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蘇嫣然,今年38,要論點什麽的話,她大概算是羅一慕的幹姐姐。


    蘇嫣然的父親與羅一慕的父親是至交好友,可惜蘇嫣然八歲的時候,家裏遭遇變故,父母因為車禍雙雙離世了,蘇家沒有別人,蘇嫣然當時隻是一個小女孩,孤苦無依,羅一慕的父母不忍心看好友的女兒在外麵受罪,便把她領養進了羅家,認她做了幹女兒。


    她和羅一慕、關緒都挺熟的,小時候一塊兒玩耍,她年紀最大,小時候羅一慕和關緒總跟在她屁股後麵轉,第一個知道羅一慕和關緒兩個家夥竟然都喜歡女人的就是她。


    也是她第一個開羅一慕和關緒的玩笑,說既然她們兩個同時喜歡女人,又都那麽漂亮,為什麽不在一起試試看呢?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可舍不得看自己這麽漂亮的兩個妹子投入陌生人的懷抱。


    當然遭到了羅一慕和關緒的一致反對。


    兩人互看一眼,都像吞了蒼蠅似的惡心。


    後來,三人都長大了,羅一慕和關緒的交情一直都在延續,可是和蘇嫣然之間,因為有年少時的尷尬,已經很久不來往了,見麵也都是不尷不尬的點頭之交,十年來她們倆之間說的話估計都不超過20句。


    蘇嫣然對羅一慕和關緒來說都是個很特別的存在。


    羅一慕和關緒兩個人年少時性格高傲偏執。


    羅一慕是渾身上下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陰冷狠厲,誰敢多看她一眼她就能把人按在地上狠揍一頓。關緒則更像個小混混,糾結了學校裏的一群青少年,自己做老大,什麽壞事都敢幹。


    這倆人少年時期氣得羅家和關家的四位家長直頭疼,成天為這兩個小兔崽子唉聲歎氣,羅一慕還好,隻是性格古怪了一點,隻要別人不主動招惹她,她也不會故意惹事,最難管教的就是關緒,好事不學,專學人家當二流子,成天招惹是非,要不是有羅家父母攔著,關爸關媽估計早把她兩條腿打折五回了。


    家長都拿這倆小崽子沒辦法,她們卻被蘇嫣然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某天,羅一慕又將一個敢用怪異眼神打量她的同學揍趴下,關緒又指使自己幾個小弟把班上一位書呆子男孩的眼鏡掛在樹上之後,她們被蘇嫣然拉到小黑屋裏教育了一番。


    沒人知道蘇嫣然是怎麽教訓她們的,隻知道出來後,羅一慕和關緒都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再也不惹是生非,認真學習,雖然也不算非常聽話的乖乖女,但比起她們從前的德性簡直就是好了一百倍都不止。


    其實蘇嫣然也沒怎麽教訓她們,隻是私下裏跟她們說:“仗著自己常年習武的底子,別的沒學會,學了一身恃強淩弱欺負弱小的臭毛病,羅一慕、關緒,你們兩個真讓我失望。”


    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連責罵都算不上,話裏的鄙夷卻讓兩人都恨不得能找地縫鑽過去,她們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受不了蘇嫣然對她們的看不起。


    蘇嫣然比羅一慕大三歲,比關緒大五歲,從小帶著她們玩,想著她們護著她們,大姐姐一樣,又是帶領她們認識世界的老師,她們對她的感情既有崇敬也有喜歡,對她幾乎就是言聽計從。


    可惜後來發生了變故,羅一慕和蘇嫣然鬧翻了,從此兩人形同陌路,有什麽事都隻能靠關緒來傳話,這幾年關緒一直想修複她們之間的關係,但羅一慕死強,就是不配合,關緒也沒辦法。


    這次她們回來,也是關緒提前通知了蘇嫣然,蘇嫣然才主動攬下了來機場接她們回家的任務。


    “一路上辛苦了吧?”蘇嫣然和關緒擁抱了一下,左右觀察了一會兒,說:“阿緒,你比去年回來時又瘦了一些。我就知道你們在外麵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肯定連一日三餐都沒按時吃吧?”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羅一慕,滿意地點點頭,“阿慕的氣色倒是比去年好多了,臉色紅潤,看來的確長大了,知道自己照顧自己。”


    羅一慕快三十六的人了,還要被別人教育一句“的確長大了”,這話要是別人說出來,她早翻臉了,偏從蘇嫣然嘴裏出來,羅一慕抬眼和她對視一下,又垂下了睫毛,眼觀鼻鼻觀心,一語不發。


    關緒用餘光觀察了下羅一慕的反應,知道她當年那股子軸勁兒到現在還沒轉過來,笑著替蘇嫣然解圍,不讓話題冷場,打趣道:“有了愛情的滋潤她當然過得好了,嫣然姐你都不知道,她現在整天嘲笑我是單身狗,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麽?”


    “真的!?”蘇嫣然驚喜之情掛在臉上,“阿慕有女朋友了?”


    關緒道:“是啊,嫣然姐你還不知道吧?那女孩兒就是津嶺本地人,今年才二十五,可漂亮了,又會疼人,要不你瞧阿慕能被她照顧得容光煥發麽?”


