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舟從不到二十歲開始就已經是家裏的精神支柱,心理素質早已經鍛煉出來了。


    這時候,他的電話鈴聲響起,杜明舟接起來說了幾句之後很快掛斷,思索片刻,衝在場的人說:“好了,我已經打電話請了幾位私人醫生和風水師去家裏,現在估計也快到了,你們都跟我回去。方rr,跟我走,先讓他們給你看看,你的情況未必就沒有辦法。”


    見方rr遲疑,杜明舟又加重了語氣:“即使你覺得自己犯了錯誤要承擔責任,也不是用這種方式,我請的人時間不多,不要讓他們久等。”


    其實按說喬廣瀾倒是把醫生和風水師這兩個職業都占全了,但杜明舟一方麵惦記著他的身體狀況,不想讓他費神,另一方麵也是覺得喬廣瀾就在旁邊聽著,如果有辦法一定早就開口了,所以也就沒有問他。


    那枚板指從剛才開始一直在喬廣瀾的手裏,戾氣被他暫時壓製住了,方rr受到影響的理智漸漸回歸,回想之前種種,就好像做了一場噩夢。


    她呐呐地道道:“不用了,我……”


    杜明舟打斷她,隻說了兩個字:“快點。”


    方rr說不出話來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卑微、孤單、無人關懷,可是沒想到到了這地步,杜明舟竟然沒有放棄自己。他就像是一名守護者,用肩膀扛起了一個家族。


    幾個人中間,隻有喬廣瀾的畫風格外清奇,他始終沒有站起來,靠在旁邊聽他們說話,一臉懶散。


    直到現在所有的人都不說了,喬廣瀾才屈指扣了下桌子,臉上帶著笑:“哎,我說杜爺,所謂同行是冤家,你當我的麵,請一堆我的冤家去你那裏,這是不是有點過分啊?”


    剛剛還威武霸氣的大家長杜爺聽了這句話之後,居然哆嗦了一下,立刻轉過頭來,陪著笑臉道:“阿瀾,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的這幅德性,讓旁邊的方rr和方濟河都忍不住移開了目光,不忍多看。


    喬廣瀾道:“得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人命要緊。方小姐,你過來。”


    同樣是命令的口吻,杜明舟說出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到了喬廣瀾這裏就顯得吊兒郎當的,總像是在調戲誰。方rr了解他的為人,倒是沒有多想,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喬廣瀾坐在椅子上沒起身,把方rr的手拉過來,端詳著她的掌紋。見到兩人雙手交握,杜明舟微微蹙了下眉,明知道沒什麽,還是覺得畫麵刺眼,默默轉開目光。


    喬廣瀾對著方rr的掌紋觀察了片刻,略加思索,在衣兜裏扒拉出一把手術刀,說:“忍著點。”


    方rr點了點頭,喬廣瀾修長手指輕扣刀背,低聲道:“奉告敬上,今以意形門弟子喬廣瀾之名,願酬中孚,明夷家人,蹇解損益。”


    他胸前的玉簡激烈地顫動起來,被喬廣瀾回手一張黃符封住了,接著,他不再遲疑,刀鋒劃下,像做整容手術那樣,硬是將方rr手上的幾道掌紋改變了形狀。


    鮮血順著掌心滴滴答答地流下來,奇怪的是,方rr竟然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反倒在刀刃入肉的時候,覺得掌心處似乎有一股生機正在湧動。


    喬廣瀾的動作非常緩慢,似乎在受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製,劃完了幾刀之後,他額角上已經布滿了冷汗。


    喬廣瀾道:“紙巾。”


    方濟河身上正好帶著,以為他要擦汗,連忙掏出來雙手遞過去。


    喬廣瀾沒管自己,隻是全神貫注地盯著方rr的掌心,接過紙巾在上麵一抹,擦去了鮮血。


    方rr和方濟河同時瞪大了眼睛,隻見白皙的手掌上竟然沒有半點傷痕!


    杜明舟聽到了他們倒抽冷氣的聲音,轉過身來,見喬廣瀾一頭冷汗,先過去用紙巾給他擦了,這才看向方rr的手。


    手上的幾條主掌紋已經與喬廣瀾下刀之前大不相同,就算是外行人也知道,剛才喬廣瀾通過這種方式強行改變了方rr的命數,杜明舟擔憂道:“這會不會對你自己有什麽影響?”


