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最後還是化回原形,被傅西棠從水中捧了出來。可他已經是條成年蛇,本體已經挺大了,不能纏在傅先生手臂上撒嬌了。


    於是他甩了甩尾巴就從傅西棠手上掙脫,一條蛇在前頭遊得飛快。


    他還光著身子呐!


    傅西棠莞爾,跟著他跑到一處灌木叢生的僻靜角落裏。那兒有棵大樹,許白就躲到樹後變成人形,一邊找出藏在這裏的衣服,一邊從樹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個頭來,叮囑道:“傅先生你可得替我看好啊。”


    萬一被別人瞧見,那他的一世英名可就不保了。第二天的頭版頭條,不,今晚的網絡熱點就會變成《震驚!當紅影帝竟然在夜晚的公園做這樣的事……》


    傅西棠背靠在樹上,反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許白又嘟噥了一句,覺得傅西棠總是把自己當小孩子哄。不過晚風一吹,身上涼颼颼的,他哪還管得上想東想西,連忙用事先準備的毛巾擦幹水,再把褲子給套上。


    穿好了褲子,他又拿起一件t恤準備往身上套。可是他剛把手伸進衣服裏,傅西棠忽然一步跨到樹後,將他一把推到樹上壓住。


    許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傅西棠要在這夜色降臨的公園的無人角落裏對他做什麽事——我告訴你,你這樣我是很有可能會屈服的。


    傅西棠仍把手墊在許白背上,以免他的背被粗糙的樹皮蹭傷,另一隻手卻抵在唇上,“噓,有人來了。”


    許白登時警惕,就這樣被傅西棠圈在他與樹中間,大氣也不敢出,唯恐被路人發現樹後的男影帝的奸情。


    隱約的腳步聲,在樹後那條僻靜的鵝卵石小路上響起。一男一女的談笑聲由遠及近,期間還伴隨著兩人的打鬧,聽起來,像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小情侶。


    許白更加不敢動了,雖說他能用障眼法遮住自己的臉,可他衣服還沒穿好呢,要是被人撞見,仍然很糗很尷尬。


    前幾天就沒碰到這樣的事,傅先生一來,就有了。


    於是許白看著傅西棠的眼神就帶上了一絲幽怨,偏偏兩人靠得極近,呼吸可聞,於是這抹幽怨在傅西棠的注視下,慢慢就變了味道。


    許白的耳朵又開始紅,全身的細胞和神經都被傅西棠身上的氣息吸引著,以至於連那對小情侶的腳步聲都快聽不到了。


    而就在這時,傅西棠忽然按著他的後腦,把他把頭埋在自己的肩上。


    許白不明所以,正疑惑著,就聽那對小情侶中的女人小小地驚呼了一聲,“你看,那邊好像有人呢……”


    “你別看,這烏漆抹黑地躲在這裏,肯定在幹那種事,嘖嘖……”


    “呀,你別說出來啊!”


    “哈哈哈快走、快走吧。”


    兩人笑著走遠了,許白的耳朵也紅得像點了朱砂。


    傅西棠的手卻不老實起來,仿佛要坐實那對小情侶口中的事情,手指捏著許白發燙的耳垂,低頭將他壓在樹上親吻。


    可憐許白手裏的那件t恤都快被他揉成一團了,到現在也沒穿上去。


    許白被撩起了火,也不敢羞恥不羞恥了,伸手攬住傅西棠的脖子,愛咋咋地。


    隻是傅西棠的這個吻不同以往,以往他總是有些克製的。可這一次,洶湧的情意卻像海浪一般撲向許白,他的動作帶著一絲急切、和一絲隱約的瘋狂。


    然而這一切迷亂都像潮水,來的快,退得也快。


    傅西棠忽然放開許白,隻與他額頭相抵,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許白疑惑地睜眼看著他,身子動了動,卻不小心碰到了一處火熱。他整個人都有點僵住,耳朵紅彤彤,支吾著沒說話。


    傅西棠便笑了,輕笑聲像晚風裏低吟的歌謠,“怎麽,我對你有念想,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別說話啊,傅先生。”你再說,我也要忍不住了。


    “好,我不說了。”傅西棠嘴上哄著,右手卻仍捏著許白的耳朵把玩。


    許白被他撩撥得真的要起火了,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挑眉:“要不我們現在就回去?”


