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你這樣會讓人誤會的。”許白大膽地直視著傅西棠的眼睛,兀自保持鎮靜,說。


    傅西棠看著柔和燈光下帥氣俊朗的青年,反問:“誤會什麽?”


    許白無辜地眨眨眼,豁出去了,說:“誤會你想泡我啊。”


    傅西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後目光移到他的耳朵上,說:“別人暫且不知,你的耳朵倒是誤會了。”


    許白愣了愣,而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耳朵肯定又泛紅了!這什麽毛病,耳朵兄你就不能跟緊大部隊嗎?影帝級的表演就這樣被你給毀了!


    “咳。”許白顧左右而言他,“要不我們先來試試這個小方塊吧。”


    說罷,他便轉過身去麵對著電腦開始操作。不得不說傅先生果然是妖界第一匠師,小方塊結合了現代科技還有法術,用起來靈活方便。許白自己隻用輸入一句話,它就能自動生成相似的句子,同時回複給一百個人。


    每次回複時,許白都能看到方塊表麵的那個小惡魔頭像亮起紅光,邪惡得很,又有點可愛。


    於是許白就這樣以一敵百,大殺四方。遇到對方粉絲控場他也不怕,一般人家控場都是一堆人發相似的評論,雖然能達到一定的清場效果,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粉絲故意的。這樣的做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可許白有智能小方塊,他可以一人偽裝百人團,分分鍾火力覆蓋,給敵人造成一種敵軍很強、火力迅猛的假象。


    想當年在西湖,許白可是能跟隔壁那王八對罵上一整天的“狠角色”,浪裏白條絕不是浪得虛名。雖說這些年他已經從良了,心態發生了一些變化,可他不下場、不摻和,最大的原因還是不願意為了這種事浪費時間,又麻煩又掉價。


    這世上,又有幾個人真的能完全不在乎別人的謾罵和誹謗呢?


    現在好了,方塊在手,天下我有。


    許白懟著懟著,什麽傅先生都暫時拋在了腦後。爽,真是太爽了。


    傅西棠看著這位三心二意的小朋友的後腦勺,眼睛掃過小方塊,小方塊便忽然怪叫了一聲。


    許白可沒注意到傅西棠的小動作,疑惑地拿方塊查看,餘光便瞥見電腦屏幕上,方塊已經開始了自動回複。


    “這……”許白回頭看傅西棠。


    傅西棠解釋道:“第一次用,可能還有bug。讓它自己玩著吧,待會兒我再檢修一遍。”


    許白毫無懷疑地接受了這個解釋,目光再度掃過電腦屏幕,發現方塊的自動回複比自己快多了,也毒舌多了,就幹脆不操這份心。


    打字也很累的。


    懟了這麽久,許白的心裏也平靜了下來。在傅西棠看不到的角度,他眼珠子一轉,嘴角便有了一絲狡猾的笑意。而後他轉過頭去看著傅西棠,說:“那我們去露台上坐會兒吧,阿煙跟我說,今晚是滿月。”


    傅西棠沒有推辭,好像兩個大男人大晚上的去露台賞月,是一件非常正常且正經的事情。


    兩人並肩走著,快走到露台門口時,許白加快腳步,紳士地替傅西棠開門。


    傅西棠沒有什麽表示,大大方方地先一步跨進去。露台上晚風習習,一輪明月當空,照得庭中夜花爛漫。


    許白的腳步聲在靠近,傅西棠聽到他說:“傅先生送了我一個小玩意兒,可我想不出來該怎麽謝你。不如傅先生也像那天一樣,問我三個問題,好不好?”


    傅西棠轉過頭,許白已然走到了他身邊,背靠著欄杆微微歪頭看著他。


    “好。”傅西棠說著,隨口問:“明天你想吃什麽?”


    許白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說:“我是單身,以前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一個隨意為之,一個答非所問。


    可是話音落下之後,誰都沒有對剛才的問題發表什麽意見。清涼的晚風拂過傅西棠的鬢角,又調戲著許白額前的劉海,風明明是涼的,可是溫度卻似乎在升高。


    並不是那麽讓人難耐的高溫、燥熱,而是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興奮跳動的熱。曖昧的氣息縈繞身側,風吹不動,但好像隻要他們一個抬手、一個眼神,就能攪動起風暴。


    許白覺得自己大概是忍不住了。


    一直想要多給對方留下好印象,想要挑一個好的時機、好的場合,準備浪漫的台詞。可是心不受控製,它並不是能被理性安排的東西,它砰砰亂跳著告訴你——現在就是最佳的時機。


    隻要你想,隻要你願意。


    我浪裏白條無所畏懼。


    這時,傅西棠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喜歡晴天還是雨天?”


    許白把心一橫,等不到第三個問題了,張嘴道:“我喜歡……”


    傅西棠卻伸出手指按在許白的嘴唇上,將他後半句話堵在嘴裏。他低頭看著許白瞪著他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說:“今天是滿月。”


    許白繼續瞪著,眼睛睜得老大——滿月怎麽了,滿月不能表白嗎?我勒個大槽,傅西棠我知道你就是故意的。


    你撩我。


    卻不讓我表白。


    媽的,還笑。


    許白第一次看到傅西棠這樣不加掩飾的微笑,忍不住想:如果他第一次就對自己這樣笑,那說不定他當場就彎了。


    如今那銀鏈子在晚風中蕩啊蕩,讓他的心就像坐在秋千上,搖啊晃啊。


    而這時,傅西棠拉住許白的手,將他帶到身前,麵朝著花園。許白就這樣被他圈在了他的胸膛與欄杆中間,還未來得及反應,傅西棠就又抬起他的手,掌心貼著他的手背與他五指相扣。