    喬廣瀾道:“你看我連血都沒吐,就應該明白答案了。”


    杜明舟:“……”


    方rr看了一會自己的手掌,鄭重地向喬廣瀾鞠了一躬,喬廣瀾坦然受之,又說:“不過你之前所做的事情有損自身的功德,這一點是改變不了的,壽命會有一定的折損,而且以後的身體狀況可能會出現一些問題……”


    方濟河立刻表態:“rr,回家吧,我會多雇幾個人好好地照顧你。”


    方rr道:“我不會回去了。我也不想領你的情。”


    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方濟河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顯得有幾絲驚詫和茫然:“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方rr也拿了一張紙,照著鏡子,仔細擦去臉上的血跡:“沒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其實想來,你做的事情站在你的角度而言也不算過分,不過所有的瘋狂和心冷,也都是一件件小事積壓而來的。我是覺得,我們之間的那層親情既然從來沒有存在過,以後就也用不著維係——我有我的自尊,因為愧疚而來的照顧,就像是一種廉價的交換,我不缺這東西。”


    方濟河啞口無言。


    方rr道:“我差點害死你,你就不恨我嗎?”


    方濟河混亂地回答道:“我不是沒死嗎?”


    方rr笑了笑,自語道:“人傻真好。”


    她將手裏的紙巾扔了,再一次衝喬廣瀾說:“謝謝你,如果你以後有任何的事情需要幫忙,我一定不會推辭。”


    喬廣瀾道:“你要去哪裏?”


    方rr道:“去邊遠山區支教,之前的申請已經通過了。我本來以為我活不長,我家裏的東西都處理了,想著能去一天是一天,現在看來,大概可以多做幾年。喬大師,這是你的功勞。”


    喬廣瀾笑了笑:“直接去?”


    “直接去。”


    喬廣瀾終於雙手撐著膝蓋站起來,說了句“再見”。


    四個人先後出了麵館,方rr和方濟河走了兩個不同的方向,喬廣瀾頭也不回地跟杜明舟說:“我也走了。”


    他說完之後,就直接大步離開。


    杜明舟連忙從後麵追上他,一把拉住喬廣瀾的手,將他扯回了身邊:“不,等一下。今天的天氣不熱啊,為什麽你又出了這麽多的汗?”


    喬廣瀾不耐煩地說:“放開,我還有事,別耽誤我時間。”


    杜明舟道:“不放,你不對勁。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可以和我說嗎?”


    他的語氣很柔軟,但知道喬廣瀾愛逞強,怕他跑了,所以手攥的很緊,緊到喬廣瀾可以感覺到手心的疼痛。


    他的手裏還握著那個扳指,扳指上的那個裂紋硌著皮膚。


    杜明舟輕聲說:“我很擔心……”


    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就被喬廣瀾截口打斷,他的聲音裏仿佛壓抑著什麽:“謝卓——你認識這個人嗎?”


    這個話題轉變的太突然,杜明舟怔了怔,脫口就想說不認識,可是又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猶豫了一下,遲遲疑疑地說:“有點耳熟,或許在哪裏聽說過?”


    話音未落,後腦勺突然一緊,已經被人按住了,喬廣瀾比杜明舟矮一點,他把杜明舟的頭用力往下扳了扳,一下子親了上去,被杜明舟攥住的那隻手仍然和他交握。


    嘴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杜明舟整個人都愣了,那一瞬間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頭腦中轟然炸開,不敢置信過後就是乍然而生的狂喜。


    他仿佛一個快要渴死的旅人,在茫茫無際的沙漠裏跋涉了很久很久,每一次覺得看到了一點綠色的希望,衝過去卻發現不過是海市蜃樓,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他幾乎已經要習慣了,卻在這個時候,發現了真正的綠洲。


    喬廣瀾的意思是也喜歡他嗎?


    心裏湧上一股強烈的感動,鼻子竟然不受控製的一酸,明明是應該高興的時刻,杜明舟卻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些狂躁,有些痛恨。


    心裏仿佛有一個聲音在惡狠狠地說——“喬廣瀾,你終於看得到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很努力很努力的在找你,我拚了命想讓你回來,結果你卻不認識我了?你這個……小混蛋!”


    他不知道這樣的想法是從何而來,就已經被喬廣瀾的氣息奪走了所有的神誌,一隻手按在他的腰上,反客為主地回吻過去,動作激烈而又凶狠。


    兩個人好半天才分開,喬廣瀾想要退後,杜明舟的手卻微微加大了力氣,阻止了他的動作。


    他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眼睛亮晶晶的,用鼻尖蹭了蹭喬廣瀾的額頭,就著這個姿勢近距離欣賞那張漂亮如漫畫中男生的精致麵孔,這個距離,他甚至可以看到對方根根分明的卷翹睫毛,以及臉上的血色。


    喬廣瀾從小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和人這樣親近過,嚇了一跳,掙開杜明舟的手,那枚板指從兩個人交握的手心中落了出來,摔在地上變成了兩半。


    清脆的聲音仿佛天外鍾響,驚破凡塵,喬廣瀾頓時如同從夢中驚覺,惘然回神。


    他盯著地上的殘片,想起剛才的事情,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喃喃道:“我他媽這是在幹什麽?”