    傅西棠卻忽然道:“阿煙來了。”


    得,該起的不該起的火,都消下去了。


    許白趕緊穿好衣服,跟傅西棠大大方方從樹後走了出去。


    可憐的阿煙還在沿著湖畔不停地找許白,喊了半天都沒見著人,他心裏著急死了。這事兒原本就是瞞著先生來做的,要是許白出個什麽事,先生肯定得把他活剮了。


    結果,他剛轉個身,就看到許白跟他家先生肩並肩沿著小路從僻靜處走出來。像兩個剛吃過晚飯出來散步,濃情蜜意的小情侶。


    阿煙:“……”


    說好的瞞著先生呢,掌中寶你這樣是不道德的我跟你說,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嘴唇都有點腫了!


    “阿煙。”傅西棠冷冷地叫了他一聲。


    “先生。”阿煙一秒變狗腿,拎著晚飯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笑說:“先生你怎麽來啦。”


    “如果我不來,你們還打算瞞我多久?”


    “嘿嘿……”阿煙隻能傻笑。


    他還能怎麽做?他能當著許白的麵跟先生告他的黑狀嗎?


    不。


    掌中寶是個有心機的掌中寶,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睡覺都要睡五層軟床墊的豌豆寶了。


    “先生我錯了,我不該瞞你的。”阿煙眨巴眨巴眼睛,臉上的每一顆小雀斑都透著真誠。


    傅西棠沒說話,氣氛冷到肅殺。


    許白摸摸鼻子,走過去把阿煙手裏的晚飯接過來,轉頭對傅西棠說:“傅先生,不如我們先吃晚飯吧,我都餓了。”


    阿煙深深地看了一眼許白:算你還有點良心,掌中寶,不愧是我為主人選中的伴侶。


    當然,在這件事上,傅西棠也不可能懲罰阿煙。


    他掃了一眼許白手中拿著的便利店買來的便當,說:“回家吧,你想吃什麽,我做給你。”


    “別啊,不吃浪費。”許白拉著傅西棠在湖畔長椅上坐下,拿出便當來看了看,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你看,葷素搭配,擺得還挺好看的,比我劇組裏的夥食好多了。”


    說罷,許白又順道拍個馬屁,“當然,這個肯定比不上傅先生你的手藝。”


    傅西棠便也不再說什麽,隻是看這便當都冷了,於是他就把便當拿起來放到掌心。


    許白也沒見他做什麽,便當就開始冒熱氣,不一會兒就有香味飄出來。


    “這還能加熱?”許白驚喜。


    “隻是一個小法術,以前常在各地遊曆的時候琢磨出來的。”傅西棠從西裝口袋裏拿出帕子墊在發燙的便當盒下,這才遞給許白。


    許白嚐了一口,滿意地眯起了眼。


    這幾天他吃的都是這種便當,談不上難吃,也不能算多好吃。可是今天的不一樣,可見食物的美味程度跟人的心情成正比。


    傅西棠也拿了一個,陪著他慢慢吃著。


    隻有阿煙,獨立站在晚風中的北海湖畔,看著那原本應該有他一份的便當,默默地攥緊了拳頭,留下了淚水。


    太好了!


    今天不用陪許白吃便當,先生也沒讓他去吃草。


    麻辣燙,我來了!


