磕巴巴的說:“學,學會了……”


    陳知言伸手一撈,抓住即將溜走的小手,桎梏在掌心,哄問:“真的嗎?”


    “……”江戀差點要崩潰,“你別問了!”


    陳知言見小姑娘羞惱到了極致,見好就收:“好,聽你的,不說了。”


    江戀此刻根本不敢直視他。


    她就像一隻紙糊的老虎,平時看起來張牙舞爪的,關鍵時刻一動真格就漏了氣。


    陳知言手臂一收,把人重新拉回身前,凝視著她,目光溫柔又認真:“叔叔可以申請提前轉正嗎?”


    江戀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有些怔愣。


    陳知言捏著掌心細軟的手指,一根一根,從小指捏到大拇指,低聲祈求:“可以嗎?”


    江戀被他捏的手心酥麻,反應都慢了半拍:“啊……不是還沒到三個月嗎。”


    陳知言苦笑,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跳下去。


    “等不及了。”他收攏掌心,湊到唇邊,在她手背輕輕印下一個吻,低語,“慢慢,現在就和我在一起,好嗎?”


    江戀看著臣服在自己麵前的男人,心髒震顫的厲害。


    她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


    男人的唇炙熱,輕輕一吻就像打在她心髒上的烙印。


    “好。”


    她控製著自己,沒有哭出來。


    陳知言歎了口氣,把她攬進懷中,親吻著她的頭發,一遍又一遍。


    -


    回家的路上,江戀還有些不太真實。


    如果不是和她五指相扣的溫熱大手,她都覺得今晚像是一場夢。


    她側臉看向開車的陳知言,英俊的側臉在光影浮動下令人怦然心動。


    無論看多少次都不厭倦。


    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半年前,這還隻是她夢中難以啟齒的奢望。


    在除夕這一天,夢想成真了。


    她輕輕捏捏掌心,滿滿的充實感傳來。


    陳知言察覺到,側過頭問:“怎麽了?”


    江戀笑的有些傻氣:“沒事。”


    陳知言也捏了捏掌心,跟著笑。


    除夕的馬路上,車輛極少,一路順暢到了江家老宅。陳知言把車停在路邊,從口袋裏拿出一封厚厚的紅包,遞給江戀,說:“壓歲錢。”


    江戀有些意外,下意識的推拒:“我不要……”


    陳知言不解:“為什麽不要?”


    江戀舔了舔唇:“壓歲錢都是長輩給晚輩的。”


    陳知言直接把紅包塞進她羽絨服口袋,笑道:“那叔叔給你,不是應該?”


    江戀有些不滿,小聲嘀咕:“你才不是我叔叔……”


    陳知言故意逗她:“怎麽就不是了?”


    江戀飛快的覷他一眼,蚊聲道:“哪個叔叔會親自己侄女啊……”


    陳知言愣了幾秒,隨後難以自抑的笑起來,從胸腔開始,連帶著肩膀都震顫個不停。


    江戀被他笑的臉熱,羞惱道:“你笑什麽!我說的哪裏不對?”


    陳知言笑的停不下來,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你說的對……叔叔是不會親自己侄女,叔叔隻會親你。”


    江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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