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裴縝跟陳總討論著香水,滿腦子卻一直在想剛才的淚痣小青年。


    直到談完、握手、起身告辭,往停車場走著走著還在想著。


    裴縝覺得自己有點扯。


    都一把年紀的人了,又是苟成那副德行,居然還有臉見著年輕、好看的男孩就走不動路?


    話說回來……好看又貧窮的底層打工男青年。


    多麽熟悉、多麽酸爽的設定。


    人人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就他一個思路清奇、異於常人,居然沒在怕的。


    不僅不怕,竟然還在認真地yy……不知道這位的骨氣比上一位如何,願不願意被他用金錢來“拯救”一下。


    ……


    走到停車場,裴縝遠遠看到他的黑色路虎旁邊,有一個修長的身影。


    好看的人,往往連背影都特別好看。


    但……應該不可能吧?


    沒道理的。


    越是走近,就越是看著像,裴縝咳了一聲,那人聞聲轉過頭來——果然,就是剛才的那個小廠工!


    沒穿剛才的工作服,一很普通的黑色棒球衫而已,穿在他身上顯得特別的青春可愛,小淚痣看著也更招眼了。


    裴縝還記得,他剛從陳總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看了下表。


    下午四點多而已,應該還不到工廠下工的時候。


    “……”都是成年人了。


    人家在這等他,無非也就是兩種可能。可能性一,小貼牌工不想在陳總這幹了,想跳槽去他的那間小代工廠;可能性二,一切盡在不言中,大家都懂。


    裴縝覺得吧,以他家那小代工廠的待遇水平,可能性一直接排除。


    卻也並不覺得自己臉上明白寫著“老子是個空虛寂寞求勾搭gay”,能讓同類一眼就認出來、放膽撩。


    想來想去,隻能是他剛才在廠子裏貪心地多看了年輕人幾眼,導致暴露得有點徹底。


    但,誰讓人家確實好看?


    算了。


    不管什麽原因,他能吃什麽虧?


    裴縝上車,一言不發打開副駕車門鎖,年輕人挺上道,馬上就乖乖鑽副駕上來了。車子緩緩發動,裴縝問他:“你現在就下班了,會不會被扣工資?”


    年輕人:“會被開除。”


    裴縝:“……”


    裴縝:“晚上想吃什麽?”


    年輕人:“不太敢吃太辣的,別的什麽都吃。”


    裴縝:“這樣啊,其實我想吃咖喱了,市裏有家泰國咖喱好吃又不辣,帶你去嚐嚐?”


    年輕人:“好!”


    下雨天,車子開的慢,到商場時已經黃昏五點半。


    裴縝沒有直接帶年輕人上樓,而是領著人往一樓的奢侈品專櫃走。


    “剛才看你錢包很舊,都磨褪皮了。正好昨天看中一款新的,應該挺適合你。”


    不管怎麽說,有好看的男孩肯陪吃飯,先買點東西是應該的,這是基本禮貌。


    但是年輕人聽他這麽說,卻死活不肯再往前走。


    裴縝皺眉,去拽,居然還拽不動——不禁懷疑,這人跟他上車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難道,是看不上這點蠅頭小利,想來個大的?


    吃完了泰餐,雨也停了。


    七八點鍾的商業街,緩緩在雨後的燈紅酒綠中蘇醒。


    麵對麵,裴縝還是覺得這淚痣小青年簡直美爆了,問他要車要房都很合理。


    怎麽就那麽會長?俊朗裏透著清純、文藝氣息裏還夾雜著性感,簡直是缺乏各種維生素、枯槁老男人的鮮嫩小天菜!


    “你,去酒吧玩過沒有?”


    一開始,裴縝的打算是先把人灌醉。


    年輕人自打進了酒吧之後,就一路在好奇地盯著吧台、盯著炫光球左看右看。裴縝默默估計他多半是個“雛兒”,又不太忍心,最後就隻給他點了個啤酒,自己則叫了杯純威士忌一飲而盡。


    幾杯洋酒過後,整個身子都燙了起來。


    有點奇怪自己為什麽慫——按說,無非就是個錢色交易,行就行不行拉倒,大不了被人當神經病,這還不敢開口問?


    好,喝完這杯威士忌就開口!


    剛打算一口悶,杯口卻被年輕人捂住。


    “別喝那麽急,對胃不好。”


    “……”裴縝陰測測一笑,處心積慮地開始“循循善誘”:“聽說,陳總那地方周六還要上班,挺累的吧?”


    “還好。”


    “我看你還挺會照顧人的。正好,我缺個秘書,照顧日常起居的那種,你考慮一下,到我這兒來上班怎麽樣?”


    “……”


    “薪酬方麵不會虧待你,做得好還有獎金,每月給你開……”


    這間酒吧,其實正經的稱呼應該叫“夜店”,每天準時八點整開始嗨爆全場。


    就在這個當口,音響、燈光、舞池全部華麗啟動。裴縝前半句還在“說”,後半句則隻能聲嘶力竭地“吼”,音響敲得耳鼓膜咚咚作響,也不知道對方究竟聽沒聽不到。


    青年:“好。”


    裴縝跟他繼續吼。


    青年:“好!”


