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令愣愣地盯著自己左手無名指上戴著的那枚草梗編的戒指,腦中一片空白。


    她的大腦已經死機了,嘴巴張了幾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本來隻是出來散心的,怎麽說著說著突然說到了結婚的話題?又怎麽突然慕慕跟她求婚了?


    簡令在腦海裏亂糟糟理了半天,也沒理清楚頭緒。


    她感覺自己的思維全被糊上了一層漿,粘稠度極高,甩都甩不開,同時心髒以極高的頻率跳動,也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


    結婚這事對簡令來說太遙遠,她從來沒想過,對羅一慕的求婚也毫無心理準備。


    所以從羅一慕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神情一直是呆愕的。


    羅一慕很有耐心,維持單膝跪地的姿勢,將她左手托在掌心,等了十分鍾。


    雨已經停了,屋簷下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滴答滴答,院裏經過雨水洗刷的草芽,顏色很新鮮。


    簡令整個人都是懵的,微微張著嘴,十分鍾也沒發出一個音節。


    羅一慕眼底的炙.熱的亮度漸漸暗了,收斂了目光,自嘲地低聲笑了下,說:“我知道了。”將套在簡令手上那枚草編的戒指往外摘。


    簡令激靈一下,腦海中的漿糊已經消融不少,神色也清明起來,眼見著羅一慕將戴在她手上的戒指要摘下去,心急火燎地趕快把五指握成拳,阻止羅一慕的動作。


    “你幹嘛?”簡令氣呼呼地從羅一慕掌中抽回拳頭,背到身後,警惕地瞪著她,很小心的樣子,生怕她把自己的戒指搶回去,“送給我的東西還想拿回去,你好意思麽?真不害臊!”


    “你不是不要麽?”羅一慕看她像藏寶貝似的把手背起來,哭笑不得。


    “誰說我不要?我說了麽?你有證據麽?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說不要了?”


    “這是訂婚戒指。”


    “是啊,所以你想把戒指搶回去,想反悔是不是?又不想和我結婚了是不是?”


    羅一慕搖搖頭,無奈地笑了。


    明明是簡令自己不接受,怎麽倒打一耙,反而成了她想反悔?


    “阿令,不帶你這樣的。”羅一慕蹙了眉頭,盤腿坐在簡令身旁,話裏隱隱帶了一分委屈,“不接受我的求婚,還要拿我的訂婚戒指。”


    簡令一笑,“我說了不答應麽?”


    “那你答應了?”


    簡令支著下巴,故意吊羅一慕的胃口:“你再問一遍,讓我好好想想。”


    於是羅一慕又單膝跪在地板上,重新問了簡令一遍:“簡令,你願意和我結婚麽?”


    簡令嫩臉一紅,張嘴要同意,誰知牙齒打架,咬了一下舌頭,嘴裏立馬充斥了血腥味,疼得她小臉皺成一團,捂著嘴直吸氣。


    “啊……”她疼得眼裏都快掉下來了。


    羅一慕臉色驟變,趕緊掰開簡令的手,捏著她的腮幫子讓她張口,“咬到哪兒了?快張嘴讓我看看。”


    簡令聽話地張嘴,指著自己嘴裏,含糊道:“這……嗷——”手指碰到了傷口,痛得她又嚎了一句。


    羅一慕掰開她的嘴唇,讓她把舌頭伸出來,仔細檢查了一下,舌苔上咬破了一個口子,血氤了一小片,連牙齒上都染了紅,看起來很嚇人。


    羅一慕從屋裏端了杯水出來給簡令漱趕緊口,又讓她張嘴,這才看清了傷口。


    口子淺,就破了點皮,問題不大。


    羅一慕鬆了口氣,笑話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三歲呢,說句話都能咬著舌頭。”


    “我這不是激動麽。”簡令舌頭疼,說話口齒不清。


    好在羅一慕都聽懂了。


    “行了,雨也停了,時間也不早了。”羅一慕拉著簡令站起來,“回去吧,再晚天黑,就沒法開車了。”


    “等一下,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沒做呢!”簡令顧不得自己舌頭疼,急急忙忙攔在羅一慕身前,單膝就跪了下去。


    把羅一慕給弄懵了,不知道她想幹嘛。


    簡令仰頭看著羅一慕,表情第一次這麽莊嚴,把她一輩子所有的正經勁兒全拿出來了,清清嗓子,說:“羅一慕,我願意和你結婚,讓你做我老婆。”


    傷口疼,所以說話口齒不清,有點大舌頭。


    嚴肅混著滑稽,讓羅一慕樂了。


    沒聽說過有誰是單膝跪地接受別人的求婚的。


    簡令總是讓她驚喜。


    “笑什麽,嚴肅點,這說正事呢。”簡令抿緊唇。


    羅一慕幹咳一聲,立馬板起臉。


    風吹樹動,羅一慕站著,簡令半跪著,倆人保持著這個姿勢,在鋪了竹製地板的走廊裏靜止了半天,簡令膝蓋都跪疼了,才齜牙咧嘴地對羅一慕說:“我都答應你的求婚了,你就沒什麽表示?”


