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天氣一天冷過一天,北風猛烈,夜深人靜的時候能聽到巷子裏呼呼的風聲,很淒厲,像是夜晚的遊魂在哀鳴。


    這種天氣,出門沒什麽樂子可找,簡令除了去看望關爺爺之外,不怎麽愛出門,她的那群能約著一塊去登山、露營或者騎行的朋友們都陸陸續續回家過年去了,就剩她一個人,出門也怪沒意思的。


    羅一慕的父親做了手術,手術很成功,醫生說一到兩個禮拜就能出院,不用在醫院裏過除夕,羅一慕把這件事告訴簡令,簡令當天就打電話過去跟二老表示祝賀。自從上次簡令在視頻裏與羅一慕的家人見過麵之後,羅一慕的母親就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了簡令,讓簡令沒事記得給自己打電話聊聊天解解悶什麽的,又悄悄跟簡令說,如果羅一慕有什麽對她不好的地方,她也可以告訴他們,他們幫她教訓羅一慕。


    簡令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與羅一慕的家人見麵就能獲得他們的一致接納,原來羅一慕總跟簡令說她和她家裏人關係都不是很好,簡令一直懸著一顆心,想著讓她家人接受自己估計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慢慢軟化她家人的態度,不曾想她的家人都很和善,又熱情,一大家子人說說笑笑熱鬧非常,是簡令從未經曆過的新奇體驗。


    有了來自羅一慕家人的支持與接納,簡令對她們的未來信心十足,她原來在心裏預計的最大難關就這樣迎刃而解,以後更沒有什麽是她們在一起不能解決的。


    津嶺時間比羅一慕那邊的時間快了十五個小時,小年夜的時候簡令去關爺爺家陪他一起過,晚上在關爺爺家裏留宿,簡令這邊都已經洗完澡準備睡覺了,那邊羅一慕才剛起床,與簡令視頻。


    羅一慕早上六點鍾起床,羅家的院子慢跑一圈,吃過早飯才剛七點過一刻,身上還穿著運動服,問簡令在關爺爺那兒過小年感覺怎麽樣。


    “很好啊,關爺爺家的廚子做菜很好吃的,你在那邊多陪陪叔叔阿姨,不用擔心我。”簡令說完,又補充,“不過當然還是比不上你做的菜啦,慕慕,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


    兩人隔著屏幕含情脈脈地互相看了對方一會兒,簡令喉嚨滾動了一下,歪腦筋又開始蠢蠢欲動,舔著嘴唇,賊眉鼠眼地問羅一慕現在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個回籠覺。


    羅一慕的目光也跟著一暗,瞳孔深處燃起幽幽的火光,顯然是對簡令的這個提議動心了。


    “你洗澡了麽?”羅一慕的聲音聽起來比剛才啞了幾分,氣息也有點不穩了。


    “是啊,剛從浴室出來,洗得香噴噴的,還冒著熱氣呢,慕慕你想不想聞聞?”簡令把手機湊近了自己,還故意湊到了脖頸處,調戲般地說:“你聞聞,香不香?”


    她的手機拿得不太穩,鏡頭搖搖晃晃,一不留神就從脖頸晃進衣領裏了,剛洗完澡,皮膚上被蒸汽熏出來的紅色還未完全消退,衣內空蕩,鏡頭一晃就是一片白裏透紅,吹彈可破。可惜一閃而過,把羅一慕心底的火全部撩撥起來,又倏然沒了,惹得羅一慕心頭蕩漾,直咬緊了牙根,真想現在就把她抱在懷裏,讓她任自己為所欲為。


    “胡鬧。”羅一慕輕斥她,卻一點斥責的意味都沒有,因為鼻腔間曖昧的沙啞,反而帶著一絲縱容的味道,鼓勵簡令繼續似的。


    簡令笑嘻嘻地說:“就胡鬧,你能拿我怎麽樣?有本事隔著屏幕過來收拾我呀?哎……可惜我們的羅大教授現在遠隔千山萬水呢,想收拾都收拾不了我,慕慕,你想怎麽收拾我?”


    簡令故意拖長了音調,“難道又要打我的屁股?還是……”


    “還是要把我脫光了,一點一點地懲罰?”


    她越說越露骨,羅一慕越聽眼珠子越紅,連眼尾都跟著紅了起來,像極了餓了幾天的狼,恨不得現在就能把眼前這隻美味可口的小肥羊拆吃入腹,才能稍解自己的渴望。


    “你真是個小妖精。”羅一慕恨恨地磨牙,克製著自己的呼吸。


    “嘻嘻,慕慕,你用的詞真是沒新意,什麽年頭了還說小妖精?我明明是,明明是……”簡令故意不說,吊著羅一慕的胃口。


    “是什麽?”


    “是……”簡令的聲音低了,輕聲說出三個字,又啞又撩人。


    非常不雅的字眼,甚至帶著些微的侮辱性,由簡令口中溜出,撩雲撥雨,羅一慕感覺自己的眼珠子都快燒起來了,微眯著眼,危險地教訓她:“哪兒來這麽多不正經的葷話。”


    “你不喜歡?那我下次不說了。”


    羅一慕別扭地移開眼,低聲反駁,“我幾時說不喜歡?”