    裴縝還想接著用力吼,手中的威士忌杯就灑了。


    年輕人不由分說一把將他直接扛了起來,就往酒吧外麵走。


    初春而已,夜裏的溫度料峭得很。裴縝一米八幾的身高,成年後哪還試過被人扛起來的滋味?以至於被豎回地上站好的時候心髒亂跳,酒都醒了一大半。


    “我剛才說了‘好’。”


    裴縝還有點恍恍惚惚的,就一把牽著就往停車場拽。


    “照顧生活起居的秘書是吧?沒問題,裴總,我現在就可以上班。酒吧裏太吵了,對身體不好,還是早點回去好好泡個澡睡覺,下雨天熬夜容易感冒。”


    霓虹閃爍,裴縝一個趔趄。


    也許是酒精又上頭了,年輕人清澈的黑瞳,讓他有一點暈眩。


    不對,這不對。


    捏了捏眉心,自問,我到底在幹什麽?


    是可以去花錢買鴨子的,沒人攔著。


    愛怎麽買怎麽買,但……不該招惹普通的年輕人。


    “嗚……”


    胸口泛起一陣酒精的酸氣,果斷彎下腰,吐完以後世界終於又恢複了清明。才發現年輕人身子給他靠著,一手給他順著背,一手則正在按摩他手上止吐的穴位。


    裴縝太陽穴突突地想,真可惜啊。


    好像還蠻會照顧人的,好想捉回家養……


    “我不是……要找什麽秘書。我喜歡的是男人,是想包養你。”


    “你聽見了麽?能聽明白?”


    害怕會被厭惡地甩開,自己先不客氣地甩開了青年的手。結果年輕人超淡定:“嗯,我知道。裴總要是想養我,是我的榮幸。”


    裴縝:“……”


    明明聽見了想聽的答案,卻不知為什麽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抱歉……我要找的是賣的,不是你這樣的。”


    轉身要走,年輕人追上來,裴縝:“對不起,我不該招惹你,要什麽補償,多少錢我給。”


    “不是,裴總您誤會了,我是賣的!”年輕人一臉的真誠,“我真的賣!白天的打工錢那夠花啊,我晚上也兼職混夜場的。”


    裴縝:“……”


    年輕人:“真的!裴總您不信嗎,我可以證明的。”


    說著,居然一把拽著他回到了嘈雜的酒吧,擠進人頭攢動的舞池中央。


    裴縝是完全不會跳舞的。


    本來就沒學過,何況腿還……但他不會跳沒關係,事實證明隻要一個人會就完全足夠撐起場子。另一個的作用是背景板也好、充當**“鋼管”也罷,會跳舞的男人不會因為舞伴的笨拙而影響表演!


    周圍很快躁動了。默契地主動挪出空間來,燈光炫目打下來,整個舞池一下子就成了青年一個人的炫舞秀場。


    裴縝則懵了,某種意義上,早已經懶得再去想對方到底是在向他證明什麽。


    隻知道,有超多人在旁邊瘋狂狂歡、尖叫。小青年跳舞跳得那麽撩,卻全程隻對他一個人狂撩,周遭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眼神,讓裴縝傻乎乎地開心——已經很久沒有那麽開心過了。


    記憶斷了片。


    總之第二天,是在自家大床上被煎荷包蛋的香味給喚醒的。


    兩個蛋,擺了個小笑容,真正意義上的金黃燦爛、外焦裏嫩,配上一丁點兒醬油,好吃加燙得他眼淚都要掉下來。


    ……


    當然,酒吧的瘋狂和包養的關係,韓複又不真傻,不可能在鏡頭大咧咧地說。


    於是繼續技巧性地模糊處理——“那天下班後,我們兩個第一次去約了會。當晚就牽了手,還擁抱了。”倒也都是真話。


    “我喜歡的那個人……整個人身上都是這款‘酒心巧克力’的味道。”


    “能和一見鍾情的人約會,真的很幸福了,那天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故事講到這,pa淘汰賽作品“酒心巧克力”也已經做完。在小香水瓶裏安靜地閃著燦爛的金色葡萄酒光澤,鏡頭小哥心滿意足地收了工。


    裴縝:“……”


    跟著韓複的故事,回憶完整場相遇,他突然不能確定,當初……到底是自己花錢包養了小狼狗,還是小狼狗主動賣身給了自己?


    從來沒想過。


    如果整個故事,其實是“一見鍾情”後的“倒貼算計”?


    “……”


    媽呀,要真是這樣,好像還有點浪漫?


    雖然也有詭異詭異的嫌疑,被人這樣處心積慮地算計……


    歲月這個東西果然不錯。三十歲的男人,已然見過大風大浪、海納百川。


    完全不介意被算計,甚至還覺得有點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縝縝壞掉了……


    不小心並沒寫完哈哈,肝不動了,明天繼續麽麽噠~


    腦補小花角度,其實好像還有點小虐的呢?(並沒有=w=+)


    明天再鳴謝包養啊哈哈哈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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