    “你不是讓我保持嚴肅麽?”


    “保持嚴肅,同時也要給我點回應吧?不然我怎麽收場?很尷尬的好不好?”


    羅一慕被簡令一句話點醒,忙把簡令扶了起來,一腳跨進她兩腿之間,摟著她的腰,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


    還能嚐到一點她嘴裏傷口的味道。


    “那麽,我的未婚妻,你現在願意跟我回家麽?”羅一慕漂亮的薄唇貼著簡令嘴角,輕輕地征求她的意見。


    “打道回府。”簡令美不滋地說。


    臨走前,兩人去跟寺裏的管事和尚道了謝,又在佛前拜了一拜。


    回去的路上,簡令一直盯著自己左手無名指戴著的那枚戒指看,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喜歡,不住地誇羅一慕手巧,憑空就能做出這麽漂亮的戒指。


    但是植物的莖稈保存期畢竟有限,簡令還沒高興完,又擔心這戒指保存不了兩天就會枯萎,趕緊去往上找如何讓植物長久保存的方法。


    簡令又想,別說,仙湖寺的傳說還真挺靈驗的,自己剛對著湖許了願,要和慕慕永不分離,馬上就得到了慕慕的求婚,說什麽來什麽。


    簡令興奮不已,一個下午眼神就沒消停過,一會兒對著戒指端詳,把手機相機打開,各個角度拍了幾十張照片,一會兒又偷偷地拿眼睛去瞟羅一慕。


    從今天開始,這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了。


    她把未婚妻三個字在心頭回味一遍,泛起來一陣比蜜糖還粘稠的甜,甜得她眼睛都眯起來,餘光悄悄飄到羅一慕臉上,又趕緊收回來,捂著嘴在心裏偷偷地美,嘴都快咧到後腦勺去了,卻又不想笑出聲來,怕被羅一慕發現似的。


    現在是未婚妻,再過不久,羅一慕就是自己的妻子、愛人、太太、老婆……


    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曆史,對伴侶的稱呼極多,簡令挨個在心裏回味了一遍,想起一個來就看羅一慕一次,看得羅一慕心頭一跳一跳的,開車都有點不專心。


    不行,這麽下去非得出車禍不可,羅一慕一腳刹車,把車停在路邊,拉了手刹熄了火,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


    簡令有點看不懂羅一慕的這波操作,“怎麽了慕慕?車出問題了麽?”


    “沒有。”羅一慕利落地答了一句,哢噠一聲,安全帶的卡扣應聲鬆了,她一下掙脫了束縛,二話沒說就把身體朝簡令那邊壓了過去,扶著她的後頸,準確無誤地吻在她的唇上。


    被簡令眼神勾起來的火焰不是那麽容易平息的,羅一慕的動作有點粗野,橫衝直撞撬開了簡令的牙關,席卷她的口腔,把躲在裏麵的舌頭給揪了出來,狠狠地吮.吻。


    簡令舌上有傷,禁不住羅一慕的掃蕩,有些輕微的刺痛,羅一慕也嚐出來一點血的滋味兒,更無法克製。


    簡令想回應羅一慕,可她被安全帶禁錮在車座裏,能動彈的空間非常有限,隻能被動承受羅一慕激烈的親吻,羅一慕的舌苔在她舌頭上狠狠刮了一下,帶著一點顆粒感,讓簡令的脊椎骨都酥了,尾椎上的麻癢感一直往下延伸,她的雙腿不安分地絞在一起。


    “慕慕……慢一點……”簡令好不容易才在羅一慕稠密的熱吻中找到一點說話的機會,連連求饒,“你把我親得……腿都軟了……”


    這算哪門子的求饒,愈發讓羅一慕難以忍耐。


    羅一慕狠狠咬了懷裏的這個粘人精一下。


    然後放過她,額頭枕著她的肩膀,粗重地直喘。


    狹小密閉的空間內,全是濃得化不開的荷爾蒙氣息,羅一慕的手摸索到簡令那邊的車門上,按開車窗,任冷風呼啦一下子全灌進來,才衝散了胸口積聚的灼.熱。


    簡令被她勒得發疼。


    簡令的唇被羅一慕咬得紅腫起來,覆著一層水潤的色澤,極為飽滿的漂亮。


    羅一慕喘了片刻,心潮平靜了幾分。


    卻又見那雙被她吻得豐潤的唇勾起來,情動地笑,“慕慕,難道你想試試車.震麽?”


    眼裏的光彩極妙,含著一汪春水,讓人不動心都難。


    簡令用左手撫摸羅一慕的臉頰,把她散在額前的長發撩到耳後,無名指上那枚戒指,惹眼極了。


    不值錢的草梗,隻因是羅一慕親手做了,單膝跪地為她戴上的,就比世界上一切奇珍異寶都珍貴。


    羅一慕抓著她的手,不斷地親。


    像是拜倒在簡令腳下的,最忠誠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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