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琉璃也覺得有些好笑,她本來是想問去年澀穀發生了什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最後自己脫口而出的話依舊還是這一句。


    五條悟,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她知道這並不是因為什麽覺得自己好像寂寞了之類的理由,也當然不會是自己好像害怕他去勾搭什麽小姐姐。其實五條悟不在學校裏大家也不會有什麽害怕的想法,隻不過……


    很多事情,她隻想從他口中聽到他的故事罷了。她說了那麽多有關她的過去和曾經,卻從未聽到他提及過他的世界哪怕一個字。


    “還真是了不得啊,五條悟。”


    依稀聽到魔法少女似乎帶著輕笑的聲音,江戶川亂步脫下眼鏡,在想到被福澤諭吉帶著的與謝野晶子時脖子一縮。


    女人,果然都是可怕的存在。


    “咳咳,琉璃醬?”


    “嗯?你已經推理完畢了?”


    “也不是推理……”


    江戶川亂步坐在沙發上抬起手,把頭枕在胳膊上打了個哈欠:“反正琉璃醬想要等的人,肯定沒幾天就會回來的。情侶之間這種事情除非是來找偵探社委托,我真是一點也不想摻手。”


    “我知道了,多謝。”


    明白自己的情緒似乎也有些不太對勁,琉璃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在沒有眼鏡的暗示下讓自己潛意識恢複平靜也隻有這個辦法。


    五條悟,你可真是害人不淺。


    吃完和江戶川亂步一起訂了作為午飯的便當,在下午的時間裏琉璃偶爾接待一些好奇或者確實有委托的客人。等到織田作之助悄無聲息地回來順帶著帶回來了小姐姐的男朋友腳踏四條船的記錄時,琉璃還是沒忍住一口水噴了出來。


    “腳踏四條船??”


    “沒錯,這可真是了不得。”


    織田作之助看著自己拍的照片也感歎了一聲,迅速打包發去了小姐姐的郵箱後伸了個懶腰:“不過也因為這個收集到了很好的素材,可以寫寫看。”


    “織田君在準備寫小說?”


    “是已經寫過了,以前他坐牢的時候就在寫。”


    江戶川亂步撇了撇嘴,接起一個電話後聽著那位小姐姐歇斯底裏一般的怒罵和後續轉過來的錢,偵探先生深深地歎了口氣:“是個原本純愛然後突然出現青梅小姐,女主車禍又失憶後天降竹馬的狗血言情小說。”


    “……”


    好詳實的情節,好炸裂的設定,好耳熟的內容……這不就是她那天在醫院被五條悟劇透的那本言情小說麽!


    好家夥,原來作者是你。


    所以按照這個時間線,坐牢的時候寫的前半部分純愛,那麽後半部分絕對是出獄之後不知道哪裏找的素材吧?她就說怎麽後麵寫的好像是換了個人,沒錯,出獄了開始接受現實,確實相當於換了個人。


    “琉璃,怎麽了?”


    琉璃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滿臉無辜的酒紅色頭發男人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不,沒什麽,結局呢?結局是什麽?”


    “哦,最後的結局是女主和那位車禍後在醫院遇到的天降竹馬是同父異母親兄妹,青梅發現自己喜歡的是小時候的男主因此選擇放手,完美結局。”


    “江戶川君。”


    “是是?”


    “你們這兒還接暗殺單麽?我殺我自己那種。”


    在下午將最後一份文書交給了沒想到遇到自己怨念讀者的織田作之助,結束了在武裝偵探社工作的琉璃走出門時看著如同血色般的天空歪了歪頭,聽著身後伊地知潔高虛弱的聲音轉身對著他努力擠出一個沒有陰霾的微笑:“伊地知先生,晚上好。”


    “琉璃小姐,辛苦了。”


    是啊,的確很辛苦,上午和無色打了一架,然後被調轉時間後知道了自己追的作者就在自己臨時需要打工的地方,武裝偵探社這地方絕對和她本質相衝!


    “伊地知先生,你有和誰說起過麽?”


    “說過?說什麽?”


    看著伊地知潔高完全不作偽、也做不出偽裝的微微驚訝,琉璃摸了摸下巴隨意說了一句“沒什麽”後就拉開了車門,表情恢複到了帶著些許笑意的平靜,手指卻在車門上重新開始打起節奏。


    先不去管從武裝偵探社那裏拿到的情報,伊地知潔高雖然是輔助監督,但是他本人也算是一個咒術師,對自己的情緒掌控以及各種都有心得,無色沒那麽容易把他給徹底掌控。但是伊地知潔高的記憶中並沒有把自己送到廢棄工廠這件事情,所以這個時間調轉的同時,大家的記憶也是被相應篡改了。


    無色這位異能者還真是不得了,確實要重點關注。


    至於澀穀……


    微微勾起嘴角,隻不過這次琉璃帶著點輕鬆靠在了車後座上,敲擊的節奏也變得有些懶洋洋起來。無色知道她有能夠封印他的手段再加上這次幹淨利落的自殺,如今應該也不會再直接來找她,但是——


    “琉璃,你找我又有什麽事情?”


    “比水,我隻是很好奇。”


    回到學校後正好遇上一年級的大家一起上晚自習,看著比水流有些不情不願的模樣,琉璃坐在教室裏盯著他的黑眼圈有點驚訝。這段時間她的黑眼圈都被她給養回來了,怎麽比水流看上去這麽淒慘?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兩天流君都在寫各種各樣的論文,還都是關於曆史的,從圖書館借了看了好~多好多書。”


    禦阪妹妹停下了手裏的各種運算題,看著比水流難得怨念的模樣表情裏也多了些擔憂:“琉璃醬,你說流君不會有事吧?”