    阿煙一溜煙跑了,留許白和傅西棠繼續坐在湖邊吃便當。


    等到吃飽喝足,許白拿手帕擦了擦嘴,望著湖麵,猶豫了很久才開口,說:“要不我們去看電影?這幾天四海有一部投資的新電影上映,據說反響還不錯。”


    這話題轉得著實有些生硬。


    但是,有關於碎片的事情,許白不說,傅西棠也能懂。如果他找到了,一定會在第一時間交給他。現在他不說,就意味著碎片還沒找到。


    傅西棠搖搖頭,反問:“這幾天累嗎?”


    許白也搖頭,用輕鬆的口吻說:“從前我能一口氣遊整個西湖,傅先生你信不信?”


    “信。”傅西棠又問:“你以前說,小時候住在湖裏?”


    “是啊,我老爹管得特別嚴。他說做人不能忘本,做妖也不能忘本,得時刻記著你是個妖怪,才能更好地在人類世界裏生活。所以我一生下來,他就帶著我媽還有我離開人類的房子,住進湖裏,當了好幾年純粹的蛇。直到我能化形了,他才帶我回到岸上,讓我學做人。”


    傅西棠聽了,說:“他是個好爸爸。”


    “是啊,就是人古板了點兒,像個老學究。我剛開始說要當演員的時候,他還氣了好久呢。”許白說著,唇邊自然而然地帶著一抹笑意。忽然,他又想到——如果他爹是老學究,那傅先生又是什麽呢?


    傅先生比他爹……老啊!


    以後他帶傅先生回家該怎麽解釋?他爹該不會拿硯台打人吧。


    可是仔細想想,妖怪的壽數都比較長,應該也不大在意年齡的差距?


    傅西棠見許白又開始神遊,忍不住去探尋他腦袋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可許白的腦回路,有時就是那麽難以捉摸。難以捉摸就代表著未知,未知就代表著趣味,反正他總能給你帶來驚喜。


    這樣想著,傅西棠幹脆不去猜了。


    “走吧。”傅西棠說。


    許白回過神來,看了看時間,忍不住說:“現在還早呢。”


    傅西棠:“聽話。”


    許白:“哦。”


    許白跟著傅西棠沿著湖畔往出口走,可還是忍不住回頭望向湖麵。他知道傅西棠不提,是不想他再為碎片的事情勞累,他的心情都在之前的那兩個吻裏,準確地傳達給了許白。


    可許白就是……想為傅先生、想為北海先生做點什麽。


    這大約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傅先生。”許白忽然停下來。


    傅西棠回頭,就聽他問:“明天我還能來嗎?”


    昏黃的暮色下,許白穿著最普通的t恤、牛仔褲,麵帶微笑看著他。


    說實話,這麽多年,傅西棠奔波在世界各地,遇到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可沒有一個人能像許白這樣,讓他感受到最純粹的悸動。


    或許是他從前根本無暇停下來欣賞路邊的風景,又或許是他遇到的那些人裏,沒有一個能這樣恰到好處的熨貼他的心。


    許多人說著“我愛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可是愛有的時候太沉重了,沉重到風塵仆仆的他,背不起那麽重的行囊。


    隻是沒想到當他想落葉歸根的時候,還會遇到一個人,笑著說——我幫你分擔一點吧。


    “好。”傅西棠聽到自己這樣回答,於是他又加了一句,“我跟你一起來。”


    無論結果是什麽,他想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然而這時,前邊忽然傳來一道調侃的聲音。


    許白和傅西棠齊齊望去,就見商四倚在前邊的楓樹下,身邊還站著陸知非。陸知非微笑著向他們點頭示意,商四則抱臂問:“需要幫忙嗎?”


    話音落下,從四麵八方各個角落裏,陸陸續續走出來許多人。有一貫風流倜儻的白藤,漂亮的胡三小姐和她的已婚醋男,還有許許多多許白見過的、沒見過的人。


    “傅先生,讓我們也一起幫忙吧。”一個中年男人走到近前來,看著傅西棠的眼神有點激動。


    “是啊傅先生,從前都是您幫我們,讓我們也幫您一次吧。”陸陸續續的人,或者說是陸陸續續的妖,都聚集起來,共同站在風中的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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