    “你那天問我,喝過酒嗎,做過夢嗎?”


    肩頭一暖,杜明舟把一隻手放了上來。他從來知情識趣,極善於察言觀色,一眼就看出了喬廣瀾的遲疑,心裏有點慌,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溫和地說:“如果從那醉酒與夢境之中醒來了應該怎麽辦,我那個時候沒想過,也不知道,但我後來又仔細地想了,現在可以認真地回答你。”


    喬廣瀾看著他,杜明舟笑著歎了口氣:“如果真的不可以不清醒,那我就把那個夢給記下來,把夢中的人畫出來,每天都看,每天都想。人家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樣我總有一天會再夢見那個人,到了那個時候,我就在夢裏緊緊地抱著他,再也不撒手,再也不醒過來。”


    他的手從肩膀上移到了喬廣瀾的臉上,用大拇指輕輕蹭了蹭,口吻帶著笑意又很無奈:“哎,別再拒絕我了,求你了。”


    喬廣瀾斜著眼睛看了一眼他的手,用手拍開:“走吧,我該回家了。”


    杜明舟在他身後道:“不回答,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喬廣瀾動了動嘴唇,終於還是沒有說話。他這個人看上去吊兒郎當,實際上相當重諾,正經事方麵從來不開玩笑,這個時候簡直覺得自己像是把人睡了之後穿褲子就走人的混蛋渣男,頭都抬不起來。


    一直到和杜明舟分開回到了家,喬廣瀾還沉浸在懊惱當中不能自拔,進門之後又不小心被椅子撞了一下,他直接一腳把那張倒黴的椅子踹出去了。


    椅子剛剛飛出,漫天月華就已經當頭傾瀉而下,g鳴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活該!”


    喬廣瀾像是被人拽了尾巴一樣從地上跳了起來:“喂!”


    g鳴之前幾次想說話,結果被喬廣瀾簡單粗暴地用黃符封住了,同樣火氣很大:“你之前是因何而遭雷劫,難道這麽快就忘了嗎?!逆天改命這種事豈是那麽輕易的!那個女子做出那樣的事,受到反噬也是她的報應,你不應該幹涉。現在你多事救了她,自己功力受損,以至於壓製不住扳指上麵的戾氣,受到蠱惑,難道不是活該?”


    喬廣瀾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幹幹清了清嗓子,道:“順手的事,哪就對我有那麽大的影響了。”


    g鳴道:“你之前在店裏麵疼的連站都站不起來,真當我不知?哼,狂妄自大,肆意妄為,剛愎自用,目中無人,說的就是你!”


    喬廣瀾本來還要說話,結果聽見他那一串成語用出來,反倒忍不住笑了。


    g鳴:“……”真是要被他氣死!


    喬廣瀾道:“g鳴啊,你覺得方rr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嗎?”


    g鳴道:“雖然她是事情的發起者,手上卻並沒有直接沾染人命,的確不該死,但這與你無關。”


    喬廣瀾負手看著地上破碎的月光,感歎道:“其實好多事情,誰對誰錯,應不應該,都很難說。道理誰都會講,規則之外,人性之內,多的是說不清楚的東西。所以我做這行,常常會覺得為難。”


    g鳴怔了怔,倒是沒有反駁他這句話。


    喬廣瀾道:“因為陽間有種東西叫法律,它可以給惡行定下一個相應的底線,雖然死板,但卻是目前可以想到的最合適的辦法。你知道,人的善惡一向很奇怪,這是沒有明確界限的,就如同方家這兩兄妹。”


    他搖了搖頭:“但這種陰陽邊界的事就不一樣了,我們每回處理的時候,隻能根據自己的標準來,權衡起來小心翼翼,想盡量妥當。因為每一個被害的人都應該擁有自己的公道,可是每一條生命也都很重要,不能輕易任由其在眼前消失啊。”


    g鳴沉默了一會,突然產生了一點好奇:“你會這樣想,是因為當年你的性命也是由此而來嗎?”