    “看那兒。”傅西棠磁性的聲音鑽入許白的耳朵,溫熱的吐息撩撥著他敏感的耳垂。


    許白神使鬼差地看向兩人交握的手,就看到他們的指間泛起了淡綠的光芒——那仿佛是代表著希望與生機的綠光,綠光亮起的刹那,法力在他們掌心流轉。


    於是,樓下的花園中,有什麽東西破土而生。


    許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嫩芽拱破土層的聲音,雖然很輕,但他還是聽到了。他不由有些激動,半個身子探出欄杆去看,就見白天他種下果核的地方,長出了一棵綠芽。


    那棵綠芽還在不斷地生長,葉片上縈繞著與他們掌心同樣的淡綠光澤,迎著晚風和月光,不斷地向上、向上,最終神奇般地在短短幾十秒的時間裏,長成了一棵大約三米高的樹。


    “這是……什麽樹?”


    “滿月樹,我找到它的時候,它已經快枯萎了。我將它的果子帶回來送給了你,重新催芽,現在這棵樹是你的了。”


    “我的?”許白轉身,背靠在欄杆上,整個人卻還被傅西棠圈在懷裏。兩個人近得,仿佛一低頭就能接吻。


    “這是一棵姻緣樹,采月光,結蜜果。它現在發芽了,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嗎?”傅西棠說著,又低頭湊得更近了些。


    許白的心撲通撲通狂跳,喉嚨幹澀,“代表什麽?”


    傅西棠說:“這代表上天注定,你是我的。”


    去找蜜果,隻是一時意動。


    那一晚在湖邊聽著許白的歌聲,傅西棠發現自己似乎對那位小朋友有了點別的心思。恰好傳說中滿月樹生長的地方就在秦嶺,於是他翻山越嶺找到了它,並把它帶了回來。


    滿月樹給出的答案,很不錯。


    可是許白卻忽然伸手抓住了傅西棠的衣領,說:“我可不管什麽上天,你要告訴我,你喜不喜歡我?”


    許白眼中的情意,如翻滾著的火紅色的晚霞。


    傅西棠在心裏歎息一聲,低頭親吻在他的眼角,說:“我喜歡你。”


    冰涼的銀鏈子,掃過許白的臉頰。讓他回神,又為之激動。


    浪裏白條一向是個實幹派,於是他抬手扣住傅西棠的後頸,一下便堵住了傅西棠的嘴,反客為主地將他壓在欄杆上,動作熱情卻又略顯生疏。


    傅西棠放鬆地靠著欄杆,左手搭在他的腰上,右手輕撫著他的後腦,五指插入發間,似在安慰,又像是鼓勵。


    夜風習習,牆上的爬山虎弟弟把自己卷成了一團,芽尖悄悄地從藤蔓的縫隙裏探出頭來,看滿園的花草似乎都快活地舒展著枝葉。


    滿月樹又長高了一點,所有的葉子都向頭頂的月亮展示著自己的脈絡,吸取著空氣中流離的月光。


    良久,許白放開了傅西棠,覺得有點腿軟。


    越夜越美麗的傅先生,親口承認喜歡自己的傅先生,實在太讓人招架不住了。他一頭埋在傅西棠肩上,說:“我中毒了。”


    傅西棠攬住他的腰不讓他滑下去,對於小男友神奇的腦回路,他稍顯無奈又覺得有趣。


    “傅先生?”


    “嗯?”


    “傅先生?”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西、西……”許白自暴自棄,“我還是叫你傅先生吧。”


    傅西棠莞爾:“隨你。”


    許白掛在傅西棠身上,愈發不想跟他分開。舍不得是一方麵,分開後太尷尬了又是另一方麵。


    普通情侶告白之後到底都是咋搞的?沒談過不知道啊!


    現在感覺一個對視就不知道眼睛往哪裏擺了怎麽辦?


    腿軟,不淡定。


    “要我送你回屋嗎?”傅西棠貼心地問。


    “不用。”許白立馬站直了,站得筆直。真男人,談戀愛,不能慫。可是不對啊,他們才剛剛在一起,不是正如膠似漆的時候嗎,傅先生怎麽那麽快就要趕他回房了?


    傅西棠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說:“時間太晚了,你明早還要拍戲。”


    “哦。”


    “走吧。”


    傅西棠牽著他的手,這一次他主動給許白開了門,送他到房門口,紳士、體貼。


    “早點休息。”傅西棠揉揉他的腦袋,看著他把房門關上。


    可是沒過一秒,房門又忽然打開來,許白出現在房門口,蜻蜓點水般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眨眨眼,說:“晚安。”


    “砰。”門又關上了。


    傅西棠摸了摸嘴唇,站了片刻,才回到書房裏。


    小方塊還在賣力地戰鬥,傅西棠看了一會兒,把幾個指令稍稍完善後,便叫爬山虎弟弟給許白送去。


    他知道許白現在肯定睡不著。


    事實也正是如此,許白精神振奮,滿腦子傅先生,哪裏睡得著。於是他拿到小方塊之後,為了防止徹夜失眠,幹脆把這一腔熱情全傾瀉在網上。


    十分鍾後,在中國的各個省市各個角落裏,漸次響起氣急敗壞的咒罵聲。


    “有病啊!”


    “你談戀愛關我們什麽事!”


    “把我懟成這樣還要來耀武揚威,現充了不起啊?!”


    “神經病!有毛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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