    “怎麽不帶回來見見?幹爹幹媽知道了肯定得樂瘋了不可。”


    “這不是回來得太急,人家來不及辦護照和簽證麽,保不準下次就給你們領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哎,幹爹的病情有好轉,阿慕又有對象了,咱們家今天可是雙喜臨門,走走走,趕快跟我回家,我讓廚房好好準備幾個菜,今晚一定得好好慶祝一下不可。”蘇嫣然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招呼司機和保鏢過來幫她們倆拿行李,自己則一手一個,挎著她們的胳膊肘往停車位那邊走。


    “你說我父親病情好轉了?”羅一慕淡淡地問了一句,手一掙,躲開蘇嫣然的親密摟挎。


    蘇嫣然表情僵了一下,“是啊,不過醫生還是建議做個心髒搭橋手術,幹爹他之前已經裝了幾個支架,不能再裝了。”


    “嗯。”羅一慕點頭。


    氣氛漸冷。


    還好關緒最會察言觀色,和蘇嫣然講起了津嶺的趣聞,馬上把這一點小小的尷尬不露痕跡地掩飾了過去。


    上車之後,蘇嫣然又跟關緒打聽有關羅一慕女朋友的事,關緒直接把手機相冊調出來,給她看簡令的照片,“喏,這就是阿慕女朋友,怎麽樣,漂亮吧?”


    照片是上次在關爺爺家裏拍的,她們三個和關爺爺的合照,關緒把簡令那部分照片放大了給蘇嫣然看,蘇嫣然捧著手機笑得合不攏嘴,“漂亮,真漂亮,這個小姑娘一雙眼睛可真亮,一看就是活潑機靈的好姑娘,我們阿慕是個悶葫蘆,正需要這麽一個人來治她呢!”她把簡令的照片仔細端詳,眼睛都笑眯起來了,“哎,這下幹爹幹媽總算是放心了,我也放心了。”


    “你放心什麽啊?”關緒話裏七分調侃三分不滿,“她是脫單了,我可還沒著落呢。”


    “誰讓你一心隻知道工作,沒花心思找呢?”


    “我找了,可我沒找到啊,這有什麽辦法,感情這種事可遇不可求,我哪像阿慕運氣那麽好,去網吧抓學生上網也能叫她撿著一個女朋友。”


    “哦?這麽好玩兒?快說給我聽聽。”


    關緒來了興致,把羅一慕和簡令怎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經曆添油加醋說給蘇嫣然聽,當然不包括網吧的那次相遇——那次的事羅一慕壓根沒告訴關緒,所以關緒自然不知道。


    關緒說到自己去派出所撈人,蘇嫣然和她兩個人都笑了,蘇嫣然一邊笑一邊說怎麽羅一慕這些年的脾氣還是這麽臭,關緒也跟著附和,說這就是本性難移。


    羅一慕隨手拿了個頸枕,靠著頸枕閉目養神,任她們兩個吵吵鬧鬧,一心想著簡令,對她們倆的說笑充耳不聞。


    也不知簡令現在在幹什麽。


    大概已經吃完晚餐,在沙發上玩遊戲呢,她最近迷上了一款卡牌遊戲,整天抱怨抽不出極品角色來。


    就是不知道她吃完飯之後,那些碗筷有沒有順手刷了。


    算了,不刷就不刷吧,難得自己不在身邊管著她,也讓她自由一回。


    羅一慕自認是個有輕微潔癖和強迫症的人,自己一個人生活的時候,一定要把房子打掃得一塵不染才行,和簡令在一起之後,好多標準都被無形地降低了。


    當然了,簡令的生活標準也被羅一慕無形之中拉高了很多,比如從前簡令睡前的洗漱都很馬虎,草草刷個牙,再用擦臉毛巾打濕了往臉上一抹,就算刷完牙洗完臉了,現在每天早晚刷牙別提多認真,先用牙刷沾著牙膏刷一遍牙齒,再刷一遍舌苔,最後還要用漱口水漱一遍口,對著鏡子再三確認自己的牙幹淨整潔,口腔裏也是香香的沒有異味。


    羅一慕每回路過浴室時看到她撅著屁.股使勁趴在鏡子前張大嘴照自己的牙,都覺得又好笑又感動。


    羅一慕知道,是因為自己跟她同居之後她才這麽認真刷牙的,她就是怕早上起床的時候自己嫌她髒,不願意親她。


    其實怎麽會呢,就算她的牙都掉光了羅一慕都願意親她,願意得不得了。


    但羅一慕一直沒跟她說過,畢竟認真刷牙保護口腔健康,也不是什麽壞事。


    羅一慕閉目想著簡令為自己做的這些細小又可愛的改變,嘴角都忍不住翹了起來。


    關緒和蘇嫣然的交談聲已經停了,關緒指著羅一慕嘴邊的笑容,賊兮兮地在蘇嫣然耳邊告狀,“看見沒,笑得這麽春.心蕩.漾的,準保在想她的小媳婦兒。”


    蘇嫣然也跟著笑,“阿緒,我看你是嫉妒阿慕吧?”


    “怎麽連嫣然姐你也這麽說?難道就這麽明顯麽?”關緒表示自己不嫉妒,一點也不嫉妒。


    她就是哀怨,自己的小嬌妻到底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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