    那個時候,他還在喬廣瀾師父的手裏,知道喬廣瀾是快要病死的時候,被他的師父從外麵撿回來的。大概是他的命來之不易,就也對別人的性命格外珍惜。


    喬廣瀾伸出一根手指,衝g鳴比了比:“不是啊,我是想找個高大上的借口鎮住你,讓你不要衝我碎碎念。今天會救人的真實原因,其實是……”


    他臉上露出壞笑:“我看那個妞挺順眼的。”


    g鳴:“……”


    喬廣瀾在這裏一句真一句假的,也不知道什麽才是他的心裏話,g鳴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喬廣瀾後退一轉身,瞬間沒了影子。


    喬佳興的犯罪情節非常惡劣,死刑肯定是跑不了了,隻要他一死,方濟河的詛咒會徹底解除,也就意味著喬廣瀾即將離開。


    喬廣瀾又去看之前從吳欽家裏帶出來的那張合影,發現照片上附著的原主意識在享用了一陣香火之後,已經有了漸漸成型的趨勢,心裏有點高興,道:“兒砸,你快看!”


    g鳴不搭理他。


    喬廣瀾道:“好吧,g鳴,g鳴大佬行不行?你真沒意思。”


    g鳴:“……”


    還記得你不久之前剛耍完我就跑的事嗎?


    他也是拿喬廣瀾沒辦法,感應了一會,道:“他可能還能活。”


    喬廣瀾道:“是不是因為他的魂魄根本就沒有完全離開,我一來,兩個生魂共用一具身體,所以才會體質這麽弱?”


    g鳴道:“有道理,你走了,他多半就好了。”


    喬廣瀾:“……”


    g鳴很擔心這混球繼續作死,不依不饒地說:“你不走,他遲早也要被你耗死,你也不能多在這裏停留多久日子……”


    喬廣瀾:“好好好,走走走,不用旁敲側擊的,我又沒說要留下來,真是的你這個人,煩啊。”


    g鳴就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他又說:“但他回來之後大概也已經不算是過去的‘喬廣瀾’,以前的事情未必記得。”


    喬廣瀾想了一下,很快明白了g鳴的意思,以前原主的身上有著他魂魄的碎片,所以性格也受到了影響,現在他的任務完成了,離開的時候肯定會把自己的魂魄帶走,那麽絕對也會對對方的生活造成改變,包括記憶。


    他說:“好了,放心吧,是我影響了他,我會把這些事都處理好。”


    張芳下葬之後,喬波就傻了,喬廣瀾等他病情穩定了一些之後,把房子賣了,喬波送到了療養院,那筆錢絕對可以夠他安度晚年了。


    他把扳指的殘片放到一個小瓶子裏,用符篆封口後埋到了土地裏,然後又買了些慰問品,打聽著去了王宇的家。


    他誰都沒有告訴,自己去的,進門之後剛剛說完自己的名字,就被人衝上來照著身上打了一巴掌。


    喬廣瀾沒還手,打的也不疼——動手的是個老太太。


    他認真地說:“對不起。”


    “王八蛋!你還有臉來!你害我孫子,你不得好死!喪良心的醫院,你們會被天打雷劈的!”


    老太太打了兩下,喬廣瀾也不說話,也不躲,裏麵又跑出來一個女人,冷冷地說:“你走吧,我們家人不想再見到醫院的人。”


    喬廣瀾道:“您是趙姐嗎?”


    女人低頭扶住老太太,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話。


    喬廣瀾知道她就是之前開車撞自己的那個女人了,因為並沒有造成事故,事後喬廣瀾和杜明舟也沒追究責任,所以這件事按照意外處理,她很快就被放出來了。


    他誠懇地說:“趙姐,王宇的病的確是我治的,他去世的事我很遺憾,但是我和我任何一個參加救治的同事都已經進了最大的努力,這件事情醫院沒有責任。我把我的弟弟帶到了醫院去,以至於讓他有機會破壞屍體,這是我們的錯。現在他已經被判了死刑立即執行,我替他和我自己,向您們道歉。”


    老太太的嘴唇顫抖著,女人一邊攙扶住她,一邊捂住了嘴,但兩個人都沒能說出話來。


    喬廣瀾退後兩步,鞠了三個躬。


    他起身,從兜裏拿出一張銀行卡:“卡上貼的數字就是這張卡的密碼,裏麵的錢是我替喬佳興賠償給二位的,抱歉。”


    他道歉,但是也僅是為了屍體被破壞的事情道歉而已,治不好病的責任不在院方,喬廣瀾當然不會認,更何況對方原諒與否,他都不在乎。


    他說完之後,略一頷首,轉身出了門。


    g鳴道:“其實你不必如此。”


    喬廣瀾停步轉身,麵前已經是一片闌珊夜色,g鳴站在他的麵前,神情複雜。


    “就算你不來道歉,也不會如何。這並非你的過錯,又是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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