    “不,不會。”


    嘴角略微抽了抽,琉璃深吸一口氣後努力擠出微笑,看著比水流滿臉“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去幹這種事情”的怨念目光幹巴巴地開口:“努力歸努力,比水君也要注意睡眠才行。”


    “說得好聽,如果不是你,我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


    “……”


    一年級組的晚自習一向都是湊到一起蹲在教室裏幹自己的事兒,聽到這句話時所有人的目光嗖得一下釘在了琉璃身上,太宰治裝作哭泣一般捧著心往旁邊倒下,砸在中原中也肩膀上讓他差點炸毛得跳去天花板:“琉璃醬,你怎麽可以辜負我的一片心意。”


    “你有什麽心意?”


    “除了身為cp粉頭子的心,這家夥還會有什麽心意!”


    “這點我可以作證。”


    知道太宰治那種作為按頭小分隊的迫切心理,宗像禮司靠在椅背上翻過一頁法律書籍有些不動聲色地開口:“我也很好奇,你們兩個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以前在你們都出門的時候,我有和琉璃聊過。”


    比水流猶豫了一下,在看到太宰治對他張著手虎視眈眈的表情時扭過頭,原本隻想自己知道的想法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覺得好像說出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想想,自己真的有點太傻了。”


    “所以你們到底聊了什麽?我好好奇啊。”


    “我在想,如果說利用我的力量,讓所有人都擁有異能會怎麽樣。”


    原本沒有開口的一方通行抬起了頭,看向自己的同學嗤笑一聲,掃過他手裏的那些曆史書後看向了在旁邊的魔法少女:“變革?然後你就讓他去看這些?”


    “當然了,比水當時想問題想得有點太美好了,人類的曆史本質上是在螺旋上升,從中能夠看出來很多東西。”


    琉璃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尤其比水君的異能是‘變革’,要再強大一點,‘讓所有人都擁有異能’這件事情也很肯定是能夠做到。不過在這個基礎上,我倒是更好奇為什麽比水君沒有提前找奴良聊過這個問題。”


    “誒?為什麽是我?”


    “因為奴良是妖怪嘛,妖怪的壽命比人類更長,肯定也有知道很多事情。”


    “我是21世紀才出生的啊!”


    “那也是從平成到令和經曆了兩個年號了!”


    “這裏的大家有誰不是麽!”


    奴良陸生差點沒被太宰治的胡攪蠻纏給帶過去,不過很快他也平靜下來,看著比水流苦大仇深翻曆史書的樣子笑了笑:“所以現在流君沒有這麽想了?”


    “讓我先把手裏的書看完再說。”


    “不過變.革啊。”


    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身邊的少女,把玩著手裏的鋼筆時太宰治仿佛是明白了什麽眯起眼睛:“真是個好詞。”


    “那如果說,讓一部分人擁有……”


    “這部分人怎麽才能獲得異能?通過實驗麽?”


    一方通行首先站了起來,冷漠地瞥了比水流一眼後帶著有些無措的禦阪妹妹往外走:“比水,你別太傲慢了。”


    “人在出生後,就一直在被不斷選擇。學生時代的考試是選擇,進入社會的工作是選擇,但是這個選擇依舊是雙向的——你可以選擇努力學習進入好學校,也可以選擇渾渾噩噩度過餘生。可能否獲得異能,並不是雙向的選擇。”


    宗像禮司仿佛是想到了什麽,看向比水流時推了推眼鏡仿佛意有所指:“你想成為那個選擇別人的人麽,比水?”


    看著比水流捏緊了筆的模樣琉璃也沒有再開口,然而就在一方通行與禦阪妹妹快要出門時,太宰治突然想到了什麽笑眯眯地提高了聲音:“對了對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什麽?”


    “琉璃醬你說過,你今天回來就會給我們看皮套下的你是什麽樣的!”


    “……”


    糟糕!和無色打完再去了一趟武裝偵探社,她都快忘記這件事……不,應該說是太宰治是異能無效化,就算無色倒轉時間就算讓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家夥也不會忘記。


    對上自家同班同學不明所以又好像格外八卦的目光,太宰治一本正經地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鳶色的眼睛眨巴著,一看就知道是和五條悟學了賣萌的高深技巧:“所以我現在就想看琉璃醬變身回到原來的樣子!”


    我還現在就想你閉嘴呢。


    僵硬地看著一個個開始看熱鬧不嫌事大、尤其還想把注意力從自己這邊甩開的比水流,琉璃看著帶頭起哄鼓掌的太宰治,微笑著拿下了自己的發卡——


    “飛牌帶我走,影牌掩護。”


    “琉璃醬不許說話不算數,不許跑啊!!”


    不好意思了大家,馬甲是不可能脫的,至少不是現在。


    看著瞬間所有同學們都衝出來圍追堵截自己,琉璃坐在飛牌一溜煙晃悠到比試場上空,坐定後看著天空中的月亮突然笑了起來。


    “居然能知道我在這裏,中也很厲害嘛?”


    “沒有,大家分散在學校各個角落堵人,我賭到你了而已。”


    浮在半空中的中原中也沉默片刻,扭頭看著笑眯眯的魔法少女表情裏多了點晦澀:“所以皮套下的你,是什麽樣的?”


    “誰知道呢,反正是什麽都有可能。”


    她笑了起來,祖母綠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燦爛。


    “隻不過我很好奇,如果說我是個老婆婆的話,大家會失望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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