    簡令笑話她,“我就知道你這個假正經,最喜歡聽我說騷話,偏偏抹不開麵子,口是心非,哼,下次我不說了,憋死你。”


    她說著話,眼睛還不老實,波光流轉地飛了羅一慕一眼。


    瀲灩動人的一個小眼神,羅一慕心尖兒都跟著輕.顫起來,狠掐了下指尖,才說:“可以說。”她頓了頓,“但是隻能說給我聽。”


    簡令笑得極媚,語氣也婉轉地俏了起來,“當然隻給你一個人聽,除了你,我還跟誰說?”又問:“慕慕,你真的不打算睡個回籠覺?”


    羅一慕正要張口,身後羅博文起床下樓,對她道了一聲早。


    “大哥早。”羅一慕和簡令在這裏說些不三不四的渾話,沒注意自己還在餐廳裏,羅博文突然出現,也不知剛才的話被他聽去多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很明顯的不自然。


    “在打電話?”羅博文試探著問,“需要我回避麽?”


    “不用。”羅一慕心裏素質強大,片刻功夫就已經鎮定下來,對簡令說了句:“我這邊有事了,晚上打給你。”說完就掛了視頻。


    羅博文沒說什麽,坐下吃早餐,道:“吃了飯我去醫院看看爸,你也跟我一道吧。”


    “好。”


    ……


    簡令在手機裏突然聽到了羅博文的聲音,也嚇了一跳,掛了視頻之後心跳得依然很快,就怕被羅博文聽到了什麽,怕羅一慕的家人對自己的印象變壞了,把自己當成不三不四的女人。


    這麽一嚇,縱使心裏有再多的欲.火也都一下子被澆滅了,簡令把手機放在床頭,看著外麵的黑夜,一瞬間覺得有點索然無味,蒙上被子睡覺。


    剛眯了一個多小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把簡令驚醒。


    簡令手在床頭櫃上摸了幾下,摸到手機,沒看來電顯示就接了起來,咂咂嘴朦朧道:“哪位?”


    “您好,請問您是簡令小姐麽?”電話那頭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是我,您是?”


    “簡令小姐您好,我是第二人民醫院的值班護士,是這樣的,您的母親受重傷了,現在正在做手術,請問您方便來二院一趟麽?”


    簡令的睡意全醒了,“你說什麽?”


    “您的母親受了重傷,現在正在搶救。”護士又確認了一遍,“郝心宜女士是您的母親對麽?”


    “謝謝你,我馬上就過去。”簡令掀開被子下床,開始換衣服。


    簡令心裏完全不想管郝心宜的死活,可是她在她爸臨終之前答應過,要照應一下郝心宜,不要眼看著她走投無路,所以即使為了父親的臨終囑托,簡令也得趕過去看看情況。


    怎麽好好的會突然受傷呢?簡令想不通,郝心宜現在是津嶺羅氏的闊太太,出門都好幾個保鏢跟著,誰有本事能把她打成重傷?除非是她攀的金主,羅世森本人。可郝心宜剛給羅世森生了個兒子,羅世森完全沒有理由對她動手。


    想來想去越想越亂,幹脆不想了,直接去看看什麽都清楚了。


    簡令下樓時正好碰到關爺爺也下來倒水,關爺爺看她急急忙忙的,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事,就一個認識的人受傷進醫院了,我現在得過去看看。”


    “傷得嚴重麽?這都快十二點了,不能明天再去麽?”


    “挺重的,所以我現在必須過去,關爺爺不好意思哈,打擾你休息,我待會兒直接回我家了,過幾天再來看您。”


    “等會兒,現在天晚了不安全,打車也不方便,我讓司機開車送你過去。”


    “那就謝謝關爺爺了。”簡令心知現在不是推辭的時候,坐了關爺爺的車,直奔第二人民醫院。


    到了醫院一問前台,前台確認過後跟簡令說了郝心宜的病房號,她才知道郝心宜的手術已經做完了,現在正在病房休息,簡令馬上又往病房趕去。


    進了病房簡令才看清郝心宜的慘狀,最直觀的就是幾乎半邊身體都打了繃帶,腿上還打了石膏,簡令走近一看,鼻青臉腫的,差點讓她認不出來躺在病床上的這個女人是郝心宜。


    簡令最後一次見郝心宜,就是在辦理房產過戶手續的時候,那時郝心宜光鮮亮麗,渾身上下全是名牌貨,連手機殼都是lv的,濃妝豔抹,看起來風情萬種,這才過了一個月,誰能想到就會這麽狼狽地躺在醫院的普通病房。


    快過年了,醫院裏人少,郝心宜這個病房裏好幾張床位,卻隻住了她一個人,夜深了,病房裏隻有她那張床位的一盞燈亮著,其餘都滅了,慘白單薄的燈光從天花板匯聚下來,光線很弱,隻能照亮一張病床的亮度。


    郝心宜半個人裹在紗布裏,動一下都困難,簡令看著,竟然覺得有些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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